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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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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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接下来差不多……」

「对了!」

这次是耕造先生突然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接着用不适合黑暗中寂静宅邸的尖锐咆哮声打断即将说出结论的我。

他的瞳孔放大,虽然情况没有很严重,但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顿悟真理的表情。

「你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喔。」奇怪,他碰到真理了耶。你有定期付接收电波的费用吗?

「那是……我吃的……那是……不一定是贵弘!你有证据吗……」

耕造先生耀武扬威地伸出手指指着我。他看起来不像是志得意满,倒像是因为只剩下一丁点仅存的希望,所以才用少得可怜的总战力瞪我、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我被质问了耶——虽然心中堆积着空虚的感想,但我没理由同情他。

「不必问我,问菜种小姐不就知道了吗?」

我并不是客服人员,于是选择用蛮横的态度回应他。虽然我一副要解答所有谜题的样子,但其实已经放弃这个任务了——不过这也难怪,谁叫我平常就老是在说谎,会被人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

但是,我是个冒牌骗子,这点自觉我还有。

我连真正的骗子都当不了。

「菜种!到底是怎样啊菜种,菜种!」

耕造先生逼近菜种小姐,一副要扭着她的脖子把油挤出来的模样。但是菜种小姐说出来的那一句话,却完全不是对着耕造先生说的。

「说得也是喔——」

菜种小姐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大腿。

「关于这一点,你还没有提出具体的证据呢——」

她的口吻相当平易近人,仿佛像是会用手点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声:「你这小迷糊。」虽说是装出来的,但却演得丝丝入扣。不管是笑容或举止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反抗能力,藉以博取他人的信任。

不论要做什么,取得信任都是最重要的。至于能不能给予对方同等的信任则是另一回事了。

「真亏你能陪我玩这场闹剧。电波侦探从第一回就佳评如潮,我连口渴的时间都没有呢。」

「因为在这栋宅邸里要打发时间是很难的呀,所以我不知不觉就加入这场游戏了。毕竟这里除了吃与睡之外,没其他事情好做嘛——」

她一边跟我闲聊日常生活的琐事,一边传达出对于耕造先生的戒心。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拳挥过来,现在的情况可是一触即发呢——陷入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人就是了。

「……你说得没错。」

我想起这曾被我遗忘的行动意义了。我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才陪着他们瞎闹的。

这应该是对话的基本吧?虽然身为学生,却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果真是个不良少年。

「我曾经一个人被关在地下室过……当我醒来时,贵弘先生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将我关起来以及将贵弘的尸体搬到地下室,应该都是菜种小姐的工作吧?」

菜种小姐不发一语,虽然没有口供,但多少露出惊讶的神情。她应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他搬到地下室吧?要搬回到厨房这路上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话说回来,她看起来就像是会真的乐观地认为「因为太暗了,所以不会有人发现她」的人。

……能够将这种印象深植在相识不到一周的我脑中,真是了不起。虽然不值得敬佩,但不久的将来我应该可以祝她一路好走。

「现在你们可以去找找看厨房以外的所有房间。我敢用这条命打赌,你们找不到贵弘的尸体。赌输了也不用给我报酬,因为既然有十成胜率,赌局也就不成立了。」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让我大吹牛皮的日子,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当然状况绝佳。

「菜种,怎么样……你倒是说说话啊!」

他看穿了我那不带悲观的机械式藉口,只把期望投注在菜种身上。菜种小姐依旧维持着优雅的气质,既不老老实实自白,也没有说谎逃避责任的意思。不论耕造先生的双臂会不会逼向菜种小姐,她都忙着维持自己优雅的样貌,没空开口。

「垃圾桶里面说不定还残留着一些骨头。」「我没有问你!」

我被骂了。就算我和住在草丛中的蛇是好朋友也该爱惜生命,今天就先玩到这里吧。

负责掌管门帘、螺丝钳以及青菜的菜种小姐,自始至终都维持着自保的态度。面对耕造先生,她连形式上的点头道歉都不愿意做,由此可窥见她独有的衿持方式。

正当我们还在做这些事时,客厅那边传来了钟声。

所有人暂时将注意力分散到右边的墙壁上。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汤女报出了现在的时刻。

就在这时,紧张的丝线断裂,人偶脱离了主人的控制。

「一……一群疯子……」

耕造先生拉起滚落在地的椅子,大刺刺地将地毯当作屁股放置场。即使意志消沉,他的肩膀也尚未失落到令人同情的地步。他的肩膀依然怒气腾腾,双眼寄宿着即将爆发的火苗。他现在只是在等待负面情感累积成形罢了。不透明的非专用垃圾袋不知何时会破掉,耕造先生目前正处于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态。

我和伏见若要在他袭击某人时收兵自保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伏见,她也藉机移动到我的身旁来了。真没想到,说不定她的视野之广其实数一数二。

「……?」『水』『肩膀』『大腿枕」「吗?」

我瞥了伏见一眼,随即开始张罗她点的东西。

她眼中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硬要说的话,她的视野若持续狭窄下去,就会变成麻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总是很讨厌被拿来跟他人比较,这点连长濑也一样。不管结果是褒是贬,她们都会气得七窍生烟。这个问题我从以前就感到很困惑。

话说回来,最后那个要求可以免费吗?一小时要价五千圆也太可怕了。

这有趣的问题我们待会再讨论,我想先谈一谈关于菜种小姐的额外谜团。

「虽然大刺剌地说出这件谁都意料不到的事情是有点那个啦……但是杀害洁先生的,是菜种小姐你吧?一起进入地下室后,洁先生当然就会注意到贵弘的尸体不在那里。那个时候,虽然没必要说出来增加大家的不安,但说了或许可以说服大家。只是,稍微想想尸体之后的使用方法,就会发现只要公开这件事,菜种小姐所惧怕的事情就会成真,扑向这栋宅邸。」

至于菜种小姐一直隐瞒至今的「恐惧」内容在此则先不谈。

我想说的是——耕造先生的胆小虽然不是菜种小姐杀害洁先生的原因,但却是个契机。

对于菜种小姐来说,在屋子里鬼鬼祟祟东碰西瞧的我无疑是个阻碍,于是她便伙同洁先生趁夜偷袭我,限制我的行动。

然而,菜种小姐却没料到我会被送到地下室。只要被关进地下室,不出数日便会缺水而亡。她没有想到耕造先生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严重到会让他提出这鲁莽的建议吧?成天忙着洗衣煮饭的菜种小姐,对于人类的恐惧心理显然涉猎不多,如果因此批评她不用功就太残酷了,所以我决定用圣人君子的骄傲视线赦免菜种小姐。骗你的。

菜种小姐听完这番话后依然闭口不提犯案之事。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以凶手角色来说是失职,但以人类来说却是正确的。

老实说,即使我推测的杀人过程并没有完全说中也无所谓。

对活着的人来说,死人临终的过程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久违了!茜又发言了!她这次并没有举手,而我也不加以指名,静静等待她往下说。

「大家是不是都忘了?到底是谁杀了桃花?」

哦?没想到居然是这孩子提到了重点。

「……是菜种小姐。」

桃花的房间并没有血迹。虽然我脑中曾浮现勒毙、击毙、溺毙等种种杀人方式,但她在自己房间遇害的可能性是很低的。考虑到藏匿尸体所需花费的功夫,让桃花自己走到藏匿场所再加以杀害是最省事的方式,这时有嫌疑的就是厨房了,因为我们忘记调查的地方只有冰箱内部。能诱出疑心病重的桃花的人就只有茜,或是以各种意义来说都很关心桃花的菜种小姐。而能够若无其事地将她诱至厨房的就是掌厨的人了,因为若是换成茜,桃花一定会问茜为什么要带她到被锁住的厨房。

这名母亲是如何利用自己的立场以及甜言蜜语,吸引自己女儿上钩的呢?我真有点好奇。

说完后,茜的瞳孔中映出了菜种小姐。她没有谴责她,也不打算逼问。

对于一个从小只学到攻击手段的少女来说,能做的事只有困惑。

「真是个傻丫头——」

菜种小姐毫不留情,一针见血地批评了茜。换成是我,应该会顺便摸摸茜的头,但菜种小姐却一动也不动。而茜的脑内对「谩骂」一词彷佛没有概念,只会露出茫然的表情。

很少有大人会知悉茜的生态后还吝于同情吧?

所以小朋友一定要让他上学嘛!我是不打算生小孩啦,但这刚好可以当作教育的参考,说不定还可以拿来说服小麻。

「又过了一天,差不多该下结论了吧?」

接着我跟汤女不约而同打了个呵欠。干嘛学我啊?我不禁皱起眉头。当然,若想打呵欠的话是应该忍住,但对方也很有可能做出跟我一样的决定,因此应该继续提供氧气给脑部,这样两人就可以做出区别了。

而我们两人之所以会打了个大呵欠,就是因为双方都打着同样的算盘。太蠢了。现在又不是在玩卡片游戏,干嘛窥看自己的内心啊?

「你说得没错,佐内利香小姐。」

为了能任性妄为地解决剩下的谜团,我对着大江汤女叫出了她的「本名」。

「哎呀。」佐内利香饶富趣味地露出扭曲得很壮烈的天真笑容,而菜种小姐则「哎呀——」地义务回应了一声。

至于表现出最露骨的恐惧燃料——「畏怯」的人,就是耕造先生。

真对不起,在你正忙着发怒时打扰你。

『笔名』「吗?」因为没听过这个名字,于是伏见画上惊讶的彩妆,向我确认。

「不,是堂堂正正的本名。不过我之前也不认识她就是了。」

但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佐内利香。

耕造先生仿佛一口气挥别了方才的热血与泪水,面色苍白地说道:

「真亏你知道这么久之前的名字啊,天野×小弟。」

因为我没有手臂,所以无法捣住耳朵,于是只好藉着咬牙切齿来表示遗憾之意,并给予粗制滥造的微笑。有劳您费心了,居然还说出我原本的名字。

该不会是景子太太告诉你的吧?

「六年前,在别的城镇曾发生过一件女童失踪案。案子到最后不了了之,连女童是被绑票或是遭到杀害都毫无头绪……那个女童就是你吧?」

而绑架的人就是耕造先生或是景子太太——或许该说是共犯吧。

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的底细了,毕竟报纸上可是把大头照刊得一清二楚。上面也透露了女童的年龄,我真庆幸不必对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人使用敬语。

只是,每当我碰到她,就会有一种在观赏奇妙展览品的感觉。

被视作遭绑票或失踪处理的小孩之后的人生。在众多无法掌握凶手去向的案件中,没想到有人可以像个被小猪掳走的乡村姑娘般悠悠哉哉地过日子啊。真是稀奇。

唉,光是能不被烧掉化为烟雾以及不被埋在地下、不被当作食物吃掉,就足以表示这家伙或许狗运强得很。

「是呀。而八年前有个小孩被亲生父亲虐待、监禁,最后逃了出来,死亡的只有涉案的大人……真是不可思议呢,那个人就是你吧?」

「正是。」我挺起胸膛,但没多久又缩回驼背。

从菜种小姐面不改色的态度看来,她应该早就知道这栋宅邸的居民是绑票犯跟被害人吧?

但她却一点都不紧张害怕,而且也没有报警。

为了他和她的名誉,所以她才一视同仁、泰然自若吗?

不过,耕造先生可以接受绑票却不能接受人肉,还真是个有人情味的罪犯啊。

『『唉,反正管他什么底细,』』亡………………………………『『根本就——』』我们两人连为了比对方早说完而使用的时间都一样。『『不重要啦!』』

……怎么连调整音量后都还是整齐划一?

不管我和汤女类似这点是好是坏,都超出了景子太太的预料范围。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相似?这跟个性没有关系。

会成形为同样的人类,其理由究竟是……?

因为在相似的境遇下随波逐流,所以产生了相似点?

就像石头被小河冲刷成圆形一般……是这样吗?

咳咳咳,两人不约而同清了清喉咙,满脸委屈地做出「连白萝卜都会抗议『少随便拿我跟他比较』的表情。过了半晌,汤女吐出自制的尘埃,慢条斯理地吹散过去的黑暗历史。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妈妈和贵弘倾向于自杀死的?」

从我看到贵弘尸体时就这么觉得了。「当我被关在地下室时,我在饥饿感与恐惧感交加之际重新思考,总算察觉了这一点。」

「是这样吗?」汤女一下就看穿我的谎言,露出愚蠢的微笑。

「如果能早点察觉的话,虽说不太可能救得到桃花,但至少洁应该救得成吧?」

「你说得对。但事到如今,说这个也于事无补。」

「也是,都已经『差不多』事到如今了。」

我们露出彷佛缅怀遥远往事的反省之色,语气相当轻佻。

就因为已经到了这个时刻,所以才必须制裁真凶。

然而,在场的人没有半个有资格制裁别人。

肢解别人的人倒是有就是了(注:日文中,肢解与制裁为同音)——玩笑先开到这里。

侦探的工作并非给予凶手制裁,而是对聚集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给予「你的心已经污秽了」之类基于个人价值观的指摘。侦探并没有被赋予可对罪犯施予惩罚的执照,所以不能这样做,更何况,哪有穿着女性浴衣当正装的法官啊。

这栋宅邸尊重个人的价值观,因此社会伦理观念不足的人很容易适应这里。

这几天来,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给我太大的痛苦,想必不全然是错觉。

「接着谈谈最后的谜团吧。为什么要将这栋宅邸变成密室?契机跟动机是什么?妈妈和贵弘又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他们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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