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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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史-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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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的教育倾向是把重点转向职业和技术训练。但这种尝试并没有成
功,特别是在职业学校这一级,因为很难使职业课程与可能做的特
定工作相适应,还因为许多人认为,职业课程是那些未能进入高校
队伍者的次等选择。在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注意力转到教育的
失败者问题上,特别是在农村。尽管意识到农村教育的根本问题主
要并不取决于教育,但是,教育者对解决农业现代化这种如此基本
的问题不愿等待,因此,他们着手寻找解决办法,以使教育能适应
发展中的农村地区。“非正规教育”是一种办法,“农村化”的课
程是另一种办法。然而这些解决办法的难题是,这些办法使那些接
受这些办法的学生被限制在这些办法本身造成的隔离区内,并有意
使目前劳动分工中固有的差异得以扩大,还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敢于提出措施的计划者们和大学教师的下一步合理措施,是改
革整个教育制度。甚至对不大胆的人来说,分散性、多样性、灵活
性、终生学习都成了教育发展的口号。其目标是使教育制度建立在
这些概念之上,即允许课程和一个年级按智力划分的班组之间能上
下或横向运动,至少使教育隔离减少到最小程度。因此,文化大革
命产生的激情试图沿这条路线改革中国的教育。国际发展社会并不
认为社会主义是个解决办法。但是,由于中国人正表示出相似的关
心,并走着共同的道路,所以有一种感觉,即他们的经验似乎可用
于其他地方。至少有一个国家(坦桑尼亚)正认真地在这样做。在
这种意义上,中国教育并不像公众所认为的,在毛死后只是重返世
界其他地区而已。在那个时期,中国的经验已经成为有关教育发展
的国际争论的一部分,但不包括要求向中国学习的国家。后来,毛
以后的中国领导人拒绝承认有过这种情况。他们唯一关心的是怎样
忘记过去,向西方资本主义学习他们能学到的东西。
  的确,学习中国模式的做法在毛死后确实突然中断了。那时,
中国人宣称世界如此认真学习的这种模式是假的。显然是有两种中
国模式,而不是一种;引起国际那么关注的这种模式,还没有机会
充分发展就被否决了。这就使得对中国人的经验进行评估很困难,
而且不利于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学习,这些教训有待学者们去估量。
但是,国际发展社会的变化无常也许会得到原谅。一旦毛以后的领
导人开始着手工作——抛去毛主义的战略,从公开记录中抹杀它的
成就,不仅仅否定文化大革命10年的各个方面——那么,每个人,
不管愿意与否,都要受这一新的官方路线的支配。当所有其他消息
来源被切断时,甚至抱怀疑态度的人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聪明的是,当世界银行为中国准备第一份国情报告时,它没让
自己过多地卷进两条路线的斗争中去,这是绝对必要的。世界银行
仅仅重新提供1979年所得资料,世界银行以统计的术语阐明了的中
国教育制度的优劣,也指出了这两种策略各自该负的责任。这些资
料是在1979年收集的,那时正是毛以后新的政策要开始实施的时候。
中学的缩减和各级优秀重点学校的重建,对教育制度的影响尚未完
全记录。
  在小学一级,入学年龄组的净入学率达到93%,中国比其他92
个发展中国家的平均入学率高30%。全部小学生中45%为女生(不
发达国家平均为43%),这也许表明,入学年龄组的7%中的大多
数不能上学。在中学一级,整个入学率是46%(包括未到年龄和超
龄的学生)。与此相比,其他发展中国家的这一比例只有26%。在
小学一级和中学一级,人数增加最多的是在毛的战略居统治地位时
期,即50年代后期的大跃进时期,另一个是在文化大革命10年间。

  中国25岁以上未受过教育的人口比例估计为38%。相比之下,
其他亚洲国家“未受教育”的比例是:巴基斯坦,81%;印度,72
%;新加坡,48%;泰国,34%;香港,29%;日本,1%。②
  1979年,全国初级教育的全部经费(44亿元)中,估计有56。8
%从国家预算中拨出;27。2%的资金来自地方,包括农村的生产大
队和城市的企业单位;个人支出学杂费占15。9%。③世界银行的报告
指出,在大多数社会主义国家,普遍是地方和父母承担较多的经济
负担。因此,中国过去的民办学校已得到调整,并在国家支援和指
导下向全国推广,以使这样一个农村占优势的国家达到基本上普及
小学。
  与令人印象深刻的中小学数量显示相比较,高等教育却是这样
的记录:中国每1万人中,只有10。5个大学生。在印度,这一比较
数字是60个。众所周知,这个数字与中小学相比,高等教育的发展
是比例失调的。美国每1万人中有500名大学生。然而,中国的小
学、中学入学率,在整个70年代都远在其他92个发展中国家之上。
在高校一级,入学率在60年代初期落后于这些国家,文化大革命期
间大幅度下降,1979年仍然远远落在后面。④
  可是,整个制度的另一个特征是:人员超编,使用率低,不经
济。因此,中小学教师每星期授的课要比其他国家的同类人员少。
在中国的小学里,学生与老师的比例是27:1,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
比,它们的平均比例是38:1—34:1。中等专科学校的学生与老师
的比例是19:1,其他发展中国家是22:1或23:1。在中学一级,
每星期教学工作量普遍只有12—13小时。在高校一级,这一体制的
效率甚至更差,全国的学生与老师的比例只有4。3:1。①因此,扩大
高校招生名额和提高初、中等学校教学质量是可通过更有效地利用
现有人员和设备取得的,而不必浪费性地关闭学校和减少招生名额。
工作人员的削减没有根据学生减少的人数按比例进行。因此,到1982
年,学生与老师的比例更不经济:小学是25。4:1;中学是16。4:1。
高等学校的新比例是4:1。②
  毛的战略优势明显在于其有决心、有能力推动农村地区普及群
众教育,并使不同种类的学生所受教育的质量、数量得到平衡。这
一战略的特有的弱点在于对高校领域的处理,农村社会主义者对主
管这一战略的西方化城市知识分子的怀疑,使这种处理的难度增加
了。毛的战略的另一个特点是通过群众运动这个工具来实现的,通
过伴随毛战略的动员取得最大的成功。但是,从克服阻力所必要的
“过头事情”来说,这种方法本身的代价是高昂的。同时,在运动
巩固阶段,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浪费和不满。毛去世后,他的发展战
略和推动这种战略的延安经验,作为教育制度的模式被抛弃了。只
有民办学校模式,作为唯一在农村维持普及小学教育的方法被保留
下来,但这仅仅是容许,而不是欢呼。
  1976年以后,决定着教育制度性质的各种力量的对比情况同50
年代反右斗争开始以前那段时间相似。那时,苏联式的结构和亲西
方的知识界主宰着正规学校制度,这种制度本身是注意力的焦点。
可是这种力量对比仍然与其所依赖的群众基础之间保持着不稳定的
关系。关于关闭学校,以及建立在毛以后战略基础上的、显示了紧
张关系的重点学校制度的精英主义,都遭到了“社会”抗议,既有
来自城市的,也有来自农村的。党的领导人本身对他们政策所鼓励
的亲西方倾向毫不担心,并不像他们对“精神污染”所表现的那么
忧虑。
  外界观察者只能推测,如毛能设法控制群众运动所产生的能量,
并利用这种能量搞出一种破坏性不大,但有同样明确性的方法来实
现他的目标的话,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许其结果是不会那么
令人难忘。然而,由于“过头事情”的减少,因而付出的代价也会
减少,对“过头事情”产生的不可避免的反抗也可能不会那么过激。

   

 
 
① 例见罗纳法多尔:《文凭病:教育、资格和发展》。  
① 《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第3卷,第147、152—153、211页。  
② 同上,第3卷,第135页。  
③ 同上,第181页。  
④ 同上,第135、164、211页。  
① 《中国:社会主义经济的发展》,第3卷,第150、154、168页。  
② 《中国统计年鉴》(1983),第514页。 
 
     
     
 

第八章  文艺创作与政治
   
  自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文艺创作就与政治生活紧密相连。
文化大革命不但证实了这一点,而且表明在这种密切的关系中还可
能蕴藏着千变万化。早些年相对轻松的政治气候,曾使文学一度成
为含蓄地抨击时事的媒介,但到了1966年,这种政治气候却突告结
束。支持文化大革命的中国领导人转而反对一些文学著作和戏剧作
品,并且极力要以新的文艺作品来取而代之。他们对艺术思想的恐
惧似乎比任何一个民主政府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几乎所有著名的作
家都遭到迫害,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帮常常自愿或不自愿地匿名
发表作品的无名之辈。
  所有这些,都可以通过各种不同方式来加以解释和描述。其中
之一就是把文化大革命期间的文艺创作看作是政治对艺术干预的结
果:对个别作家进行猛烈的思想攻击,对文化机构进行彻底改组,
甚至解散,使文艺生活几乎窒息;另一种则是仅限于对文学体系的
变化进行研究。这种变化,尽管缘于政治,但影响文学的风格体系,
诸如故事的结构、诗歌的形式以及舞台的套路。虽然政治对文艺生
活的干预与文学体系的变化两者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但以后还是
要把它们分开来谈;事实上,这些事件也可以按年代顺序来加以区
分:思想批判文章刚刚出现的时候,人们根本弄不清楚文艺创作是
否能满足新制订出来的要求。而几部代表新艺术的样板作品也只是
在经过相当一段时间后才出版,但即使依据当时的新标准,这些样
板作品的质量也令人怀疑。

   
 
     
     
 

文化大革命的发端:作家遭受思想攻击,文化机构陷入混乱
   
  1966年4月19日,“伟大的社会主义文化革命”——后来正名
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经过精心策划后,通过《人民日报》
正式宣布开始。1964至1965年间,数名知识分子受到批判,其中如
哲学家杨献珍、历史学家周谷城、评论家邵荃麟等。对这些人进行
批判,尤其是对思想极为接近中宣部副部长周扬的邵荃麟的批判,
使文化机构受到削弱。
  1965年11月,姚文元发表文章,辛辣地批判历史学家、北京市
副市长吴晗,指责他的历史剧《海瑞罢官》(1961年曾作为京剧演
出)是对毛主义政策进行含沙射影的攻击。海瑞是明朝官吏,吴晗
在其他的作品中也写过他。毫无疑问,吴晗是在“借古讽今”,因
为他早年的作品已表明他自己是清楚这种手法的。吴晗笔下的海瑞
是清官,他站在百姓一边,要退田与民、为民伸冤。因此,姚文元
说吴晗实际上是煽动解散人民公社。他这一理解并不十分牵强附会。
其他激进的评论家则把海瑞比作彭德怀元帅。彭于1959年对灾难性
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制度力陈己见,结果招致罢官免职。当然,也
有的观点是支持《海瑞罢官》的。①除了这些政治解释外,还有人认
为《海瑞罢官》颂扬一种刚正不阿的道德观是离经叛道。这一点,
在1965至1966年上半年中国报刊发表的关于吴晗的数以百计的文
章中,也进行了反复的争论。那种认为封建社会偶尔也会有清官的
观点,被视为与马克思主义历史观水火不相容。激进的评论家认为,
所谓“清官”,是一个矛盾的说法,因为这些人混淆了阶级斗争,
因此阻碍了历史的进步。
  对吴晗的攻击并不只限于《海瑞罢官》,而且还祸及他的其他
历史著作和评论文章。1961至1964年间,吴晗与北京市委成员廖沫
沙、北京市委书记邓拓一起为《前线》撰写了一系列文章,定名为
《三家村札记》;1961至1962年间,身为《人民日报》前总编、具
有相当政治分量的邓拓,发表了题为《燕山夜话》的一系列类似的
文章,后来还重印成五个小册子。这两个作品都受到了严厉的攻击。
1966年5月初,攻击的矛头直指邓拓。姚文元在他的一个小册子里,
指控邓拓为了其“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目的,滥用其作为《前线》
主编和北京市委书记的权力,宣扬“右倾机会主义和修正主义路线”。
这种批判显然与文学关系不大,而更多的则是思想意识和政治上的
问题。吴晗、廖沫沙、邓拓因通过报刊不加掩饰地批评毛主义政策
而备受责难。他们用来表达自己观点的文学形式,是鲁迅最拿手的
讽刺散文——杂文,而毛泽东在其《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中则反对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使用杂文。
  尽管杂文便于进行隐晦的和公开的斗争,但从文学的角度看,
杂文并不是主要的文学流派。在吴晗、廖沫沙、邓拓由于政治原因
遭到攻击之前,他们的杂文也不怎么有名。他们被选为替罪羊,是
因为通过批判他们的文章,就可以为攻击北京的党政领导开路,矛
头对准的是吴晗和邓拓的顶头上司、北京市市长、市委第一书记彭
真,中宣部副部长周扬,中共中央总书记邓小平,中国共产党副主
席、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从1966年5月开始,文化大革命
的政治意图日渐昭然,而开创文学创作生动活泼局面却没有什么起
色。
  1966年7月1日,《红旗》杂志发表批判文章,一口咬定周扬
自1949年负责文艺工作以来所推行的文化政策是全盘错误的。周扬
被说成是王明一类的右倾机会主义者。周扬的右倾在1936年已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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