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藏，追赶游戏，包括你喜欢的接吻和亲热，统统没有！”
寐罗像是听明白了。他看着尼亚的目光有些可怜又有些失落，尼亚为那样的目光感到内心里强烈的愧疚，可他无能为力。“你是好孩子，对不？”他安抚着他的脸颊，“听尼亚的话，寐罗。我知道你最听尼亚的话，乖乖回去——我保证明天晚上带着美味来见你，嗯？？”
寐罗怔怔地看着他。
“我回去了，寐罗。不许再上岸，明白吗？？”尼亚最后叮嘱一声，转身朝岸边走去。他没敢回头，他知道寐罗一定在他身后看着他——可他回头，那个家伙就一定还会拖着那条笨重的大尾巴追赶过来。就像小孩子一样固执又不懂事。对于人类来说，寐罗就是个孩子。
当尼亚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感到全身无力。眼眶涨涨的像是有什么要涌出来。他背倚着门好一会儿，然后才勉强迈着步子走到浴室去洗澡。沉默地半靠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浸泡着他满是咸味的皮肤，尼亚闭上眼睛回忆着刚刚他和寐罗身体交融的一幕。他躺在水流平缓的海底拥抱着寐罗，集中精神倾听寐罗在他耳边发出的细小声音，带着满足和快乐的。
『你喜欢这样，是吗？』他问他，『你这个坏孩子。』
咔哒。咔哒。寐罗微微甩动着尾巴。他半睁半闭的绿色眼睛带着一丝慵懒的表情看着尼亚，尼亚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唇角，显然这个游戏比起他们过去玩的那些最让寐罗喜欢。他的手臂抱着他柔软的身躯，感觉着他在他怀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的背鳍收敛起来带着倦意垂了下来，然后寐罗像吃饱贪睡的猫一样蜷缩在尼亚胸口，尾巴微微蜷起，不时轻轻拍打一下海底，尼亚看到他们身边偶尔有细小的鱼成群穿过，一切美如幻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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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允许寐罗在他的小艇上玩了一会儿。看得出那个家伙一直对他的小艇兴趣浓厚，因为尼亚总是能在里面拿出他喜欢的美食。尼亚让他靠着小艇坐好，尾巴向前舒展伸直，然后他用龙虾肉喂他。除了龙虾还有牡蛎和游泳蟹，为了道歉尼亚准备了丰富的美餐，显然这让寐罗心花怒放。那个家伙急切咀嚼吞咽的模样让尼亚忍俊不禁，他猜他一定馋坏了——大概这也是寐罗发火的一个原因，毕竟在海底可找不到剥壳切好的龙虾肉。为了避免寐罗的皮肤干燥，他不得不隔一会儿就拎起一桶海水浇在他身上。每当这时寐罗就发出舒服的声音。
水温渐渐冷了。尼亚从回忆中猛地惊醒过来，他望着自己的浴室一会儿，然后仓促地结束了洗澡。擦着头发回到卧室的时候，尼亚忍不住朝窗外望了一眼，他想寐罗或许正在他的小艇出没的地方来回打转，希望尼亚快点出现。——寐罗会有时间的概念吗？？尼亚不由得陷入沉思。足足半分钟后尼亚被冷得打了个喷嚏，于是他连忙爬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如果寐罗在这里就好了。他忍不住地想。然后他再一次地想到他刚刚和人鱼做了爱。
……这是正确的吗？尼亚关上灯，疲倦地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日子一天天轻快地滑了过去。让尼亚松了口气的是转天的寐罗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当以后他驱赶他时也没有再像第一次那样费力。寐罗似乎明白了这个人类不能和自己一起在海里渡过漫长的时间，每天只有那么一会儿——几个小时，或是一两个小时。如果尼亚因为工作而回来很晚的话，他的寐罗总会带着点焦躁的委屈的情绪跟他闹一会儿脾气。
有时候尼亚会揣测在寐罗心里自己是什么样子。没准寐罗会想为什么他有两条尾巴，两条非常难看的尾巴，既不灵活又不美丽——想到这里尼亚就哑然失笑。如果寐罗有两条腿的话，一定是两条又长又结实的腿，可以让那个男人自由自在地奔跑和跳跃。他曾经梦到过寐罗变成人类的样子，他们两个就像真正的情侣那样在沙滩上打排球——寐罗有两条修长有力的长腿，他奔跑着跳跃着，灵活地做着各种动作。当尼亚醒来发现这不过是个梦境时，他说不出心里有多失落——无论如何寐罗不可能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那样用什么去交换两条腿，他只有那条长长的沉重的尾巴。在海中摆动着泛出微蓝光彩的美丽的尾巴。
当然，他喜欢寐罗这毫无疑问。尼亚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类似的感情，他不知道这是否可以定位于爱情。……爱情？他和一条人鱼之间的爱情？？听起来似乎很荒诞。尼亚想大概整个人类历史上也没有这样的故事出现。何况他根本不能确定他和寐罗之间的感情是爱情还是其他。即使他们有身体上的接触，即使他们之间似乎的确很依赖彼此，可……人类和人鱼恋爱？？这个事实真的让他感到困惑。有时候他想或许这只是幻觉罢了。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也可能他们之间的这种难以形容的感情是幻觉。而寐罗又把他当作什么呢？？……他想起之前托尼曾经说过的人鱼都是成对出现，那么寐罗一定也有他的伴侣吧？？他的伴侣在什么地方？他们为什么没有一起出现？？……如果寐罗有伴侣的话那他又算什么呢……
这些让尼亚感到头痛。他想他还是少想一些比较好——何况想了也没什么用。
“你看，寐罗。我们不能总是做那个——那是不对的，明白吗？”当寐罗拒绝送到他嘴边的美食而一遍遍轻舔尼亚的手指并拉住他的手腕想要他到海里去陪他时，尼亚试着跟那个家伙讲讲道理。“我们不一样……我是说我们不是一样的种类，就算我们现在很要好——可这不代表以后我们永远就这么下去。你看，我必须在陆地上生活，而你必须在海里，一旦我们进入到对方的环境马上就都会玩完——寐罗，你能听懂尼亚的话，对不对？”
看起来寐罗似乎听不懂。他不耐烦地用手抓住龙虾肉扔到海里，然后拉着尼亚的手臂。咔哒，咔哒。他发出催促的声音，一双墨绿眼睛带着期盼和渴切凝视着尼亚。
“你这个任性的家伙。”尼亚叹了口气，“好吧，但是我们说好——只能玩一会儿，而且不能玩那个游戏，明白吗？”当他刚刚扒住船舷他就被寐罗用力拖进了海中。寐罗拥抱着他发出愉快的声音，长尾巴用力摆动着借以支撑他们两个浮在海面上。当他过来亲吻尼亚时，尼亚躲开了他的嘴唇。“我们必须要控制一点，寐罗。”他认真地看着他，“我已经说过了。”
寐罗烦躁地摆动着尾巴，他开始用他的牙齿啃咬尼亚的脖子，当尼亚感觉到那尖利的牙齿快要因为恼火入侵他的皮肤时他不得不叹着气抱了寐罗。这是他们那以后的第三次。结束后尼亚感到寐罗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伏在他的身上慢慢舒缓，他只是抱着他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尼亚朝陌生的地方游。尼亚有些不明所以，他知道身体还未完全缓过来的自己难以在水下支撑多久于是尼亚换了潜水服过去。他庆幸自己做了这个举动因为寐罗带他去的地方遥远而陌生。并且是深海。在那里他看到一具已经看不出样子的人鱼残骸，骸骨上的肉几乎都被各种鱼类吞食光了，他看着寐罗眼神呆呆地看着那具骸骨许久，然后他游到尼亚身边。
尼亚想这一定是寐罗的伴侣。“那时你一定很伤心吧，寐罗？”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抚这个受伤的家伙，“我知道，你会因为这个忧郁很长时间——直到……救了我？”尼亚试探性地问到，当然，寐罗不会明白他在说什么。继而尼亚意识到一个问题，寐罗似乎已经把他当作新的伴侣。原先的伴侣一直熟睡着不再给他任何回应，他孤身一人。直到他遇到他，然后他把他当作新的伴侣——听起来这似乎很正常可是……尼亚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把寐罗当作他的伴侣。……人类和人鱼？？再次回到这个问题上，尼亚的头脑陷入了凝滞。他看着寐罗，长久地凝视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到答案，然而寐罗只是发出轻微的声音。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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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这天晚上回去之后尼亚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他能够感觉到寐罗对于自己是如何依赖，而他无论如何也还没有做好和一条人鱼共渡一生的准备。事实上尼亚一直隐隐觉得他和寐罗之间不过是一段特殊时期而已，他们遇到彼此的时候都很孤独，寐罗是因为失去他的伴侣，而尼亚——自始至终他都是独自一人，他并不喜欢交友也不擅长那些，所以寐罗的出现给他孤独的生活带来一丝喜悦和不同。所以看起来他和寐罗彼此需要……是这样吧？？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要分开。或许某天当寐罗遇到同类，他就会离开尼亚去过他的生活。或许某天尼亚也像正常男人一样开始恋爱，他会有个女朋友然后结婚。他们的岔路是如此地清晰和必然，他们不可能在一起过一辈子，对不对？？尼亚这么问自己，却回答不出。
他独自在房间里沉寂许久，然后打电话给托尼。
“你是说动物和人类之间的感情？”面对尼亚再次提出的古怪问题，托尼毫不掩饰他的好笑和诧异，“你准备再拿个什么奖？国际生物学奖？还是又搞什么稀奇课题？？”
“呃……是、是这样。我的一个朋友，他很依赖他的宠物所以……”尼亚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又不会让托尼产生怀疑，“我只是想要知道人类和动物之间——比如、呃，比如海豚！如果他很喜欢他的海豚并且他的海豚也很喜欢他，那他们……”
“噢，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了。”托尼立刻了然地点点头，“你是想要知道人类和他钟爱的宠物之间那种感情的确切定位对不对？比如友情还是亲情或者……爱情？？”
“……是。”尼亚努力让自己的神情保持镇定，虽然作为一名警官来说这没什么难度可对于答案的恐慌还是让他感到有些困难。“比如人和海豚，会有那种互相喜欢的感情吗？”
“我认为，这似乎不太可能。”托尼回答，“首先我们和海豚的语言不同，这是交流的最大障碍，没有交流怎么可能会产生深厚的感情？其次感情不但要有心灵上的相通也要有身体上经常的接触，这个问题我们没什么好避讳的——可是你能够想象自己和海豚做那事？？”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海豚和我们的生活习性也完全不同，你不可能把海豚带到你的房间里去晚上搂着它睡觉，而你也不可能跑到水里跟它生活——所以即使会有感情那不过是某种类似于友情或者亲情的情绪罢了，大概只是种依赖和精神寄托，而爱情……难以想象。”
“可是……”尼亚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如果人和海豚之间能够互相感觉到心意并且也有……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有身体上的接触那么是否就可以当作爱情来看？？”
“什么？”托尼愣愣反问一句，“你怎么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
尼亚慌忙摇摇头，“哦不……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很好奇而已。”
“上次是人鱼，这次又是人和生物之间的爱情——你是要打算挑战生物界吗？”托尼笑着拍了拍尼亚的肩膀，“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尼亚——明天你还有工作。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少走一些乱七八糟的脑子，以免影响紧张的工作。那会很辛苦。”
“呃，好的。谢谢你托尼。”尼亚连忙起身，“真的非常感谢。”他出了门，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回头问到，“托尼——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已经灭绝的生物还有存在者，那么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同类生物？我的意思是，呃，那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路上他想他是不是疯了。他居然去问如此愚蠢的问题——人类和动物之间是否存在感情，呃不，是爱情。或许他该冷静冷静来正视他和寐罗之间的一切。从他们两个相遇开始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而已，事情却发展到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这是不对的。他头脑里的声音再次发出警告的声音，人类怎么可能和其他生物相爱？！……怎么可能。是的这怎么可能即使他们之间看起来似乎是在……相互爱着。上帝。他真是疯了。尼亚闭了闭眼睛，有些难以迈开步子继续走下去。他不能这么放任自己下去。寐罗不是人类。而托尼也说了如果还有存活者的话那很可能就会有它的同类存在。尼亚相信世界上一定还有其他人鱼的存在，是的一定还有，而寐罗与他们只是暂时失去了交汇而已。总有一天寐罗会遇到他的同类然后离开他。人鱼终归是要和人鱼在一起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又感到失落。还是说他真的爱上了寐罗？他爱上了那条人鱼？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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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亚回去他的住处之前到海边站了一会儿。他知道寐罗此刻一定游荡在海底深处，再一次他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实际上是如此遥远——他不能让寐罗住到他的公寓，而他也不可能陪着寐罗进入海底。所以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不是吗？可他不知道寐罗是否能够明白这些。对他而言寐罗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当他用墨绿眼睛凝视着尼亚时尼亚总是无法拒绝他眼里的要求，他顺从他纵容他给他想要的一切，而这种宠溺终究有一天是会结束的。
他们终究有天该回到各自的世界里，不是吗。
一宗毒品交易案夺去了尼亚接下来的所有精力。再一次投入到夜以继日的办案中，尼亚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停留在他的房间。当然，即使这样他也还是会坚持去看看寐罗。只是时间很少而已——对此尼亚毫无办法，虽然那个家伙看起来相当不满。当然，他没精力再和寐罗玩什么游戏，常常尼亚趴在小艇上不知不觉就会沉入睡眠，当寐罗用尾巴拍打他的船身要求尼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