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_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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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_史记-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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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令吏得入穀补官,郎至六百石。

  自造白金五铢钱後五岁,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馀万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抵无虑皆铸金钱矣。犯者众,吏不能尽诛取,於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曹循行郡国,举兼并之徒守相为者。而御史大夫张汤方隆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刻深为九卿,而直指夏兰之属始出矣。

  而大农颜异诛。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上与张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以苍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张汤又与异有卻,及有人告异以它议,事下张汤治异。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

  异不应,微反脣。汤奏当异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後,有腹诽之法,而公卿大夫多谄谀取容矣。

  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於是告缗钱纵矣。

  郡国多柬铸钱,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锺官赤侧,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侧不得行。白金稍贱,民不宝用,县官以令禁之,无益。岁馀,白金终废不行。

  是岁也,张汤死而民不思。

  其後二岁,赤侧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於是悉禁郡国无铸钱,专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输其铜三官。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

  卜式相齐,而杨可告缗遍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馀顷,宅亦如之。於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

  益广关,置左右辅。

  初,大农埂翁俨级啵盟猓灾餮翁患把羁筛骁徘狭植莆镏冢肆钏庵魃狭帧I狭旨瘸渎婀恪J鞘痹接牒河么街穑舜笮蘩ッ鞒兀泄刍分V温ゴ呤耪桑熘募悠渖希踝场l妒翘熳痈兄俗靼亓禾ǎ呤伞9抑蓿纱巳绽觥

  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大农、太仆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诸官益杂置多,徒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

  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斗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乃徵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命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

  是时山东被河菑,及岁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方一二千里。天子怜之,诏曰:「江南火耕水耨,令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留处。」遣使冠盖相属於道,护之,下巴蜀粟以振之。

  其明年,天子始巡郡国。东度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辨,自杀。行西逾陇,陇西守以行往卒,天子从官不得食,陇西守自杀。於是上北出萧关,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於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边县,官假马母,三岁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告缗,用充仞新秦中。

  既得宝鼎,立后土、太一祠,公卿议封禅事,而天下郡国皆豫治道桥,缮故宫,及当驰道县,县治官储,设供具,而望以待幸。

  其明年,南越反,西羌侵边为桀。於是天子为山东不赡,赦天下,因南方楼船卒二十馀万人击南越,数万人发三河以西骑击西羌,又数万人度河筑令居。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中国缮道餽粮,远者三千,近者千馀里,皆仰给大农。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赡之。车骑马乏绝,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著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牸马,岁课息。

  齐相卜式上书曰:「臣闻主忧臣辱。南越反,臣原父子与齐习船者往死之。」天子下诏曰:「卜式虽躬耕牧,不以为利,有馀辄助县官之用。今天下不幸有急,而式奋原父子死之,虽未战,可谓义形於内。赐爵关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越。至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馀人。乃拜式为御史大夫。

  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铁器苦恶,贾贵,或彊令民卖买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算事。上由是不悦卜式。

  汉连兵三岁,诛羌,灭南越,番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赋税。南阳、汉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而初郡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往诛之,间岁万馀人,费皆仰给大农。大农以均输调盐铁助赋,故能赡之。然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

  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贬秩为太子太傅。而桑弘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埂煜卵翁:胙蛞灾罟俑髯詭垼嘤胝锕侍谠荆煜赂呈浠虿怀テ滟址眩饲胫么笈┎控┦耍植恐骺す魍刂镁溲翁伲钤斗礁饕云湮锕笫鄙碳炙氛呶常喙嗍洹V闷阶加诰┦Γ际芴煜挛洹U俟す僦纬抵钇鳎匝龈笈4笈┲罟倬×煜轮跷铮蠹绰糁蚵蛑H绱耍簧檀蠹治匏泊罄蚍幢荆蛭锊坏锰谟弧9室痔煜挛铮弧钙阶肌埂L熳右晕唬碇l妒翘熳颖敝了贩剑教剑埠I希⒈北咭怨椤K痛停貌兮磐蚱ィ鹨跃尥蚣疲匀∽愦笈

  弘羊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终身,不告缗。他郡各输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馀穀诸物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於是弘羊赐爵左庶长,黄金再百斤焉。

  是岁小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弘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亨弘羊,天乃雨。」

  太史公曰:农工商交易之路通,而龟贝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所从来久远,自高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记云。故书道唐虞之际,诗述殷周之世,安宁则长庠序,先本绌末,以礼义防于利;事变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变也。禹贡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纳职焉。汤武承弊易变,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为治,而稍陵迟衰微。齐桓公用管仲之谋,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霸名。魏用李克,尽地力,为彊君。自是以後,天下争於战国,贵诈力而贱仁义,先富有而後推让。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有国彊者或并群小以臣诸侯,而弱国或绝祀而灭世。以至於秦,卒并海内。虞夏之币,金为三品,或黄,或白,或赤;或钱,或布,或刀,或龟贝。及至秦,中一国之币为等,黄金以溢名,为上币;铜钱识曰半两,重如其文,为下币。而珠玉、龟贝、银锡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於是外攘夷狄,内兴功业,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饟,女子纺绩不足衣服。古者尝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也。无异故云,事势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平准之立,通货天下。既入县官,或振华夏。其名刀布,其文龙马。增算告缗,裒多益寡。弘羊心计,卜式长者。都内充殷,取赡郊野。

 



 史  记


【吴太伯世家第一】

  吴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历之兄也。季历贤,而有圣子昌,太王欲立季历以及昌,於是太佰、仲雍二人乃饹荆蛮,文身断发,示不可用,以避季历。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饹荆蛮,自号句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馀家,立为吴太伯。

  太伯卒,无子,弟仲雍立,是为吴仲雍。仲雍卒,子季简立。季简卒,子叔达立。叔达卒,子周章立。是时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吴,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虚,是为虞仲,列为诸侯。

  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彊鸠夷立。彊鸠夷卒,子馀桥疑吾立。馀桥疑吾卒,子柯卢立。柯卢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处立。禽处卒,子转立。转卒,子颇高立。颇高卒,子句卑立。是时晋献公灭周北虞公,以开晋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齐立。去齐卒,子寿梦立。寿梦立而吴始益大,称王。

  自太伯作吴,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为二:其一虞,在中国;其一吴,在夷蛮。十二世而晋灭中国之虞。中国之虞灭二世,而夷蛮之吴兴。大凡从太伯至寿梦十九世。

  王寿梦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将子反而饹晋,自晋使吴,教吴用兵乘车,令其子为吴行人,吴於是始通於中国。吴伐楚。十六年,楚共王伐吴,至衡山。

  二十五年,王寿梦卒。寿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馀祭,次曰馀眛,次曰季札。季札贤,而寿梦欲立之,季札让不可,於是乃立长子诸樊,摄行事当国。

  王诸樊元年,诸樊已除丧,让位季札。季札谢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节矣』。君义嗣,谁敢干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材,原附於子臧之义。」吴人固立季札,季札弃其室而耕,乃舍之。秋,吴伐楚,楚败我师。四年,晋平公初立。

  十三年,王诸樊卒。有命授弟馀祭,欲传以次,必致国於季札而止,以称先王寿梦之意,且嘉季札之义,兄弟皆欲致国,令以渐至焉。季札封於延陵,故号曰延陵季子。

  王馀祭三年,齐相庆封有罪,自齐来饹吴。吴予庆封硃方之县,以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齐。

  四年,吴使季札聘於鲁,请观周乐。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歌邶、啵⑽馈T唬骸该涝眨ê酰嵌焕д咭病N嵛盼揽凳濉⑽涔氯缡牵瞧湮婪绾酰俊垢柰酢T唬骸该涝眨级痪澹渲苤酰俊垢柚!T唬骸钙湎敢焉酰癫豢耙玻瞧湎韧龊酰俊垢杵搿T唬骸该涝眨筱蠛醮蠓缫苍铡1矶U撸涮酰抗纯闪恳病!垢栳佟T唬骸该涝眨吹春酰侄灰渲芄酰俊垢枨亍T唬骸复酥较纳7蚰芟脑虼螅笾烈玻渲苤珊酰俊垢栉骸T唬骸该涝眨瑳h沨乎,大而■,俭而易,行以德辅,此则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远也?非令德之後,谁能若是!」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也。」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诎,近而不偪,远而不携,而迁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叄卸涣鳌N迳停朔缙剑谟卸龋赜行颍⒌轮病!辜柘蠊洝⒛匣a者,曰:「美哉,犹有感。」见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护者,曰:「圣人之弘也,犹有惭德,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谁能及之?」见舞招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焘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无以加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观。」

  去鲁,遂使齐。说晏平仲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於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得所归,难未息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於栾高之难。

  去齐,使於郑。见子产,如旧交。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将败。」去郑,適卫。说蘧瑗、史狗、史䲡、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未有患也。」

  自卫如晋,将舍於宿,闻锺声,曰:「异哉!吾闻之,辩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获罪於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殡而可以乐乎?」遂去之。文子闻之,终身不听琴瑟。

  適晋,说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曰:「晋国其萃於三家乎!」将去,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於难。」

  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於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

  七年,楚公子围弑其王夹敖而代立,是为灵王。十年,楚灵王会诸侯而以伐吴之硃方,以诛齐庆封。吴亦攻楚,取三邑而去。十一年,楚伐吴,至雩娄。十二年,楚复来伐,次於乾谿,楚师败走。

  十七年,王馀祭卒,弟馀眛立。王馀眛二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焉。

  四年,王馀眛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让,逃去。於是吴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则王馀眛後立。今卒,其子当代。」乃立王馀眛之子僚为王。

  王僚二年,公子光伐楚,败而亡王舟。光惧,袭楚,复得王舟而还。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饹,公子光客之。公子光者,王诸樊之子也。常以为吾父兄弟四人,当传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国,光父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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