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硝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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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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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眼珠突然一转,看见了她,然后死死地盯着她。被一个半只脚已踏入地狱的人这样凝视,是何等惊悚!

唐颐不是军人,没有优良的心理素质,看见这样的场景,顿时崩溃了。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用力拉扯他胸口的衣服,扭动身体,想挣脱束缚,从这里逃出去,逃出去升天。

见她神色不对劲,科萨韦尔即便不回头,也能猜到她必定是看见了什么不堪入眼的惨象。若是可以,他必定好言安抚,可现在,时间不许。经过连番爆炸之后,这里已在倒塌的边沿,况且,他无法确定是否还有炸弹没被引爆。

“别去看,别去想,我们要从这里逃出去!”他握着她的肩膀,挡住她的视线。

可是,唐颐被刚才的画面惊悚,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睛看到的只是那个濒临死亡边缘的伤者,以及这一片发红的火海。她哆嗦着嘴唇,若不是他的支撑,几乎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当。

见她这模样,科萨韦尔既焦心又忧虑,狠狠心,用力抽了她一巴掌。

伴随着脸上的刺痛,她眨了几下眼睛,一下清醒了。这一切都不是梦,醒过来还是在延续,压不住翻腾在心底的恐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见她的眼泪,再加上脸颊边的红印,他心中一阵愧疚。明知没时间安抚,却还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他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慎重发誓,“我发誓,我们不会死在这儿,相信我!”

一字一句,都说得铿锵有力,那一双浩瀚如海般的眼眸里,诉说着坚定不移的承诺。她一怔,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个男人没有选择离弃,而是与她生死与共。

科萨韦尔见她怔忡,便伸手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没想到第一次主动,竟是这种情况下……

也是命不该绝,他们一开始吃饭的位置就远离正中心的爆炸点,而适才唐颐不顾生死的救人行为,又让他们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科萨韦尔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样多少可以抵挡掉一些摩擦。

“我先跳,然后会在下面接住你。”

她望而生怯,摇头道,“我……”

他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嘴唇,阻止任何即将出口的话,沉重而庄严地说,“相信我。”

中国有一句话,患难见真情。那么,现在的这种情况算不算患难?他这样的不离不弃,又算不算真情?

唐颐深吸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恐慌和无助,点了下头。

见状,他对着她笑了笑,这笑容比身后的火光更耀眼。

虽说科萨韦尔出身贵族,但毕竟参过军,这六七米的高度还难不倒他。只见他双手撑在窗台,腿部用力一跃,动作利索地翻出了窗口。

好在这是老式建筑物,墙壁上的浮雕成了他攀岩的垫脚石,几个起落,他已经稳稳当当地到了地面。

唐颐环视四处,然后拉过一张椅子,一脚踩了上去,可等到爬上窗台往下一看,顿时头晕。这里离地面的距离说高不高,但也绝对不低,尤其是对有恐高症的人来说。

见她迟疑不动,向来镇定的人也乱了方寸,他展开双臂,将自己的胸膛迎向她,叫道,“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刚说完这句话,屋里陡然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隆声,窗口的人影一晃。那一秒,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世界杯咩?7月4德国对法国,为毛我有种世界大战的既视感?

 第三十九章 危险

要么炸死;要么摔死,没有第三个的选择。死神站在背后;生死悬一线。

唐颐屏住呼吸,把心一横;终于还是跳离了窗口。

直到自己的手臂勾到了她;科萨韦尔高悬起的心才算落下。双手抓住她的腰间,本以为自己能够稳住两人的身形,不料;他还是低估了下坠时的那一股冲击力。

被她这么一撞击;顿时胸口作痛;连续倒退了好几步;一时刹不住脚步。冷不防;右脚踩踏了花坛里的一方土地,两人失去了平衡,同时向后摔倒。

后面,是乱象丛生的荆棘。

倒下去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咔嚓声,那长着刺的荆棘划破衣服,扎进皮肤。科萨韦尔咬住嘴唇,硬生生地忍下了那针扎入肉的尖锐刺痛,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唐颐跳下来的过程中,都不敢睁眼,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他接住了她。只是,那一记俯冲而下的碰撞,让她头晕目眩地几乎岔了气。

疼痛不如预期的那么强烈,只是胸闷气短,过了好一会儿,全身的感官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科萨韦尔用手肘撑起身体,低下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胸口的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嘶哑,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

她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眸子,摇了摇头,脸上还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慌。

见状,他笑了笑,笑的一刹那,当真是暖风和煦,仿佛再可怕的事情也会最终化险为夷。他劲道一松,又躺了回去,道,

“你真沉。”

都一脚踏进鬼门关了,他还有心思说笑!

唐颐恢复一点力气后,挣扎着想起身。刚才那一跳,让两人动作暧昧地摔在了一起,彼此的胸膛紧紧相连,几乎能感受到从他身体上传递而来的热量。从小到大,连和父亲都不曾这么亲近过,更何况科萨韦尔这个半生不熟的外国男子呢。

她有些羞怯,赶紧坐直身体,目不斜视地都不敢去看他。

科萨韦尔也坐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道,“现在我们真该喝一杯,为我们的劫后重……”

这句话还没说完整,这时,头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塌陷声,那声势浩大的,仿如末日来临。

唐颐就像是只惊弓之鸟,啊的叫了起来,扑进他怀里。

他伸手圈住她,抬头看了眼上方倒塌了一半的房子,勾起嘴角。今天明明是倒霉透顶的一天,可心情却突然晴朗起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本是被这房屋的倒塌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寻求一个庇护,可回过神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投怀送抱的举动十分不妥。一张脸还没红透,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推开他低头一看,居然摸了一手心的血,自己不痛不痒,自然就是他的。心里一急,这回也顾不上再去腼腆,看着他惊道,

“你受伤了!?”她的紧张一半来自于他的身份,另一半出自于她的愧疚和担忧,毕竟他跳下去的时候安然无恙,是为了接住自己才受的伤。

相较之下,他反倒显得镇定自若,不以为然地挥手,“没什么的,只要伤不在你身上就好。”

这句话他说的是风轻云淡,却足以在她心里掀起一股浪潮。

见她局促不安,他适可而止地笑了下,然后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的车停在路边。”

“可是……”

他打断她的话,“这是法国人的阴谋,也许还有不法分子埋伏,这里危机潜伏,我们只能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她点点头,虽说不是战场,却也已是硝烟四起,所以一切听从少校指挥。

两人绕过废墟,来到林中的停车场,事实再次证明,科萨韦尔的猜测是正确的。那群反动分子一直就蜗居在这里,窥探局势,他们这是要将纳粹大小官员一网打尽。

唐颐身上披着科萨韦尔的军装,误打误撞,也被那些人当成了纳粹。一颗子弹划破空气,飞射到她脚边,溅起飞尘一片。

科萨韦尔脸色一沉,低声喝道,“不要犹豫,向前跑!”

他拉住她的手,拔腿就跑,她知道生死悬一线,玩笑开不得,拉开步伐跟着他的速度一起狂奔。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偷袭者没受过专业训练,远程射击的水平实在不高。别说狙击手,就连普通军人都算不上,对于活动物体,一直瞄不准。也幸好如此,两人才能捡条命回来。

子弹在耳边撕破空气的声音,听得唐颐背脊发凉,枪林弹雨中,真是有一种把脑袋别在裤带上随时会掉的感觉。

果然压力是动力的源头,她超常准发挥,竟然拼着一口气,跑过了停车场最危险的那一段。科萨韦尔打开车门,她想也不想,一头钻了进去。

直到车子飞驰而去,科萨韦尔才松了劲儿,调整了下心情,道,“没想到你一姑娘家,还挺能跑。”

唐颐是有苦说不出,掌心里是捏满了冷汗,到现在还在发抖。

见她神情不对,他没再逗她,一踩油门,汽车吱的窜了出去。

两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一同在饭店用餐的同僚死了一大半,情节恶劣,就连科萨韦尔自己也差点命丧黄泉。他稍加思虑,方向盘一转,将车开向了设在乡村之间的关卡。

在那里,他一个电话打回总部,直接调派了两个排的武装党卫军,开着装甲直冲饭店。所有的关卡全部戒严,任何过路车和人,都要接受严峻的检查,但凡没有证件的、行事可疑、有反抗企图的一律扣押。

科萨韦尔下达命令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和踌躇,一个字一个字铁面无私地从嘴里说了出来。他虽然喜欢法国、喜欢巴黎,可人在其位,便谋其事。有些东西睁只眼闭只眼无伤大雅,但有些却姑息不得。

唐颐听他严谨老练地部署,不由暗自叹息一声,这些地下党这次玩大发了。看来,一场腥风血雨,是在所难免的。

科萨韦尔的副官彼得接到通知,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看见上司完好无损,心脏才回到原处。不知他和彼得说了些什么,后者目光瞥过她,恭敬地敬了个礼,走了。

“走吧。”

“去哪里?”

“你家。”

“我家?”她以为巴黎,眼睛一亮,“我可以回家了?”

“不能。”他摇头,随即又道,“我说的是楠泰尔。背上有点痛,需要找个地方清理。”

“受伤难道不该去医院吗?”

他转身,率先踏入自己的车子,道,“不。我不想弄得满城风雨。”

听见这句话,她顿时皱眉,一肚子的腹诽,大动干戈地抓地下党,连装甲车也出动了,如果这样还不算满城风雨,那怎样才算?

科萨韦尔见她站在外面发呆,便敲了敲车窗,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她刚动了动脚步,可念头一转,随即又把头摇成拨浪鼓,“你有任务在身,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家里还躲着一位要命的英国空军,若是没爆炸案发生也就算了,可偏偏今天出了这种乱天下的大事。科萨韦尔是只多么狡猾的狐狸,要是被他发现了她的秘密,牵连无辜叔婶……她还不如现在就以死谢罪算了。

唐颐绞尽脑汁地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推阻,他将手臂搁在车窗上,安静地听她说,脸上似笑非笑。直到等她把话说完,这才沉稳地开口,

“不方便还是另有隐情?”

简简单单的一句,就轻松击垮了她的挣扎。

唐颐心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他嘴上挂着笑容,眉宇舒展,看起来温润如玉。只是这一番话却说得她连连心惊,疾口否认,“两个都不是。”

“那就上车。”

她咬咬嘴唇,暗忖,科萨韦尔既然能在河边找到她,自然也是知道她暂住在哪里的。如果强硬地拒绝他,一方面会引起怀疑,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另一方面,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一个德国人的关卡,没车带一程,她确实也回不去。

自己这点能耐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如果他真要做什么,唯有认命的份儿。不能以硬碰硬,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了。

将她的小心思如数看在眼里,他什么话也没说,探过半边身体,替她打开了右边的车门。

现在是下午三点,通常这个时间点,敦克尔和瓦尔纳在地里忙农活,而麦金托什在教小朋友击剑。她可以将他带回家,速战速决地给他上药,然后再想办法骗他离开。

只要英国人德国人不正面撞上,其他都好商量。

科萨韦尔侧过脸看了她一眼,问,“很热?”

她摇头,“不热。”

他打开了窗户,道,“你一直在流汗。”

是在流汗,不过是冷汗,坐在他车里有一种上刑场的决绝。但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唐颐眼珠子转了转,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父亲真的有信让你带给我?”

“是的。”

饭也吃了,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总能让她看一眼了吧?于是,她问,“现在可以给我吗?”

“当然。”他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他。

唐颐接过后,三两下拆了信封,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父亲是一个谨言慎行的人,这封信既然是由科萨韦尔转交,就算他看不懂中文,也不会写过火的话和敏感的话题在里面。所以,字里行间行云流水地只是叙述巴黎的日常。即便如此,她也逐字逐句地细细品味,她这辈子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也就唐宗舆了,见不到人,只能睹物思人。

科萨韦尔从反光镜中悄悄地打量着她,父女俩的感情至深至远,倘若真有一天要分离,她恐怕是很难接受。

“是不是你父亲写的信?”

听他明知故问,她想起自己一开始对他的质疑,不由脸红,轻声道,“谢谢你。”

他淡然一笑,她要谢他的岂止这一件?

车子拐过几个山头,眨眼到了楠泰尔,这里虽是郊区但还属于巴黎的管辖。科萨韦尔将车停妥后,钻出轿车,替她拉开车门。

唐颐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心跳如雷,虽然背对着他,却仍然感受到两道目光在后面的注视。把心一横,咬着嘴唇对自己道,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听天由命吧。即便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但她仍然挺直了腰背,就算是痛,也要用优雅的姿势地走过去。

但还算好运,屋里空无一人,麦金托什、瓦尔纳还有敦克尔统统不在,她暗自缓了口气。不知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于是,她决定速战速决,转头对科萨韦尔道,

“你把衣服脱了。”言下之意:你脱衣服,我上药,完了后赶紧滚蛋。

不过,科萨韦尔却会错了意,心想,这腼腆的姑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奔放了?

看见他眼底的戏谑,她这才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妥,便讪讪地笑了笑,“我是说,帮你上药。”

他一扬眉峰,一脸了然。

不知为何,这表情看得她心虚不已,忙转开视线,问,“伤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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