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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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路-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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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曦君看着这样的锦秋。当下竟觉陌生,心下只余漠然。

而锦秋在最初的一愣一慌后,已极快的反应过来。依靠在床头的围板上,低低哭泣,配之一身素白的里衣,让人看来好不委屈与凄然。倒是床下被掌掴在地的婢女,未见丝毫哭泣之声。只与另一名婢女恭敬而惶然的匍匐在地,不见神色。

“夫人。”两名婢女跪下后,语声颤抖道。

似被这一声夫人惊醒,锦秋怔怔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脸上正挂着明显的泪痕。

“夫人……”看着张曦君。她情难自禁的唤了一声,却刚及出声,泪水便似断了线的珍珠串连而落。她终身忍不住的“哇”了一声,一手捂住唇欲以止住哭声,一手撑着床要跪下地来,口中也不迭道:“夫人,您真的不愿原谅奴婢么?奴婢当初真的是想为夫人才……呜呜……夫人……”

英秀看着锦秋凄然的样子。心中又气又叹,更有股无名火串起。但她处事一向周到,在锦秋唤地一声“夫人”的时候,已找了让去茶房看大夫熬药的由头,将两婢女打发了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锦秋凄然泣声,与若如诉衷肠的话语。

张曦君看着跌撞要下床的锦秋,一丝不忍划过心头,旋即心下却是嘲讽一笑,她暗自握了握手,挥去过往八年相处的点滴,只漠然道:“既然初衷是为我,你自该问心无愧,何须问我原谅与否?”

轻飘飘的话语在房中响起,却犹如一个霹雳重重的砸下。

锦秋的哭声戛然而止,身子剧烈的抖动着,在床沿上摇摇欲坠,半晌,似全身力气被陡然抽走一般,她颓然的瘫靠在围板上,双目却紧紧的看着张曦君,惨白的双唇几欲而动,看那样子似要解释什么,却终究是一声未吭,到后来已死死咬住下唇,神情倔强,只是看着张曦君,却不再试图言语了。

如此,一切已然明了,张曦君深深地垂下眸来。

英秀却是霍然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锦秋,然后在锦秋的沉默下,脸色一分一分的惨白下去,至后身体一晃,低头再也看不到丝毫的神色流露。

张曦君却在这时骤然抬眸,瞬也不瞬的与锦秋对视,“为什么?”

话问出口,她也不知道自己再问什么,只是就这样问了出来。

“为什么……”锦秋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目光迷茫的呢喃了一遍,身子也随之晃了晃。

也许是这一晃,终将锦秋晃醒了,她扬着苍白的小脸,唇角似嘲讽扯出一抹浅笑,清浅的似乎只是一时看错,只因在探究那一抹笑意之时,她已乖觉的垂首敛眸,低低道:“夫人,奴婢已年过双十了。”

是啊,年一番,锦秋就二十又一了,在当世尽管对女子相对宽容,可如此年纪也将步入晚婚之列。

而她一个耽误女子最重要婚事的恩人,谈何说起恩德,又谈何质问起?

可是……张曦君心下笑了笑,也许真是她错了吧,她不该将前世的观念强加于锦秋的身上,不该想着留至二十二三再为之寻求婚配对象……

不再为此想下去,也咽下曾同许嬷嬷商量过能让锦秋嫁过去当正室青年军官选择,只是道:“也许真是我耽误你了,不过你也自己找了出路。”说着话一顿,咽下后面已到嘴边的冷然话语,只当是为了这八年来的相处,她另是说道:“……想来也能看顾好自己了,只是以后你还有养育孩子的责任……且好自为知吧。”

闻言,锦秋眼睛立时一亮,苍白的小脸露出狂喜之色,惊喜道:“夫人您让奴婢自己养孩……?”一个“子”字未说出,狂喜之色也还不及漫上眉梢,脸上已出现不可置信之色,双手更是紧紧的护住被下的小腹,眼底却隐含了一丝希冀之色:“王爷子嗣稀少,奴婢身份卑微,怎有资格养育孩子?再说……”

说到此处,一丝恨色在锦秋的眼底转瞬即逝,她却幽幽道:“……王爷都走,怎会允我……”不待说下去,眼底那希冀之色已缓缓消去,只余一片暗色。

也在这刻,张曦君不愿再看,也不愿再听了,太多太多的语态已说明一切。

摇了摇头,张曦君挥去这乍现的怅然,最后看了一眼锦秋,道:“关于你的事,王爷任我决意。”

齐萧,竟让她任由张曦君处置!?

锦秋一怔,恨意盈胸,恼羞冲闹:原来她竟这般的无足轻重!而她在张曦君眼更是……

不待想下去,她连忙抬头向张曦君看去,似要在对方眼中看出什么一般,目光凛了又凛,然而却只见张曦君带着英秀,平静地转身离开。

*

ps:写一半居然困了,药效不见得强啊,第一更也跟到晚了。第二更,俺忽视已过八点了,去吃点东西再写。


第八十一章 声名


河间王突然病逝齐萧连夜奔丧的事,在齐萧离开后未几日已是满城尽知。

统万城虽不属河间王权下,齐萧却是河间王之子,加之近来年齐萧不敬生身之父的流言越演越烈,满城百姓少不得为其服丧百日,乃至其权下州县或多或少也有相应表示。如此之下,白雪皑皑的街头巷尾撤下了象征年节的喜庆物什,覆上了一抹又一抹的白,望之只感天地间浸为一色,满满一目的冰冷之意,让年节也不觉得冷清了下来。不过富贵王侯之丧,到底离百姓太远了,即使随政令从简了年节,但各家小巷门一关,依旧欢度着这一年一度的合家团圆之日。

相对百姓之家能背人后的喜庆,襄武王府却是从里至外彻底冷清了。

也许这冷清里,大多是因河间王的病逝与其主齐萧的不在,然而自也不可避免地牵涉到锦秋有孕的事,而原由却是源于张曦君对锦秋一事的态度。

对于锦秋怀孕的传闻,张曦君任其流传至王府上下及各官员府邸,这在众人看来自是再正常不过,毕竟依常理而言,一个多年未孕的官夫人,其近身婢女有孕,多被视为婢女为之代孕,婢女腹中的孩子,自然被归为此夫人名下。

但是在众人皆知锦秋有孕,也就是张曦君名下极可能有一子,而为此改变数日前因谢氏母子将到来的态度时,张曦君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将锦秋迁出了中园。

如此举动,又带有妒意,不免让人臆测纷纷,再有齐萧位高权重又正值壮年,多年来却只宠一人,于是渐有偏于张曦君善妒一说。

却不及此名坐实,才知锦秋迁入之地。乃是近年才新修的院落,位于东西中园之后。其院落大小虽比不上前面的三园,却也是一个方正的大四合院,并有一个可做厨房与下人用的小跨院,且安排了稳婆、婢女共七、八人伺候着,一应规格可说是与张曦君初嫁入时一般无二,但二人身份却是极大,一是以官员之女身份上户籍的明媒正娶,一却是身不由己身的侍人无媒苟合,又在丧间未过明路。能有如此待遇实属难得。

如是,倒让人一时分不清张曦君是善妒,还是贤良大度。不过念及一力组织穷苦妇人为边关将士制棉衣一举。终让贤良之名远远高于善妒恶名。

张曦君在统万城多年,又有着属王妃之权责,对以上种种传闻,她自是在第一时间得知。

许嬷嬷在其身侧,自也知晓。不由暗松了口气,欣慰于张曦君当初顾虑周全。是以,对张曦君命人将新修的一座院子收拾出来作为新居之举,心里虽仍不赞同,却也不再从旁规劝。

但是在腊月二十七,民间当市及官员上差的最后一天。偏要搬入这间新院落,她终是屏退左右私下劝道:“夫人,眼看就要过年了。您怎么迁居呢!怎么也要等出了正月才是!再说王爷即使带了谢夫人母子回府,想来也是在正月后了,您即使做姿态,也犯不着冒着忌讳的险,在正月前就搬了。还是除夕的当前!”

彼时,张曦君正跪坐在内室外间的一火炉前。守着炉上的圆口铁釜,看着釜中的茶饼一点点煮开漫出清冽茶香,听到许嬷嬷焦灼的话语,想起自齐萧走后的这半月来,为自己日日寝食难安,心中不忍,随停下手中煮茶的动作,欲全然告之,一抬头却见许嬷嬷担忧下难掩憔悴的神色,语声顿时在唇间一止,又心念一转,将与肖先生商量之言换道:“嬷嬷,这是我昨日向肖先生请教的。”

肖先生与张家关系匪浅,并未因两家相距千里而疏远。尤在张家每隔半年而至的书信里,常有提及张贺父子之所以升任极快,其中不乏肖先生在书信中为之出谋划策,并告之张曦君若有难不妨寻肖先生相助,至于人情所还自有张家另外处理——对于此事,许嬷嬷是知道的,她一听张曦君如此说到,是不好再有反驳,但许嬷嬷年将五十,而人这年纪一大,不免顾忌就多,又齐晋上至皇室显贵下至布衣平民,无不广信佛教,从这些年大兴佛教寺庙,僧人地位堪比贵人,便可知一二。如斯情形之下,许嬷嬷对于鬼神忌讳不免颇深,遂对年前不得不搬入新宅心存几分不安,忙费心去请僧人为年前迁居祈福祷告。

一时间,许嬷嬷就在年节与趋利避凶间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没了再为谢氏母子与锦秋费神的精力。

张曦君见许嬷嬷这般,虽是心疼许嬷嬷的劳累,但见许嬷嬷面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也就暂歇了为其自责担心的心思。

这样,在腊月二十七这日,张曦君迁出了象征王府女主人的中园,迁入了正对东园后新修的后东园,并将前东园也收拾了出来,作为谢氏母子将来的宅院。

因张曦君迁居这一举动是在休市沐休的前一日,正是年前最热闹的一天,不过天黑之前,此举便在有意为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在街头巷尾传开,又联以相继在锦秋有孕,谢氏母子新居一事上的处理,自在无人言传张曦君善妒城府深一类。毕竟将锦秋单独分院,也就意味着将给予其正式名分,与此之时,也意味着失去了将有一子的机会,这对一个得宠多年却无一子的女子而言,不说这将意味着失去了怎样的利益,尤其是对于当世可数的权贵之家来说,至少也是绝无仅有的。

而膝下无子,在有一即将成人的子嗣谢夫人面前,显而易见的是放弃了争夺世子之位以凭此争夺正室王妃的机会,这对一个女人可谓是有了一生最大的遗憾;同时将中园与前东园让出来,不但表示了对将来王妃的尊敬与无窥视王妃之位的野心,也表达了对早先入门数年并产下一子的谢氏尊重,尽管二人如今平起平坐,更将一场世子王妃的夺嫡之争生生平息。

如此,转眼之间,直至出了正月的整个年节里,有关张曦君堪为当世女子表范,与先朝汉之班婕妤相比也当之无愧的传言,成为期间正热烈之言,比之当初组织捐赠边关将士的棉衣,为贫苦妇人谋生计一善举,更让人推崇备至,赢得满城上下拥戴。

*

ps:不好意思昨没加更,病没好,又加上饮食无辣不欢,俺有些发炎的喉咙就杯具了,现喝水都痛,声音更可以和男滴比低沉了,并昏睡一天,更新也就很晚了。还有最近三章不知道写的奇怪不,写时头是晕乎乎的,希望不要太奇怪。因为发觉上章居然少写了一个情节,飙泪,但是下一章又不知如何补上,额~~~~~~还是先这样吧。


第八十二章 调兵


元熙二十一年的春节,就在张曦君声名大涨中过去了。

日子很快地到了元熙二十二年春,不过在这早春二月里,相对南方的草长莺飞,北地的边关还是严冬。

不知可是因了这严峻的天气之故,有大雪封了路,或是其它白灾,最迟也该在二月之前回城的齐萧,至今也不见归期。

没了主人的统万城,它表现出了自己浓厚的底蕴与实力,不论外面形势如何,它一如既往的沿着它的轨迹运转着。

在张曦君每一次隐瞒身份出现在城中,看着百姓知足平乐的生活时,她不得不承认齐萧的为政有方。尤在近日来,她三番五次谴人去前院请肖先生的时候,得到的总是肖先生正在与城中大将商讨政事,让她知道齐萧权下除统万城以外的地方出事了。但她不知道是,这是不是齐萧临行前所说的,因河间王病逝而导致的西北动荡,也无权且也不愿多涉及此事,只是安守本分的做好自己,当然也不乏在闲暇之余期望齐萧的归期,毕竟这个城池还需要他的保护。

在这期间,锦秋也因张曦君的举动沉寂了下来,变变得寡言少语。

她是知道张曦君的,在经过最初既有得名分的可能,又有抚养孩子的机会的狂喜后,她以这些年对张曦君的了解,知道自己被张曦君彻底划清界限了。

对于这样的后果,锦秋不是没想过,却往往刚起了头,便让她下意思的否决了,因为最初她没想过能有抚养这个孩子的机会,只求能有一个名分,毕竟只要有了名分。将来也就不愁有养育孩子的可能。而这个孩子之于张曦君,更是难而可贵,毕竟在这五年里,她是看着张曦君从抗拒许嬷嬷为之调养身体以为有孕至逐渐,她自然知道张曦君渴望一个孩子巩固地位。试想一个女人再得宠,没有子嗣傍身,这宠爱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这是她在过去的乡绅土豪之家便懂得。

如此,得了她孩子的张曦君,自是不会将她舍弃。

可是谁知道,张曦君的举动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一切的意外。让她不安了,也让她害怕了。尤其是随着张曦君声名大起,阖府上下对她都在漠视。就连身边被拨来的婢女,虽对她的吩咐不敢怠慢,那眼底隐藏的鄙薄仍让她看见,怎么说她也曾是她们中的一员,又怎会不知她们的想法呢?

锦秋对着窗外从檐上化落的雪水冷笑:伪善!不过是妒忌罢了……

对锦秋诸如以上的想法。张曦君即使不甚清楚,对之的一举一动却是一清二楚,毕竟她也掌府多年,又在这特殊时期,对府里的任何动向需心中有数。

不过在听谴去锦秋身边的侍女回禀锦秋深居简出,更常在夜里对着张曦君所送之物暗自落泪的时候。张曦君还不曾表示,徐嬷嬷已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听到徐嬷嬷的冷言冷语,回禀的侍女双肩一缩。不自觉地更低垂了头。

张曦君看到,谴退了侍女,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徐嬷嬷,低头煮茶道:“嬷嬷,何须为无关之人置气?”几不可闻的话一落。她抬头一笑,暖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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