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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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风-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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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赶紧回报朱序,朱序听完斥候的回报,心中大定,秦兵扎下的营盘便说明确实是在撤退,因为营盘是有讲究的,如果为了方便第二日开拔,那么扎营之时便不会讲究,仅仅是扎下简易的行军营让士兵们歇息一晚了事,但是若在战场上则须是正规的营盘,一来这是长久的居住地,而来这是临时的堡垒,可以防止敌军突袭;加之秦人行进达三十里,若是有诈二十里足矣,几下里一综合,朱序得出了秦人是真撤退的结论。

这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朱序当晚大摆宴席召集众将前来庆贺秦兵兵退。

当晚众将酒酣耳热喝的晕头转向,士兵们也放松心情,犒赏酒食;一时间全军欢腾,人人喜笑颜开。



第四一二章 襄阳之战(之四)

夜风劲吹,两更时分,狂风暴雨席卷整个天地,这是襄阳五月的第一场暴雨,雨骤风疾,将大地上的五月的刚起的暑气扫的一干二净。

心情大好的襄阳军民在这种天气里一个个带着醺醺之意,在风雨声中酣然入睡,城头巡逻的士兵们也难得休闲,一队队缩在城楼下的营房里躲避风雨,抱着兵刃打瞌睡。

西北角最宽的一处河道对岸,黑压压的人影轻悄悄的接近了护城河,这是石越的一万始平精锐,他们每五人扛着一只竹筏,悄无声息的来到护城河边,在无声的命令下达之后,数千只竹筏纷纷下水,绵延三四里的河面上瞬间密密麻麻的遍布竹筏,每筏五人,悄无声息的朝西北角和护城河相连的内湖快速行去。

襄阳西南角和护城河相连有一处天然湖泊,经人工挖掘扩大之后,用来作为襄阳水军的停泊港湾,一百多艘大小船只便停泊在那里,他们负责襄阳日常的护城河巡防任务,同时也负责沿汉水遡游的左近侦查防御任务。

水军将领张同今夜喝的伶仃大醉,刺史大人心情高兴,属下们自然也跟着高兴,从将军府回来之后,风雨骤起,兵船不宜外出;加之张同早已喝的迷迷瞪瞪,脑子都不大清醒了,只是大着舌头吩咐道:“给我小心……谨慎,待雨停后……须得照常巡逻。”

说罢便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士兵们副将校尉们今日也得了酒食,个个喝的头重脚轻,同样大着舌头应诺,紧跟着张同之后一个个横七竖八的倒在营房和船舱里放松心情,呼呼大睡。

暮春骤雨、醇酒美食、加之心情放松,这一觉睡得香甜如蜜,不仅是水军,整个襄阳城都跟中了邪一般,睡得死一般的沉寂。

黑压压的竹排大军悄无声息的在风雨声的掩护下到达水军驻地,一百多艘战船整整齐齐停泊在岸边,竹排如蝗虫般蜂拥而上,二十余只竹排围上一艘舰船,一根根抓索抛上甲板边缘,数十条黑影迅速登上船头,黑夜里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风雨中传了出去,将祥和静谧的雨夜氛围破坏殆尽。

随着这声嘶叫,四下里喊杀声如惊雷般爆起,石越的一万精兵举起雪亮的弯刀对着正在睡梦中惊醒的水军士兵进行毫不留情的杀戮,襄阳水军只有三千人,每船大船不过百名士兵,小船甚至只有十几名士兵,在数量倍于自己的敌人的进攻下仓促应战,酒酣耳热的脑袋尚未明白怎么一回事,便被弯刀砍下,飞旋着落入湖水中。

这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一万秦兵甚至只有百余名伤者,阵亡的一个没有,盏茶之内,晋兵水军只来得及发出预警的响箭数只,便被秦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尽数歼灭。

三千士兵大部分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身首异处,尸体被踹入河中,将湖水染的鲜红;张同被亲兵摇醒,匆忙穿上甲胄提着长枪奔出营房,但见面前密密麻麻的秦兵一声不吭的朝他冲杀过来,张同大骇转身便往西城门跑,那领头的秦军将领一挥手道:“放箭!”

数百只羽箭破空而至,将逃跑的张同和数十名亲卫尽数钉在地上。

“鲁校尉,率四千士兵将战船开回对岸,禀告大将军,请他速速派大军渡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越快越好。”石越森然下令。

“遵命。”鲁校尉呼喝连声,带着四千名士兵迅速登船,开动战船往对岸驶去。

“其余尔等,跟随我迅速攻击敌军外城,趁着敌军尚未反应过来,给我拿下外城西门。”石越大声道,他的心情万分激动,今日一战完全按照他的所思所想在进行,老天庇佑下了这么一场暴雨让他的计策更为顺利的进行,从今日起,谁也再不敢小瞧他石越了。

石越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脸上神色不动,举刀朝西门一指补上一句道:“今日之战是咱们始平精锐立功的好机会,谁先登上城头,赏钱十万,良田十亩,封校尉之职。给老子冲。”

本来已经杀人杀的兴奋之极的秦兵,在石越的言语刺激下嗷嗷叫着朝不远处的外城攻去。

水军报警的响箭声惊动了守城的官兵,但是风雨中听得不真切,一片漆黑中看又看不见,守城门的校尉迷迷糊糊中下令派十人小队前去水军驻地看看。

这一个致命的愚蠢的错误,断送了晋兵依城而守的机会,城门刚一打开,十人小队在风雨中睁不开的眼睛里便看到了令人胆寒心碎的景象:黑压压的不知有多少的秦兵正朝他们扑来,他们急忙转身便跑,同时高声朝城头大喊:“敌袭,秦兵来袭,快关城门,快关城门。”

城头上的士兵此时也看到了黑压压一票秦兵紧追着那十人小队往城门狂奔,于是赶紧手忙脚乱的关城门,同时大声呼喝传令弓箭手赶紧上城防守。

石越眼见城门缓缓合拢,最后一名晋兵士兵即将钻进城门,焦急之下,他大喝一声将手中弯刀奋力掷出,那弯刀准确的刺进那名晋兵士兵的后背,那士兵扑地倒下,卡在城门之间,正好阻挡住城门合拢的最后一刻。

关城门的士兵奋力推,推门,但是尸体卡住如何合的拢,只得将城门再次拉开,想将尸体拉出;只这么一耽搁,这扇城门便再也无关闭的机会了,秦兵们迅速冲上来,城门被恶狠狠的撞得洞开,关城门的数十名士兵逃跑不及几息间便被乱刀分尸。

守卫西门的两千士兵如何是这六千秦兵的对手,若是据城而守便是十倍敌人也不惧,但是城门洞开,等待他们的命运便是屠戮,晋兵士兵们一面发出响箭预警,一面奋力抵抗且战且退。

大雨终于停息,尖利的响箭的啸叫声惊醒了整座襄阳城,四城响箭迭起,报警声络绎不绝,朱序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刚刚将盔甲穿好,便听院外亲卫脚步急促,边跑边喊道:“朱将军何在?朱将军何在?”

朱序赶忙出门,大喝道:“出了什么事了?”

那亲卫急速道:“将军,大事不好,外城西门为秦兵所破。”

“什么?西门?水军为何不抵抗不报警?秦人哪来的渡河战船。”朱序目眦尽裂。

“禀报将军,敌军奸猾,趁雨夜乘竹筏来攻,我水军三千人已经……已经……”那亲兵嗫嚅道。

“快说。”朱序爆喝道,一面快速往外走。

“水军三千人全军覆没,一百多艘大小战船被秦兵所获。”

“啊……”朱序头晕眼花,差点没一头栽倒,战船尽失,意味着将会偶大批的秦兵源源不断的渡过自己赖以防守的最大屏障护城河,看来外城是保不住了。

朱序沉思片刻,大声道:“传我命令,全军放弃外城退守中城,紧闭城门,弓箭手,床弩、雷霆营全部上城,准备痛击秦贼的进攻。”

“遵命。”那亲卫快速飞奔而去。

朱序心痛如绞,自己的轻敌大意,终酿成今日之祸,外城一失,最大的屏障尽去,襄阳危矣;好在中城城墙高大宽阔甚似外城,原本襄阳的坚城深河,所谓坚城一说便是指的是这中城城墙,中城城墙经过十余年的经营加固已经达三丈高,四丈宽,矗立在哪里便如一座连绵不断的大山一般,凭着这道坚固城墙,秦人想拿下怕是没那么容易。

朱序定定神,纵身上马,直朝中城城头奔去。



第四一三章 襄阳之战(之五)

中城城头上襄阳守军均已到位,在外城驻扎的一万八千士兵迅速回收,见到朱序前来众将将他围拢问道:“将军,为何下达放弃外城的命令,看眼前秦兵不过六七千人,为何不集中力量聚而歼之?”

朱序默不作声,站在城楼上朝外城护城河上望去,众将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但见护城河上火光冲天,火把点点若天上的繁星,百余条大船和上前竹筏载着满满的秦兵正迅速增援外城。(_泡&;书&;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朱序的决策何其英明,若不是当机立断迅速撤离外城,被下面这六七千秦兵缠斗住,不消半个时辰,敌军在不断的增援之下便可将自襄阳守军全部缠住,到时候退又退不得,杀又杀不得,最终的结果便是全军覆没,城破人亡。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众人问道。

“乘秦军未全数到达围困城池,马上派人丛南门出城向荆州唐刺史求援,诸位亦不用慌张,秦人夺我外城又如何?我中城坚若磐石,城中粮草足够我军一年之用,只要我等众志成城,何惧他秦人凶猛。”

众人低落的心气被朱序点燃,身为襄阳守军都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心,只要不是被敌军攻进内城,便绝对不会承认城破了。

督护李伯护站在一角的暗影里冷笑,心道:“这是你主将轻敌,居然识破不了敌军佯退的诡计,还请我们去饮酒庆祝秦人退兵,简直是笑话;若是我等,早被你砍下脑袋当尿壶了。”

再想想自己在襄阳城熬了几十年还只是个督护之职,跟了朱序这个毛头小子依靠祖荫上来便是主将,世道之不公平简直教人要喊冤骂娘。

苻丕兴致勃勃的看着护城河上火把点点照得河面宛如白昼,心中欣喜异常;没想到这个石越这么有本事,果然一战建功,一举将天堑护城河突破,并缴获百余艘战船,占领外城。

虽然战船只是简易的渔船改造而成,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夜袭也只是歼灭了三千多晋兵,战果不甚辉煌,但是此战的意义可不是仅仅用这些东西能衡量的,外城占领,就等于敲掉了襄阳这只核桃的硬壳,露出里边香脆的果肉,虽说这果肉要吃到嘴里还需费一番心思,或挖或抠或挑出来,那边是眼见便能入口之事,总比围着这个刺猬无法下口要好上千倍万倍了。

慕容垂有些傻眼,杨安有些发蒙,这个石越,想不到胆识如此了得,即便是他们也决计不敢用这种不太靠谱的方式来奇袭襄阳水军,昨日劳师动众的撤军之时,这两人就有些郁闷,没想到不靠谱的石越遇到不靠谱的苻丕,两个不靠谱的在一起乱搞一顿,这事居然就靠谱了。

“连夜不间断运送大军渡河,到天明时,我要外城全部是我大秦士兵,将襄阳城围困的连只鸟都别想飞出去。”苻丕大喝道。

“大将军,十七万大军不必全数过河,留下几万在各处护城河上搭建桥梁,修筑土石坝,便于我骑兵纵横往来,亦不必完全依靠着破船竹筏来争渡了。”石越悄声道。

“你说的很对,既如此,便请慕容垂将军和杨安将军各带两万人马在东西南北各处开始修建浮桥堤坝,以便于我军来往驰骋,两位将军可有异议?”苻丕下令道。

杨安、慕容垂两人惊讶的张大嘴巴,也不知这苻丕是真的要整他们还是根本不懂军队中的规矩,军队中自然有专司架桥铺路之军,但是干这些的除了前锋军不得不为之之外,正常情况下都是由官职底下的将领率领战斗力低下的士兵来担负这样的工作;在大秦军队中,干这些事的士兵们被其他士兵们统称为‘老鼠兵’就是讥笑他们像老鼠一样成天身上泥土灰蒙蒙的,像只打洞的老鼠。

两人又惊讶转为愤怒,但苻丕是主帅,抗命的事他们是决计不敢的,于是二人怒气冲冲的领命而去,苻丕不明就里,纳闷的问左右道:“两位将军怎么了?为何脸色不悦?”

苟苌笑道:“两位将军没有不悦,他们是在高兴而已。”

“哦;名将就是名将,居然连高兴的样子别人都看不出来,还以为是在生气,城府之深,令本帅佩服之至。”苻丕淡淡道。

众人摸不清他到底是在调侃还是真的在发出感叹,均咬牙忍住笑意,憋得难受之极。

到了天明时分,秦军渡河十三万,十三万大军将襄阳城团团围住,在外城开始修建工事,搭建土台,肆无忌惮的的折腾起来。

朱序严令四城加强戒备,襄阳百姓全城总动员,再无丝毫懈怠之意,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变的严肃起来,昨夜丢了外城,天明时军民们登高一看登时杀了眼,四下里旌旗招展,十几万兵马铺在四城外,光是看着黑压压的营盘,便叫人胆寒;也幸亏他们是襄阳人,否则换成任何一座城池的百姓,恐怕也要丢了魂了。

秦兵倒不急于进攻,他们在等攻城器械的到达,护城河上的浮桥尚未搭好,河面太宽,实在有些要杨安和慕容垂的好看;只能等浮桥搭好,投石车、床弩、以及攻城云梯车尽数运达之后,方能展开全面的进攻。

这两三天的时间对于攻守双方都是一种折磨,等待也是一件令人焦心的事情。

朱序及时的派出轻骑赶往荆州求援,荆州刺史唐冲也刚刚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当今圣上韩暮亲自拟诏命他速速移师上明,以便及时对襄阳城进行救援,韩暮尚未得知襄阳外城已破的消息,所以,虽然言辞郑重,但是倒也显得不是很急迫。

唐冲在犹豫,他打发回去钦差,安顿好求救的襄阳骑兵之后,立刻火速召开紧急会议,唐家是江南大户,此次新皇上台,很是得了些利益,唐门子弟在京中外地均有任命,相比较而言,除了身处京城的老爷子之外,就他唐冲的官职最大,地位最高了。

荆州这可是战略要地,原本此地是桓温的地盘,桓家倒台之后,多少人眼盯着这个位置,但是唐老爷子马力强劲,硬生生的从其他家族手中将这个肥缺擒下,唐冲从一名小小的太守,一跃而成炙手可热的荆州太守,这对才三十出头的唐冲来说,可谓是大好的更进一步的机会;假以时日唐冲未尝不能累官至六部尚书、内阁辅臣的地位。

当然前提是不能犯错,这也正是唐冲如此小心谨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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