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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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欢-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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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味来,喜菊猛地站住,转身问跟在身后的钱嬷嬷道:“钱嬷嬷是说……是说……”
猛被喜菊挡住去路,钱嬷嬷也一哆嗦,忙止住步,回道:“是的,秀儿……刚刚暴病而亡……”
一句话,云初芙蓉同时站住了,云初才反应过来钱嬷嬷说的“没了”是“死了”的意思。喃喃地问道:“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会?”
芙蓉尖声叫道:
“秀儿刚和我们在一起,一直都好好的,才分开不过一个时辰,钱嬷嬷不许胡说!”
“芙蓉姑娘您冷静些,这么大的事儿老奴怎么敢瞎说……秀儿的尸体还在屋里,姑娘进屋瞧瞧便知,已经没救了……”
见钱嬷嬷语气肯定,几人不再说话,快步走进院子,堆在门口的丫鬟婆子纷纷向两边散开,自觉地让开了路,喜兰已闻声迎了出来,红着眼睛叫道:“四奶奶……”
云初摆摆手,打断她道:
“秀儿在哪儿?”
“在她屋里,刚咽气,还没来得及抬出来……”
喜兰说着,转身带着云初,绕过假山池,顺着游廊直奔后院,一过屏门,远远地便听见秀儿屋里传出阵阵凄厉的哭声,喜兰快步上前打开门,云初迈步走了进去,环视了一圈,只见一个叫霜儿的小丫鬟正跪在那呜呜地哭着,其他几个丫鬟在一旁边哭边劝。
见云初进来,众人一阵忙乱,纷纷过来请安,云初只挥挥手,几步来到炕前,正要低头查看,那霜儿突然跪爬两步,抱着她的腿哭道:“四奶奶回来了,您一定要给秀儿姐姐做主,秀儿姐姐死的奇巧……”
“掌嘴!没根没据的,就敢胡言乱语,仔细传到太太那儿,剥了你的皮!”
霜儿话没说完,便被喜兰厉声打断,又回头对云初说道:“四奶奶千万别听霜儿胡言乱语,她也是伤心过度,糊涂了。”
跟着进来的钱嬷嬷快步上前强拉开霜儿,说道:
“我的小祖宗,我知道你素日和秀儿要好,亲眼看着秀儿就这么没了伤心,但在怎么着也不能乱说,你不求好,愿意跟着秀儿去,也别带累了我们,没见前些日子落雁湖的那些人,哪个有好下场了……”
钱嬷嬷说到这,突然打住了话题,不安地瞄了眼云初。
云初只做不见,见她拉开霜儿,低头看去,不觉暗吃一惊,只见秀儿面目扭曲,侧身蜷缩在炕上,嘴角挂着一抹黑血,血迹未干,哪是暴病,分明是中了毒!
伸手试了试鼻息,秀儿早已没有了呼吸。
“四奶奶快别动,这暴死的人沾不得,会染上晦气,您是金枝玉叶,哪能沾这些,奴才已经回了大奶奶,一会儿专门负责装殓的吕嬷嬷就过来了……秀儿您已经见到了,还请四奶奶移步,先去前厅等候。”
见云初动手去翻秀儿的眼睛,钱嬷嬷忙出口阻止,倒不是怕云初发现什么,古人迷信,钱嬷嬷的确认为沾死人不吉利,尤其刚咽气的人,她也是一心为云初好。
前世在学校不知解剖过多少尸体,甚至抱着死人的头盖骨睡过觉,还怕这个?没理钱嬷嬷的絮叨,云初直接穿着鞋来到炕上,蹲下身子,仔细地勘验起来……
查到最后,云初脸色惊变:
断肠草,秀儿是中了断肠草的毒!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毒因

断肠草,四大毒草之一,花色美好,却剧毒无比,吃下后肠子会变黑、粘连、断肠而死,故名断肠。
直起身来,云初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转身下地,见钱嬷嬷还在絮叨,挥手打断她,平静地问道:“秀儿……什么时侯发的病?”
见云初发问,屋子里立时静了下来,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俱摇摇头,目光最后都落在霜儿身上,见云初也看向她,霜儿哽咽道:“早上还好好的,奴婢见秀儿姐姐从后院回来,便跟着进了屋,求她帮着打些花络子,哪知她一进屋便说肚子疼,一头趴在了炕上,初时也没在意,以为是一早灌了凉风,喝杯热水,在热炕上烙一烙就好了,奴婢忙倒了杯热水,喂她喝了,谁知不但没减轻,反倒越来越厉害了,趴在炕上直叫,奴婢就上炕蹲着给她揉,哪知越揉越疼,后来索性疼得满床打滚……奴婢这才怕了,喊来了钱嬷嬷,想着钱嬷嬷经验多,看有没有法子……”
说到这儿,霜儿已抽泣得说不出话来。
越揉,这断肠草毒性发作的越快,肠子断的也越快,当然越疼了,听到这儿,云初暗叹一声,却不解释,转脸看向钱嬷嬷。
钱嬷嬷见状,接着说道:
“老奴活到这么大岁数,也经了不少事儿,却从没见过这么个疼法,也唬了一跳,老奴那儿倒有些陈年里用罂粟花熬得膏子,专治肚子疼,但瞧着秀儿的样子,哪敢乱用……见四奶奶您和喜兰、喜菊都不在,这才自作主张地回了大奶奶,看看能否请个大夫,还好,大奶奶一听是您院里的事儿,立即吩咐人传大夫,不想没等大夫来,秀儿就这么去了……”
说着,看了眼炕上的尸体,又念叨起来:
“多好个丫头,也够苦命的,打小没了亲娘,就一个老爹,跟在老爷身边当差,去年秋天一场暴病,殁了,秀儿哭的死去活来的,不想才几个月功夫,也……”
钱嬷嬷说着,也是老泪纵横,掀衣襟擦起了眼睛,喜菊随手递过块帕子,钱嬷嬷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哪敢真擦了眼泪,只做势比了比,小心地折了起来,边折边叹道:“这都是命啊……也幸亏老奴没把那罂粟膏子给她用了,现在看来,根本救不了她,倒惹一身的嫌疑,怕是也说不清了……”
那罂粟膏子便是现代俗称的大烟,的确能治肚子疼,但也只起镇痛做用,怎能解断肠草之毒,真给秀儿喝了,这时还真说不清,听到这儿,云初对钱嬷嬷的唠叨已有些不耐,倒是对她说的秀儿的父亲也是暴病而亡很感兴趣,开口打断道:“秀儿的父亲也是暴病而亡?他去世时钱嬷嬷也见过吗?和秀儿的症状一样?”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问话,钱嬷嬷一怔,随即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说道:“和秀儿一样?四奶奶是说秀儿这是遗传?”
见云初沉吟不语,以为她是默认了,钱嬷嬷又接着说道:“想是四奶奶年轻,经验少,但凡在种暴病,都是急症,哪有遗传的……秀儿的父亲张五哥去世时,都是老爷身边的人张罗的,老奴不在场,自然也没看到,但听秀儿说过,他父亲因为做事不周,挨了责罚,一股火闹的才生了病,虽说他父亲也是肚子疼,但疼的没这么厉害,像是拉稀,还伴着头晕恶心,瞧了大夫,说是寒证,那曾想一副汤药没喝完,人就殁了……”
腹泻、头晕、恶心,看样子不是断肠草的毒,听了钱嬷嬷的话,云初暗笑她真是神精过敏了,对什么都怀疑起来,只看秀儿,她父亲一定也是个老实人,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惦记着害他。
只是,秀儿这么伶俐讨喜的一个人,单看她早晨对喜菊、喜兰都畏惧三分,就知她不是个争强惹事之人,是什么样的利害,让她小小年龄便丢了性命?
抬眼看到喜兰,忽然想起在后院西角门时,秀儿要回来,自己因为警觉,看向她的那一眼,苍白的一张脸,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当时没在意,只以为她累了,现在想来,秀儿那时便已经中毒了,而且毒气已经发作开始腹痛了,又不好开口,所以才迟疑。
以秀儿那时的状态,中毒至少也有半个时辰以上,她们在药园游了近一个时辰,那秀儿一定是在药园里中的毒,喜菊喜兰没进药园,当时只她和芙蓉在……
哑叔!是哑叔,想起在药园里看到的黑泽草和羊角腾,云初已经敢肯定秀儿的死,哑叔绝对拖不了干系。
想起那个迷一样的丑陋的男人,云初身子忍不住轻颤。
秀儿那纯熟的手语,和哑叔一见她那流于自然的一笑,众人刚一进院子时秀儿和哑叔的那份亲热,丝丝缕缕,无处不透着他们的熟识,透着他们深厚的父女般的情份。
什么原因,让哑叔瞬间做出毒死秀儿的决定,做出这样狠绝的决定,并付诸了实践!
仔细地回忆着她们在药园的一举一动,云初却丝毫想不起当时哑叔和秀儿有什么异常,只记的后来哑叔兴趣索然,露出逐客之意,但她也明白,哑叔是怕她们发现药园里的毒草。
又仔细搜索了一遍记忆,她在药园的确没看到断肠草,那这断肠草是哪来的?难道,那药园还有她没游到的地方,除了黑泽草和羊角腾外,还有其他的毒草?又或者,这府里还有另一个药园?
这哑叔到底什么来历?和董国公什么关系,真的只是个小小的花奴这么简单吗?
董国公和董爱种那么多毒草做什么用?
“四奶奶……”
见云初脸色渐渐地苍白起来,芙蓉担忧地叫了一声。
回过神来,瞥了眼芙蓉,见她脸色苍白,正嘤嘤地抽噎着,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云初一哆嗦,猛想起秀儿中毒时她和芙蓉都在,芙蓉不会也……
一念至此,云初下意识的问道:
“你没事吧,肚子也疼?”
“奴婢没事儿,四奶奶怎么了?”
果真芙蓉也中了毒,怕是早和秀儿一样,魂归地府了,哪能等到现在,云初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暗道自己鲁莽,简直就像个惊弓之鸟,害怕一切,怀疑一切,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仿佛这国公府就是一片的阴森恐怖的荒冢,深夜里变成外表华丽的府邸,却处处透着诡异,神秘,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稳了稳心神,不理众人疑惑的表情,云初强做镇静地说道:“见你脸色不好,还以为你也不舒服”
“奴婢只是震惊,秀儿……怎么会突然……早晨还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听了这话,霜儿又抽泣起来,见云初又耽搁起来,没要走的意思,钱嬷嬷刚要再劝,只见一个小丫鬟敲门进来,胆战心惊地立在门口,隔着老远扶着门框回道:“回四奶奶,吕嬷嬷过来了,在门外侯着,等您的吩咐?”
“吕嬷嬷?”
“想是四奶奶没留神,老奴刚刚说了,这吕嬷嬷是专门来给秀儿净身穿衣的,也是大奶奶吩咐的。”
见云初疑惑,钱嬷嬷忙解释道,说完,见她不语,钱嬷嬷接着说道:“秀儿是妖寿,大不吉利,人又刚咽气,这屋里晦气重,请四奶奶先去厅里商量事务,也好让吕嬷嬷进来装殓……”
按云初这个现代人的观念,人无分贵贱,生命都是平等的,是高于一切的存在,按她的想法,这秀儿不明不白地突然死了,就算是不报官,没有法医,来个大夫也能检查出个一二。
不管怎么,国公府总得请个人来验验尸体,追查死因,捉拿凶手才是,总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人埋了。
姚阑这就吩咐人,急着给秀儿装殓,似乎太早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后事

虽然查出秀儿的死因,也猜到凶手是谁,但云初初来国公府,对这府里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却是一概不知,更不知这背后还埋藏着多少凶险,更何况,她的后院里还有一个心狠手辣、善于弄毒的、迷一样的哑叔,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连董爱这响当当的嫡亲少爷,说没都没了,更何况她这个才过门几天的寡妇了,此时的她,只有紧闭嘴吧装糊涂,才是明智之举。
但秀儿之死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想到在儿,云初说道:“不急,就先让吕嬷嬷在外面候着,既然大奶奶吩咐叫大夫了,总得等大夫来查查什么病。”
听了这话,钱嬷嬷险些气乐了,总是主子,也不好说什么,钱嬷嬷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耐心地解释道:“俗话说的好,医治不死病,这人都没气了,查出是什么病还能怎样,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再说,人死是大事,总不好这么凉着,四奶奶还是……
云初一听便知钱嬷嬷误会了,但也不能明说她已查出秀儿的死因,要借大夫的手为她伸张正义。
没理钱嬷嬷的苦口婆心,云初转向喜兰,她一直好奇,喜兰到底去没去打小报告,怎么她游了一个多时辰,太太竟毫无反应,孙嬷嬷可是口口声声说,封角门是太太的吩咐,难道太太真的那么溺爱她,以至于府里的规矩都被屏蔽掉了,对她无效?
还是自己疑心太重,喜兰原本就是回来喂鸟,根本没去隐院?这想法只一闪念,就被云初给否决了,钱嬷嬷可是说的清楚,因为她和喜兰、喜菊都不在,才去找了姚阑,喜兰和秀儿一起回来的,秀儿发病,她却不在,那她去哪了?
“四奶奶要做什么?”
见云初瞧着她出神,喜兰开口问道,打断了云初的遐想,随口问道:“这事儿回太太了吗,太太怎么说。”
“奴婢一回屋,眼见秀儿不行了,立即遣了翠儿去回太太,翠儿刚巧在路上遇到大奶奶过去伺候午饭,听了这事儿,大奶奶直接吩咐人去找吕嬷嬷,并打发了翠儿回来,说是太太那儿由她去回,待用过饭她和太太一起过来……”
说到这儿,喜兰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
“太太现在还没过来,怕是正用饭呢,大奶奶还没机会回这事儿。”
一条鲜活的生命,竟不如一顿饭重要!
听了这话,云初气血上涌,愤怒异常,很想去把太太的饭桌子给掀了,可惜,她是人家的儿媳妇,可不敢冲撞了长辈,犯了忤逆不孝的大罪。
见云初面色阴沉,钱嬷嬷出声劝道:
“秀儿毕竟是个低等的丫头,也犯不上兴师动众,耽误了正事儿……依老奴的意思,四奶奶还是按大奶奶的吩咐,先让吕嬷嬷进来,为秀儿净身、穿衣、装殓才是。”
“不急,先等等”
云初冷冷的说道,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对了,秀儿的父母都没了,在栾城还又其他亲戚吗?”
“嗯……老奴记起来了,她还有一个远房表舅,住在离城不远的孟庄镇,不常走动,还是她父亲去世时老爷遣人找了来,才知她有这一门子亲戚。”
“噢……”
云初听了这话,沉吟片刻说道:
“钱嬷嬷,先派人去传个信,这丧事总得有个家里人张罗才好。”
“四奶奶说的也是,只是……要不要等等,问问太太的意思,毕竟……”
钱嬷嬷早发现了秀儿嘴角的黑血,心里也打鼓,觉得这事儿奇巧,但在大府呆久了,早成了人精,心知这没根没据的事儿,是不能乱说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说前些日子,红姑因为云初落水的事儿说多了话,当晚就被暗暗处死了,只对外谎称驱逐了出去。
翠儿曾说,她已将秀儿的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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