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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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你-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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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连翘不慌不忙,脚一抬,就把它踩死了。漱口时,还数落他:“一只蟑螂而已,用得着叫成这样嘛。”

“我以为你会吓得扑到我怀里呀。”李想奸计落空,一耸肩,笑道:“说你胆小吧,有时候又是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

她心里有恐惧,只是他不清楚。李想说:“早上你是怎么了?吓成那样。”

虞连翘没回答,踮起脚,吻住他的嘴巴。

他们亲了又亲,口齿间,全是薄荷的清冽香气。

这薄荷的味道啊,李想狠狠地掐灭烟蒂。他越想就越气,她怎么可以这样潇洒,这样平静。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好,李想。”他哪里好!她哪里知道,他好不好呢。

他要去找她。找她问一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忘记所有,过新的生活。
对,他一定要去找她!






第26章


冬天里,一下雨就雾气濛濛,路又滑,直到傍晚,车才开到霖州。两位老人还留在芦湾,车里只有父母与他。三个人一路上都闷着没说话,显然是各有各的心事。

李想坐在后座,手抵着车窗,耳朵里只听得车轮转动,碾过路面的声音。这声音在耳膜里一鼓荡便成了,“去找她,去找她……”

车驶进车库,稳稳停下。
李想开门正要下去,林芬芳突然转过来问他:“回去的机票订好了没?”
“来的时候买了往返票,七号上午十一点。”
李剑华问:“还是从上海走?”
“对。”李想垂着眼,盯着地面上的一道道水辙痕迹看。其实这些事,他一到家就说过了。但是他们已经忘记。

林芬芳说:“那好,乘明天我还在这儿,有什么要带的,你赶紧告诉我,我帮你备起来。”
李想摇头说:“没什么要带的,那边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行啦,你就别操这个心了,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李剑华摁了遥控钥匙,车“啾”地一声响。他转身要走,却看见李想拿着车钥匙,正往边上那台车去。

李剑华皱眉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出去一下。”李想甩给他一个最笼统的回答。
李剑华脸色不豫,指着那部银色美洲豹说:“车给你了,不会要回来,你倒不是少开出去显摆。”
李想不作声,打开车门,把包往车座上一扔,又锁上了。他转着手里的伞,吊起嘴角向李剑华笑道:“行,那就不开。走走更好。”
他就这样打着伞走了出去。

这个城市本来就不大,与他待过的北京、上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李想在冬雨里走着,路过女装街,小菜场,汽车站,也许可以感叹一声所谓的“物是人非”。可稍一观察,又觉得不尽然。有些东西已经不见,有些东西他从未见过,建筑和道旁的树,也都不是原来那个样子。整个城市在他眼里,变得局促而陌生。

慢一点,慢一点。李想在心里暗念。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控制情绪。李想告诉自己,再见到她时,他一定要冷静,要平心静气,就像那晚的她一样。
可是当他终于走到,一切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青磐街真的被废弃了。
那些砖墙木窗矮房子,在还是在的,可是空无一人。好几处楼牌和房子都被拆了,留着满地的断木和一堆堆的碎砖瓦砾。

李想站在这片废墟之上,脑子里清晰地记得,那些夜里他送她回来,两人脚步落在青石板上。他好像还能听见那哒哒的声音。但现在,这些石板一块块全被撬起,底下翻着烂泥。

街已不成街,自然也没有行人。李想仍旧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她家。如果不是他有那么深刻的记忆,也许根本就找不到了。因为它已经被拆光。

暗天里,风夹着雨,李想看着眼前景象,那感觉真像是在看一部灾难片。很虚幻,但又都是真的。

他转回岔路口,找着一家仍开着门营业的小超市,从货架上取了一瓶水,一边付钱,一边问店老板青磐街发生了什么事。
店老板说:“你不知道?早被政府收了,说是要弄成旅游街。拆拆补补,这都整了好几个月了,到现在还是那副死样。”

“原先住那儿的人呢?”
“早搬啦,拿了钱,不搬能行嘛。”
“会搬到哪里?”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李想还要再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店后面有人叫,那老板也就进去了。李想拧开瓶盖,灌了好几口水,茫茫然地离开了。

该上哪里找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她常常不见踪影。他就总是在找她。有时找到的是惊,有时是喜,有时愤怒之极。

但现在他漫无头绪,只在街上乱走。李想就走到那晚遇见她的那间饭馆门口。黑漆漆的,没开门。再然后,他走到了复兴中学的大门口。不用说,也是没人。

昏暗的路灯,照着围墙外的梧桐树。第五盏路灯正好照着第七棵树,这里是他们当年约好一起回家的接头地点。

李想合了伞,靠在树干上。梧桐树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桠也被人锯掉了,在夜色摆着令人迷惘的姿势。

这夜,李想在外面磨蹭到很晚才回家。半夜睡下,到天快亮时才睡熟,等到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短短一觉里,他做了许多的梦,梦见虞连翘。醒来时,只记得一个。因为那情形太吓人。血从她身体里涌出来,在腿上蜿蜒,自足上坠落。后来她伏在他膝上哭,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
李想心里奇怪,怎么会是这样的梦?没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了。那天,他从桥上把她扛回家。她就是这样哭,这样淌着血。

他吁了一口气,从地上捞起手机,打开来,拨电话给金菁。
金菁接了,惊笑道:“嗨,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呢。”

李想开门见山问:“你那儿有邓勇的号码吗?”
金菁说:“应该有。我找找,你要干嘛?”
李想说:“没什么,一点小事。”
“哦,”金菁停了一停,才“切”道:“谁稀罕,你爱说不说。”
挂上电话,她很快把号码用短信传了过来。

邓勇和李想一样,在七班坐着教室最后排的位置。给李想起白头翁绰号的是他;捡了李想画虞连翘的速写,贴到厕所门口的是他;去年给李想通风报信的也是他。

李想暗笑,这世界上的事还真有些妙,邓勇这样一个人,无知无觉地竟然参与了他与虞连翘这段感情的开始和结束。

他本来想发条短信去问的,屏幕上一句“你知道虞连翘在哪儿吗?”已经编辑好,最终还是删掉。

李想打了电话过去,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话题,但邓勇一张嘴就是能侃。起先李想也由着他东拉西扯,到后来,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问:“你知不知道虞连翘住哪儿?”
“啊?”邓勇没恍过神,“她住哪儿我怎么会知道!等等,等等,不是说你们分了嘛!”

李想置若罔闻,继续问:“她后来搬去宿舍住了吗?”
邓勇哼哼道:“不晓得耶,女生楼管得那个严,能让我们进嘛。”

李想说:“你们不在一个校区?你最近都没见到她?”

邓勇叫道:“喂,你别看不起霖大好不好。好歹也是个大学,大着呢。再说了,她这人清高得很,上高中时就跟我们玩不到一起,更别说现在了。我告诉你,虞连翘她神着呢!冷冰冰的,我们系里好几个想追她的,憋了大半年的劲儿,可惜连衣服角都没碰到……哎,不知道当初她跟你在一块是什么样?”

李想听得有些心烦,可又不死心,就最后确认一遍,“你真没见过她?要没见到,那就算了。”
“等——”邓勇拖了一个长音,“我前几天好像在滨江路的书店看到她。我没进去,就是看过去像她。女的,长得像她那样的应该不多吧,所以我猜,很可能就是她了。”

大年初三的中午,李想抱着一丝侥幸,找到了邓勇说的那间书店。

这是“临江仙”年后开业的第一天。店里人居然还挺多,李想在门口站了站,并没有见到虞连翘。他掀开塑料挡风帘,走进去。这店面显然由是两间房打通开的,两边的书架都贴壁安着,留出一个两米宽的通道,好像古建筑里的门洞。

视线穿过这个书架隔成的门洞,李想看到了虞连翘。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没动。

让李想发怔的,并不是虞连翘,而是另一个男人。
这个人,李想只见过一次,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要忘记他的样子,很难。






第27章


会碰见厉家明,虞连翘也是感觉意外之极。
那时,她正蹲在地上,帮人找一本书。一仰头,就看见他的侧脸。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蹲的时间太长,眼睛看花了。心里也想着,最好不是,要真是他,那见了也挺尴尬的。
但果然是他。

“家明?”她叫得很轻,他大概没听见。虞连翘碰了碰他的手臂,他转过来。
“嗨,家明。”她没跟着别人叫他James,起先她称呼他厉先生,后来熟了,她就叫他的中文名字。

他看到她,显然也很惊讶,张着嘴“哇哦哇哦”地叫了两声,“你、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虞连翘低下头,赧然地笑了笑,“对不起啊,那时候我……我也不知道……”

厉家明接过话头,“你还真欠我一个解释。我到现在还想着,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把你给吓跑了,明明没有啊。嘿,你不怕告诉我,我怎么把你吓跑的?”

虞连翘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你一直对我很好,把我当朋友。”
厉家明说:“可你没把我当朋友啊。而且我这个老板没炒你,你倒先把我给炒了。”

他原本是她的雇主,或说学生,因为她教他普通话。
那是大一下学期开学时,系里的辅导员介绍给她的兼职。她需要钱,对这样的机会自然求之不得。

厉家明住在世贸饭店,每次他都约她在大厅的咖啡吧里见面。第一天,他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名字,推给她看。

“家明?‘家明与玫瑰’的家明?”
“什么?”他完全不明白。

虞连翘说:“亦舒你不知道?是你们香港的呀。”他还是不明白,她只好用英语夹夹缠缠地解释给他听——香港有个作家叫亦舒,亦舒的男主角总是叫家明。

“哦,哦。”他点头,总算知道了意思。厉家明说他祖父是从香港出来的,妈妈也算是香港人,不过早都移民美国了。他在美国出生,会说一点点的粤语,但中文实在不灵光,普通话就更不用提了。

为了教他,虞连翘颇费了一番心思。不过很值得,因为报酬比一般的家教高得多,并且结算及时。每次结束,厉家明都会给她一个酒店印的白信封。他总是事先准备好,并不当着她的面装钱进去。因为这种种尊重人的地方,虞连翘和他相处得还算好。

只是虞连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样的不开心。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年轻,又有钱,为什么脸上总是垮垮地,一副落魄的样子。

虞连翘虽然好奇,但一直没有探听他的私事。有一次,厉家明被她纠正发音,纠正得失了耐性,小小地发了顿脾气。等静下来时,虞连翘就问他干嘛不找个翻译助理,多省事。

厉家明却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少年呢。”

虞连翘随口问:“你这么不情不愿的,为什么要来这儿?”

“被流放来的,没办法,谁叫我做错了事。”流放这个词,厉家明说的是英文,虞连翘没听懂。

他嘴角挂着一抹苦笑,写给她看。写完后,他正经而简单地向她介绍了家里的生意,他们家族里有一部分生意是做服装厂牌代理,最近来大陆开自己的服装公司,而他到霖州是要来弄一个制鞋工厂。

自从这次谈开后,厉家明倒是常常和她聊天。可能因为她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所以他可以放心地毫无顾忌地说给她听。

她终于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害人的爱情,他爱上了自家小叔的新妻子,事情闹得太大,太难堪,于是被父母遣送到了中国。

因为是别人的心底隐秘,所以虞连翘并没有说给李想知道。那时候,她只是自己在想,这算什么错,什么叫爱错了人呢?你可以爱,难道我就不可以爱?

厉家明把脸挪到她面前,“小朋友,好啦,别再低着头装罪过了。后来我打不通你的电话,不也没去找你?你教我的呀,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还记得?”虞连翘仰脸一笑。她正想问他什么,外面蔡圆圆已经叫起来,“小虞,你找半天,找到了没?”

虞连翘对厉家明说:“你等我一下。”她拿着书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她又回到他跟前。

厉家明看看她,问:“你在这里打工?”

“对,你呢?你怎么在这儿?你们不过年吗?”虞连翘道。

“过的,不过没有圣诞节大、隆重。”他没解释为什么大春节里,他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小城市。

厉家明手指一边在书册脊骨上划着,一边问她:“你这有没有写勃拉姆斯的书?Memoir,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Memoir?你要他的传记?”虞连翘问。

“嗯。我刚刚在车上听到他的故事,挺有趣……挺特别的。”厉家明应道。

“什么故事?”艺术架上有不少古典乐评,还有贝贝特出的一系列电影导演传记,虞连翘上上下下地帮他找。

厉家明退到边上,缓缓开口向她道:“那个DJ说,勃拉姆斯喜欢上一个比他大了十四岁的女人,这女人是舒曼的妻子。也就是说,她是他的师母……可是他就是很喜欢她。后来舒曼死了,他也就离开了,然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虞连翘停下手,问道:“他后来和别人结婚了?”

“没。收音里说他终生未婚。”

“那他后来爱上过别的女人吗?”

“不知道。DJ没说这个,只说勃拉姆斯没赶上她的葬礼,还说他从没向她表白过。大概是这样吧。”厉家明说完,停了停,问她:“你觉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傻?”

“挺傻,我是说你挺傻的。浪漫的爱情太少见,只要有那么点,人们就把它夸张开了到处讲。”虞连翘把头靠在书架上,“如果他真的爱她,又不想让她困扰,他就会把全部的心意都吞到自己肚子里。别的人,包括她,谁也不会知道……哪里还会有你说的这些故事。”

“OK,算你讲得对。”厉家明不甘心,又添了一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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