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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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路-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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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张曦君似想起不久前一侍女回禀的话,目光从锦秋的脸上落在缓缓下移。落在了锦秋腰间的一枚玉环上,这是她在锦秋满双十时送予之物。

感受到张曦君的目光,锦秋婆娑的泪眼乍现一抹希冀,她急切的拽出腰间的玉环,情绪激动道:“夫人,您可还记得它么?这是您一年多前送给奴婢的生辰礼物。这些日子来。奴婢不敢求见您,每日就只好用它想着夫人!”

说到这里,昔日深厚的主仆之情。似历历在目一般,锦秋的泪水落得更凶了,仿佛陷入了造成今日种种的回忆中,神情渐是迷惘的泣不成声道:“……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背叛夫人。半年前那次……也是因夫人陪嬷嬷去上香,王爷远行回来将奴婢当作……”话方到此地。便是又一阵的嘤嘤哭泣,思绪却蓦然回到了那一日。

那日的齐萧比往日更为冷峻,让一众侍人不敢上前,也许是怀着私心,她以一幅解围的样子,暗自示意其它侍人退下,独自服侍齐萧盥洗。

在这样华灯初上的夜晚,只有孤男寡女的两人,又服侍着主宰一方疆土的男人,一个可以决定她命运的男人,还是如此英武的正当壮年,她如何不心生旖旎。

然而刚跪在一旁,颤巍巍的将温热的巾子递上,得来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问话:“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全然不同平日的森冷语气,让她害怕不已,曾经偷偷仰望的刚毅面庞,也是那样的充满沉郁之色,让人不寒而栗。如此,她也就惶然的答道:“今早去的,应该明日午前回来。”说着在那锐利如战戟的目光迫视下,她不自觉地将事情逐一禀道:“嬷嬷说要赶在明早烧第一炷香,才能显得诚意,夫人也才能得佛主眷顾早日为王爷诞下子嗣,所以今晚才要在那——啊!”“住一晚”三字还未说出口,冷不丁被齐萧一把拽起,她惊恐得不知所措,只能任由齐萧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却又仿佛不是看着她,而是望着她不知名的远处,然后听他沉声道:“既然都这样想要孩子,那就这样吧。”话说完,根本不在她反应之间,也不等她明白过来,只感初秋的下裙被一撩,亵裤被胡乱拽下来,接下来便是——!

不及想毕,锦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从回忆中省过神来,挥去那夜的剧痛记忆,继续道:“……当做您了,才……”到底是大庭广众止下,这般直白的话语终究难以启齿,锦秋下唇一咬,停下了话来。

其实话不用说完,其意早是不言而喻。

原来竟是她随许嬷嬷去寺庙的那日,又恰逢齐萧突然从太原回城,难怪将自己直至事发才知道。

可是,这一切的原因,就是齐萧将锦秋当做了她了,还是一切不过只是男欢女爱……?

张曦君深吸口气,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马鞭深深地陷入柔软的手心,勒出一道疼痛传来,止住不断伸延的思绪,耳畔重又响起了锦秋愈加卑微的泣声,“……奴婢不是不愿,可是又怎能忤逆王爷……还有听到王爷说要子嗣的话,又想着夫人那日是去寺庙求子,于是想着为夫人诞下一子,也就应了!”

一语说完,锦秋一把死死捂住唇口,压抑着陡然作大的哭声,似悲痛欲绝的哭着。

在众人面前,将如此隐私之事揭开,对于任何女子而言,不下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掌掴般难看;又将众人本臆测的些微宠爱,也说成了只是将她当错人,更是将自身置于卑微的尘埃之下。

显然,从种种迹象都表明着锦秋的无辜与一心为主。

只是可惜了……

张曦君默然垂下眸来,声音不辨喜怒道:“若真是为了我,为何要对我隐瞒有孕之事?反而在三月胎稳之后,向王爷全盘拖出?还有你不是足不出户的祈求我原谅,此时此刻又何为出现在此处?”

*

ps:不好意思,完全静不下来,总是胡思乱想,真是庸人自扰!还搞得没好好更新,浪费了这个节假日的时间。要停下让人浮杂的不好事物,以后下班吃完饭在晚上八点30码字,在凌晨后在更新。


第八十五章 锦秋(下)


听着张曦君徐徐道出的话,锦秋脸上的悲痛之色顿时一僵,不断沁出泪水的双眸渐渐睁大,惊恐、惶然、害怕、不可置信的情绪瞬息交错,眼里一目复杂,哽咽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捂在手心下的双唇却动了动,微微拉扯着僵硬住的面庞,那神情仿佛欲以解释什么,但又张口无言,半晌才听到一声虚弱的轻唤:“夫人不是这样的!”

预料之中而又不愿听到的辩解入耳,张曦君深深地闭了闭眼,掩去眼底那抹浓浓的失望,却不及他人发现之间,她陡然睁眼,凝眸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锦秋,目中一片波澜不惊,神色亦是一片淡漠,口中却蕴含了一丝不容置喙的语气道:“锦秋,不用再解释了,事情的本末,以及你的初衷,我想我知道已经够清楚了。”

决绝的话语,不肯再听解释的态度,让锦秋神色猝然一变,眼里的惶急取代了起先的一切情绪。

如此的神情,是在急于思索如何应对此刻的自己么?

张曦君不知为何,她刚想到这一处,唇边已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直言不讳的打断锦秋急于再言的话语,道:“或者换另一个说法,也许你会更清楚。”顿了一顿,无视锦秋越加楚楚可怜的惶然之态,她冷漠道:“你的初衷究竟如何,在你怀上孩子,或是受宠之时,就已经不重要了。”说到这里,注视着锦秋的目光缓缓移去,直至触及翱翔天际的雄鹰,目光停下,她续又道:“不论王爷如今是三妻四妾,还是姬妾如云,我都不会管。当然也管不着。不过在我所属之地,我心里接受的地方,决不接受与任何一个女人共处!所以,在你选择走这一条路时,就是与我背道而驰!”说到最后一句,张曦君目光一凛,一瞬也不瞬的迫向锦秋。

“夫人……”张曦君一向是温和仁善,何时有这样的咄咄逼人,何况说出这样一番善妒之言?锦秋就一时间怔愣当场,惊恐的望着张曦君。

张曦君似未看见锦秋与一边众人出乎意料的惊恐之色。也仿若不知自己这番话有何出处,她神色如常的接着道:“而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王爷新纳的女人。与我则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不知道是受张曦君先前嫉妒之言的惊吓,还是因张曦君此刻这冷漠言语想到什么,锦秋忽然害怕的捂住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脸害怕而防备的盯着张曦君。

见状,张曦君心下了然。她无谓的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我虽不能容忍你在我身边,但也不会让自己沾上血腥。只是若再有事算计到我这里,就不会这样轻松了。”

今日的张曦君虽完全于意料之外,亦是她所陌生,但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以多年的相处认知。定然不会欺她,锦秋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一下瘫坐在地上。

张曦君看着脸上全是松散的锦秋。显然未将她后面一句警告听在耳里,看来真是她以前待人的态度错了。摇了摇头,目光从锦秋身上移开,目光扫向锦秋的两名侍女,而后在其中一五官普通的侍女身上一停。她开口吩咐道:“扶锦秋姑娘回去,让大夫请个平安脉。若无什么大碍,就不用回禀了,以后若无大事,也不用再每月来禀一次。”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一变,皆不可置信的望着张曦君:以后若无大事,也不用再每月来禀一次了!?……难道这侍女是……!?

一念之间,一切已不言而喻,却见张曦君只是神色自若转身欲以离去,而那侍女却是毕恭毕敬的匍匐在地道:“是,夫人。”说罢起身,唤过一旁一脸震惊望着自己的侍女,默然走去扶起锦秋。

“你……!”锦秋一手挥开侍女的搀扶,怒视着这数月来一直以为老实憨厚的侍女,然但见那一脸的面无表情,腾腾怒气莫名一消,她只惨白着一张脸,望着转身离去的张曦君,目光复杂难辨。

英秀也望着张曦君,目中除了复杂惊讶外,更多的却是担忧之色,只见她快步跟上其后,一面望着左右侍人一面小声提醒道:“夫人,今天的话,您看……?”

担当不起锦秋腹中胎儿的安危,却可以让今天的话就此消失,更可以让齐萧知道她对此事的态度。张曦君闻声脚步一顿,看向一直默然在旁的徐虎,微笑道:“今天的事,王爷应该不想其它人知道吧?”

徐虎没想到张曦君会这样直白的问他,又一想这话直接道出他会如实禀给齐萧,脸上不觉讪讪,却不过须臾间,念及话中之意,再见马场管事诚惶诚恐之色,心下顿时明白,躬身应是。

马场管事本见张曦君如此有辱妇德的嫉妒之言,竟然全不怕齐萧知晓,心中已下了论断,此时再见徐虎态度,心中既惊且讶,却也顾不得吃惊,连忙率马场众人跪下道:“夫人放心,您今天所言,小的绝不会让它流传出去!”

张曦君骑马的兴致在见到锦秋的刹那消失殆尽,而该挑明的话也已说了,她再无多留的缘由,也不愿再与锦秋有过多交集,遂头也不回地的颔首过马场管事的话,轻声道:“英秀,我们回去吧。”

待与徐虎分开,携英秀回到院子里,许嬷嬷早已焦急的等在大厅里,一见来人,立马打发了厅中侍人道:“出什么事了?刚午睡起,就听侍人说您急着去见肖先生了!”

不想许嬷嬷担心,也认为无甚大事,张曦君笑道:“没事,就是听说长安那边有消息了,就急冲冲去见肖先生了,不过只是说王爷一切安好,却没提何时回来。”说完见许嬷嬷眉染失望,她一言岔开话道:“好了,嬷嬷,这是王爷的府邸,他总不会不回来,别多操心了。”只是如今大军调动,城内兵力空虚,齐萧一日不坐镇于此,城中的隐患便一日不解。

将后面的话默默念于心中,张曦君掩去目中的忧色,重又笑着道骑马的事,让许嬷嬷为她备汤水沐浴。

一时间,却又是言笑晏晏。

然而却不想,危机来得这样快。

*

ps:没想到还有粉红票,谢谢小白和侠刀。


第八十六章 雨夜


是日方酉初左右,朗朗晴空忽然黑云覆地,天光随之黯淡下来,又在不及人反应间,只见一道闪电劈开天空,照亮那密厚而低垂的黑云,紧接着一个霹雳轰隆而至,大块的铅云挤压成团,顷刻间,大雨如注,狂风大作。这样的红日无光,暴雨狂风,是常年日照时长的统万城极少出现的,尤是在雨水较少的阳春三月天里,不免多了一分心悸。也许这只是太少见了,又也许只是近来的风起云涌,或则是二者共同的作用,让人隐隐的生出不安来。

张曦君便有着如此的感受,又在一连数个时辰暴雨下,不安的情绪不由缓缓加深,再听四面呼呼乱响,雨声似如雷霆霹雳,终是不堪吵嚷起身。

彼时闪电依旧,银白的飞光透过雕刻镂花的窗棂刺入,在漆黑深夜变幻出张牙舞爪的样子,让张曦君不禁赫然一惊,低呼着倒退一步,以避开向她擒来的闪电。

“夫人,怎么了?”雷电交加中半睡半醒的阿杏,耳尖的听到帷幄内传来张曦君起身的声音,她忙拿了油灯赶去,就听张曦君一声惊呼,不由焦急上前,挑帘而入。

张曦君闻声回头,见是一脸着急的阿杏,她随意一笑道:“没事,让雷声惊醒了。”

阿杏拿起油灯在张曦君身上来回一看,见果真无事,这方安心的在妆台上放下油灯,顾自埋怨道:“一年半载不见打雷下雨来着,结果一来就这样,真是乱来,让人心慌!”

说话间,一道闪电飞逝而过,清楚的照出阿杏脸上那一丝怯意。

看着阿杏耸肩捂耳的逗趣样,张曦君不觉扑哧一声。笑道:“你安生待在屋里,还好意思抱怨了,也不想想行军在外的十万大军,还有城里那些正冒着雨的将士,他们埋怨谁去!?”

一番话说得阿杏怯意退去,倒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她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奴婢是小女子,才不和那些莽夫比!”

雨也无聊,又无睡眠,一时闲聊倒有些许乐趣。故而张曦君背坐到妆台前,看着去衣架上取衣裳的阿杏继续打趣道:“哦?!原来王爷和我眼中的这文武皆宜的雄师,在你看来都是莽夫啊。”说好。好整以暇的等着阿杏辩解。然而正如她所言,齐萧麾下兵马,尤其是提至身边并得以重用的武将,无一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就在阿杏尚未找到辩驳之言时,这一论断已被证实——只听一阵杂沓而厚重的脚步声伴着锒铛作响的铁甲撞击声由远及近。

阿杏面上一僵。对上张曦君转瞬凝重而惊疑的目光,脸色顺之一变,咽下即将出口的闲聊之语,惊忧的看向垂落在地的帷幔。

几乎同一时,纷沓的脚步声在外间房外停下,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甲胄的徐虎飞奔而来。径直闯入帷幄里道:“夫人,城中有变,您速随我离开!”

昏黄的灯火下。徐虎一身狼狈,满面的雨水与凝重,却又难掩一身凛然之气,让人不得不信其所言。

可是数个时辰前,还一副全权掌握之中。此刻却又如此告知,张曦君忍不住凛声问道:“下午不是说一切尽在掌握中。已做了万分准备么?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张曦君连声追问,徐虎脸上狼狈一闪,略带一丝颓色道:“大军出行才不过一日,没想到他们就急于动手!”一句简短的话方落,闪电雷鸣相随而至,徐虎心神一紧,神色亦是一整,道:“夫人,事出紧急,肖先生先让我带您离开,至于其他事,属下随后相告!”

言至此,除了依言行事,再无其他可行。

是夜子时时分,张曦君携许嬷嬷与英秀阿杏,在一院侍人惊惶的目光下坐上马车,随徐虎率百名护卫连夜秘密出府。

雨声湍急,马蹄更急,声声敲打在心头,不觉冷汗涔涔,沁入身上衣裳。

漠北之地昼夜温差巨大,尤在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即使没有冷风灌入车厢,那逼人的低温也让张曦君阵阵发冷,浑身冰凉。

“冷得很么?手给嬷嬷。”许嬷嬷握过张曦君的双手,一面轻搓着一面难掩惶然不安的安慰着,“草原夜里是冷些,再过一两个时辰天亮了,也就好了。”

从府后门出行,不知可是为避开危险,竟至离五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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