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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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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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怕打雷?”他微微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你怕打雷?”

容歆绿点点头。

“所以,”景亦文坐直身子,靠近她,“你这么晚到我屋里来,想跟我睡?”

容歆绿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行!”景亦文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我不习惯!”

“……”

他那一副倨傲的样子,一副你想都别想的神情,让容歆绿气的牙痒痒,她也不想求他,拔腿便想走。

这时天上轰隆一声巨响,容歆绿刚鼓起的勇气嗖地被吓没了,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你就让我……睡一晚上吧,”她有些抽噎地说:“我睡觉很老实的,我绝对绝对……不会打扰你!”

说着,容歆绿掀开他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已经很晚了,快睡吧!”大有一赖到底的架势!

也不知是她的耍赖起了作用,还是他被她的眼泪软化了,景亦文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弯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也钻进被窝睡下了。

窗外的雨还在哗哗的下着,丝毫没有要变小的趋势。

“咚——咚!咚!咚!咚!”

远远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混合着雨声,听得不甚真切。

“嘭!嘭!嘭!嘭!”

“嘭!嘭!嘭!”

门房值夜的小厮被这声音吵醒,翻了个身,忍不住抱怨道:“这打更的怎么没完了?”

“嘭!嘭!救……命,救……”

景府的大门被人擂得山响,被这雨声一盖,依然能隐约传入门房的耳中。

他迷迷糊糊的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救命!救……命!”

这下他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他赶紧下床,抓起门边的油纸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边,掀开门上亮子*问:“谁呀?大半夜的敲门喊救命?”

“这位小哥,我们是江北巡抚胡应喜大人府上的,这是我们家小姐,昨日还与我们太太来过你们府上作客,我们太太与府上三太太是表姐妹。”说话的是位年轻姑娘,说起他们家太太时,不知怎么的有些哽咽。

不过她这样一说,门房想起来了,昨日也是他给开的门,说话的姑娘就跟在小姐的身后,应该是胡府小姐的贴身丫鬟。难怪这样眼熟呢!

门房赶紧把门打开,“怎地这大半夜的跑来了?你们不是今早走了吗?我们三老爷还去码头送了你们呢!”

谁知门一开,那胡府小姐扑通一声给门房跪了下来:“求您,求您救救我爹娘吧!”

“哎哟,”门房兀地见这仗势,被吓了一跳,“小姐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呀!”他赶紧上前两步想去扶她起来,又觉不妥,对那丫鬟道:“快把你们小姐扶起来,这要是让老太爷看见,非打折了我的腿不可!”

可那丫鬟不但没把胡莞尔扶起来,她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求您,快去通知景老太爷,救救我们家老爷太太吧,晚了可就没命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们的船翻了!”

“什么?哎呦,你们怎么不早说!”门房急的跺脚,赶紧把人带到外院花厅候着,自己去找内院小厮递话,尽快把这情况通报给老太爷。

寅时正是好眠的时候,景如天从美梦中被叫醒,刚想发火,听丫鬟战战兢兢地说完,二话没说,立刻召集人手,带人前往码头。

空青园中,胡莞尔主仆正在向景俞氏叙述整件事情的经过。确切的说,是丫鬟月亮在说,胡莞尔的神情一直都是呆呆的。

“我们的船,刚驶出扬州码头,天便开始下雨,起初还不大,船家说可以赶到下一个不远的城镇停靠。我们老爷就答应了,谁知后来,雨势越来越大,船家赶紧把船再折回扬州,已经来不及了。雨太大了,船根本靠不了岸,就在码头附近,一个大浪过来,船翻了!”

“可怜的孩子!”

“我还识得几分水性,带着小姐拼命游回岸边,再想救老爷太太,可是天太黑,雨又大,水也急,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在这扬州城我们只认得三太太,只有跑来向您求救。”

景俞氏听完月亮所说,怜爱的拍拍胡莞尔放在膝上的手,“你们就安心在这儿住下,我家老太爷已经带人去找了,吉人自有天相,你们大可放心!”

胡莞尔听见景俞氏这样说,面上好像才恢复几分生气,“多谢景老太爷,景老太太出手相助,”她又跪了下来,“你们的恩情,莞尔铭记在心!以后若是有用的着莞尔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完,咚咚咚给景俞氏磕了三个响头。

月亮也跟着小姐一起,给景俞氏磕了头。

“乖孩子,乖孩子,”景俞氏赶紧把胡莞尔扶了起来,“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早点休息吧,别把身子骨再给熬坏了!一有你父母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景俞氏指挥丫鬟婆子,在离空青园不远的院子里收拾出一间大厢房,让她们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景亦文是被冻醒的,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盖。

正疑惑间,耳边忽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侧头看去,容歆绿睡得正香。

她侧身躺着,面对着他,身上本该属于他的凉被,被她紧紧的裹着。

原来爱笑的眼睛,现在乖乖的闭着,长长的睫毛有些调皮的上翘着,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在清早浅浅的蓝黑色的晨光中,显得特别宁静。

景亦文自出娘胎那一刻起,便再没有同别人同床共枕过。这样的早晨,暮然看见如此宁静的睡颜,他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第玖回

景亦文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觉得看见她睡在自己身旁,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出一股淡淡的暖意,那般温暖的感觉,是他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有点热热的,也夹着几分忐忑。

他在浅浅的晨光中,呆愣了许久,第一次,为自己将要做的事情,犹豫起来。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头也有些沉。这感觉他可熟悉了,怕是昨晚上没盖被子,着凉了!

他又看了看容歆绿,忍不住戳了戳她红扑扑的脸蛋,“睡得这么香?让你抢我的凉被,哼!”又戳了戳,容歆绿还是没反应,“我可要去给祖母请安了!”

说完,起身洗漱完毕,去了空青园。

老太太怜惜孙子,早就免了他的晨昏定省,连带的连容歆绿的也免了,这一大早的,景亦文去给她请安,可把她高兴坏了,“乖孙,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一大早巴巴跑来给祖母请安!”

“昨日夜里,雨大雷大,新媳妇被吓得都爬到我床上了,孙儿担心祖母是不是也被雷吓着了,特意早起,过来看看。”

“祖母都多大年纪了,哪里还会怕打雷。”景俞氏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表面上安抚了景亦文,心中却暗想:这乡下的女子,真是不~要~脸,文儿还这样小,就想着爬床,是怕病好了之后被休,就赶紧生米煮熟饭吗?也不想想他才几岁!

景亦文在一旁,把景俞氏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便道:“既然祖母没事,那孙儿便先行告退,孙儿一会还要去书斋。”

“去吧,用功读书!”

“是。”景亦文慢慢退了出去。

待景亦文走后,景俞氏反复想着刚才他说的话,越想越气,把手上端着的,刚刚景亦文敬的茶往地上猛地一摔,吼道:“来人,去给我把容歆绿绑来!”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当家主母的话不敢不听。去了景天苑只说老太太有请,就这样把毫不知情的容歆绿带来了。

“孙媳妇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容歆绿进了花厅,直觉气氛很是压抑。

老太太一声不吭地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掐着一串念珠,皱着眉头,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碧青站在老太太身后,轻轻地给她打着扇子,头也不抬,眼睛只是看着手中的扇柄,十分专注的样子。

其余丫鬟婆子分列两旁,大气也不敢出。

容歆绿赶紧把自己从昨日到今日所做的事情全都回想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不合规矩的事,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没做错事,便没什么可怕的,遂挺直了腰,继续垂着头,立在一边。

景俞氏没有说话,容歆绿也不敢吭声。

诺大的花厅里,站了约莫十个人,却彼此呼吸可闻。

又过了半晌,老太太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才响起,“容歆绿,你可知我为什么要叫你来?”

她真是不知道,只得老实回道:“孙媳妇不知。”

“不知?哼哼……”景俞氏冷哼两声,“昨日……”

景俞氏刚想问责,忽然发现这屋里还有这么些人,万一让下人们传了出去,对文儿声名有损,于是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只有碧青留了下来。

“昨日夜间,你在哪里睡的?”

昨日夜间?哪里睡的?

容歆绿不知景俞氏怎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起居来,听语气,倒也不像是真的关心,可老太太问了,她必须得答:“昨日夜间打雷闪电,孙媳妇自幼害怕闪电,是以到夫君的房中去睡,有个人陪着,总归安心点。”

“有人陪着,你安心?”景俞氏明显表示不相信,“那你怎么不让春熙陪着你?”

“张嬷嬷教导过,景家有规矩,不许下人陪着过夜。”

容歆绿的神色十分坦然,可景俞氏偏不相信事情是如此简单。

“你擅自爬上文儿的床便是不守妇道,我同意让你们圆房了吗?”

圆房?

容歆绿乍一听见这个词,愣了一下,景亦文才几岁?这老太太也想的太多了点吧!

“祖母,我并未有此想法。夫君尚且年幼,我只是把他当弟弟……”

“你别说的好听,擅自爬床便是你的不对!你教唆丈夫,不守妇道,不懂为妻之道!给我打手心二十下,罚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

“祖母,”容歆绿不知道怎么一下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急呼:“我没有错!”

“你没有爬床?”

“……有。”

“那你还敢说没错?”

“我并不是想……”

“不管你怎么想,却已经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便要罚,如若狡辩,再加二十,你可认罚?”

这老太太,容歆绿心中暗恨:真是不讲理!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告的状,让她知道了,非得胖揍一顿!

现下这责罚是少不了了,不管怎么说,自己昨晚确实进了他屋子,还是少说两句,免得被打得更惨!

“孙媳妇认罚!”容歆绿不甘心地恨恨道。

“哼……”景俞氏谅她也不敢不认,“碧青,戒尺拿来,给我狠狠地打!”

碧青从旁拿出一柄乌黑油润的小叶紫檀木戒尺,抱歉地看了容歆绿一眼,举起戒尺,狠狠地挥了下去。

只听见啪地一声响过,容歆绿白皙的手掌上,顿时冒出一道红痕,随即肿了起来。

容歆绿第一次尝到戒尺的滋味,疼的手直发颤。

但她咬紧下唇,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碧青打过一次之后,见容歆绿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啪啪啪地开打起来,手下半点没有留情!

二十下过后,容歆绿觉得左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这戒尺打下去,再重点手骨都有可能打断,可她却没有开口求饶,景俞氏也颇有些意外,想不到她如此硬气!

“去那跪着吧,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一个时辰之后自行离开。碧青,给三少奶奶上药。”

景亦文早上在老太太屋里呆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出来了,然后直接去了书斋。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府,刚一进景天苑,就有小厮跟他汇报,容歆绿被老太太罚了!

挨罚了?

景亦文黝黑的眸子微微转了转,嘴角噙着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掀起帘子进了正屋花厅。

花厅的红木雕葡萄纹嵌理石圆桌上,已经摆好了晚膳。

容歆绿正在摆碗筷,见他进来,弯腰福了福,说:“夫君回来了?晚膳已经备好,今日我手不方便,让春熙伺候你净手吧。”

说完,她朝他扬扬左手。

景亦文一进来,就看见了她裹得跟粽子似的手,眉头不禁一皱,罚得这样重?

他净手过后,到桌子边坐下。

饭已经盛好,容歆绿正在给他布菜,他刚想问问她的手的事情,不防容歆绿先问道:“胡莞尔的事情,夫君你知道吗?”

景亦文点点头,今早在空青园,已经听说了。

景如天回来的时候,只带回了奄奄一息的胡应喜,还有他的管家老胡。胡杨氏没有找到,也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胡应喜没有妾,只娶有一房妻室,也只得这一个女儿。胡家人丁不多,可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二十余口,现下只救出这三人,知晓的人,无一不掬一把同情泪。

胡莞尔一听这消息,就昏死过去,再加上还在昏迷的胡大人,现在他们父女两,皆在景府住下了。

“她真可怜!昨日还和她娘一起,夸赞你的画,今日,就成这样了!”容歆绿感慨。

“只要胡大人能醒过来,她就不可怜了。”

“是,”容歆绿赞同的点点头,“还好她还有一个亲人。”

景亦文见她理解岔了,忍不住解释:“胡大人是江北巡抚,她是二品大员的女儿,到时少不了想和她亲近的人,只怕她想自怜,都没有时间。”

说到这儿,他暗想,今日见到爹爹那积极的摸样,定也存了这个心思。

“大官的女儿又怎样,总归是没了娘,没娘的孩子多可怜!”

听她这样说,他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联想到自己的娘亲,可不是么?

他郁闷的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那菜刚入口,景亦文顿时感觉嘴里像是火焰山喷发了,那样火烧火燎的辣,他估计一世难忘,立马咳个不停。

容歆绿赶紧拿了水给他,他连连喝了好几杯,才把那股辣意给冲了下去。咳嗽渐渐停止了,肚子里却慢慢烧了起来。

景亦文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饿了,结果空空的肚子什么都还没吃,就灌了几大杯水,还热辣辣的不舒服,头就好像更加昏了。

“这做的是什么?”他不满地指了指面前的盘子。

“小炒肉,我烧的呢,知道你不吃辣,所以我只是放了一点点点的辣椒,配饭很好吃的,”她又小声嘟囔,“没想到你连这么一点辣椒都不能吃。”

容歆绿嫁入景家之后,几乎每餐都会自己下厨,给景亦文做一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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