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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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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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别扭,便只有无声地给胤禛揉着他的腿,胤禛也沉默地看着我不言语,揉的手臂都有些发酸,我停下手来,看见胤禛又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这些日子以来,他这样研判的目光时常在我身上驻留。我大约的确表现的太过古怪,一反平日的淡薄性子,如今事事都参上一脚,难怪他会疑惑,好在事情太多,他大约也不会太过上心,我日后只要不再这么失态做事就好。
胤禛的手轻轻触了触我的脸颊,眼神里的神色现出一丝忧虑,“颜儿,此次皇阿玛似乎不仅仅是生了老十三的气,听昨日的话,似乎是大大的寒了心。不知道老十三到底说了些什么,该不是只为太子求情这么简单。”
我呼吸一窒,“皇阿玛可曾说了什么?”
“并无多言其他,只说老十三不是勤学忠孝之人,看我执意为他求情,便拂袖而去。”胤禛眉头微皱,“老十三性子一向洒脱、随和,但说话却不拘小节,不知道是不是哪句话让皇阿玛误解了。”
“那皇阿玛可曾说要如何处置于他?”
“皇阿玛并未谈及如何处置他,只是暂囚于杂役房一小室之内,倒是太子,被幽禁于上驷院,派我和大哥看守。如今大哥回了京城也被开释出来,真不知道老十三到底说了些什么大不敬的话。”
我心里暗忖大阿哥是倒太子一派,如今若是已经被开释,那么十三定然是和他相悖,如若和他沆瀣一气,此时该也是被放出来了。不至于胤禛如此苦苦相求,跪足了八个时辰也不能转圜。但是,大阿哥虽然此时看似无恙,后边却是终生被禁,死于囚牢的命运。那么十三看来果然是听了我的话,坚定地支持了太子,那么大约太子复位的时候,他便也能一起获释了。
心中稍稍有些安定,便问胤禛可曾去探望过十三。
胤禛地摇了摇头,“进宫之后便被皇阿玛召见,后来为了给十三和太子求情,跪求皇阿玛,皇阿玛一怒而去了,我也不敢起身,直到今天才派李公公让我回家,起来双腿麻木无法行动,便也没机会去瞧瞧他。”
我拿起做了多半的护膝对胤禛说,“那你好好歇着,等能走路了,想个法子去看看十三,我今天连夜做完这个护膝,若是能给他捎着就带进去,告诉他,仔细自己的身体,别着了寒凉,尤其是腿要注意保暖。”
“颜儿,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我知道你心疼老十三,不过你也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啊,我如今可真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再来关照你了。”
我微微苦笑,“我能为十三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现在走心思的事忒多,不用管我。”
“我明日便去,若真的能见到老十三,会转交给他,颜儿可还有什么话跟老十三说?”
什么话,我心里千头万绪,似乎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当口似乎除了嘱咐他仔细自己的身体也并无二话可说。末了只说:“也没什么要紧的,只告诉他莫要让我担心。”
第二日,胤禛的腿原本只是暂时血气不畅,休息了下,又用了些舒筋活血的药材,便已行动自如,我缝了一夜的护膝,刚刚缝好正赶上他出门。他拽着我躺好,让我赶紧睡上一会儿,有什么事晚上他回来再说,他要先去下关押太子的地方,复了康熙的命,然后找机会去看看十三。
一觉醒来,胤禛还没有回来,紫儿拿出一张纸说是胤禛遣人送回来的,打开看到十三飘逸的大字,“四嫂勿挂,一切安好。”字迹生动,清晰,想来情绪和身体都还好,心里顿时松了一半,想起他率真和煦的笑脸,心里一暖。默默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几日后康熙爷将废太子的事告祭天地、太庙、社稷,胤禛回来神色阴沉对我说:“皇阿玛此次告了天地,看来是铁了心废太子了,老十三看来凶多吉少。”我心中想着当日央过德妃要给十三的大婚办了,便也对胤禛说,若是一个月后十三那边还是不能通融,想着求康熙给十三的婚事办了。
这是康熙爷亲自指婚的,定也不能食言。而十三如今独自被幽禁着,不得旁人入内,若是大婚了,新婚燕尔的,康熙爷怎么也不好棒打鸳鸯,那么十三身边总还是有个人能照顾一二的,若二人真能患难见真情,情投意合,倒也是个好事。十三一向不是个讲究的人,注重精神生活更胜于物质。而且无论如何,他毕竟是阿哥,生活再清苦吃穿也不会短了的,那以他的性子,或许便不会觉得苦楚。
胤禛每日回来说着十三的情况,说他虽然囚于暗室,每天却也过得舒心,饮酒作诗,吹箫弄曲,我听了心里更是放松,十三果然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以他洒脱的性子,什么样的境遇,都是能过出几分滋味的。
太子那边似乎就凄楚了些,胤禛说时常听闻屋内有低沉而压抑的啜泣之声,他暗暗感叹,“太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我仔细看他眉眼间的表情,并无一分造作,心知无论他如何去做,心底里依然是我那个是非分明的胤禛。他心中大约也清楚,太子今日的下场,并非全然是太子一个人的错。不用我叮嘱,他也对太子极其善待,偶尔大阿哥稍有不逊言辞也会被胤禛阻止。太子虽然被囚禁,但是在胤禛的看守下,其实也不过是换了个房子住,失去自由,其他一切吃穿用度,只要胤禛能做主的,与在毓庆宫也并无二致。
我知道胤禛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对太子的一片悲悯之心,毕竟多年来他与太子走的都很近,应该深知这个哥哥的脾气秉性,或许偶有不当的举动,但总的来说实非大奸大佞之人,康熙爷当日废太子时的诸条罪状,看似言之凿凿,实则也不过大多是揣测,太子那些行事是否真的便是这么思虑,只是康熙自己的认知。
二来,如今对太子的宽仁,大约也是胤禛要做足的戏码之一了,那日之后,他与戴铎和其他人的议事我再未参与过,但我想,这一定也不仅仅出于单纯的手足情深,或是纯粹的同情呵护,恐也是别有一番深意的。
十几日后,八阿哥因为办理太子爷奶母之夫,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一案过于宽仁,被康熙指摘,说他到处讨好,买巧,野心昭然若揭。未几日,一个看相之人因言八阿哥命贵不可言,并似乎企图对太子不利而处以凌迟之行,之后三阿哥举报大阿哥对太子用魇物诅咒,查有实据,被幽禁。又几日,康熙召群臣推举新太子人选,朝中众人俱推举八阿哥,康熙勃然大怒,削了八阿哥的爵位,甚至一怒之下险些一剑刺死为八阿哥上保的十四。
不过多半月的时间,我零星地听着胤禛和府里的人们说着朝中的闲话,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我知道的历史在发展着的,没有丝毫偏差。那么十三呢?是否也汇同于这历史的洪流之中,不会有什么改变呢?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再无太多的波动,我知道照着现在的事态发展,那么即将发生的仍旧是我已知的历史。太子不久将会复立,这一场事故中,只有大阿哥一个人成了最后的炮灰,当然,或许还有十三。
八福晋曾经让人请我过去一次,还是在八贝勒未被削爵之前,我借口身子不爽利推辞了。我无法此时面对他们,我知道他们的命运,此时只是个开始而已,而我却既不能劝,又不想骗,那么这样的见面又还有何意义。
几日后太子开释,十三却好像被遗忘了一样,不曾被提起。康熙复又召众大臣商议新太子的人选。众人当然已经明了了康熙老爷子的心意,谁也不想给自己找罪受,便集体推举了太子。康熙却也并未立即同意,只是把所有举奏复立太子的折子留中不发。
大伙心里有了几分惶恐,猜不透老爷子的心意,胤禛倒是愈发气定神闲,除了仍时常看望十三,带些十三的诗字给我,不再和我说外边的任何事情。
康熙四十八年新年的宫宴,就这在人人惶恐,唯独我与胤禛置身事外般的淡定中开始了。


'正文 神算 '

   八福晋照例看见我便坐在我的右手边,十四福晋便坐在了我左手边。十三的侧福晋似乎也想坐到我身边开,但是看已经坐好了人,便耸耸肩膀。无所谓地坐到了李氏的旁边。
   十三原本仍是呗关着,康熙爷似乎干脆忘了这码子事,太子都放出来了,却忘了还有个儿子被他圈禁了起来。若不是胤禛和德妃都跟他耳边说这事,估计这大年夜十三也就在他得小黑屋里过了也未可知。
   好在康熙爷大概因为大伙终于猜对了他得心思,都开始拥护复位太子,心情大好。胤禛问起十三的事,康熙爷不在意地说:“出来一起吃个饭吧,你让人帮着给他收拾收拾。”十三仍是一脸和煦的笑容,远远地瞧了我们这边一眼,给了我和她的侧福晋一个安抚的笑脸,便回头去喝兄弟们喝酒说话。
   兄弟几个面上有些尴尬,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是该问候下这被关着的日子可还顺心,还是当做没发生这事一般,该干啥干啥。倒是十三面色如常,大笑着喝酒吃菜,直说着有些时日没吃到这样的好酒好菜了。我心里微微酸楚,不知道平日里他都吃些什么,可真的是这么缺嘴不成,便想着回去多做几样小点心,回头让胤禛给他送去。
   只是不知道这康熙老爷子什么心气,这开恩让他出来吃个年夜饭,却没说让他回府,是不是吃过饭还要他回他得小黑屋去。
   我们这一桌子的福晋表情也是精彩纷呈,十四家的面带愁苦,显然前些日子十四被康熙打了板子伤的不轻,这丫头肯定也是知道当日在朝堂上,康熙拔剑欲诛十四,心里总是会揪着的。八福晋面上仍是喜笑颜开,但是桌子底下汗湿的小手,几次和别的福晋说话时,紧紧握住我的。十三家的倒是一派自然,时常回头去看看久未见面的丈夫,回过头来也不管别人的打量,继续淡定的吃吃喝喝,偶尔对我微笑一下,闲聊几句。老九老十家的自打坐下眼便没闲着,一会看看八福晋,一会儿又看看十三家的,一会儿又朝爷们那桌瞟瞟,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瞧够了戏码,便也就安心吃饭,心里只想着若是十三吃过饭还要送回小黑屋, 可还有时间跟他说会儿话,眼睛便也不时的往胤禛那一边瞟。胤禛面色无波的吃东西,只是偶尔寒暄几句,余下的时不时地给十三夹一箸菜,或是填一些酒。看见我在看他们,也只是不动声色的扯了下唇角,我用眼神指了指十三,他似乎懂了我的意思一般,为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不一会儿和十三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两人便站起来,往外走去。我稍稍沉了会儿,便也跟妯娌们说,喝多了水要去更衣。谁知道,我前脚才站起来,八福晋便也贴了过来说:“我肚子里也有些不舒服,跟四嫂一起去吧。”我本急着想去和十三说几句话,可是也不会拒绝了八福晋,便也只好被她挽着一起出去。
   一路出来,八福晋挽着我的手臂,小小的身子瑟瑟的抖着,带着我也跟着冷了下来,忍不住嗔她,“怎么也不说多穿点,倒春寒的日子呢。”她摇摇头,不接我的话,半响才说出了一句话;“四嫂,你说我是不是害了我们爷?”声音哆哆嗦嗦的,似乎怕冷,又似乎是怕。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捡着最安全地说:“若是八阿哥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无论结果如何,又怎么能说是你害的?”
   八福晋缩了缩脖子,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四嫂,你是皇阿玛这是要做什么呢?圈禁了大哥,十三弟这边也不明不白的关着,又削了我们爷的爵位,太子是关了又放可也不提复立的事,怎么着忽然之间,皇阿玛所有喜欢的儿子就都看不顺眼了呢?”
   我也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时虽然胤禛还并无所谓的党派,但是和十三交好却是满朝皆知的。太子党被削,八爷党被削,根本还未成气候的所谓的四爷党也断去半壁。这时细细去想,还真是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想的是哪出,简直就是恨不得谁也甭想好好过。如今他得一干儿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没一个不是身心疲惫。就算是根本无意夺嫡的几个兄弟,也都跟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 
   八福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远远看见胤禛和十三正看着我们,大约心里也有数,便只是说了句:“四嫂,我有点冷,先回去了。”我点点头,目送着她回了大殿。
   胤禛和十三看八福晋走远了,便一起走了过来。胤禛拉住我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有些嗔怪的语气说:“老八家的又缠着你说些什么,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找个背风的地方。”
   “她心里有些害怕,只是跟我念叨了几句。”
   “呵呵,这时知道害怕了?若不是她这么逼着老八,以老八的聪明会不知道这时候该收敛锋芒?”胤禛颇有些不屑地说着,我并不接话,只是微笑着看向十三。
   近处仔细看,十三清减了不少,但是眉宇间却依然生机勃勃,面上仍是我熟悉的和煦又洒脱的笑容。
   “还好?”千言万语到嘴边,也只是轻轻地问出这么一句。
   十三咧嘴一笑,“过的还不错,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想些事情,想的越多,心里倒越倘亮。皇阿玛该多关关我,要不然整日里忙着差事,忙着跟人打交道,倒是好久没这么轻轻静静的整理整理思绪了。”
   我啐他一口,“胡说什么呢,要想事情回家慢慢去想,哪有人总想着被关的。”
   十三又笑却也不反驳,默了片刻,我问他“腿还好,有没有不什么不舒服?”
   十三偏着头瞧了一眼胤禛说:“四哥啊,四嫂可是越来越像是个神算子了,什么事都能算得到,单单就知道,我哪里都没事,就是膝盖可能是着了寒气,有点子部舒服。〃胤禛也是一脸笑意,调侃的看着我说:“颜儿确实是有点仙气了,我看什么事她心里都有数似的,就是这次你们去草原,咱们分析了半响也就大概知道皇阿玛可能近期里会找找太子的麻烦,可颜儿偏就知道,就是行围得时候会有事。” 
   十三陪着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是啊,我还记得以前四嫂还特地问起。十八是不是随行,就好像知道老十八要出事似的,偏偏那么多兄弟她都不问,就问起十八弟呢。”
   胤禛咳了几下,看着我笑嘻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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