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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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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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开口回话,就听见胤禛微嗔的声音响起:“适应这劳什子作啥,颜儿该怎样就怎样,我倒看看,谁敢挑当今皇后的错处。”
心中一阵暖意,回望着胤禛,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宠爱和鼓励,夹了一箸菜到我面前说:“听说你早上就没吃东西,胃这些日子才好点,可别再勾了老病,忙的过来就做,忙不过来就不去管它,我自会想办法的。”
一餐饭吃的十分温馨和谐,丝毫没有我以为的改变,胤禛仍是我雍亲王家中的胤禛,并没有因为做了皇帝而有一丝的陌生,心里有了几分几日来没有的安定。只是十三一贯温煦的笑容里,有那么一丝悲戚之色让我心痛。
直到康熙爷临终,这父子二人大约也没能彻底的冰释前嫌,这在十三的心里定会变成永远的疙瘩。
其实我或许比十三更能明白康熙几分,在康熙爷的心里,十三一直都是他最宠爱和看好的儿子,但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儿子拒绝了自己,他又怎么会再去低声下气地惯着他。所以才会有了后几年的疏离,但实则在康熙的心中,却对十三一直是关心着的,我甚至有时候会疑心,康熙爷晚年对十三的刻意冷淡也许也是一种恩宠。毕竟如果十三没有野心,远离朝堂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反而成全了十三闲云野鹤的心思。
这夺嫡之路,我虽到今天也不能全然知道其中真正的凶险,但胤禛一路的踌躇和改变,加之他仅仅一个王爷的身份还曾遇刺差点性命堪忧。那隐藏在平静表面,十三与胤禛不会说给我的听的,定然是要凶险百倍。那么十三既然无心做皇帝,康熙爷对他最大的爱便是让他躲开所有可能的危险。
不过十三是个豁达之人,其中的事情也许只是此时还在丧父之痛中不能看个透彻,日后若有机会能和他聊聊此事,或许很容易便能帮他打开这个心结。
吃完饭,说了没几句话,就不停地有人通禀各种各样的事,有人找胤禛,有人找我,三人相视一笑,带着几分无奈各自忙碌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听说,十三和八阿哥已经被封了王爷,并且和马齐与隆科多一起总理各项事务。十三终于摆脱了尴尬的没有封号的身份,虽然知道他不会在意,心里却还是为他高兴。八阿哥我却不知道此时心中会什么感想,与自己一起竞争的人,如今做了帝王,这廉亲王的封号在他心中是不是反倒是一种施舍。
神游片刻,终究是无心去琢磨这些事,胤禛今天还没有正式的举行登基仪式,该是也用不了几天,康熙爷还没有发丧,也是这几日的事,嬷嬷们说,这些事也都是我需要帮着安排的,可我哪里懂得这么多。府里的女人这几日也该接进宫了,不知道到时候是能帮上我一些,还是更加的添乱,我心里愈发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整日的事忙下来,又已经是夜半三更,我仍住在乾清宫里,看着胤禛面前堆积如山的账簿和折子。心中再次感慨,这一世,我与他到底求的是什么,若是长相厮守,何苦要做这日理万机的帝王,若只是想大展宏图,又这么的放不下儿女情长。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是矛盾的,要的太多,所以才最后每一样都不完美,若下一世还能留着这刻的记忆,若还能与胤禛重逢,我们一定彼此提醒着,做一个单纯简单的人,便少了这生活的纠结与辛苦。
转念却又想,这岂是能想到就做到的事,所有的必须要去经历的琐碎与细节原本就是无法掌控之事,真正面临时要有多么强悍的心才能永远坚持自己的方向呢。
忍不住过去拉起胤禛,强按着他休息,他比我睡的应该更少,而我此时都已经感觉有些体力不支,毕竟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年纪,不比从前。胤禛看见我坚持地拉住他,无奈地笑笑,随着我一起走到了床边。一起静静地躺在床上,被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这一刻没有对未来的焦虑,没有对胤禛其他女人的介怀,他仍只是我一个人的胤禛,此时此刻,多一日这样的感觉我也是幸福的。
胤禛与我商量着,雍亲王府的女人的册封分位,年氏封做贵妃,钮钴禄氏封为熹妃,李氏为齐妃,耿氏为裕嫔,宋氏为懋嫔。因为弘历的原因钮钴禄给了跟与我几乎同时入府的李氏一样的妃位,却只给同是和李氏一起入府的宋氏一个嫔位,我心中有些难受,我虽知道这年代的女人原就是如此,没有地位的女人只有靠儿子才能出头,但是心里却深深为丧失二女的宋氏而悲哀。
胤禛看我神色怏怏,却误解了我的意思,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地揽住我说:“颜儿,并非我对年氏有任何偏爱,而是年羹尧不仅为我能继位立下汗马功劳,日后也是我大清的股肱之臣,所以才会给年氏贵妃之位,颜儿若是不欢喜,那也只是妃位便好。”
我一时有些恍惚地看着胤禛,心中倒有了几分好笑,并非没听见他要封年氏做贵妃,但是我却根本没有在意这事。倒也不是什么大度的原因,而是历史上的年贵妃太过鼎鼎大名,我一早就知道她该是个贵妃的封号,所以胤禛说出来时,并没有让我有任何触动,甚至没想过这里有什么偏爱的成分,因为这在我头脑里根本是已经成为历史定局的事情,而且年氏不仅有了一子,并且此时还怀有身孕,母家如今也位高权重,这个贵妃之位怎么也都是说的过去的。
由衷地笑着捧起胤禛搭在我肩膀上的头,“我有什么不欢喜的,年妹妹这贵妃之位没有任何不妥,更何况,你也说过,你如今是帝王,你的话就是规矩,就算是你因为偏宠她封她做个贵妃又如何?”
胤禛的眼睛里现出几分焦急的样子:“颜儿,可我真的没有偏宠年氏一分一毫,我的心里只有你颜儿一人,就算曾经对她青睐几分,也只是怜她孤身在京又身子羸弱罢了。你何苦说这样的话气我。”
不知怎么,看着胤禛这么急于辩解的表情,我忽然有些想流泪的冲动,拉回他的头靠在我肩膀,轻抚他的后脑,像我们年轻时常做的那样:“颜儿都懂,胤禛莫急。”
他在我耳边发出一声委屈的轻哼,似在撒娇,似在抱怨,完全不像一个四十几岁的大男人该有的举动,更遑论是一国之君,可是我心底却那么的欢乐和柔软。
几日后胤禛登基,改年号为雍正,转年为雍正元年,那个属于康熙王朝的辉煌,终于将被雍正取代,我的心也不由得有了几分激动。


'正文 不合'

   胤禛已经召了十四回京,想来已经是在回来的路上,我不免会想十四此时心中到底是何感想,这兄弟之间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这里是皇宫,胤禛已是帝王,我断不可能还如同在雍亲王府那般,在他们兄弟剑拔弩张之时还能从旁调解,唯有悄悄嘱咐十三,到时若在场一定想办法斡旋。十三似也面有忧色,却也略带宽慰地对我说:“四嫂要操心的事怕是太多,我们兄弟之间的事还是不要管了,四哥到底是重情之人,该也不会把十四弟怎样,顶多若是言语不合呵斥几句就是。”
我点头,是啊,我能管什么呢?十四怎么也是先帝爷的儿子,就算此次对胤禛再有不敬之举,胤禛也不会太过发难于他,以往种种,无论十四对胤禛态度怎样,胤禛再言辞激烈,心里也是疼他的。不管,不管,我如今要管的事太多,不该管的事其实只是更多。
三阿哥上疏,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以避皇帝名讳,胤禛准了,却独独不让十三改名,对满朝文武表明了对这个康熙年间失宠的皇子的重视。十三却仍是执意改作允祥,对我与胤禛说:“名字叫什么又有什么打紧,我在四哥四嫂面前永远都是十三弟就是。”胤禛便也不再太过坚持。
从康熙病逝到康熙六十一年的最后一天,胤禛似乎做了许多事,封了许多官,却也不忘寻了个借口,给当日因为分宫事宜给过我难堪的曾经康熙宠妃,九阿哥的生母,如今的宜太妃一通训斥。为我这不称职的后宫之主立威,正名。无论再忙,他也惦记着我的为难与不安,为我尽可能的排忧艰难,心中怎么会没有感动。
十四回京之后,果然无礼,拜谒康熙灵柩时,对胤禛视而不见,完全无视君臣之礼,似乎根本不承认胤禛这个皇帝,胤禛一怒之下削了十四的王爵,贬为贝子。德妃得知当日一幕比我更加忧心忡忡,我心中知道十四是会活到乾隆年间的,无论如何,此时性命并不堪忧,但德妃却生怕刚刚登基的胤禛为了给皇权立威,而重罪于桀骜的十四。
我看着一个母亲的纠结与为难,却无能为力,她既怕十四的鲁莽,又担心十四的安危,她既懂得胤禛的所作所为是帝王稳定皇权的必须所为,又盼望着胤禛为了手足之爱可以手下留情。她爱这两个儿子,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受伤,可却又不知道如何两全。她甚至还爱着我这个儿媳妇,不想让我为难,所以满面的忧色下,仍是对我挤出些许宽慰的笑容。
她的病更重了几分,几乎已经无法下地。她有时会忧伤地对我说,对胤禛,她从来没帮上过什么忙,反倒是先皇后就算去了,她的弟弟都能为胤禛分忧,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自责地说,当初是自己糊涂了,希望兄弟俩不要站在同一阵营里,这样万一日后有了输赢,互相之间还都能为对方保全,不想却落得如今兄弟如此失和的下场。
我握着她的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一遍遍地保证着,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只是胤禛甫一登记,需要立威于人,才对十四不得包容,以免落他人以口实,毕竟十天下四是他嫡亲的弟弟。日后皇权巩固,便不需要做这些给任何人看。
德妃眉头稍稍舒展,霎时却紧蹙:“他们兄弟间,怕永远也没有兄友弟恭的那一幕了,是我这个额娘做的不称职啊。”
她悠然长叹一声,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笑容看我,“颜儿比额娘聪明,日后你抚养的孩子中间可不要出了这样的事啊。”
我霎时也想到了弘历与弘昼,他们兄弟间该不会有这样的一幕,至少今天看来的确是和睦友爱。但是到了成年之后,到了对皇位有企图心的年纪,他们还能如此单纯质朴地相处吗?胤禛与十四之间,只是单纯的脾气不投,抑或真的是因为权力的诱惑才走到了今天的局面,我虽然身处其中伴着他们一起长大,却不能全然知晓,或许二者兼而有之。而我的弘历和弘昼呢?我该怎么让这俩也是性格迥异的兄弟避开这一幕呢?我不禁有了些任重而道远的压力和惶恐。
十四当日被斥之后,一直没得旨进宫,德妃便一直没有见过他。我私下里跟胤禛说起此事,却不想太过让他为难,所以并未为十四求情,只是说德妃身子日渐不好,想念十四了,若是方便让十四进宫来看看自己的额娘。
胤禛皱眉看我说:“颜儿,你知道十四对旁人说什么吗?说我这位置来的不光明正大。言语间好像是我夺了他的东西,我知道这小子的混账脾气,这会儿不定又是怎么口不择言了,我若太示好于他,反倒好似做了理亏的事一般,如今皇阿玛刚走,正是人心纷乱的时候,他不说帮我,还这么添乱,这孩子真的是宠的不成样子了,君臣之礼他心里不服倒也罢了,对我这个哥哥也一点尊重都没有。”
我看着胤禛眼睛控诉的意思,不禁有些好笑地接口:“嗯,都是我惯的,把他惯坏了,是我的错。”
胤禛皱皱鼻子,眼里也有些笑意:“可不就是,你这个嫂子难逃其咎。”
“我知道是十四不懂事了,可是如今也不是让你赦他的罪,只是让他进宫看看额娘,让额娘宽宽心。”
胤禛眼神有些迷离点看着我,沉吟了下说:“再过几日,也先磨磨他的性子,要不然进宫来,跟额娘说话着三不着两的,气到额娘,怕是对她身子更不好。”
我笑着点点头,原来一切并不似后人以为的那样不堪,这兄弟间,这母子间,虽说确实有些小小摩擦,但终归还都是彼此记挂的。
不几日,听闻胤禛找了个缘由训饬九阿哥,我不知是否还是因为记挂着当日草原上的一箭之仇,还是也仅仅是目前稳定皇权的必然需要。我知道九阿哥他们几人的下场,心里便不免唏嘘,在是不是要劝劝胤禛别太过苛责他们,还是干脆不闻不问之间犹疑不定。想起十三曾说过莫要去操心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到底也还是作罢。胤禛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尤其是时至今日,他以为一国之君,断不该为一己之私而贸然行事。想来总是那几个弟弟确有言行失当之举,而这一举动确实会影响政权的稳固与发展。
胤禛和我说起,当日康熙爷说起将江山交付与他时,身边只有李公公和隆科多在旁,说完不久就猝发疾病宾天,是以虽有遗诏在手,但对于他即位心怀不满的人,便颇多质疑,甚至疑心于遗诏的真伪。
一切都是因缘巧合,康熙爷既然已经写下了遗诏,却为何迟迟不发,最后关头身边却又除了胤禛与他的舅舅再无旁人,或者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的,却不想死亡是瞬间便已降临,于是留下了如此多的疑点让旁人质疑。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去想想,若是康熙并不属意胤禛,又何苦最后几日总是让胤禛一人伴驾,以他的睿智与警惕,难道会不怕胤禛假传圣旨,歪曲了他的意思。他根本已经明白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差的只是召集百官的一次严明申诉而已。但,心怀叵测的人却不会这么去想。他们只想挑出错处,只想拥立对自己最有利的人上位。
我可怜的胤禛因为他那皇帝老爹最后关头的暧昧态度,平白背负了当世与后世的颇多猜测。好在,在他心中并没有真的太过在意,我知道,只要我与十三信任于他,其他人的各种指摘于他根本不会伤及分毫,做出的种种姿态也不过是政治需要而已。
二月,为大行皇帝上谥为仁皇帝,庙号圣祖。圣祖二字何其精辟,胤禛用这两字对自己的父亲表达了最深的敬意。
府里的女人早已在宫里安了家,各个倒也本分,安受着自己的规矩,只是心中作何想法,我也无法知晓,只知道每个有了儿子的女人,心里大约也都会隐隐的有了期待,而还没有儿子的便也盼着儿子尽快到来。
四月,德妃日渐萎靡,一日里倒有多半日在昏昏欲睡,我催着胤禛诏十四进宫。胤禛去拜见德妃,老太太看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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