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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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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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动了整个栾城,董书风风光光地嫁入将军府,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有时间顾及云初了,她悠闲的好日子也就过到了头,借由董爱断七后要进宫谢恩。太太就找了苏嬷嬷来教她宫廷礼仪……
余光睨见苏嬷嬷被暖阳晒得也眯起了眼,昏昏欲睡,云初就悄悄地舒展了下胳膊,学规矩真累,骄阳下,光这么一个站姿就端了快半个时辰……
“……在尊者前,不敢哕噫、喷嚏、欠伸、跛倚、睇视……”哪知云初的身子刚一动,苏嬷嬷的柳条就抽了过来:“还不足半个时辰,就伸起了懒腰,你要知道,宫里的嫔妃们,在万岁、皇后面前立规矩,站两三个时辰也是有的,这么没耐心,怎么进宫”
耦臂上立时出现了一条血檩子,云初疼的一哆嗦,咬了咬牙,又恢复了端庄的姿态。
“……平时不多练练,仔细到时丢了国公府的脸面”看着云初站好,苏嬷嬷还不依不饶,指了指特意让丫鬟摆在院当中的大漏壶,“……再加罚一个时辰,不到午时,你不许动”
午时
天,现在刚过辰时,四奶奶身体本就娇弱,她能熬过吗?
看着脸微微发白的云初,如烟的心渐渐地提了起来。
宫里的规矩真那么严吗?
如烟没去过宫里,当然不知道,但当初她在牙婆手里时,也在酷刑下学过规矩,却没这么严格,何况她们只是个低贱的丫头,不比云初,是位主子奶奶。
瞧见苏嬷嬷精光的鼠目中隐约带着一股阴狠的笑意。
如烟就一哆嗦。
会不会这苏嬷嬷被人收买了,有意折磨云初
骄阳如火,渐渐地,云初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如烟再沉不住气,趁苏嬷嬷不注意,悄悄捡起一枚石子,手微微一动。
不远处的云初身子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
“……四奶奶”
如烟尖叫一声,一纵身,险险地接住了她。
盯着如烟伶俐的身法,苏嬷嬷脸变了变,随即沉了下来,开口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四奶奶晕倒了”如烟哀求地看着她,“求苏嬷嬷先放四奶奶回去……”
“回去?”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云初,“我教了一辈子的规矩,像这样撑不住的见多了,抱屋里歇歇,喂碗清水就缓醒过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放人,喂碗清水,醒了继续学。
“……苏嬷嬷,不比您教的那些丫头”如烟语气也尖利起来,“四奶奶总是个娇贵的主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您能担得起吗?”
“这……”
苏嬷嬷就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也是奉了太太的命教她,果真她今儿这么了,明儿那么了,不好好学,到宫里丢了国公府的体面,我也当不起”心里发虚,苏嬷嬷嘴上却一点也不示弱,“……你心疼四奶奶也行,索性去回了太太,如太太也说她不用学了,我自然也省了,这样大家都不担责任……”
说着,苏嬷嬷就给一边的小丫鬟打眼色,那小丫鬟机灵地说道:“如烟姐姐先把四奶奶送屋去歇歇,我这就去回太太……”
回太太
太太会免了云初的规矩吗?
何况这本是她做的手脚。
听了小丫鬟的话,如烟有些发虚,张嘴想叫住她,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一迟疑,那小丫鬟已经一溜烟不见了影。
……
“……奴婢也没想到太太会这么紧张您,竟亲自请了大夫”抱云初上了轿子,如烟解了她的穴,“四奶奶,我们怎么办?”
大夫一旦诊出她没病,不知苏嬷嬷会不会变本加厉?
做贼心虚,如烟甚至怀疑太太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云初接去隐院,就是猜到她晕倒是假的,逃避学规矩,才请了大夫来揭穿。
“……这办法也亏你能想出来”发现竟是如烟点了她的穴道,帮她逃避‘体罚’,云初就轻笑起来,“……我那时也已经昏昏沉沉了,即便你不点穴,我怕是也挨不了多久……”
“四奶奶……”
听云初说她已经昏昏沉沉了,如烟鼻子有些发酸,见她还有心情笑,就不甘叫了声。
她这副身体原本就虚,云初也不怕让大夫瞧,但见如烟一脸的担忧,想起果真大夫诊出她没有大毛病,她还真躲不过苏嬷嬷没完没了的“体罚”,这次被拆穿了,以后如烟再想这样帮她作弊都难,想道这儿,云初就认真思索起来。
“……虚脉是寸、关、尺三部脉皆软而无力,重按空虚,你会内功,能不能控制我的脉象,模仿出来?”
“四奶奶是……”
如烟吃惊地看向云初。
云初就点点头:“虚脉主气血两虚,如能模仿的严重些,让大夫诊出我气血严重不足……”
如烟眼前一亮:“奴婢试试……”
说着,如烟抬手轻轻按在云初的肩头上,感觉一股细流涌入手臂,云初伸出另一只手为自己把脉……
“……怎样?”紧盯着云初的神色,如烟有些紧张。
“……不像”云初摇摇头:“大夫会以为我已病入膏肓了。”又补充到,“一看就是作弊了。”
“那……”如烟神色一黯,随即说道,“细脉如何,比虚脉好控制些……”
“……细脉也主虚证”想了想,云初点点头,“你试试看。”
“这回像了……”又诊了一回,云初笑的很开心,“脉细如丝,濡数,这次大夫一定会劝戒太太让我好好休息,不能一站就两个时辰了……”
“真的”如烟激动的脸色潮红,“奴婢再练练……”一面又喃喃自语道“……真好玩,奴婢回去一定好好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模仿出其他脉象,那样您想装什么病都不愁了……”
看着她孩子般灿烂的笑容,云初宠溺地摇摇头。
透过帘隙,隐约瞧见隐院的大门,就回头道,“好了,快到了,到时你就站在我身后,千万别紧张……”
如烟就抿嘴点点头。
“……如烟姑娘先在外面等”喜竹在门口挡住了如烟。
“这……”
这怎么成
云初还指着她作弊呢
听了喜竹的话,如烟身子一震,毕竟是在隐院,她也不敢放肆,只不安地看着云初。
没料到如烟会被拦在门外,这还是从没有的事儿,云初就冲喜竹笑笑:“她天天跟着我,都习惯了,不如……”
“这是太太的吩咐……”怕云初误会,喜竹又解释道:“她额头刺了字,太太也是怕大夫瞧见,又要说三道四……”
云初下意识的看向如烟。
如烟也正看她, 黯然的神色中更多的是担忧。
被歧视贯了,她不怕伤疤再被血淋淋地揭开,如烟担心云初一个人过不了这一关。
“瞧病是隔了帘子的,上次和徐太医辩方,奴婢就跟去了……”哀求地看着喜竹,如烟眉眼都低到了尘埃里,“喜竹姐姐能不能通融一下,奴婢只在四奶奶身后,绝不让大夫瞧见……”
“……太太的吩咐谁敢违背?”看着她额头的烙印,喜竹嘴角一瞥。
感觉额头的烙印火一般的炙热,如烟的心刀剜般的疼起来,看着喜竹勉强笑笑:“还请喜竹姐姐……”
“我没事的……”看着如烟的笑容,云初感觉胸口闷涨,就尽量放缓了声音,“你就在这等,仔细别走远了”
轻缓的语气透着股暖意,如宁静的春水,如烟很快就平静下来,咬着唇点点头。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喜脉(上)


“云初快来坐……” 太太拉云初坐好,仔细打量着她脸色,“怎么竟晕倒了,身体不好,早和我说,就这么强撑着……”又吩咐喜梅,“快给四奶奶上茶……”
语气里满是担忧,太太目光却闪闪的,云初心跳就漏了一拍。
“让姨妈操心了……”
见太太神情古怪,云初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云初还觉得哪不舒服?”指着喜梅端上的茶,“外面热吧?先喝口茶解解暑气,大夫一会儿就来……”
“可能是日头太毒,媳妇已经没事儿了。”
不能作弊了,云初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余光偷睨着太太的神色,却见她嘴角弯了弯,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看情形把如烟拦在外面,太太并非是想难为她,那太太到底要做什么?云初接茶小口地喝着,暗暗猜测太太的心思。
太太看了喜梅喜竹一眼,两人就悄悄退了出去,掩上门,守着门口。
“云初……”叫了她一声,太太欲言又止。
“……姨妈有事?”云初放下茶杯。
“嗯……”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开口,太太拉着她的手,无意识地嗯了声,“趁大夫没来,有件事想和先你说说……”
这府里,太太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什么事竟让她难为情?
听语气竟是在和自己商量。
云初疑惑地看着太太,神色也严肃起来,正了正身子,道:“……姨妈有事只管吩咐。”
“我打算……”
正说着,传来一阵敲门声,喜竹隔着门回道:“回太太,大*奶来了……”
太太打住话题,看了云初一眼,冲门口道:
“……请进来吧。”
“……四妹怎么竟……”推门进来,一眼瞧见太太正亲热地拉着云初说话,姚阑脸色微变,嘴里的话卡在喉间,滞了片刻,才又笑道,“四妹也在,怎么竟晕倒了?”
“……刚说呢,这孩子就是要强,说是这些日子就不舒服,恹恹的,直恶心,一直强撑着……”没等云初开口,太太就把话接了过去,又问姚阑道:“大夫找来了?”
恶心?
姚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转脸看向云初。
她什么时候说不舒服了?
听太太的话说的蹊跷,云初就看过去,太太正给她递眼色,姚阑瞧在眼里,就暗暗咬了咬牙。
“……听说四妹晕倒了,怕耽误了,媳妇让人带了轿子去接的,就在门外候着呢。”低头理了理衣角,再抬头,姚阑已是一脸平静,关心地拉着云初,“……学规则也是个苦活,这大毒日头的,最易中暑了,妹妹不舒服也不早说,真有个好歹,太太又该心疼得睡不着觉了……”
“可不是,人都瘦了一圈……”太太也心疼地直埋怨,又吩咐喜竹喜梅,“……带四奶奶去暖阁,放了帘子,请大夫进来……”
“媳妇陪四妹进去吧……”瞄了眼暖阁虚掩的门,姚阑商量道,“丫鬟们说不明白。”
“……总是个外客,我们去厅里等吧。”
太太说着,已挪到炕边,姚阑一怔,随即应了声是,亲自拿了鞋伺候太太穿。
看着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前的帷帐,比上次来给董和瞧病时又多了一层,把本就很隐秘的空间更遮的严严实实,云初就笑了笑。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少了望和闻,有几个大夫敢确保不误诊?
如果如烟跟进来,大夫还真能被她们合伙骗了去。一边想着,云初随手撩开帷帐,就一怔,险些叫出来。
许久不见的柳儿正蜷缩在一角,睁着惶恐的眼看她。
看着柳儿些微发黄浮肿的脸,想起太太先前的异常,隐隐地,云初已猜到了什么,心头涌起一股滔天的怒意,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柳儿早已跪在床上磕起头来。
喜竹忙掩上门,喜梅一把拽住她,低声哀求道:
“大夫马上就来,奴婢也知四奶奶委屈,过后太太自会给您交代,只千万别这个时候闹起来……”
“……四奶奶准备好了吗?”正撕扯间,一阵敲门声传来,迎春在门外道,“奴婢带严大夫进去了?”
“还没,再等等……”
喜竹强自镇静地冲门口说道。
几步来到兀自站着不动的云初面前,低声哀求道:“奴婢知道这事太突然,四奶奶一时想不开,但您就这么闹起来,丢了体面,惹太太不高兴不说,还让大*奶瞧着笑话……”
太太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就算再委屈,得罪了她,下场只会比这更惨,更何况,还有一个心思慎密的姚阑,巴不得她和太太闹翻。
头脑冷静下来,权衡了一番,云初也知,无论她愿不愿意,太太的安排,她必须服从见她神色缓和下来,喜竹喜梅就强拽着把她安置在床上,又让柳儿侧卧在里面,隔着云初的头,将手臂伸出床外,匆匆放下帷帐,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看着再无破绽,喜竹这才打开门。
“……什么?四妹有喜了?”见严大夫十分肯定地点点头,一向镇静的姚阑声音竟也微微发抖,“……多久了?”
说着,眼睛看向随严大夫出来的迎春,见她点头,心就一沉,又回目紧紧地盯着严大夫。
“这……”
“……这还用问?”没等严大夫说,太太就把话接了过去,“云初二月初十大婚,算算日子,也就一个多月,可惜爱儿竟看不到了……”
不知是听到董爱有后了高兴,还是想起他的早夭伤心,太太说着,竟落下泪来。
严大夫却是一惊,他明明诊的是两个多月的喜脉,太太却说云初大婚不过一月,那岂不是说……
念头一起,严大夫额头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行医多年,他深知,越是这样的大府,往往越会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秘辛,就这么无端地被牵涉进来,果真有个风吹草动,以董国公的阴狠,他会不会丧了命?
“……是吗?”
姚阑紧盯着沉默不语的严大夫,不死心地追问道。
“噢,是,是……”撩袖子擦擦额头的汗,严大夫点点头,“董夫人有喜一月有余了……”
母亲身体虚弱,婴儿早产也是有的,断错了日子没什么,说错话却是会要命的心思电转间,严大夫已想通了,人也冷静下来,又简单地说了些要多休养的话,就匆忙告辞。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太太早已满脸欢喜,也没强留他,转头吩咐喜梅赏了一对鎏金马。
不过一个低贱的大夫,赏几两银子已是恩典,太太竟赏了一对鎏金马,可见她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念头一起,姚阑就想起董念忠,心便隐隐地疼起来,银牙咬了又咬,眼里闪过一丝怨怼。
捧着一对黄澄澄的鎏金马,严大夫却觉得分外烫手,手指微微发颤,却又不敢不收,战战兢兢地道了谢,随着小丫鬟鬼撵似的出了门。
太太转头吩咐人请云初出来。
“……恭喜妹妹了,竟是喜脉”苍白的云初被扶出来,姚阑就热情地迎上去,“妹妹也懂医,想是心理最清楚的,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早说,还硬挺着学规矩……”又自责道,“也怪我粗心,妹妹的元帕一直没送到上房,还以为你们没圆房呢?”
姚阑微低着头,感觉云初一阵轻颤,她嘴角就掠过一抹轻嘲,拉着她一起在太太身边坐下,又热心地替她理着有些凌乱的刘海。
太太犀利地看了姚阑一眼,见她满眼关心,正用帕子轻轻地为云初拭汗,就松了口气。
是她多心了,姚阑精明,善于算计,但为人大度对云初又极好,这话自然是关心她。
喜竹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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