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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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第7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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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德枢道:“就是打不赢,也得打一仗啊,不然又落得个不战而退。若是打过一仗,不管输赢,最后都能圆回来。就说我们西出榆关狠狠教训了唐人一趟,掠天津,逼幽州,破滦州,毁石城,然后得胜班师,对吧?”
    撒割一阵苦笑。
    ——————————
    耶律李胡不听麾下规劝,定要与大唐一战,即日点集兵将,这次西征他号称有五十万大军,其实连押运粮食的民夫算上都还没有这个数目,落到他手里的皮室军只有万余人,其余奚族、回纥诸近族部队二万余人,加上包括萧辖里杜重威在内的其它部队,勉强才有十五万之数,其中还有一部分尚在辽西走廊督运粮草、守卫关隘,这时能调集的部队只有十二万。
    唐军方面三面合拢,在燕山山前平原集结了五万五千兵力——唐军是本土作战,补给线极短,这五万多人是纯作战部队,枢密院都不需要临时征集民夫以供养前线。
    双方一个调兵遣将,一个逐步逼近,终于发生了小规模的遭遇战。萧辖里位于前线,尽力维持战线,双方互有胜负伤亡,但唐军的单位伤亡率已比辽军抵得多。如今天策大唐正处于上升期,军队的士气、体力与战意都处于巅峰状态,同等兵力下天策正规军骑兵对上契丹骑兵也是稳操胜券。
    从玉田县再往东,地势逐渐狭窄。到了石城县附近,南北的回旋空间已经不大。战事越逼越紧,最终双方纠结于唐山附近的平原上——当初唐太宗李世民两次东征都屯兵于此。因而赐名唐山。
    这一日耶律李胡召集诸将,说道:“今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出战,狠狠把唐军给我打垮了!”
    这日双方军队在燕山山前平原各占地势,排开阵型。
    冷兵器时代,兵随将走,但随着军事技术的进步。一些情况正在发生变化。经过上次燕京整编之后的燕京军区部队,这时一府府、一营营、一队队,在战场上纵横交错。这一片是战车群,这一片是步兵营,工事兵隐藏于后,骑兵穿插来去。皆按地势而布战局。
    耶律李胡却还是老战法。分出部分骑兵占据各处高点,主力以杜重威的步兵为第一部,以萧辖里的骑兵为第二部,自己统领大军为第三部,列队后便下令进攻。
    被放到炮灰位置的杜重威暗暗叫苦,但在战鼓的催逼下还是不得不上阵。
    看着杜重威部出发,耶律李胡对撒割笑道:“且让这些汉人打头阵,耗掉唐人的气力。”
    唐军方面眼看敌人主动来攻。中军反而向后稍退,但两翼不断有骑兵运动。唐军的最前方也没有盾牌。眼看敌人主动来攻,只是全线下蹲等候敌人靠近。
    萧辖里眼见杜重威部磨磨蹭蹭、畏首畏尾,大怒道:“大战之前,败就败,死就死,总是一个爽快,如此闪闪缩缩,叫人看了心烦!”下令前部骑兵变成督战队,敢迁延者杀!
    杜重威所部受逼不过,这才全力冲锋。
    看看双方逼近,唐军阵中陡然间鼓声响起,跟着是两声鸣炮。
    最前线步兵让开八十几个缺口,便有工事兵推出八十几辆车迅速固定,车上安放着八十几座暗绿幽幽的东西,望过去类似于铜管。
    耶律李胡用千里镜观战,口中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却不知这是唐军半年前才研发投产的大口径铜火铳,形状粗壮,铳口呈大碗口状,前膛粗长,尾端平齐,虽然离张迈设想中的火炮还有很大的距离,且造价还居高不下,但已经是这个时代军事工艺的极限。
    这时辽军前锋又逼近了几步,隐隐间,唐军后阵有人叫道:“预备……”
    耶律李胡道:“唐人就知道装神弄鬼!让儿郎们准备着!一等唐人力气耗得差不多就放马踩踏过去……”
    话没说完,猛地听到对阵轰隆隆连续数十声巨响,犹如打雷一般,骇得耶律李胡一口气差点咽回去!
    契丹全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天狂响惊骇得人耸马嘶,纷纷议论:“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打雷吗?”“是汉人请动了雷神吗?”
    与议论声同时现身战场的是七十九颗铁弹丸轰入契丹前锋阵内,同时后方二百多门移动投石车和一百多架床弩一起发动,数以百计的火球横空而来!
    火炮发射的炮弹与床弩发射的巨箭正面轰撞,中炮弹者筋骨俱折,中床弩者更惨,竟有三四人被钉成一串的!
    火球从天而降,火球之中又夹杂着**包与炼油弹,落地后遇火即焚,炼油弹飞溅出炼油,烧成一片片火湖,**包开花似得炸出铜铁碎屑,首当其冲者无论人马都打成了筛子!
    八十几门火炮炸了两门,哑了两门,其余在浇水冷却后继续填弹射击,但投石车却几乎是连续运作,后续的火球、**与炼油弹不断地抛射过来!
    耶律李胡所率领的,是一支由盛转衰状态下的草原部队,而他所面临的,却是冷兵器巅峰部队与一只脚踏入热兵器门槛的部队的结合!平心而论,这次火炮部队所造成的杀伤还远远不如投石车与床弩,但初次露面所爆发的威势却震得契丹全军胆寒!
    “呼呼,呼呼——”
    人为的呼啸在西面的唐军阵前发出,四个府的带甲步兵列队而进,同时,左右两翼各自让出数条通道,从通道中各自奔出二千重甲骑兵,人皆戴盔,马皆裹甲,落地沉重,犹如铁锤乱击,长刀长矛,直破阵中!
    “大唐——威武——杀!”
    这时杜重威已被火炮击中又被炼油弹砸到,整个人已经血肉模糊——在这样的战场上。就算是将帅躲在兵群之中也毫无安全感可言了!
    耶律李胡看的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萧辖里犹如魂魄丢失了一半,忽然明白了耶律休哥那句“打不过的”是什么含义!
    火炮渐息。投砲渐止,重骑兵杀入已经糜烂的辽军前阵。
    杜重威部全线崩溃,重伤的苦苦挣扎,还没死的哭爹喊娘,成千上万人不顾一切拔腿逃跑,这时哪里还管什么督战队?反向冲往契丹中军。
    刚才的可怕阵势已经打得辽军三军胆寒,如果他们还是临潢府之前的状态。以皮室精锐的胆魄也能奋死一战,但自临潢府一败,契丹人对天策唐骑的畏惧已经植入心脏深处。这时被这令人目眩神驰的场面勾起他们的恐怖回忆,再被自己的前锋一冲,中军跟着混乱,唐军重骑兵跟着杀到。契丹中军跟着崩垮。
    厮杀之中。后续的重步兵开到,所到之处再不留一个可战之敌!
    面对如此压倒性的局面,契丹的后军尚未接战就已经开始松动,撒割是经历过临潢府惨败的人,这时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拉住耶律李胡的马头说:“大王!打不过的啦!快走吧!”
    他说着自己就领了亲信逃了!韩德枢脑袋一缩也跟着逃走,耶律李胡失魂落魄的,在亲卫的拥簇下东退。主帅一动,契丹后军登时全阵溃乱!
    唐军各部号角声大作!
    这不是作战的信号!
    这是追亡逐北的声音!
    轻骑兵越过了步兵阵。接上了重骑兵已经开创的场面,分成数十队人马,犹如一条条白线、黑线、灰线,似水银一般泄入契丹乱军之中,冲杀反击者,剿杀逃亡者,撕裂所有的胡虏!踩踏所有的敌人!
    耶律李胡被杀得魂飞魄散,连滦州也不进去了,直接逃入榆关。
    而在最后方,唐军的工兵收拾器械,辅兵带刀而前,收拾战场,接收俘虏,重骑休息,重步收城,轻骑席卷榆关以西所有地面,收复了在过去一个多月暂时失去的所有领土!
    ——————————
    这一夜,榆关之内满是哭声,不是在哭已经死去的战友,而是在哭已经绝望的未来!
    这一仗,把契丹人心中最后的一点勇气都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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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李胡坐在榆关帅府之中,如丢魂,如失魄,一夜之间就变得胡子拉碴,双目失神。战前比谁都暴烈的人,一旦失败就变得无比畏懦。
    老半天都没人敢上前问他一声,害怕触了霉头死在他手里头,最后还是耶律屋质说道:“事已至此,说别的都无济于事了。幸好榆关还在!唐人的火器虽然厉害,但急切间未必就杀得进来。痛定思痛,仍可挽回残局。”
    众将见耶律李胡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各抒己见,左腿重伤的萧辖里听得不耐烦,驻扎拐杖说:“我去巡城。”
    这时韩德枢站起来说:“此战是我们挑起,如今不幸……不幸没有打赢,是否派个使者去探探唐人的口风,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再来,也可以探探对方的虚实。”
    耶律屋质点头道:“派个使者过去一趟,倒也应该。只是谁去?”
    厅中诸将面面相觑,没人接腔。天策对契丹的强硬态度天下皆知,此去就算不死也必受辱,且战场的一切历历在目,人人心有余悸。
    韩德枢眼珠一转说:“如今军中胆寒,可不能随便派个不成器的去,免得堕了我军威风,必须得委派个重臣去。撒割将军,不如您去探探唐人虚实?”
    撒割打了个哆嗦,怒道:“我是一军副帅,怎么可以轻动!谁建议,谁去!”
    契丹诸将纷纷称是,都叫道:“对!对!谁建议,谁去!”
    韩德枢面有难色,但他越是如此,契丹诸将越是逼他,最后不得已,只要答应。他又求几个契丹人陪他出去,也是没人肯,于是只好带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出关,举了一面小旗,投唐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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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德枢离开之后,耶律屋质心神不宁。他这一去数日不返,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唐军也不攻城,只是在榆关外部重重围困,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如此过了五日,仍然不见韩德枢回来。
    耶律屋质觉察有异,将有关韩德枢的事情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以最恶的心思加以揣摩,猛地叫道:“这个韩德枢!只怕是投敌去,不会回来了……啊!不好!不好!大事不好!”
    左右问:“枢密,怎么了?”
    耶律屋质叫道:“韩氏投敌,只怕不是今日……他……不好!恐怕国中有变!”
    ————————————
    遥远的东方。辽津。
    这一日,一个守水门的水手午睡后舒了个懒腰醒来,忽然推了推身边还在睡觉的同伴说:“咦,你看!那是什么?”
    海平面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
    黑点越来越多,最后投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支船队!
    “噢!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船队?”
    ————————————(未完待续。。)

第三二七章 夺港
    午睡的水手们一个推醒一个,一个告诉一个,没多久,二十几个留守的水手就都站在了水门上,看着海平面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大船——那都是这个时代的巨舰,最前面的是战船,后面还有商船,以及货舰!
    消息也很快就传到课里那里去——他是辽南方面的兵力统帅,辽国东迁辽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本来将辽南的军事据点设在辽阳府与辽津之间的辽南县,但随着辽津的迅猛发展,越来越多的事务都离不开辽津了,各种物资也迅速往这边凑集,所以最后干脆把军事据点南移到了这里。
    南派的兵力亦分胡、汉、杂,胡者契丹回纥奚族诸部,都是耶律朔古和萧辖里的部属,杂者渤海高丽,这次也都随军出征,汉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杜重威带来的汉奸部队,一部分是原来幽云的人马,前者去了奇袭幽州,后者则还留了相当一部分在辽南镇压各地,督运粮草,其中最大的重镇就在辽津。
    当初调和派统合南北,撒割统北,课里统南,现在辽津尚有三千胡骑,七千汉兵,课里是主帅,莫白雀是副将他能逃过这一轮的大清洗,靠的是韩延徽父子的笼罩。
    “将军,将军!不好了!海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大船!”
    课里微微吃了一惊,急忙赶到辽津水门上来观望。
    辽津是个三角型城池,两面临水时—其中一面靠辽河,一面靠海,都有水门进出,靠海的叫海门,靠河的叫河门
    当初对辽津的规划,耶律屋质下了极大的力气,采集了许多人的意见,打造成了这个既能扼守河海又易守难攻的所在。
    不但有城池上的规划,还有海面巡逻上的规制,在辽军西侵之前,辽津都会派出船只巡游近海,一方面防止敌袭,一方面分清敌我,商船则让行,海盗与敌袭则戒备,但渡海奇袭之后,能出海的水手几乎抽调一空,所以最外围的近海巡逻便暂时废弃了,这才导致唐军逼到近前才被发现!
    “是…是唐船!唐船!”
    辽津的水手没剩下多少了,却还有一些去过天津的商人,唐军的海军战舰常年在天津登州巡弋的,所以最高耸的几艘巨舰商人们无不眼熟。
    课里大骇,哪怕他在契丹军中不算顶级战将,在本国水师大举奇袭的空档唐军来袭,这时候该明白的也明白了,在惊恐之余连忙呼喝:“快!快!防城!防城!”
    辽津两道水门的日常防御,原本也是由水兵掌握的,渡海奇袭抽调了大量人手以至于不得不以陆兵接替,这些人接手不久,一切生疏,这是陡然遇袭便手忙脚乱。
    那边大唐的船队却已经逼到极近,巨舰侧面摆开,无数小船就像工蜂离开蜂巢,乘风破浪向辽津的海门扑来!
    这是过去一年多,赵赞在张迈示意下训练成的部队,成员以他的旧部为主,三成是招安的海盗,七成是参军的渔民,过去一年的i,练,张迈派出了麾下步兵队伍的老兵对他们进行白刃集训,,给他们配备若干经过防湿处理的火器装备,又让赵赞组织他们锻炼登陆作战的能力,可以说这已经是一支这个时代罕见的水陆两栖作战部队了。
    一百多艘小船如蜂如蚁,迅速逼近。
    大唐海军一早就得到了辽津的地形图和防御布局图,这片水面哪里有潮汐、哪里有礁石、哪里海浪猛、哪里海浪缓,之前辽津的水兵都已经探查得一清二楚,这下子都便宜了大唐海军了。
    甚至于辽人的堤防如何设置、水门在哪里、水门后城墙上有哪些防御工事,赵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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