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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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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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来,不是打杀就捧杀。”叶若黎笑骂李丽师。
“做媒体的吗,就这样。咱说点儿实的吧,资金有了吗?打算投入多少?”李丽师一本正经起来。
“这才是我最愁的,我算了算,房租、装修,前期投入,最少也得五万,我们家钱都是毛剑掌控,刚刚给孩子交了入托赞助费,存款也没多少了,他又死活不同意我下海,弄不好,肯定对我实施经济封锁。” 叶若黎面有难色,轻叹口气。
李丽师从板台上下来,托着下巴:“五万?我帮你想想办法吧。我正谈几个客户,只要能拿下来一个,就好说。”
叶若黎欣慰地:“有朋友就是好。”
李丽师纠正道:“不是有朋友就好,是有我这样的朋友才好。咱可说好了,到时候就当我入的股,看看你究竟是个潜力股还是垃圾股。”
叶若黎认真地:“丽师,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给你添麻烦。这件事情,其实我也考虑很久了,我觉得自己能吃苦,又不比别人笨,只要踏踏实实地做,应该能做起来的。还有啊,我想,餐馆尽量开在你公司附近,这样,你招待客户就可以到我那儿了。我还真如愿以偿了,从你这到我那儿,走路不到十分钟,我刚来的时候掐时间了。”
“可真有你的,还没怎么着呢,就赖上我了?”李丽师觉得叶若黎可真会动脑筋。
“不是你说的吗,盘活资源?”叶若黎每次来,都听李丽师跟她讲她的生意经,什么要把上下游的客户串起来,变乙方为甲方,这样才能掌握主动,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要把所有的资源都盘活,这样才有可能东方不亮西方亮。
“行,叶若黎,悟性比我还高,现学现卖。你还别说,真要开在我办公楼附近,王然的资源也能利用得上啊,照顾你这小本生意,没准还真行。”
《城·事》十一(5)
两人笑了起来。转而,李丽师认真起来:“若黎,真的想好了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情。”
“地方都看好了,离你不远,要照顾我生意,你说的。呶,合同都签了。” 叶若黎从包里掏出合同给李丽师看。
李丽师见叶若黎真的动了真格的,居然不声不响地把合同都签了,不免语重心长地:“若黎,真不是我给你泼冷水,做生意比想像的要艰难得多,就拿我来说吧,以为自己做了十年的记者,那么多的客户积累,哪个老板碍于面子,还不照顾照顾我的生意?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在报社的时候,人家看中的是我那块平台,借助那块平台,能为他们带来好处,所以都是你好我好,热情有加的,真正是没了那块平台,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人情冷暖啊,表现得可明显了,我从甲方变乙方了,还真不适应。但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是自己给自己打气儿,所以,若黎,咱们是好朋友,我才跟你说这些,在外人面前,我得摆出老板的样子,还得让人感觉到,我自己做,比在报社时好多了,其实承受的压力和困境,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叶若黎还很少看到李丽师的这一面,她给她的印象永远是开朗热情,一片阳光,好像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情,李丽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她多少有些吃惊,也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草率:“丽师,其实我真的也是心里一直没底,但看着你不也是白手起家风声水起地做起来了吗,还有,我认识一个开餐馆的大姐,人家就是白手起家做起来的,从卖烤红薯做起来的。我是想,我不如你,但总不比她差吧?”
李丽师还是想劝叶若黎慎重:“两个概念,人家本来起点就低,做什么都不觉得跌份,你行吗?”
叶若黎不大同意李丽师的这个观点:“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份可跌的?人家那大姐说了,咱们文化人要做餐馆,他们就该歇业了。”
李丽师不以为然:“你别听她忽悠你。”
叶若黎认真地:“她为什么要忽悠我?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好多事情,是因为像咱们这样的人不屑于做,也没人家能吃苦,才给了她们发展空间的。”
李丽师见叶若黎给自己找出来各种佐证,一时也不知道再怎么劝她,便说:“反正我觉得你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去开餐馆,听起来太离谱。”
叶若黎幽幽地说了句:“现在已经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了,我就把自己当成卖烤红薯的。”
李丽师知道叶若黎的拗劲上来了,再多说无益,合同已经签了,俨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便拿起咖啡,做出干杯状:“来,以咖啡代酒,咱们干一个,阻止不了你就提前预祝你,若黎餐馆尽快开业。”
叶若黎拿起咖啡杯,和李丽师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进。叶若黎和李丽师就是这样一对朋友,互相打击互相鼓励,这么多年来,虽然各自都有了感情归宿,但朋友这份情谊在她们心中无人可替。
李丽师仍然不无忧心地:“哎,就是我同意了,毛剑也不能同意啊?”
叶若黎胸有成竹地:“我慢慢解释,先斩后奏嘛。”
李丽师:“行,叶若黎,你比我高。”

《城·事》十二(1)
毛剑不以为然,要说李丽师做生意,他想得通,因为李丽师就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可叶若黎不是,按部就班才是她该走的路,做生意,赚钱,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关键得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呀。毛剑看似大大咧咧,整天看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小日子的样子,其实那多少有些假象。看袁克开车好车,李丽师穿名牌,他们一家四口还住在小三室里,叶若黎只能买过季的衣服,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也曾经一度蠢蠢欲动过,想下海经商,可最终还是勇气不足,在机关一呆就是10年,毛剑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小鸟依人的老婆竟动起了经商这个念头,作为男人,他的心绪是复杂的。
毛剑和汪波走进一家单位附近的东北菜馆,店老板立刻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领导们来啦。”
“知道为什么爱来你们这不,能当领导。” 毛剑笑着对店老板说。
“想当领导,机会来了,你可别再错过,这次使点儿劲,别装清高。” 汪波一坐定便冲毛剑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毛剑坐在汪波的对面,笑呵呵地:“清高可不是能装出来的,那是需要境界的。”
汪波拿起消毒毛巾擦了擦脸:“境界能当饭吃啊?”
店老板把菜单拿过来:“今天领导们想吃点什么?”
毛剑看都不看:“水煮花生、拌黄瓜、京酱肉丝、孜盐羊肉,两个‘小二’。”
“就你这八百年不变的老套路,想当领导也难。”汪波听不过去,揶揄毛剑。
“他们家也就这四样能吃。凑合吃吧,等我发了大财再请您吃大餐,估计这辈子没戏了。”毛剑说完,给主任递上烟。
“没戏的磕少唠,说点儿正经的,这次正处的事儿,你可别再吊儿郎当的了,上点儿心。”汪波半可爱玩笑半认真地说。
“咳,啥正处不正处的,现在这事儿在我这儿不是啥大事。”毛剑正为叶若黎的事儿闹心呢,今儿早晨出来的时候,两口子还吵了一架。
“是不是若黎工作的事儿还没落实?”汪波关切地问。
“现在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你说我要揍那王八蛋,找哪儿不行啊,堵他家门口也行啊,也犯不上自报家门充大个,让他也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好不好,何苦害的自己老婆工作都没了?”毛剑一副懊悔的神态。
“怎么?不是气壮河山装爷们那会儿了?”汪波看着毛剑笑。
毛剑本不想告诉汪波自己打人被拘的事儿,可他一上班,汪波就刨根问底地问他得了什么病,重不重,他怕要是再不以实相告,没准汪波以为他得了绝症,再惹出点儿其他事来,更麻烦,再说了,自己拳打刘志伟,舌战小警察,在拘留所里楞是10天一言未发,这等英雄气概,要是不让一个人知道,那也可惜了,所以还是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全跟汪波说了,也为没给汪夫人买成两千多块的化妆品道了歉。毛剑跟汪波,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可也是莫逆之交,所以毛剑不担心汪波会拿他进局子的事情做文章。
“谁知道是这个下场?”毛剑吐着烟圈,一副始料未及的表情。
“所以呀,你要把你好冲动的毛病改一改,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汪波深知毛剑的脾气秉性,属于点火就着那种,何况是遇到了这种事情,让他压住火,那是难比登天。
“咳,当时哪顾得上想这些?”毛剑喝了一大口小二。
“你还别说,我们家你嫂子夸你像个汉子,说男人就得这样。”汪波对毛剑这个下属,是七分爱三分恨,工作上,毛剑没得可挑,思路清晰,公文也写得漂漂亮亮,什么事交给他,你只要说个完成时间,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但这小子,就有一个臭毛病,太不求上进,按说,以他的工作能力和资历,两年前就该提正处了,何必这次还要跟晚他毕业三年的苏晨竞争?汪波今天出来,是想跟毛剑好好唠唠这个事,在机关,你想清高能清高得起来吗?权力是什么,那就是利益,正处副处,那可不是半个格的事那么简单,一大堆的待遇都在屁股后边跟着呢,他毛剑也不见得就是不懂这个道理,他是懒得动那分心思,这点儿汪波看得很清楚,其实呢,汪波是挺喜欢毛剑这点儿的,不溜须拍马,为人正直,可他喜欢没用啊,他只有个推荐的权利没有决定权啊,这事儿最后得部党组批准,汪波今天就是想劝毛剑,先把自我放一放,好汉不吃眼前亏,到嘴的鸭子干吗让它飞了呀?谁知扯到叶若黎的事儿上,毛剑就搂不住了,汪波也不###心打断他。
《城·事》十二(2)
“嫂子真这么说?知音啊。” 毛剑看着汪波:“我老婆现在对我是满肚子怨气,以破罐子破摔来报复我。”在毛剑看来,叶若黎的停薪留职开餐馆,简直就是对他的无声抗议。
汪波一听这话,觉得毛剑可能还真是遇到了难处,忙不迭地问:“怎么个意思?还需不需要我帮忙?”
毛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哪好意思再麻烦汪波,人家汪波好心好意地给叶若黎介绍了个杂志社,她去了两天就回来了,楞说那个总编辑看上去跟刘志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有安全感,弄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汪波解释这件事,行,杂志社不去,找袁克给联系学校,继续当老师,可那也得有个时间,她可好,楞是去学校把停薪留职给办了,把自己逼上绝路了,想到这儿,毛剑真是郁闷加气愤,也不知道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老婆怎么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说这个心里还好受点,一提就闹得慌,来,主任,喝酒。” 毛剑举起酒杯。
“光喝酒能解决啥问题?是不是还没着落?”汪波关切地问。
“岂止是没着落,简直是异想天开。” 毛剑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汪波一脸疑惑:“异想天开?”
毛剑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神经了,非要下海单干,倔脾气一上来,谁的话都不听。”
汪波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毛剑:“若黎这么有魄力?还真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贤妻良母的样子。”
“魄力?要我说就是发神经。”毛剑一肚子的委屈终于有人倾诉了,“您说,就她那样,哪是做生意的料啊?回头,还不得把自己给赔进去?”
汪波似乎并不同意毛剑的说法:“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没你说的那么邪乎,我跟你说啊,有时时候,这女人的魄力和耐力是超过咱们的预料的,说不定这对若黎来说,还是件好事呢。”
毛剑不以为然,要说李丽师做生意,他想得通,因为李丽师就是个不安于现状的女人,可叶若黎不是,按部就班才是她该走的路,做生意,赚钱,他也不是没想过,可关键得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呀。毛剑看似大大咧咧,整天看似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过小日子的样子,其实那多少有些假象。看袁克开车好车,李丽师穿名牌,他们一家四口还住在小三室里,叶若黎只能买过季的衣服,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也曾经一度蠢蠢欲动过,想下海经商,可最终还是勇气不足,在机关一呆就是10年,毛剑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小鸟依人的老婆竟动起了经商这个念头,作为男人,他的心绪是复杂的。
“那若黎想好要干什么了么?”汪波问毛剑。
“人家要自己开餐馆,您说这不可笑吗?”毛剑第一次听叶若黎说要开餐馆的时候,他并没理会,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可人家哪是说说而已呀,背着他连铺面都找好了,合同也签了,跟他来了个先斩后奏,一不做二不休。
“开餐馆?”汪波也深感意外。
毛剑往椅背上一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一个大学教授去开餐馆,都可以上北京新闻了。”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了,叶若黎一个人倚窗而立,孩子们都睡了,毛剑还没有回来,难得一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城市的夜晚,虽然少去了白天的喧嚣,但也不那么清静,有许多芜杂的声音笼罩在这大都市的夜空,远处的霓虹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楼下的小餐馆传来酒瓶摔碎的声音,路上紧急刹车的声音,还有时断时续的音乐声,可能是谁家的电视还没有关。
叶若黎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存折,这是她攒的私房钱,是经过毛剑批准而设立的小金库,资金来源基本上是自己的加班费和外出讲课费。家里的财政大权握在毛剑手里,主要是她不愿也懒得理财,图清闲,每月的工资,把生活费留出来交给小莫后,便如数上交。加班费和讲课费呢,她多半是发了后,往抽屉里一放,隔个一年半载,整理一次,到银行存上,积少成多,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也攒了两万多。想想这些年,自己也算得上省吃俭用了,总是买过季的衣服,一直想去的漓江也迟迟提不到议程,绘画班去咨询了多次,老师都认识自己了,也没舍得几千块钱的报名费,如今却要一下子都交给别人,还真是有点儿舍不得。就两万多,连交第一笔租金还不够呢,怎么办啊?难不成真要去借钱吗? 。。  。。 
《城·事》十二(3)
叶若黎拿起窗台边上一家四口的合影,妮妮楠楠依偎在毛剑怀里,自己趴在毛剑的身上,温馨祥和的景象,哪像这些天家里剑拔弩张的样子,自从她跟毛剑说了自己的想法后,毛剑的脸就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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