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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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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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骄傲地想,看来这书生知道的事不比我多嘛。

  “我不知道你发什么愁,”我老气横秋地说,“不过我告诉你,白蛇的故事不是传闻,不然我们就不会到杭州来了。”

  书生没明白:“小哥儿的意思是?”

  “我们就是来开塔的。”我挺起胸膛说。

  哮天犬狠狠地咬了我的脚背一口!

  “哎呀!”我大叫一声抱着脚从石凳上跳起来,冲哮天犬叫道,“你干嘛咬我?”

  大胖狗很凶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很可怕的低号。

  ……突然想起来,二舅爷说过不许我告诉别人我是和神仙一起来的,也不许告诉别人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这只臭狗!看门的时候老睡觉,看我的时候倒是很认真。

  “知道啦!”我自知理亏地抱着脚坐回到凳上,抬头看书生,白玉锦正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

  “我是瞎说的……”我鼓起腮帮子,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般的否定掉前面的话。

  姓白的书生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小哥儿刚才言辞凿凿,小生还以为是真的,”书生苦笑了一声,“还以为是路遇神仙,撞破天机了呢!”

  我撇嘴:“我才不是什么神仙。”

  书生笑道:“不瞒小哥儿说,看上去还真的不象。”

  我觉得很没趣,准备离开这亭子。

  我看着书生,书生看着我,都有点儿舍不得的意思。

  “小哥儿,不知怎的,小生自打见到你,便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之感。”白玉锦说。

  “我也有这感觉。”我说。

  书生高兴起来:“如此说来,你我是书上所说的有缘人了,不如我们结拜成兄弟吧?”

  结拜兄弟啊?听上去很好玩的。

  我想起戏台上那些大花脸的拜天拜地。

  二舅爷和梅山六兄弟也是结拜兄弟,他能结拜,那我大概也可以结拜了吧?

  哮天犬“汪汪”叫了几声。

  我俯下身,在它耳边说:“很好玩的,就是结拜一下,没关系。”

  我跃跃欲试。

  不理急得团团转的大胖狗,我们两个一起跪到亭口。

  “要怎么拜啊?”我问白玉锦。

  “这里没有香烛,你我抟土为香,天地作证便可。”白玉锦看上去很感动。

  “好象拜堂?”我说。

  “跟那个不是一回事!”白玉锦脸上一红,“你我先叩头,然后祷告上苍,再叩头就行了。”

  “哦。”我明白了。

  我们并排跪着,向亭子外头的天空叩了个头。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面前多了双很眼熟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看到一脸不耐烦叉着腰站在我们面前的二舅爷,他穿着一件凡人常穿的白袍子,第三只眼睛看不见了。

  哮天犬欢叫一声,冲上去围着二舅爷打转转。

  “上天不会为你们作证的,”二舅爷冷冰冰地对白玉锦说,“你死心吧。”

  一弯腰,二舅爷揪着我的前襟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他把我提到眼前,恶狠狠地问。

  “好玩儿嘛!”我大声抗议,“二舅爷自己也结拜的,为什么我就不行?”

  “我没打算再收个外甥!”二舅爷怒火中烧地吼道,他拖着我就走。

  我看到白玉锦从亭子中追了出来。

  “这位大哥……”他有点害怕地叫二舅爷。

  二舅爷听见叫声,稍稍停了停脚步,也不放开揪着我的手,回头说:“我们家都是粗人,不敢和书生攀亲,这位爷请回吧。”

  “可是……”白玉锦看看被揪走的我,很同情,似乎想为我说点好话。

  “另外,要是你真跟我外甥结拜了,你得随他叫我舅舅,你愿意吗?”二舅爷瞪着他问。

  白玉锦看看我,再看看二舅爷,吞了口唾沫。

  二舅爷看上去太年轻,叫他“舅舅”大概会是件让人感觉很吃亏的事,何况这舅舅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哼!”二舅爷继续拖着我走,一边走一边骂道,“一个只想好玩,一个不想丢面子,没一个诚心的!你们当结拜是小娃儿过家家吗?都给我一边儿凉快去吧!”

  哪吒哥哥在远处的大柳树下等着咱们,看到被二舅爷拖过去的我,笑得格外开心。

  “沉香啊,想要兄弟了是吧?要不要和我结拜呢?”他打趣地问。

  二舅爷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到大柳树下,黑着脸问:“怎么,你也想叫我舅舅?”

  “呀……这个可不划算!”哪吒赶紧放弃了,“我才不要矮你一辈呢!”

  二舅爷把我拎到一边去撂下,自顾自跟哪吒说话:“你想好了没有?”

  哪吒哥哥的表情一下子正经起来,摆出一付谈大事的模样,闷闷不乐地回答:“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还能怎么想?”

  “决定放弃了?”

  “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那末,你提的这个条件不能作数,另外想条件吧。”

  “可是,除了救白蛇,我暂时没有很想做的事啊?”

  二舅爷烦了:“没有事就找件事来做!”

  虽然二舅爷揪着我的耳朵教训说既然这东西是个摆设不如不要,我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耳朵,这会儿正在一边揉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二舅爷和哪吒的谈话,听到他们说到这里,好象听明白点什么,赶紧跳到他们面前,很不确定地问:“你们是不是打算不放白蛇出来了?”

  哪吒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二舅爷见他不作声,开口很干脆地回答说:“有这个意思。”

  “为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人在外面等她,她也不能再恢复人形。”

  这个回答让我十分不解,为什么会没有人呢?白蛇传的故事说书人已经说了很多年,连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白蛇有条陪着她逛人间的青蛇妹妹,嫁了个叫许仙的相公,生了个许家的孩子,就算许仙已经老死了,她的子孙应该还在吧?

  “青蛇呢?”

  “早已得道成仙。”

  “她的子孙呢?”

  “没有子孙。”

  “明明有的!戏台上都这么演!白蛇和许仙有孩子!”我急了,和二舅爷争辩。

  二舅爷并不动容,口吻平淡地解释:“我告诉过你,仙凡结缘的头胎子不容易养活。许仙一心摆脱蛇妖,又怎会精心看顾难养活的妖子?白蛇入塔后不久,那孩子就死了。”

  我不信,传说里不是这么说的。

  “二舅爷骗我!”我大声抗议,“许仙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哪吒走过来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沉香,二郎没有骗你,我们刚才召城隍来问过。对于许仙来说,或许那孩子不在的话他会过得更好些。而且,压了这么多年后,白蛇的肉身已经毁,放出来既不能修道也不能做妖,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留在塔底。”

  “可是我听说书的说过……”

  “那你一定也听过盗仙草和水漫金山的段子了?我告诉你,那些事都真的发生过。”哪吒认真地对我说,“世人都只传说好的一面,只当是他二人历经磨难的象征,可似乎没人好好想过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

  盗仙草和水漫金山吗?这两段在过大年的时候,村子演社戏时唱过这两出戏。盗仙草是许仙被喝了雄黄酒后露真身的白蛇吓死,白蛇偷来仙草把他救活。水漫金山呢?记得是许仙被法海带到金山寺,不许他二人见面,于是白蛇涨起大水,水淹金山,要法海放人。

  为什么会发生?因为法海使坏嘛!如果他不给许仙雄黄酒,不把许仙关起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白蛇为一己之私水淹金山,令金山镇无辜百姓死伤无数,足见其残忍的妖性未脱,就这一点已经证明法海阻止她入世的正确,但若不是得到许仙的配合,法海并不能顺利地把她封到雷峰塔下。”哪吒说,“人、神、鬼与妖,这其中人是最弱的,天庭为了让天下众生都能好好活着定下规矩,不许能力绝对凌驾于凡人的神和妖去招惹他们,这是有道理的。白蛇和许仙的缘份说到底是白蛇的一厢情愿,并非出自许仙本意,只是许仙自身并无逃脱的勇气和能力,所以频频借法海之力。法海大师,只不过是替许仙背了黑锅,帮这凡人解了被妖所困的麻烦罢了。”

  我不相信,白蛇传不是这种没情没义的故事,虽然结局不好,可是,白蛇和许仙在一起的故事却是很好的,哪吒哥哥只是不想救白蛇了,所以才编出这另一种说法……

  “我要去问吕道爷。”我坚定地说。

  哪吒哥哥本来还是一付老成的模样,可是在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后听到我这句,腾的一下脸就红了,跳起来气得指着我叫道:“干嘛啊?干嘛啊?我说的话你就不信?这个大麻烦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哎!你还要信他不信我?”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二舅爷伸出手抓住哪吒戳到我鼻尖的指头,说:“让他去问!”

  “二郎……”

  “你们既然让他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也该让他长些配得上这身板的心眼。”

  哪吒的气焰一下子灭了许多,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二郎,沉香长个子的事情……”

  “我猜得出谁是主谋,”二舅爷放开抓住哪吒的手,“不会找你算帐。”

  二舅爷向我偏偏头:“想见吕洞宾?跟我来。”

  我跟着二舅爷走,他带着我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座庙前,门口悬着“八仙庙”的牌子,二舅爷带着我径直走进去,一直走到吕洞宾的像前。庙里没人,供品也不多,吕道爷的木头神像看起来也不怎么精致,这里应该是某个偏僻地方的小庙,吕道爷会住在这里吗?

  哪吒哥哥跟着我们走进来,边走边问二舅爷:“我想他在躲着你,怎么,要逼出他的真身来?”

  二舅爷冷笑一声,轻轻一跳跃上神台,站到吕道爷神像的背后,他撸起袖子,向门口一勾指头。

  一块石头从门口飞进来,落在二舅爷手中,二舅爷拿在手里掂了掂,皱皱眉,很不满意地随手扔到一边,他四下看看,目光落在铺殿的青砖上。

  哪吒倒抽口冷气,在我耳边小声说:“你以后一定要记得经常提醒我:千万不要得罪你二舅爷!”

  一块青砖从地面上飞起来,飞进二舅爷手里,二舅爷掂一掂,满意了,举起来,狠狠一砖拍在木头神像的后脑袋上!

  “啊哟!”伴随着一声大叫,一个人影从木神像里被拍了出来,栽下神台,摸着后脑勺东倒西歪地爬起来,无比愤怒地叫道:“哪里来的无耻狂徒,竟偷袭神仙?”

  二舅爷手一抖,青砖飞回去,一丝不差地铺好。

  吕道爷看到飞过头顶的青砖,顺着来路一看,看到板着脸站在他的神像后的二舅爷。“原来是……二郎啊?”他尴尬地打招呼。

  “知道无耻狂徒为啥打你吗?”二舅爷拍打两下手中的砖灰,问。

  吕洞宾揉揉后脑勺,把被拍歪的方巾扶扶正,笑道:“大概能猜出来一点。”

  “拍一砖还算便宜你了。”二舅爷没好气地说,从神台上跳下来。

  吕道爷泰然自若地整理着栽下来时跌乱的道袍,和气地劝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这样做表率,教不好外甥的。”

  “你会教,是吧?”二舅爷突然眯眼一笑,顺手把我一抓,推到吕洞宾面前,“交给你了。”

  吕道爷和我脸对脸,我看他,他看我。

  吕道爷灿烂一笑:“沉香,越长越精神了!”

  我是没心眼,可我不笨,吕道爷摆明了是在糊弄我,把我当小孩子耍。

  哼!那我就当小孩子给你看。

  我顺手抓住吕洞宾飘飘的黑胡子,天真地说:“吕道爷的胡子也越来越长了!”

  吕洞宾吃疼得紧,赶紧往回抢胡子,一边对我身后的二舅爷叫道:“二郎!我就叫你不要老是当着小孩子乱出手嘛!瞧瞧把你外甥都教成啥样啦!”

  “啥样?”二舅爷悠然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该出手时就出手,这样很好。沉香,有什么要拷问的,趁现在!”

  “哦!”我点头,赶紧把吕洞宾的胡子抓得更紧些。

  “你就不能教些好的?”吕洞宾抱怨连连。

  “吕道爷,白娘子有没有后代?”我对吕道爷和二舅爷的恩怨没兴趣,我只想知道真相。

  吕洞宾听见我的问话,楞了楞,看看我的身后。

  “你不是会教吗?那就教他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二舅爷的声音仍然很悠闲。

  吕洞宾脸上嬉笑的神情慢慢没有了,“没有。”他回答我。

  “不是和许仙有孩子吗?”我不死心。

  “死掉了。”吕道爷轻声回答。

  我停了停,又问:“那……许仙怕白娘子吗?”

  吕洞宾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沉香,凡人都会怕妖怪,许仙只是个凡人。”

  “那他为什么还要娶白娘子?”

  “他娶的时候不知道白娘子是妖,”吕洞宾说,“一切都由白娘子计划好了,许仙只能一步步跟着来。”

  我用力拉了拉手中的胡子。

  吕道爷这回没有叫疼,也没有夸张的摆动手脚,只是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法海是不是坏人?”我松开手。

  “不是。”吕洞宾肯定地回答。

  “那么谁是坏人?”我问。

  “没有人。”吕道爷温和地说,“仅仅是个错误,妖错误地迷恋上人。”

  二舅爷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这个错误原本可以不发生。”

  “二郎……”吕洞宾的脸色颇为沮丧,“不要老揪着别人的短处不放。”

  我又伸手拉住吕洞宾的胡子。

  “对了,如果不是吕道爷让白蛇吃开窍丸,就不会有这件事了啊?”我马上明白了二舅爷的意思。

  吕洞宾的表情可真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知道错了好不好?本来是看那两只蛇妖在人间晃来晃去漫无目的,心想让她们多些体验或可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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