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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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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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连翘自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这又何必?”

但转瞬,她变换了轻松面孔,笑道:“喂,你不要想着找我打探情报,我不负责评标,也没法向你透露评标委员会都有谁。事关职业道德,多老的同学都不行。”

“你说我会不会陷你于不义?”他爽朗地笑,手扶着副驾的车门说,“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可是,我已经叫了计程车。”

“做生意要讲先来后到,是我先来的。”

虞连翘无奈地摇头笑笑,坐上车,打电话给司机说抱歉。收线时,眼角瞥见杯座上放的一只咖啡纸杯,里面装满了烟头。车两面都敞着窗,冷气也在吹,但烟草的味道仍是弥散不去。

她忍不住说:“少抽点烟,对身体多不好。”

“嗯。就是累了,改图纸,做模型,白天做好的,到了晚上就又都推翻,一遍一遍地改,改到早晨,脑细胞全死干了。”

虞连翘转过头看他。在这繁华都市的最繁华处,齐集了多少青年才俊,然而在她看来,他仍是其中最醒目的。只是这时他眼里布满血丝,颌下冒出胡髭,这样疲倦,神色黯然,看得人不由地心软。

他正好转过脸,她便伸出手,将拇指放在他眉心,轻轻按一按,说:“累了要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太狠。”

他闭上眼睛,将她的手拉来,贴在自己面上,久久不语。

大楼里又有人出来。虞连翘缩回了手。

李想问:“你住哪儿?”
虞连翘告诉他酒店地址。车开出时,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走?”

他眼望着前方,回答:“我并不知道。”

“那你怎么还在这儿等,要是我已经走了呢?”

李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抵在车窗框上,语气极为平淡地说:“我做完了方案、图纸、模型、文件,全部都完成了。到露台上透气,抬头看天,天上一颗星都没有;没被灯照到的路面,暗得吓人。我就在想,你怎么样了?在做什么呢?那一刻特别特别地想看到你。可我又不敢打电话给你。于是就过来了,也许你在,也许你不在,我赌一赌。”

他转头朝她笑,“看,我运气好,赌赢了。”

虞连翘说:“要是输了呢?我不在,你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那我再坐上一会儿,再抽一根烟,再听一首歌,也就回去了吧。明早不就要投标了吗?”

“我还以为你忘了。”虞连翘笑。是啊,等一整夜这样的事,少年人才有资格做,成人世界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比如明天还有投标会,比如他身边已经有人陪伴。

她将音响的声量调高,一个女人正唱着一支老歌,声音缠绵悱恻——
Love me tender;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Love me tender; love me dear; tell me you are mine。
I will be yours through all the years;till the end of time…

只是七、八分钟的时间,车就驶到了虞连翘住的饭店。大堂里灯光曜亮,李想熄了引擎,他们在车中的暗影里坐了一阵,默默无话。

虞连翘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钟,数字跃到了23:01。她拿起手袋,说:“回去吧!早点休息。”正要推车门,他却从那面下来了,走到她这侧,为她拉开车门。

李想说:“我送你上去。”
虞连翘说:“不用了。”

“走吧!”他拉过她的手。

从电梯出来,他一直将她送到了门口。虞连翘没有打开包找门匙,而是伫足转身,向着他又说一遍:“你快回去吧!好好睡个觉。”

“好,你也早些睡。明天见。”

“明天见。”

虞连翘将头靠在门上,以一个隐蔽的姿势目送他离去。

忽然嘎一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虞连翘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到的?”

厉家明说:“半小时前。”

虞连翘手还按在胸口,“怎么也不打电话?生生被你吓了一跳。”

厉家明却 侧脸望着走廊的一端,问道:“他回来了?”

虞连翘正低头开门,没听清,于是问:“你说什么?”

不见他出声,她便转头看,厉家明一张脸神色冷峻。虞连翘心惊,想是不是工作上哪儿出了问题。

正反思着,却又听他语气柔和地说:“以后别做到这么晚了,做不完就留明天去,不赶这一点时间。”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名正言顺偷懒了。”

厉家明说:“等这几天事情弄完,就放你一星期假。”

虞连翘笑得两眼弯弯,“太好了!你是不是会读心术?我还没问,你就知道了。”

厉家明扬扬手,道:“赶紧去睡吧!”
“那么,晚安。”她闪身进了房间。

李想和虞连翘说了明天见,但第二天,他却没见到她。虞连翘一早被厉家明差去了张江高科技园。之后两天都耗在了一家研制医疗器械的公司里。等第三日她回到腾飞地产时,中标单位已经确定下来了,不是实力最强的MOS,而是北京一家风头正健的事务所。

虞连翘愕然,便找了一名知情的经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名经理说,进入短名单的有三家,按各种指标都应该是MOS的。

“在杨总那里定的就是MOS,不知道后来怎么改了。不过最后拍板的肯定是厉先生。你要想知道,就去问他。”

虞连翘揣着这话,想了好几遍。在见到厉家明时,便开口问他了。

厉家明正在吃早餐,手里拿着一沓华尔街日报,听见她问,便隔着报纸回道:“董事会主席是我任命的,你说这事我能不能改。”

虞连翘瞠目结舌,有些反应不过来。

厉家明放下报纸,说:“北京这家是中国本土事务所里,第一个拿了国际大型建筑设计权的。让它做,声势宣传上就会有许多的便利。”

“知道了,”虞连翘点点头,“这几天我会开着手机,你有事就打电话过来。”

厉家明“嗯”了一声,继续看报纸。待她转身走后,视线便不受控制地从纸上文字,跃向了眼前那个离去的身影。他皱一皱眉,转头看住窗台外的一丛栀子,洁白花瓣,开得好恬淡。

虞连翘回到房间,收拾行囊。这些年出门出得多,她整起行李速度极快,又因为居无定所,拥有的东西便是少而又少。

十分钟后,虞连翘提着一只小旅行袋,出了门。乘电梯时,她望着跳动变换的楼层数,哼起了一首歌。到电梯门开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哼的,原来是那晚在李想车上听到的 love me tender ——温柔爱我。

而更让人感到莫测的是,此刻,李 想就站在电梯外。

他退后一步,迎她出来,面上有些惶然,“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休假。”虞连翘吁口气道。

李想说:“要是我来迟一步,岂不就和你错过。”

虞连翘微笑,低声说:“是啊!”

李想说:“我要走了,芝加哥那边要我回去。”

虞连翘问:“什么时候?”

李想笑笑,反问她:“你去机场,还是哪里?我送送你。”

于是,道别成了送别,他接过她的旅行袋,开车载她去火车站。

李想问她买好票了没,虞连翘说没呢。他觉得奇了,转头看看她,“你不是最心切,做什么都要早早预备好。现在是怎么了?”

“休假啊,要是还列那么多计划,不就又成了工作。等去到车站,看着地名,想去哪一处再买哪一处的票。多自在,不用赶时间。”虞连翘笑道。

在售票大厅里,她对着苏州和杭州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买了一张去杭州的动车票。

李想说:“这时候杭州不热吗?”

虞连翘说:“热。这时候哪儿不热?”

李想说:“那年我们去西安,西安就不热。”

“好像是的,”虞连翘微笑,仰起头对他说:“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我们去西安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李想说:“是啊。以前我总觉得时间走得老慢,每天都在想,怎么高中还没完?怎么还不到大学?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唰一下就到现在了。”他皱皱眉,觉得很困惑,“明明是以前比较快乐呀!这几年,日复一日,不知有多乏味,可是过得好快。”

虞连翘给他解惑道:“这世界肯定有个时间机器或者时光机什么的。有人乘我们不注意在那乱拨按钮,一下子转速快,一下转速慢——你看,快不快?已经在检票了。我该进去了。”

在短暂的对视后,李想忽然张开手臂抱住她。因为离别在即,再见却不知要到何时。

虞连翘已经换下职业装高跟鞋,这时身上是一件旧的大T恤,脚上一双胭脂灰的平底人字拖,身量小小。

他紧紧抱住她,仿佛怀里仍是多年前那个无依的少女,而实际上,她已经长成一个潇洒磊落的女子。他爱她,但他已不可能再拥有她。不可能?为什么就不可能?

“俏俏,俏俏……”他叫她的小名,轻而又轻,几近无声。

虞连翘却也一声声应他,她手环在他背上。他的手臂之间,是她在世上最熟悉的一个怀抱。父母的、祖母的、哥哥的、王辰的,随着时间流逝,记忆逐渐淡去。唯独这个人的怀抱,她无法忘却。

有多久了?五年。五年来, 她没有和人靠得这样近过。

“李想,要快乐。就是人生乏味,才要快乐呀!”虞连翘对他低声耳语。

他听见了,点点头,说:“你也一样。”

“那么,再见!”

虞连翘走入验票通道,毅然决然地向前走,没有回头。她走下长长的楼梯,走到月台,登上列车。车到杭州后,她又转去了宁波,从宁波坐船到了普陀。很多年前,他们曾约过一起去普陀看海。

现在她一个人,站在沙滩上,面向着海。脚下千步金沙细软,眼前是浩渺无边的海,风吹浪起,潮声轰响如雷。

这片海的尽头是他的去处。

虞连翘知道,在尽头处的那块大陆上,有人一定在切切地等着他。她没有忘记,在他总是垂下、不去握她的那一只手上,套有一枚素金的指环。

第43章 。。。

 I want to be with you; be with you; night and day。
我想和你在一起,日日夜夜,和你一起。
——U2 New Year’Day

不久盛夏过去,天气转入凉秋,数月后又到寒冬。虞连翘一直在北地南国间辗转,对季节变换的感受很是混乱。有时甚至来不及感受,因为时间如兽,吐着獠牙,咻咻地追在她后头。

厉家明投资的第一个项目,阿斯瑞生物制药已经进入IPO(首次公开募股)筹备的最后关口。此事在让他们心神振奋的同时,又令他们无限焦虑。越到收官阶段,越不能有半点纰漏。

一天夜里,厉家明与证监会的人吃饭。散了饭局,回到酒店,时间已过十点。他敲虞连翘的门。她打开让他进来,匆匆转身又回到了桌前。

厉家明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说:“你把phenomenon拼错了。”

虞连翘正埋头在电脑上敲一份文件,中文的发往深圳,英文的转给美国。

她听见,便“哦”一声,却也不改。

厉家明又说:“是menon,不是monen,还有下面这个也不对。”

虞连翘烦躁起来,朝他摆摆手道:“去去去!别吵我!回头用Word拼写走一遍,有多少我都改。”

“好大的脾气!”厉家明笑着,双手按在她肩上。

房间里暖气开得十分足,虞连翘只穿一件棉T恤,洗得极旧,颜色黯去成酒红,领口也扯得大了,露出一段内衣的黑色肩带。他的手就按在这样一副肩上,覆掌之下是她绵软的旧衣,隐秘的内衣肩带,还有光洁的皮肤。

厉家明缓缓凑近她。

虞连翘闻到浓烈的酒精气味,混杂以烟草,还有男人炙热的鼻息。她手足发冷,身体僵如窗檐上的一条冰棱。在他嘴唇触上她的后颈时,虞连翘哗地站起来,一步远远地弹开,脚被笔记本的电源线绊到,人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

长绒地毯很厚实,她没磕碰到,身上不觉得疼。只是脑袋嗡嗡作响,好长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厉家明伸手给她,想要拉她起来,她却往后一躲。他望着抱膝坐在地上的虞连翘,面露苦笑,可又莫能奈何。

这晚最后是在厉家明不停地道歉,与虞连翘不停地摇头中,可笑地收了场。

第二日,虞连翘见到他便有些尴尬。而厉家明的神色则是叵测难明,有时他盯着她看,有时欲言又止。再后来,他飞去深圳处理事情,留她在北京做接应。虞连翘大松了一口气。

这样夜以继日地忙碌,又兼提心吊胆、精神紧绷,此时意志 乍然的一松,倒让病毒钻了空。强悍了一整年的虞连翘,到末尾,生起了病。虽然只是普通的流感,却也来势汹汹。12月31日早晨,身体烧到39℃,她躺在床上,自己拿着体温计看了看,心想再烧下去怕是会烧“糊”掉了。只好挣扎着起床,叫车去了医院。

在医院的注射室里,虞连翘接到厉家明的电话。通话结束,她的两瓶药水,吊得还剩一半。虞连翘抬头看看滴管,一粒一滴,流得这样慢,她坐不住,便叫来护士拔了针。

回到饭店,简单地整理了一点行李,虞连翘拖起箱子赶往机场。她从北京飞往杭州,抵达时是下午4点来钟。

天色暗如昏鸦,雨水吧嗒吧嗒地落着,像是永不会停的样子。虞连翘将大衣裹得更紧一些,双臂抱着自己,心里只想这是什么鬼天气,这样冷,阴森森。她忽然想起霖州的冬天可不就是这种冷法。霎时间,她感到胸口像有巨石压下来,喘不过气,眼前视线发昏,可心里很清晰,一个声音说,完了完了。

虞连翘没有栽倒在地。她正在等计程车,就快轮到了,她却从队伍里出来,几乎是斜着身子挪出去的。双手扒着墙柱,在要滑下去时,突然有人从后头伸手撑住了她。

“俏俏,喂,俏俏……”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安心闭上了眼睛。耳朵在嗡鸣,但还是听见他焦急地问:“怎么了?你怎么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人群让出了路,他将她送上车,这时她的力气回来一点,说:“行李,我的行李还在那里。”

他便回头去找她的黑箱子。回到车上时,她靠着椅背,已经睁开了眼,“李想,真的是你呀!好神奇!”

“还神奇呢,好险才是!”李想黑着脸。

前座的司机转过头问他们,要去哪里。李想说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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