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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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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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下皇子,就会掀起一场你死我活的太子之争,谁赢谁输都无所谓,主子要的是最大限度地削弱栾国。
心如滚水翻腾不息,魏公公脸上却满是恭维:“……这名字好,即响亮又体现了万岁的爱子之心,贵妃娘娘一定会感动涕零……”魏公公嘴里极力吹捧,余光偷睨着墨帝的神情,“奴才这就拟旨?”
怕夜长梦多,他索性怂恿墨帝即刻下旨,一旦圣旨昭告天下,木已成舟,太后想阻止也来不及,群臣一看这个名字,自然会揣摩出圣意,谁还敢上奏立太子?
没人附和,又有墨帝反对,太后手段再多,也无能为例。
还是小魏子好,从不阻止他做这儿做那儿。见魏公公全不顾忌这名字的含义,更没考虑太后的意思,二话不说就要拟旨,墨帝龙心大悦,点头应了一声,伸手取过皇长子洗三议程。
拟好了纸,魏公公恭恭敬敬地呈给墨帝。
“……就这么发吧”墨帝看了一眼,点点头,又指着洗三议程,“朕没意见,按母后的意思办就是。”
魏公公应了声是,又想起什么,躬身奏道:
“……皇长子大难不死,按旧例是要认养母的,贵妃娘娘顾忌栾姑娘不是全福之人,洗三议程上没提这事儿,万岁您看……”又解释道,“奴才担心镇国公和大将军会上异奏……”
姚贵妃担心云初克死皇长子,但廉淑妃却恰恰相反,姚贵妃不想让他提,可他还真就不能不提。
提前云初,墨帝眼前一亮:“……听说她宿在朝阳殿?”
“这……”魏公公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忘了,自那次牡丹会后,墨帝就对云初念念不忘,好在她一直住在懿祥宫,墨帝不敢造次。
如今不同,姚贵妃产后身体虚弱,太后就把云初留在了朝阳殿,姚贵妃有天大的胆儿,也不敢阻止墨帝召幸云初,墨帝此时问起这个,他不会是想……
“……怎么?”正想着,墨帝的声音已传入耳畔,“母后又把她召了回去?”
“……回万岁,栾姑娘还在朝阳殿。”魏公公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奴才听说,太后每天都召见她,询问贵妃娘娘的情况,太后说她及像安乐公主,常常留她陪着解闷,每天要很晚才回朝阳殿……”
“……一般都什么时候?”
“大概戊时左右……” 魏公公想了想,又摇摇头,“可能更晚……”
“不算晚”墨帝好心情地笑道,“……今晚派人去朝阳殿守着,回来后立即召她去永宁殿……”
“这……”魏公公一滞,“奴才听后宫纷纷传言她身怀旷世之才,人间少有,是妖星下凡,专门克……她过门三天就克死了董爱,是个不祥之人……”魏公公紧张地搓着手,“万岁今夜不如去未央宫瞧瞧淑妃娘娘……”
魏公公一向鼓励他打野食,今儿是怎么了?
“……克夫”墨帝皱皱眉,随即醒悟,魏公公这是担心他的安危,就仰头哈哈大笑,“朕是天子,命硬的很,谁能克得了朕”又看着魏公公,“朕当初纳徐贵嫔,满朝都说她是扫帚星,奏章像雪片似的,朕就是不听他们的”又摊开两手,“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不是还好好的?”
“是,是……”魏公公满头大汗“您是天子,统领三界……牛鬼蛇神,妖魔鬼怪见了您都绕着走……” 只是,他话题一转,“奴才是担心太后……”
“……母后不是也很喜欢她?”不理养德殿众太监的错愕,墨帝反问,“朕要召见皇长子的养母问话,她怎么会反对”
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公公一凛,万岁是同意皇长子认云初做养母了?那……姚贵妃和太后听了这事儿,这后宫还不得被闹翻了?
不敢再劝,魏公公连连点头应是,汗珠顺着腮边往下落。
……
沉沉的夜色如一幅浓墨渲染的帷幕,将朝阳殿错落有致的楼宇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静谧而阴森,透着一股死亡般的沉寂。
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盏孤灯,茕茕如豆,若明若现地在回廊中缓缓移动,远远望去,有如漂浮在半空中的鬼火,给寂静的夜凭添了几份惊魂。
“请问公公……”强压下无边沉寂笼罩在心头的一丝恐惧,云初小心翼翼地问,“……永宁殿是哪?”
“……是万岁爷的寝宫。”魏公公侧身挑着灯笼,脚步不急不缓,让八角宫灯映下来的那一簇光影正好落在云初脚下。
“……寝宫”
云初一惊,这么晚了,墨帝召她去寝宫干什么?
脚步一滞,昏暗的光影就落在云初淡蓝色碎花裙摆上,脚下顿时一片漆黑,云初的步子止不住有些凌乱。
“万岁要宠幸哪位娘娘,就会去那位娘娘的寝宫……”魏公公微一顿身,光影又重新回到了云初脚下, “只有宠幸那些不是妃嫔的人时,万岁才会宿在永宁殿……”
宠幸不是妃嫔的人?
云初一震,这话什么意思?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抬眼仔细看向魏公公,他熟练地举着一盏八角宫灯,不紧不慢目不斜视地走着,幽幽暗暗的灯火,透过殷红的云龙纹灯罩,若明若暗地照在他俊秀的脸上,又拉的长长地投到地上,像勾摄生魂的白无常。
云初脚下一滑,险些栽倒。
“四奶奶……”如烟一把扶住她,“……这黑灯瞎火的,您仔细些?”
“速去懿祥宫……”云初趁机扯下腰间的懿祥宫对牌塞给她,“求太后救我……”
“四奶奶……”
这个时候,她如何敢离开
如烟身子止不住地轻颤,发出一声低低的悲鸣,脸色死人一样的灰白,魏公公的话她也听到了。
见她不肯,云初的目光突然变的冰一样的冷峻,如烟一哆嗦,那夜云初的教训又在耳边响起:“……谁濒临绝境,都必须果断的取舍,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狠心和胆识,就注定你永远是失败的那一个,就像今夜的我们。”
心里顿时一阵清明,纵然武功再高,她们又怎能躲过戒备森严的大内侍卫,墨帝果真用强,她跟去了,也只是多搭上一条命罢了,云初的选择是对的,这宫里,能阻止墨帝荒yin无道的,只有太后“奴婢去……”如烟用秘音传道,“您说过,您的命比蟑螂还硬,无论如何您都要活着,等着奴婢来救您……”
云初眼底透出一丝笑意,茕茕的灯影下,温暖如春。
如烟眼前一阵模糊,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魏公公忙停住脚步,转过身尖细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奴婢……”如烟双手捂住肚子,“奴婢好像吃坏了肚子……”
“……这可怎么办”见她疼的直流泪,喜菊喜兰也慌了神,喜菊上前扶住她,“能不能先忍一忍……”又道,“……圣旨耽误不得。”
“奴婢……奴婢实在忍不了……”如烟哽咽的厉害,“……现在就想去净房……”
喜菊、喜兰脸腾得红了起来。
在公公面前,这话实在不雅,可这也说明,如烟已疼的受不了了。
就看向云初和魏公公。
“公公能不能稍等片刻,让她……”云初语气微顿,心里不觉暗笑,如烟怎么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这话让她都难以启齿,“……净房离这儿很近,她一会儿就能回来……”
“不行”魏公公的声音尖细而冰冷,“……万岁的圣旨,一刻也不能耽误”
云初一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放人了?
那他为什么又要提醒自己?
如烟索性蹲在那儿,哎呦哎呦大叫起来,眼泪泉水般止也止不住。
哭得喜菊喜兰心慌之余,又有些诧异。
有泪有声叫哭,有泪无声叫泣,有声无泪叫嚎,像这种情况,一般人都是嚎,就是人常说的,疼的嗷嗷叫,她怎么竟哭的有声有色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杖责

“……这是杖责奴才用的”魏公公拿着小福子呈上的杖棍,仔细端详了半天,“栾姑娘身体纤弱,怎么能用这么粗的棍?”扔给小福子,“去……换个小一号的。”
小福子错愕地看着魏公公,这又不是试衣服,还分大号小号了?
他是听说万岁要杖毙云初,才取了这最粗的杖棍过来,这种杖棍取材铁力木,材质坚硬而粗重,执刑的人用足了力打下去,只三两下便令人毙命,受刑人即少遭罪,他们也省功夫。
魏公公今儿这是怎么了?
嘴唇翕动,小魏子想解释,魏公公扭了头跟身边的小太监说话。满腹狐疑,小福子还是乖乖地取了根稍细些的铁力木杖棍呈给魏公公。
“……真是木头,让拿小一号,你就真只小了一号”在手里掂量了半天,魏公公随手把杖棍扔到小福子脚下,“再换”
小福子嘴唇蠕动,很想问问魏公公到底什么型号的杖棍适合给云初上刑对上他铁青的脸,问话卡在了喉间。
回头就取了根细长的楸木杖棍来。
楸木的材质较轻,这棍又细,一般用于过错轻微,在主子面前很受宠的人,一棍打下去,肉疼得直叫,却伤不到骨头,打破了皮,养几天就好了。
但对于要杖毙的人来说,用它可就惨不忍睹了。
至少要几十棍,甚至上百棍才能使人毙命,受刑者遭的罪可想而知,小福子看向云初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他隐隐地明白了魏公公的意图。
魏公公受廉淑妃恩情颇多,这是在替她出气,下狠手折磨云初果然,他猜的不错,魏公公翻来覆去绣花似的,连棍上有个疤痕都细看了半天,还用手摸摸,是不是给磨滑了,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一个杖棍还有这么多说道,见魏公公来来回回地折腾小福子,想起来永宁殿时他一路上的提点,云初感觉魏公公是在有意帮她拖延,如烟去搬救兵了,晚一分掌刑,她就多一份活命地机会。
只是,她和魏公公无亲无故,他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帮她?
难道是董国公买通了他?
“……可以动刑了吗?”见楸木杖棍被扔过来,小福子就问。
“……去搬个桌子,泡壶茶水来”魏公公又吩咐道。
要泡茶怎么不早说,他来回折腾了好几趟,这功夫几壶茶都泡出来了看了眼魏公公身后死人般立着的几个闲人,小福子心里愤愤不平,腿上却不敢怠慢。
泡了一壶热腾腾的碧螺春端上来,魏公公端坐在椅子上,高高地举起壶,缓缓地倒了一杯,津津有味地说道:“……这样悬壶高冲,泡出来的茶味道才甘美。”怡然自得地端起茶杯,吹了半天,轻呷了一口,抬头尖着嗓子吩咐道:“……动手吧。”
等了许久,早已摩拳擦掌的行刑太监,一步上前,利落地将云初按在长凳上,招手叫过两个小太监把住了手脚,高高举起了杖棍。
见拖了这么久,太后还不来,云初任命地闭上了眼,一定是如烟进不去寿安殿,太后有失眠证,寿安殿没有人敢把她从睡梦中吵醒“……慢着。”行杖太监棍子举到了半空中又被魏公公叫住,“怎么忘了,把她的裤子退下去再打。”
就有小太监上前要扒云初的衣服。
“……魏总管”手脚被按着挣扎不动,云初急着大喊。
看着面无表情得魏公公,她想起了刚进国公府时,她杖责如烟的情形,也许他这么做也是好意吧?只是,她是将死之人,没必要那么麻烦,既然回天无术,就让她有尊严地死去好了。
“……栾姑娘有什么要求?”魏公公挥退把持她的太监。
“……求魏总管就这么动手吧”
早听说她睿智机敏,为人及善狡辩,叫住他,还以为她有什么方法能拖延一刻呢,不想,她竟这样认了命听了这话,魏公公就皱皱眉。
“……不行宫里的规矩,行杖前,必须扒了衣服。”魏公公声音果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先前要动手的太监就一拥而上。
“……魏总管”云初用力护住衣服,“求您看在太后的份上,通融一下,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一定相报。”
提到太后,魏公公就敛眉深思起来。
“……宫里不成文的惯例,对要杖毙的人,行刑可以不扒衣服。”小福子贴着魏公公耳边小声道。
“宫里的规矩不能违背……”沉吟良久,魏公公叹息道,“可栾姑娘是太后的娇客,又是将死之人,就这么一个要求,我也不忍心拒绝。”又为难地看向身后的太监,“你们说,如果太后知道这事儿,会怎么处置……”众人俱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魏公公话锋一转,声音高了八分,“……你们哪个过去劝劝她,好歹撤销了这个请求,别为难我们做奴才的。”
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他们办差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过有行刑的跟受刑的人打商量的。
听了这话,连云初都险些笑出来。
小福子强忍着笑,偷睨着魏公公的神色,见他如临大敌般面色十分严肃,也想起在墨帝身边服侍,比这还荒唐得事儿比比皆是,也许上位者的思维一向如此吧。
想到这儿,小福子就向旁边两个忍俊不止的小太监打眼色,两人忙收了笑,随他上前认真地劝起来。
知道魏公公的心意,云初也想最后搏一搏,任小福子等人说干了嘴,她只是紧紧地抓的衣服,摇头不语。
小福子回头求救地看魏公公,他沉静地喝着茶。
正僵持间,永宁殿领侍安公公急步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尚未用刑的云初,眼底有些疑惑,却不敢怠慢,上前给魏公公施礼:“……奴才去了后院找您,总管大人怎么在这儿行刑?”
永宁殿后院有专门刑房。
“……那地方儿太腌臜。”魏公公眼皮都没抬,“……什么事儿?”
“……万岁正传您呢?”又恭维地笑道:“您也知道,万岁一刻也离不开您……听奴才说,您正在监刑,万岁就训斥奴才,这点小事也用您亲力亲为,吩咐奴才来接替您。”
魏公公握茶得手颤了颤,余光扫了眼紧闭着的宫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恭敬地望着魏公公的身影消失,安公公脸色一变,回身厉声问道:“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动刑?”
众人一哆嗦,扑通扑通都跪了下去,小福子大着胆子把魏公公让他们劝云初的事儿说了一遍,“……奴才正紧着劝呢,您就来了。”
安公公就皱皱眉。
扫了眼紧抓着衣服不放的云初,魏公公这是顾忌她是太后的娇客吧?
可惜,这深更半夜的,宫里还没人敢把睡着了的太后召过来就摆摆手:“……掌刑”
“那……”小福子犹豫了下,“要不要……扒了衣服……”
安公公略一沉吟:“一个死刑犯人,没那么讲究,就成全了她”
“……是”
有了吩咐,众太监再不含糊,饿虎般扑向云初。
惬意地端起魏公公喝剩得茶,听着噼噼啪啪的棍棒声,安公公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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