她知道，用这个比喻来形容凤斐扬不怎么恰当。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白晶晶得了结论后，胸口的不适感也消失了不少。
她跳上小船，衣袖一挥，那船儿就往沧海中心飞去。
沧海不怎么太平，大白天又是风暴又是大雨，好不容易躲过一劫，白晶晶一口气还没有松开，整个脸就僵住了。
碧海蓝天，海鸟飞翔，如果拿高空中没有一个戴着鬼面，黑衣劲装的男人的话，简直就太美好了。
狰狞的鬼面散发着可怖的寒气，他看上去应该等了很久。
“怎么又是你？”白晶晶在看到人的时候就将小船一停，抽出藏匿在肚子中的诛妖剑，一脸戒备。
不是她小气，一上来就拿武器，实在是鬼面人太恐怖，他们一路上好几次死在他的手上，如果不是运气好，总是有奇遇，说不定他们早就成为土渣渣了。
鬼面人仿佛没有看见她手上的诛妖剑一样，透过鬼面发出嗜血的杀意，“白晶晶，一个妖怪居然喜欢上一个人类，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上路吧。”
浓重的嘲讽之意，让人快忍不住以为自己得罪了他。
还有那肯定的口气，连白晶晶都不由地反思，难道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她真的喜欢一个人？还是一个据说是自己天敌的人？
其实不管鬼面人说什么，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杀了她。
白晶晶这时笑了起来，举着诛妖剑，剑身铮亮，倒影出她的影子，“哼，说那么多干什么？今天我倒要看看你那面具下到底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对于鬼面人，白晶晶一直有一个心愿：挑开他的面具，瞧瞧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鬼面人气场一变，“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语毕，他的攻击就到了。
好在，白晶晶也不是第一次对付鬼面人，也就是在出手的一瞬间，她就躲开了他的攻击。
白晶晶一直以为和鬼面人交上几次手后，法术没有长技术也长了不少，明明在之前想好的对策，结果在实施起来是那么难。
鬼面人又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每一次他的出现，都给她带来新的惊喜，不，应该说的惊吓。
头发被汗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额头，握剑的虎口因为大力的冲击已经裂开，血顺着剑柄滑到剑尖，又滴在了水中。
鬼面人不好对付，明明知道，她还总那么情敌。
如果这个时候，凤二呆在就好了。
她眸子闪了闪，在这发神之际，鬼面人的攻击就落了下来。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也震得她胸口发闷，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好家伙，果然厉害。
现在不是血不血的问题，而是士气、面子的问题，这血一吐，她就处在弱势了。所以，明明那血卡在喉咙，口腔中尽是铁锈的味道，她也将它给咽了回去。
“哼，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了诛妖剑的秘密了。”白晶晶的嘴角突然绽开诡异的微笑，隔着鬼面，她都能看见他惊讶的眼神。
没错，诛妖剑的秘密。
那天，她在石像前，被拉入了历史的碎片中，她见到了诛妖剑。她看到诛妖剑在那人身上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她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咒语，又似乎是其他。不管是什么，反正很管用，诛妖剑自主漂浮在空中，发出光芒。
白晶晶的影子变得透明，诛妖剑被拉长、放大，天地间的压力也徒然增大，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冲出囚笼。
鬼面人大骇，虽说不明白白晶晶这招到底有什么来头，但是以妖的本能，他能感应到这一招很强，很危险。
阻止她，快阻止她。
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叫嚣，他手中凝出法术球，却还没有靠近白晶晶的时候便被一道无形的光罩给弹了回来。
她的身形已经消失，彻底和诛妖剑融为一体。
这个时候，她的心特别静，没有一丝波澜，“嘭”弦断开的声音，接着诛妖剑化成小山大小，直接劈像鬼面人。
它似乎将他周围的生机都给锁住，让他无处遁逃。
对，无处可逃，他眼睁睁看着虚幻的诛妖剑落下，紧接着胸口如同撕裂般的疼痛，脸上的鬼面面具被劈成两半。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
白皙的皮肤，俊眉星目，撒开的乌丝半掩住嗜杀的眸子……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鬼面人长得俊与否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死对头就是死对头，不可能因为长得帅就放他一马。
偏偏这已经不是帅的问题，而是……
这个人好熟悉！
孔羽？
那张脸就算是化成了灰她都会记得，那时，他温柔地冲她微笑，一如他的模样，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可是，也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是追杀他们一年的鬼面人。
鬼面人等于孔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压根都不会相信。
“居然是你？”白晶晶收回诛妖剑，久久无法平静。
孔羽温和的脸出现狰狞之色，“当然是我，死之前我也算满足了你的愿望。”
闻言，白晶晶暗叫不好，可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孔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爪子抓在胸口，接着便被打下了海。
冰凉的海水涌入她的鼻喉，窒息感袭来，胸口发痛。刚才驱动诛妖剑抽空了她全部的妖力，不然也不会被打下海。
她慢慢地沉下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她听见了远处传来凤二呆的声音，“白晶晶，你在哪儿？”
哈，凤二呆一般都叫自己白痴、女人，所有……
她出现幻听了，她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容，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二章 追杀
白晶晶被他打下水后，孔羽压制住的气血终于一翻，“噗”，海水被染得通红。这个时候，孔羽很虚弱，只要一个手指就能灭了他。
白晶晶那一招到底给他造成了大伤，可惜，她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海面很平静，孔羽拿不准白晶晶是否已经死掉，偏偏这时候有凤凰的气息越来越近，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不得不放弃大好机会转身离开。
凤斐扬很后悔，对，后悔，第一次后悔两个字袭上他的心头。当时他是气昏了头，才会抛下白晶晶独自离去。
等他离开没多久，他就后悔了，火急缭绕地赶了回去。他原本打算，只要白晶晶服了软，或是她对自己的出现表现一点点惊喜成分，他就和她一道去找人。
想他凤凰一族的少主，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人类。
半盏茶的时间不多，却也不少，他心中有千万个设定，却没有设定到结局是这样。
小船残骸，海水泛着血腥，他随手往海中一抓，只剩下一半面的鬼面人面具，他的心一沉，似乎预料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白晶晶……。”他觉得自己心出了问题，不然为何那么痛，胸口似乎堵着一团火，无法发泄出来。
海面倒影出白晶晶如花的笑颜，“凤二呆，我在这里。”
“白痴。”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她的温度，那影子就消失不见，只留下荡漾的海面。
他的手不及抽回，就停在那里。
白晶晶，你到底在哪儿？
“白晶晶，我想，我喜欢上你了。”最后一句话很轻，他怕太重，会把人给吓跑。白晶晶，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
此刻，白晶晶浑身难受，在跌沉水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她以为自己会死，谁知道运气那么好，居然没有死掉。
尽管她还活着，却比死还要难受。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海底挣扎，为何下一秒就落入万丈冰川中，周围是白皑皑的冰，高耸的冰山将她给重重包围住。
她逃不掉，也没有想过要逃。
冷，她抱着胳膊哆嗦一下，眉毛都凝成了霜，嘴唇青紫，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冻住了一样。
要死了！
她盘腿调息，呼入的冷气差点把她身体给冻出毛病。这里的灵力都带着寒气，让她不得不放弃疗伤。
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不能调息，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是死不了的，只不过会重新变成白骨。
桑海桑田，或许某天她又可以重新复活。
她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地球上的事情如同放电影一样在她前面播放，原来我还是一个人。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救她，她一定会以身相许。
迷迷糊糊间，有温热的手掌探到她的额头，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她睁不开眼睛，只动了动唇，“凤二呆，是你吗？你终于来救我了。”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趁着他扶起她之际，猛地抱住他的腰，把头搁在他的颈窝，呓语，“凤二呆，有你真好。”
那人依旧没有说话，僵着的身子好一会儿才动了，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呵呵……”她努力想抬头，睁眼，冲他一笑，可惜，一整套动作还没有开始，意识就消失不见。
等她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她睁开眼睛，入目是蓝色的天空。露天？她心中疑惑，转了转眼珠子，这才发现那蓝天只不过是因为房子破了大洞，投射的影迹罢了。
我居然睡在这种地方？
白晶晶觉得不可思议，她从离开白骨岭后似乎就没有睡过这种地方。当然，它不是重点，重点是凤二呆那个有着洁癖的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她正在疑惑，就听见门口传来声响，她扭头一望，僵住了。
眼前的男人脸上看起来淡淡的，手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老远就能闻见它散发出来的恶心味。
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是你？”救她的人居然是楼轻孟，那个和她是仇人的人。
楼轻孟显然早知道白晶晶会有这种反应，神色淡淡地走了过来，将药递了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根本看不出来两人其实是仇人的关系。
白晶晶接过药，没有喝，她不怕楼轻孟会下毒，只是单纯的不想喝药罢了。她是妖怪，有谁见过妖怪喝药？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怕苦。
“我给你摘了些山果。”楼轻孟又不知道从何处掏出几颗鲜红若滴的果子，“喝完吃吧，很甜。”
这是被人看穿自己的弱点，白晶晶面色觑觑，就算有很甜的东西，她也是拒绝喝药，“我不喝，你忘了，我是妖。”
话出口，白晶晶又有些后悔，明明知道各自的身份，还提这个糟心的事情，好在，楼轻孟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白晶晶松了口气，摆手道：“放心，我死不了的……。”
楼轻孟不说话，只盯着她，终于，她叹了口气，把搁在手边的药一口饮尽。
苦，好苦！
她脸皱成一个包子，伸着舌头，吐着气。
“吃吧。”一双素白的手心躺着几颗山果，白晶晶也顾不得道谢，直接一抓，扔在嘴中，这才压下口腔中的苦味。
楼轻孟端起空碗，“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
白晶晶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闭上了嘴，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楼轻孟刚走，白晶晶就“哇”地喷出一口血来，胸口阵阵发痛。想不到孔羽被自己伤成那样，还能给自己那么重一击，再加上之前又在冰川中呆了不知道多少了岁月，这身老骨头还是伤到了。
哎，想要痊愈怕没有个把年根本不可能。
她擦去嘴角的血，把脑子中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在一边，盘腿，专心地开始打坐，不求恢复巅峰，只求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逃命就成。
白晶晶只是自我安慰的一句话，却不想很快就灵验了。
这个破屋很久以前来沧海打渔的渔民修的，这种临时性的屋子只为了在遇到暴风雨不能返航时的避风港。
楼轻孟站在海边，瞭望着蓝天，突然，海面上玄色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在天玄门呆了九年，对天玄门的人熟悉的不能再熟。
那海上御剑飞行的领头人正是他曾经的师父！
他就片刻闪神，紧接着掉转头，召唤出自己的喋血剑，御剑而飞，火急地推开门，“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白晶晶疗伤被打断，强忍着把血咽回肚子，跳下床，“天玄门的人来了？”她还没有傻到会认为是鬼面人杀来的地步，这天玄门的人也不好对付。
事态紧急，楼轻孟拉住白晶晶的手，双手碰触的那一刻，他的心头泛起异样，却被他很快压了回去，“嗯，我们走这边。”
楼轻孟拉着她就往和天玄门人相反的方向跑去，尽管他在发现人的时候已经及时返回通知，但是李霸天等人还是已经登上了小岛。
李霸天来了？
隔着老远就闻见李霸天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她往自己手心一滑，甩出几滴妖血。那些树木一沾上血，立刻被妖魔话，身体顿时拔高，枝干化成触手，张牙舞爪。
白晶晶也不奢求弄出来的东西能干掉李霸天等人，只希望它们能拖住他们，能拖多久就多久，多替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两人终于到了海边，楼轻孟祭出自己的喋血剑，“快。”
白晶晶愣了一下，本想抽出自己的诛妖剑，毕竟，诛妖剑和喋血剑不是一个档次，飞行速度也不能同日而语。可惜，她受了重创，根本抽不出诛妖剑。
“好！”她点头，跳上喋血剑。
这个时候，白晶晶已经隐约看见李霸天等人的身影，他们果然被那些妖魔化的树木给缠住，可惜，李霸天数张灵符一甩，那些树木就被炸开了通道。
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李霸天的怒吼，“妖孽，哪里逃？”
这一声吼叫震得白晶晶气血又是一番翻滚，如果不是因为有伤在身的话，白晶晶又怎么会装孙子。
李霸天见一时间奈何不了白晶晶，手指一捏，万剑齐发，通通朝着白晶晶而去。臭道士，白晶晶咬牙，手心一推，无数骷髅头发出桀桀的笑声飞了出去。
万剑在高空就被骷髅头给拦了下来，并且有的还飞向天玄门的人，咬住他们的手臂，或是腿……不松口。
骷髅的杀伤力其实不强，偏偏那东西可以吸食人的生气，一着不慎，那些天玄门弟子中了招，立刻气血不足，纷纷惨叫从飞剑上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