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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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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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只是福晋不如在下了解这朝堂之事。”
是了,穷其一生,我也不懂政治,那么戴铎说的,该就是胤禛想的了。
我们相视一笑,都不再言语,或者对于戴铎来说,倾其一生才华,可以辅佐自己的主子登上九五之尊就是他的全部事业和梦想,至于是否位极人臣反倒不那么重要,此时安慰或劝抚的话便都不再有必要。默了会儿也只是说:“先生走时,若有机会,我与王爷定设宴相送。”
戴铎微笑转身,我在心中默默地和他告别,也和刚刚结束的时代告别,辉煌的康熙王朝结束了。
第二日,宫里来人接我进宫,胤禛继位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出,每一张经历了一晚焦虑的憔悴的脸上,此时都现出喜色,有的尚能按捺,有的溢于言表,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再次深深地环视了一圈雍亲王府中的一切。
心中默默念着,永别了,胤禛与颜儿的家,永别了,雍亲王府。
马车缓缓驶向紫禁城。


'正文 番外中年胤禛篇'

   太子被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些年来,皇阿玛对他已经愈发的不满,只是需要一次积蓄的爆发和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已。但是在太子这件事情里,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做什么,静观其变就好,我虽然有要得到天下的野心,却也希望这一切完全是因为我自己的努力,而不是踏着其他人的失败而上。
十三也曾问过我,是否要做些什么坐实太子的失宠,老大、老三、老八他们私底下都做过手脚。我笑,那我岂不是更什么都不用做,已经有那么多人在为倒太子而努力,我倒成了个坐收渔翁之人,既成全了我的原则,又能等到同样的结果。
但是,十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卷入到废太子的事情中,我们兄弟间都曾经推心置腹地谈过,戴先生也曾殷殷劝慰,闲事莫理、勤勉当差,做足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戏码才能意图大事。我虽出言驳斥,严明自己并无此心,也不过是不想落旁人以口实罢了,先生与十三知我甚笃,必能明白其中之意,但是闲事莫理该是我和十三之间的共识之事,那么此次太子被废,为什么十三会被圈禁,实在让我摸不到头脑。
以我对十三的了解,他一向也不会参与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对此还曾经有过计较,十三不会不顾我们之间的共识,而私自做主什么事。与先生们商议良久,结论大约也只是十三为太子求情,所以牵涉其中。
心中暗叹,十三这人若说有什么毛病,那就是太过重情重义,这些年来,我们与太子一向一同办差,这兄弟间的情意确实无法漠视,只是不知道十三如今还会如此冲动行事,既然已知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说情与否根本无济于事,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可心里却悸动于十三这性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对自己并无益处却还要去做。我这个弟弟,果然是兄弟们之中,最值得托付交往之人,我没看错他,颜儿也没看错他。所以,我必须要帮他,必须要救他,不为什么所谓的大事,只是为了这个至纯至性的兄弟,做些哥哥该做的事,为了让他也感觉出些手足间的情意。
对于十三的事情,我十分忧虑,不知道以皇阿玛对他的宠爱,这次迁怒会持续多久,又会不会影响到他日后的前途。从庄子里回府的路上,我猛然想起,颜儿这些时日的忧虑,她,似乎一早就知道要有事情发生,又一早就知道十三会被牵涉其中。若说当初颜儿一早便知道我对天下的野心,我只道是她知我甚深,能看出太子的失宠,也只是她心思剔透,洞若观火,那么十三呢,十三之事,她又是如何预见?
想起十三当日临走前和上次秋狄之时,颜儿似乎就是异常紧张,尤其是还特意问起老十八是否同去,这个我们从无交往的稚龄的弟弟,颜儿压根也不曾提及和在意过,怎么又会突然说起,而皇阿玛此次废太子,偏还就是起于老十八的早殇,就算是老十三的事颜儿是关心则乱,那么老十八的事,颜儿到底事先又怎么会得知,偏偏在这个当口要打听十八是否随行,这不该仅仅是用聪明、练达抑或是深谋远虑之类的原因可以解释的了。
颜儿,那个豆蔻之年我便认识的女孩儿,那个及笄之日未到就嫁与我的女人,那个用全身心爱我,懂我的女子。我以为自己一向懂她,可是此刻颜儿在我心底好像生出了几许陌生,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我知道我的颜儿一向与众不同,我也深深以之为傲,但,她怎么能一再地洞悉所有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她居然可以有预知未来的力量吗?我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但,颜儿难道真的通晓某种我不知道的所谓巫术?
再见到颜儿,却是她在书房又在浑然忘我地写着什么,一如当年她刚嫁给我时那般,似乎不是为了书写,只是一种发泄和寻求平静的法子。她瘦小的身影,在油灯下显得分外的孤寂和落寞,心一刹那变的那么的无助,我始终想要给颜儿最好的一切,想让她一世无忧无虑,为何到头来,她的烦恼和伤心却好像全是我带给她的,我知道她在为十三的事烦恼,为我的事操心,我竟然不仅仅是背弃与她之间曾经的诺言,甚至连做一个丈夫最起码的责任都没尽到,还让她为我们的事情牵挂。
戴铎轻轻出声,我才恍然想起来,书房里还有旁人,而对于十三的事,虽说反复研究之后觉得不会有大碍,却也至今还没有什么好的法子。颜儿神色倦怠,看到我们便要告退出去,我拉住她说,刚好要说十三弟的事,她也是担心了一天,不如一起听听,颜儿的眼里重新又现出那抹忧心和不安。
我知道,十三临去前颜儿拉着他絮叨许久,我也不过以为颜儿又同平常一样,关心十三的身体,怕他会在狩猎的时候不小心伤到自己,却不想颜儿居然是嘱咐十三,若是太子有事,定要全力站在太子一边。
颜儿果然是知道这废太子之事偏偏就是这次发生,只是颜儿又为何定要十三参与其中呢?她越来越像个迷一般,让我读不懂。
戴铎事后却赞颜儿见识不凡,此事这么做这时看来也许是对十三不好,长远看来却是一桩好事。
我不愿再去仔细思考颜儿的古怪,毕竟无论如何,颜儿说什么做什么,对我,对十三的一片真心,都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我依着戴铎所说在皇阿玛面前做足了兄弟情深的戏码,皇阿玛怒而离去,并不让我害怕,这一切本在我意料之中。今天盛怒中,他为此恼我有多深,等这一切过去,他便会对我的信任有多深。不是我有意要算计于皇阿玛,只是,我与他除了父子还是君臣,在他面前行差踏错半步都可能会万劫不复,所以只能揣度好他的心思,再依着他的喜恶行事。
皇阿玛内心深处也是个对兄弟情义看的极重的人,当年裕宪亲王离世,皇阿玛便是悲恸不已,罢朝数日。如今只要不牵扯朝堂政事,不牵扯夺储野心,单单是为十三与太子说几句好话,只会让皇阿玛心中对我更加认同,戴铎不说,这其中的事,我倒是也能想得明白,只是这当口,心神有些混乱。虽知道十三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他被囚一日,我的心里便不安一日,而颜儿更是会揪心一日,所以唯有竭尽所能,力劝皇阿玛原谅十三,这一求,虽戴铎言是要做足戏码,在我心里却又何尝是在演戏。
但,事情似乎不似我想的这么简单,若十三仅仅是太子求情,皇阿玛断不会气恼至此,还说他非忠孝之人,十三到底说了什么,难道并非如我们以为的是为太子求情反倒是做了火上浇油之事,可是老十三一向听颜儿的话,该又不会如此。又或者他急于向皇阿玛推荐我做太子,可以十三的性子该也不会如此鲁莽无状,皇阿玛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像是十三说过此样的话。
我跪在养心殿门外,双腿已经渐渐感觉麻木,脑子却也一刻也不得歇,老十三到底说了什么,而此刻又怎么样,皇阿玛脑子里到底作何想法,而颜儿,此时没有我的消息,又会忧心成什么样子?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见她真正的展颜笑过,这两年来,她时时会陷入忧思而不自知,似乎打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一般,那么她心中是否也会知道我将面对的是什么?我该不该去问,又是否问的出呢?
天蒙蒙亮时李公公来寻我:“万岁爷说,让贝勒爷回府去,歇息好了再回来复命,去监管和看押二阿哥。”
我磕头谢恩,再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似乎已经毫无知觉,一动,到好似万条小虫在脚底爬过,让下人背着回了府,颜儿早已等在了门口。眼里的忧虑似乎淡了些,看上去反倒有些迷茫。她一边给我按摩着麻木的双腿,一边拿出一副护膝让我有机会交给十三,看着疲惫又憔悴的颜儿,我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颜儿一心为了我和十三好,若是有什么对我们有利的事,她一定会说,而她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一切也不在重要,她要是想要说给我听,便说。如若有她的苦衷,那便就如此,我知道她心念的全是为我们好,怎么还会苛求某些善意的隐瞒呢。
虽然心中仍旧疑惑颜儿为何如同先知一般睿智,到底还是按捺下了自己的好奇之心。
再见到老十三,虽然环境恶劣,但是他的情绪和气色却出乎意料的好。问他到底和皇阿玛说了什么,他有些支吾,只说是为了太子求情。虽然也许当日之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老十三不说我也不想追问。
他与颜儿一样,待我全心全意,如果有不能说出口的话,那一定是以为我不知道更好,便也不强求于他。虽然,他不说明,我对如何救他出来更加一头雾水,但是看他气定神闲地照样饮酒作乐,吹箫弄笛,心里倒也放下大半。只要他能过的好些,其余的事情倒也真的不急于一时,可以徐徐图之。
三哥举报了大哥魇魔太子一事,在大哥府里果然搜出了不少魇蛊之物,皇阿玛盛怒之下圈禁了他。
过年,皇阿玛好似忘了还有十三这个儿子,我和额娘旁敲侧击着提醒,他也只是淡淡道:“朕倒是忘了,你让他收拾收拾,一起出来吃个年夜饭。”仍是只字不提让他回府之事,太子此时都已经回了毓庆宫。大哥的罪是已经落了实处,赦无可赦,可是老十三至今没有任何罪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关着,我愈发的琢磨不透。
与十三一起坐在兄弟当中,看着他们每一个揣度、试探的表情,我心里无端地升起一阵烦躁和厌恶,我何尝不想真的如同皇阿玛所愿,与兄弟们果然情深意重。可是似乎从年少时起,我们便无法再真正亲近,只有最初不懂事时,在上书房的日子尚算松心,稍稍长大后,哪个不是面上一套,骨子里又一套。为了替自己额娘争宠,为了献媚于皇阿玛,兄弟之间的情意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反倒未必比朋友间更能推心置腹,毫无罅隙,但,也只是厌恶和烦躁,没有什么恨意,我们今天会如此,只是因为我们生在皇家罢了,哪又说的清是谁对谁错。
只是,到如今除了十四是我的亲弟弟,我与他虽性子不合,私底下倒无有这些倾轧与算计,便也只有十三一人身上能感受到兄弟之间的真正情意。此时,十三失宠于皇阿玛,兄弟几个便避之不及,但是因为太子又有抓而被开释的先例,弄不明白皇阿玛的心意,此时又不敢对十三太过冷落,一时间小心翼翼的试探嘴脸,尤为让人恶心。
我习惯性地去看颜儿,每当处于这让人烦躁的局面时,我总是下意识地想起和寻找她,只有她那仍清澈一如初见时的眸子,才能涤荡我焦躁、烦腻的心。颜儿用眼神淡淡示意,似乎有话想与十三说,我微微点头,寻了个借口便带着十三一起出去。远远看见老八家的拉着颜儿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一向不喜欢此人,就算她真的跟颜儿说的一样,并没有多复杂的心思想要算计谁,单就是这会儿不知道个疼人,让颜儿在风里这么站着,就让我气恼。
这丫头是安亲王的外孙女,自小就被宠的无法无天,想起什么是什么,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老八如今为了她的野心已经为皇阿玛所气恼,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少祸呢,还好这会儿她还算有个眉眼高低,看见我和十三在一边,赶紧自己回去了。
颜儿对十三要说的话,无外乎也是关心他的身体和情绪。看见十三依旧谈笑若常,她的眉眼已经舒展了许多。十三开起玩笑说,四嫂到好像真的成了神算子,我心里一动,也跟着打趣道,让颜儿给算算我们到底是怎么个命数。颜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却立即掩饰的用个笑话打发过去,我却愈发的肯定,她一定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她的心里一定对我们有所隐瞒。
临回去的时候,颜儿忽然想起问十三到底跟皇阿玛说了什么,这话我当日里也问过,十三并未言明。此时颜儿再问,我看到十三看了我一眼,反倒是什么话似乎不方便对我念及,我忙寻了个理由先回去。
看着他俩,心里有一刻的茫然,他们,似乎都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我虽然知道就算全天下人都负我,他们也断不会有害我之心。但是心里还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失落,我竟是不能让他们全然信任与托付之人了吗?是否因为我曾经一再地背弃了自己的许诺,硬要在这凶险未知的情况下去一竞储君之位呢,想着,我心里生出一阵寒意,在我得到天下之前,是不是就会先失去了他们呢?
元宵节,在额娘的永和宫里,没有十三在,似乎一下子清冷了许多,额娘也不无惦记问起十三的饮食起居,我知道颜儿为了十三的事找过额娘,显然额娘对这事也是无计可施,所以如今也只能是些言语上的关照,她也只是和我一样,不是不关心,只是无能为力,这时只能让自己在皇阿玛心里更有分量,才是帮十三弟的最好办法。
皇阿玛忽然驾临了永和宫,状似随意地和我们说着闲话,似乎心情极好。又说起了当日在草原上唱歌的日子,并问颜儿可又有了新曲子。颜儿开头还中规中矩地回答着,可是忽然却话锋一转,说起了十三。
我感觉心忽然颤了一下,颜儿一向进退有度,这大好的氛围之下怎么会说起老十三,虽说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但若是皇阿玛再恼起来,让颜儿和我当日一样罚跪一夜,她的身子可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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