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蛊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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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蛊殊途-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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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怔住,而后惊讶地望着他。
元璧却不看她,自顾自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然后在元夕莫名其妙的注视中,交给一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蛊师。
“解方都写在里面。”剑仙的神情清淡得似山间晨风,“道藏门门主让我转告阁下,若下次再惹上道藏门,就不是这般戏弄一番便能了解。”
所谓一年之期,只是道藏门为了报复蛊师而制造的一个谎言。真正的解决之道一直都存在,具体表现就是这封出自道藏门门主之手的信笺。
道藏门的盛名四海皆知,元璧在发现元夕身上的异常后自然也第一时间想到这个游离于世外的门派。与道藏门关系匪浅的天机剑剑魂虽已往矣,但作为供奉过神剑数千年的仙门大派,蜀山的藏经阁中怎么可能一点相关记载都没有?再深入探访,更意外发现原来蛊师与道藏门也有过节。
元璧早看出元夕对蛊师的心思。虽然他本人对蛊师百般不满意,但有什么办法,戏中人不是他。
此后对蛊师的一系列刁难,固然是为了替小师妹出气,但也未尝没有试探对方深浅的意思。
试探的结果……
心中微微叹息,元璧看了蛊师一眼。
就是这个人了么。
衣角突然被轻轻扯住,元璧低头,看见一张有些胆怯的脸。
“你……都知道了?”
莫非她觉得自己瞒得很好?
元璧简直要摇头苦笑,却在一瞬间改了主意,唇角扬起一个和缓的弧度。
“嗯,我都知道。”他拍拍她的肩,“需要师兄给你出气么?”虽说已经动过手了,不过他不介意再给那个胆敢拐走他师妹的家伙几次教训。
不出意料地看到她愣了一下,仿佛在想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
“这样啊……”他保持着嘴角的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真诚地祝福自家小妹的兄长,“那么,以后就好好地过吧。”
好好地过吧。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元夕的眼梢,下一瞬,她的泪腺就湿润起来。
“珍重。”
这句话是他还是她说的?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真的离开了。带着脸上的笑,挥一挥手,转身离开。
许久许久,她还站在原地,视线凝固在那拢直裾消失的地方。
“还看?”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元夕一顿,缓缓转头。
白朔眼色复杂,望着脸上微微茫然的少女,他眉心一蹙,仿佛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忍住。
气氛微妙。最终是白朔打破了沉默。叹口气,他上前一步。
“走罢。”他牵过她,朝与元璧相反的方向走。
元夕没抗拒,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心里突然好似明白了什么。
在她静静地待在蜀山的这些天,外面在翻天覆地。而这两个男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那是她所不知道的。
“去哪儿?”
“找道藏门的晦气。”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好像最后一章的感觉是肿么回事!其实我可以直接开番外了吧跪……我会告诉你们我被完结综合症折磨得的都不敢看留言了么!QAQ后天应该是最后一更了,要么更一章,要么更三章,如果更新一章那就是番外,然后全文OVER;如果更新三章……我打算虐男主一下,但我自己也很怀疑三章能虐出个什么来……所以倾向于直接开番外;OVER~
  
80章
据说狐狸死亡的时候;头颅总会朝着故乡的方向。
也许每一个故事;都应结束在它开始的地方。
飞桥镇,横塘巷。
夏季已经过去了一半。
小镇今年格外地热;水塘成了孩童们最喜爱的嬉戏所,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满湖的莲像一盏盏精致纸灯,红红白白,风拂过;就和湖面的波纹一起摇曳。元夕想起天窟里那些霸王莲,同样是拳头大的花苞;眼前的被人触碰时只是羞涩地晃动两下,轮到它们;个个都凶残得要命,一不小心就被炸得皮肤共头发一色;鼻涕与眼泪齐飞。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元夕回过神来,发现莲塘边的人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零星几个小孩,嘻嘻哈哈正要结伴回家。
视线不自觉地跟着那群孩子,直到他们全部没入视野的尽头,四周终于只剩稀落的蝉鸣。
收回目光,她转过身,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蛊师。
脸上半分诧异也没有,元夕扬起嘴角,步履轻快地走过去。
夕阳将地上的影子都画成一根纤细的莲茎,影子的主人就成了生长在陆地上的莲。
“你偷看我。”她笑眯眯地指控。
“我没有。”他语气平稳。
“你偷看了,而且看了很久。”
“你对‘偷看’的内涵需要重新定义下。”
“偷看的人要受到惩罚,”她一本正经,作势沉思,然后正式宣布,“今晚换我在上面。”
他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休想。”
斩钉截铁。
……
白元氏有些沮丧,她深深地怀念起三年前的美好时光,别说只是小小的体位问题,就是要蛊师吃一个月的素,他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果然有些东西是有时限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当年她真是太天真了……
怨念地瞅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意料之中地看到对方对自己不满的表情完全无视,墨蓝广袖风中舒卷,和这厮面上惬意的神情遥相呼应,自在得近乎嚣张。
元夕撇撇嘴。
偶尔她也会想拿当初的事出来要挟要挟这个可恶的男人,但总在最后一瞬吞回肚中。
有些事,搁在心里只是一段回忆,可一旦说出来,就如同生生撕开终于结痂的伤口。
三年前的事,白朔至今无法完全释怀。他没说,但元夕就是明白。也曾想过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不介意了,然而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她最终保持缄默。
这个多方面的考虑,基本内容就是让这混蛋有个心结,自觉对某人有亏欠,如此这般,以后老娘祭起家法来就比较硬气。
白元氏她学坏了……
不过当年的事真得赖渣朔。
渣朔早年造的孽,数不胜数。他艺高人胆大,最重要的是这个三观不正的家伙,从来就不怕死。
不怕自己有一天会因果报应,被某个比他更高段的正义之士一脚踩到泥里,利刃穿心。
如此肆意妄为,无所畏惧,直到某日名为命运的家伙突然从瞌睡中醒来,睁眼往下一看,好嘛,你小子太张狂了,想逆天吗?
诚然人间常有激进分子跳着脚骂天公瞎了眼,而大多时候被骂者都置若罔闻,但这次,天公决定雄起一把。
民不畏死无以死惧之,不过没关系,一旁不是还有个拖油瓶么。
于是无辜的骷髅蛊就被命运玩弄了。
拖油瓶那天只是乖乖地待在院子里晒太阳,边晒想着晚上又要开始的新一轮治疗,心中不由得痛苦万分,一时又安慰自己还有半个月那挨千杀的疗程就结束了,突然又想到治疗一结束估计白朔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她该从现在开始吃猪手花生煲吗……整个人纠结得头顶都要冒烟。
正当妹子纠结到丰胸的话究竟是猪手高杆还是鸡皮给力的时候,院子的门悄然无声地打开了。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等蛊师外出归来,曾经的软玉温香已经血迹斑斑。
长时间的非常规治疗,让骷髅蛊的战斗力一路下滑最终变为负值,身形纤细弱不禁风,若现在站到街上,人家会说哇阁下一定是从吴国来的,我知道的那边刚发完百年一遇的大水,馒头比黄金还贵。
如此孱弱,因而所有的抵抗都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敌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杀了人还不跑,哈哈大笑踌躇满志,一心等蛊师归来,要他看这场辉煌好戏。
他成功了。
踏入庭院的蛊师,看清眼前景象时那一刹那他脸上的神色,如被数千缸冰水齐刷刷当头倾下,其状之惨,大致也只有“面无人色”四字能够勉强形容。
“哈哈哈哈哈哈……”
夙愿得偿的狂笑在院中炸起,而后蛊师终于迟钝地发现院里还有另一个人。
此后的仇怨倾吐真相大白,也不过是话本里写烂了的段子。若此时倒在血泊中的少女仍能出声,她约莫会鄙视地看着白朔,说看吧看吧我早说过做人还是要积点德,当年你在鬼沙镇一只毒蛛蛊害得王氏一家几乎死绝,现在人家登门雪恨,无端端连累我,在下真是何其无辜。
但她已不能出声,或许永远都只能沉默。
白朔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处理那个男人的,当他醒过神来,已经奔走在前往道藏门的路上,怀里的少女体温低得吓人。
然而等他到了浮玉山,得到的只有一句话。
“我们无能为力。”
不能?还是不肯?
他面色冰冷,握紧了袖中的武器。
一个手持小扇的宫装女子走出来,皱着眉,看着他怀里的人。
“道藏门收集六界内的一切讯息,但也只是‘讯息’而已,灵药仙草一概欠奉。”道藏门的女坛主毫不客气,“你想救她,应当去昆仑这样的地方,来我们这里死缠烂打作甚?”
昆仑?
不错,若是昆仑的话,或许……
但那是昆仑。
是他最不愿去的昆仑,仅仅想到这个名字,脑海里都会浮起灰色的雾。
白朔垂眸,望着怀中的少女。她的身子这般凉,仿佛他此刻拥着的已经不是人身,而是一捧细细的雪。胸口的血凝固,一片猩红。
他记得秘方上的每一个字,记得那张信笺第一行就写着,自秘术开启之日,此后三年,受术者决不可泄露丝毫血气,此为第一大忌,切记。
可她却流了这么多的血……连他的眼都要染红。
“说起来,昆仑不是有一朵七妙莲?”宫装女子突然开口。
白朔霍然抬首。
“阁主曾说,昆仑有一朵七妙莲,只是不知藏于何处。”她打量着他复杂的神情,“莫非你不知道?”
白朔确实未曾听说过。他少年时便叛离师门,在未被逐出昆仑前,他也从不留意所谓的仙草奇药,他关注的从来都是那些只在藏经阁禁|书区才隐约得见的东西。
昆仑。
昆仑。
“七妙莲……能治好她?”他听见自己微微暗哑的声音。
“谁知道呢……”扇柄轻轻抵着下颔,宫装女子若有所思,“不过若连被称之为‘活死人肉白骨’的七妙莲都无用,那这世上大抵也没有其它能够对她奏效的仙草了罢。”脸上露出微微向往的神色,“七妙莲乃是只存在于传说的宝物,我持掌道藏门疏宝阁一百二十年,却至今无缘得见。”
有那么一瞬,白朔觉得自己会苦笑出来。
“哈……至今无缘得见。”他低声自语,脸上还是那种冷淡的表情,眼底的晦暗却几乎要溢出来。
有谁知道,他曾亲眼见到一株七妙莲在眼前化成尘埃?更有意思的是,让这一株举世罕见的仙草凋零成尘的人,就是他自己。
“遭报应了吧。”耳中突然响起个笑吟吟的女音,那音色如此熟悉,熟悉得白朔整根脊髓都跟着轻轻一颤……他猛地低头去看怀中的少女,同时觉得胸口某个地方似乎陡然温暖,嘴角迫不及待要翘起来……
然而他只看到一双静静合拢的眼睛,往下是她惨白的唇。冰凉的触感从两人肌肤相贴之处细细地渗过来……
胸口一瞬间就冷下去,他怔怔地看着她。
错觉……
他居然产生了错觉。
……原来已到了这个程度了么。
静静地看着少女,白朔脸上慢慢透出一抹了然。
明白了。
紧了紧怀里的人,白朔旋身,大步踏走。
“决定去昆仑了?”身后传来宫装女子不紧不慢的声音,“我便好心多提醒你一句,那位姑娘,如今可经不起颠簸。”
蛊师脚步微微一顿,旋即继续。
他自然明白以元夕眼下的状况,决计无法经受数千里的奔波。但他更不会将元夕留在道藏门。
将她送去斗穹天道?
不。
白朔此时谁也不信。
为何他设在宅邸的结界会突然失效,连一介凡夫都能轻松闯入……
眸中亮起霜雪般的冷光,蛊师拥紧了少女,朝东北方而去。
他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安放她。
……
一个时辰后,昆仑墟南门外突然落下一个墨蓝的身影。
“我要见你们掌门。”一袭墨蓝的男子对山门前的昆仑弟子道。
少年皱了皱眉,打量着白朔,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像是发现了什么,却不敢贸然确认。
最终他还是拱手,先问了一句:“阁下是?”
“白朔。”
白朔这个名字,在晚几辈的昆仑弟子中其实已经比较印象稀薄了,毕竟离那件震惊六界的事已经过去了百余年。
然而这天守门的不是别人,是韩茗,而韩茗的师父,和昆仑逆徒白朔简直有着八竿子都说不完的关系。
貌似还不是什么好关系。
上次见到白朔,韩茗还没听说当年的事,可现在不同了。想起自家师父那条永远空荡荡的右袖管,少年怒从心头起。
“白朔,你居然还敢来昆仑!”
这一声暴喝,拉开一场血战的序幕。
血光,剑光,怒喝声,闷哼声。剑风卷着黄沙,撕裂晴空。
白朔无意伤人,但他更不会站在原地任人宰割,即使他今日是上门求人亦是一样。
知道这些弟子几斤几两,手下特意留了力道,白朔只求伤敌,并不打算折损他们的性命。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蛊师也渐渐暴躁起来。
手中的蛊虫有限,昆仑弟子却没完没了地来。虽有一身不错的剑术,但被剔除仙骨的凡人之躯,无论耐力还是爆发力都远不及这些仙门子弟。
昆仑墟的日光总是这般夺目,刺痛眼球,白朔看着十丈外的朱红建筑。
三重门,才到三重门而已。
……不能再拖。
眸色骤然一冷,右手一翻将蛊送入右腕血脉,下一瞬双手交叠,原本握于左手的剑已换到了右手。
一剑逼退两名昆仑弟子,蛊师持剑立于人海中,面色冷然。
“再说一遍,我此番过来并非与昆仑为敌。”他一字一字道,“若你们掌门还要龟缩在空明殿,我便只好自己杀过去了。”
剑势一变,仿若有隐隐兽啸自剑身传出。
这一路剑法白朔迄今也只用过一次,倘若有其它选择,他决不愿出此下策,因此套剑法十分毒辣,且剑意幽险深怪摄人心魂,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剑光森冷,昆仑弟子尽皆悚然,人潮外,闻讯赶来的各门长老亦是面色难看。
流入血脉的蛊虫逐渐发挥效用,白朔唇线越抿越紧,看着那些犹豫不定的仙门子弟,蓦地冷冷一笑,他缓缓扬起执剑的手。
怒龙般的剑气爆发前的那一瞬,忽然一个飘渺的男音自九重门上遥遥传来。
“且慢。”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舒了一口气,蛊师压抑着已经涌到胸膛的剑意,淡淡望向声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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