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硝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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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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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的脸已经一刀一刀地,被他的目光切割得面目全非了。

她咬着嘴唇,心跳如雷,却半个字也不敢再多说。

库里斯笑道,“还缺两个,看来得好好审一审。”

于是,命人将他们全都带到了学校里的空地上。这里花团绵簇,景致迷人,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无心欣赏。

他给自己点燃一支烟,随着打火机啪嗒一声响起,红色的火苗窜了出来,心头一亮,脑中也随即闪现出一个念头。

他吐出一口烟,对自己的手下,道,“喷火手待命。”

国防军每个连排里都会配备喷火小组,由2到3个士兵组成,其中一个为喷火兵,另外两个为观测手。所以,得到他的命令后,立即有士兵带着火焰喷射器,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取过部下手里的喷火器,那双绿眼睛连眨也不眨一下,顺手就按下了开关。呼啦一声,一股大火急涌而至,火焰窜出了十多米。

这要是被这火焰舔到,岂还有救?

看见他手上的武器,定力不足的几个学生不由面面相觑,害怕地惊叫起来。

而库里斯却心情愉快地在那里问道,“谁想第一个试试看烧烤的味道?”

他的笑容简直是一个魔鬼,她之前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他是讲点道理的,想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两个英国人毕竟是军人,在部队里受过严格的训练,不会轻易被他三言两语吓倒。但另一旁的学生就另当别论了。他们帮助英军,凭借的只是一腔热血,并未计算后果,现在被库里斯这么一搅和,顿时吓得惊醒了。

库里斯就是看准了人心上的这点脆弱,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眼睛扫过那两个法国学生,又转向英国空军战士。目光这么转了一圈后,停留在这几人当中唯一的女性身上。

从女人下手,胜之不武,不过,他又不是绅士。管它武不武,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他叼着烟向前走近几步,在那女同学面前站定,吞吐了几口,手指一弹,烟头划出个弧度飞了出去。

“说吧,这两个英国躲在这里想干什么?另外两人呢?谁是地下接头?”

那女生,唐颐有过一面之缘,叫做卡琳。她和丽塔一样,是属于有些脾性的人,所以心里尽管害怕,但嘴吧还很硬。

库里斯见她这样倔强,倒也不动气。人嘛,只要活着,总能撬开嘴。死了,才麻烦。

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呼出一口,瞥向她,“看来你是选择和我们德军作对到底了。”

女同学咬紧牙关,一脸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

为了所谓的革命事业,就是有那么多义无反顾的傻瓜,不过也亏得有了他们,他的事业才能平步青云。

他冷冷一笑,将烟叼在嘴巴里,然后举起火枪,又是一记喷射。嗤啦一声,那烈火的影子从卡琳头上一冲而过。她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缩头,一股头发的焦味立即在空中蔓延,她能够清晰地感受道火焰的炽热度,以及头皮灼伤的感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库里斯开火的那一瞬,唐颐的心几乎跳出了喉咙口,双手挡在眼前,不敢多看一眼。

这么丧心病狂的场面,可他却心不慌气不喘地吐了几口烟圈出来,站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叹息了声,“手一抖,射歪了,花凋残!”

除了他,几乎所有人都在想,要不射歪,这个法国姑娘的脸可就……

库里斯望着被火舔。舐过后的花簇,一地灰烬随风飘,不由摇了下头,“这么美丽的花,真是可惜了。”

死神在身边擦肩而过,这么一下,卡琳再也不敢死鸭子嘴硬了。正如库里斯所说的那样,当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值不值得是一回事,有没有勇气是另外一回。

库里斯半蹲□,将头凑过去,不知卡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那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那对眼珠飞快一转,心中立即有了一番计较。

他重新回到队伍前,目光朝着这边扫了过来,唐颐的心跟着这一瞥也狂跳不止。

她不敢开口,甚至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站在那里,死死地看着他。假如今天来这的人是麦金托什,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几个谁也不能逃出升天。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就心神不宁,临时变了卦,让英国上尉在家等候,自己替他去刺探情况。愿意舍身涉险,有几个因素。

一来,既然已经救了人家,和英国总归是脱离不了干系,万一麦金被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则,她对学校的建筑结构比较熟悉,不用花时间到处摸索,更能随机应变。

第三,她本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回母校理直气壮。就算有德国人来,她出现在那的借口也十分充足,怎么都比一个英国人好脱身。

她言之烁烁,可人家高傲的英国佬却不领情,嚷嚷着说什么outstandingpeopleawaysstandout。现在这种场面,倒是很符合他这句话的意境,不过,恐怕他是不会想要挺身而出的。

昨晚,两人还为这个决定争执,可没想到,这阴错阳差之下,却因此救了麦金托什一条小命,反而逃过一劫。

他自负设计出这么一条声东击西的妙招,让德国人把目标瞄准修道院,以为便再无后顾之忧。可没想到,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策,当中却出了纰漏,显然是有人泄露了消息,才会引发他们突然围攻音乐学院的举动。

库里斯抓了人,对事情的进展很是满足。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唐颐一眼,那目光幽远深沉。出乎意料之外,他并无为难她之意,甚至连带回指挥部进一步调查的步骤都免去了。

这绝不是出自于对她的信任,是什么缘由,她猜不出。唯一可以肯定的的是,这事情没这么容易了结。两人还会有碰撞,或许比这次更激烈,谁知道呢?

等他带着人完全从学校里撤走后,唐颐的内心还充满了对他的强烈恐惧,手抖个不停。她扶着墙,走到路边的长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心中充满迷茫。

这件事,明明只有她知麦金知,他俩都不可能向德国人告密,那么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第三十章 风波

唐宗舆的住所和办公地点在同一栋房子;前半部分为大使馆,后半部分是私宅。唐颐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使馆。

麦金托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在翻看法语书。当然,这么好学绝非他本意。

唐宗舆在法国驻留多年;有自己的关系和渠道;要疏通法国政府办理一张证件;虽然不易;但并不是不可能,就看他愿意花多大的代价去换。一旦有了身份;很多事情就变得名正言顺。

所幸;这位英国小伙子长了一张标准的欧洲脸,要是他能说上几句法语,那么,身份被戳穿的风险也跟着降低了几分。

在唐宗舆半是要求,半是逼迫下,麦金托什只得丢弃他那来自于日不落帝国的骄傲感,开始了自学法语的艰辛道路。

这些法国人,真是吃饱了撑得,弄什么词语后缀。明明发音的时候没有,可书写的时候一个也不能漏掉。正背书背得心烦气躁,就见唐颐风尘仆仆地跑了进来。

他看了眼手表,时间尚早,不禁有些吃惊,放下手里的书本,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惊魂未定,拿起他放在书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大概是喝得太急,呛在嗓子眼,不由咳了起来。麦金托什走到她身边,伸手拍了下她的背脊,本想调侃几句,可低头一看,发现她的脸色不对。

想到她刚才破门时的慌张,他不由心口一沉,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脱口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颐顺过一口气,简明地道,“学校被国防军的人查封了!”

“什么?”他失声低叫。

麦金托什沉浸在惊愕之中,一时没控制好力度,将她的手指捏得劈啪作响。

她皱着眉头,挣扎了下,道,“还没到世界末日,你不能先自乱阵脚。”

经她这么一提醒,他立即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告诉我前因后果。”

唐颐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道,“我到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于是就跑去琴房里练习,等他们露面。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候,没想到你的同伴没到,却把德国人给等来了。”一想到刚才遇到库里斯的情景,一颗心还砰砰直跳。

“然后呢?”

她摇头,“没有然后了。他们逮捕我的两个同学和你的同僚后,就撤退了。不幸中的大幸是暂时无人伤亡。”

麦金托什踱步到窗口,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计划,只有你知我知……”

话没说完,她就沉不住气叫了起来,“你这是在怀疑我?”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又没这么说,你急什么?”

唐颐怒极反笑,“你没这么说,心里却有这么想,我冒着生命危险,屡次以身犯险地救你,为什么要在最后关键头上,倒戈相向?”

他瞥过她因过于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想到过往种种,心中一软,道,“我没说是你。这栋楼里知道我存在的人,不止你一个。”

她听得更憋气,咄咄逼人地问,“不是说我,那你是在说我父亲?如果不是他,你能得到大使馆的庇护?能拿到新身份,让你有闲功夫在这里嚼舌头异想天开?你这人,简直忘恩负义!”

听她这么说,麦金托什也沉下了脸,反驳,“你父亲足智多谋,他把我安排在这,恐怕也是另有居心。”

这话说得她顿时崩溃了,自己冒死救他,没想到这人从头到尾就没相信过她。不但怀疑她,还怀疑她的父亲,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唐颐不由拂袖怒道,“好吧,既然没有信任,何须再见?”

看见她眉宇间含怒,眼中有泪光闪过,他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作为一个绅士不该如此,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那一声抱歉哽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已经调头跑了出去。

麦金托什一向爽朗,被这么一闹腾,心湖也乱了套。从感情上来说,他是愿意相信她的。这个东方小女子机智勇敢,临危不惧地一再出手相助,他心怀感激也很是敬佩。但理智地分析,此事过大,很多地方都不谋而合,天下哪有这么多的凑巧。

这个计划是他思量后而行的,故意将德军的注意力转到修道院,就是为了保全学校的安全,可没想到德国人一来就摸准方向,直捣黄龙,这分明是有的放矢。如果不是这位唐小姐泄露秘密,那就只剩下大使先生了。

会怀疑到唐宗舆身上,那是无可厚非。他和党卫军的少校有来往,同时也在探查自己的口风,话中带话,似乎有意撮合他和唐颐。但这一切又仅仅只是自己半蒙半猜的揣摩,没一句是挑明了的直言,这种似是非是、暧昧不清的态度,实在令人生疑。可再仔细想深一层,将一个英国空军藏在领事馆里,着实是冒险之举。

唐先生老谋深算,每走一步都让麦金托什看不懂也猜不透,看着像是在帮他,实则在监视他,是敌是友亦尚不知晓。

唐宗舆手里压着自己这颗重磅炸弹,在最关键的时候扔出来,究竟是自炸,还是自救,现在还不好说,只能静观其变。

话说唐颐,一口气跑回家,心情糟糕透了,一句话也不肯多说,直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闺房。刚从库里斯手中捡回一条小命,又不顾生死安危地跑去通告他,哪知,人家根本不领情。

在委屈之余,还有一种伤心。

见宝贝女儿神色不对,唐宗舆放下手头上的事,立即也跟了上来。他敲了下门,得不到反应,索性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唐颐扑倒在床上,一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既不发脾气,也不哭闹。

他拍了下她的手臂,问,“依依,怎么了?”依依是她的乳名,唐宗舆一共才这么叫过她几次,其中一次是在她母亲去世之时。

唐颐动了□体,缓缓地转过脸,问,“父亲,你为什么收留那个英国人?”

他微微一怔,随即回答,“自然是政治原因。”

见父亲闪烁其词,她一咬牙,直言无忌,“你有没有出卖他?”

唐宗舆不知前因后果,见她问得唐突,料想十之八。九是和那位英国上尉有关联,而且情况恐怕很不妙。暗自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回神,撞见女儿疑心重重的脸,便沉稳地道,“没有。”

“那为什么他的同僚会被纳粹抓走?”

原来是为这事!他一时不语。

而父亲的缄默,让唐颐更加深有怀疑。

女儿在情绪上,唐宗舆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未必肯听,只能等她冷静下来,再做解释。于是,他拍了下她的肩膀道,“依依,无论爸爸做什么,都是在为你的将来考虑。”

唐颐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时间一晃,便是傍晚时分。唐宗舆知道她心情不佳,也没叫她下楼用膳,而是在门口放了一个托盘,碗里是几样平时她最爱吃的小点心。

她不由暗叹一声,这一边毕竟是骨肉相连的至亲,而另一边……想到麦金托什对自己的指责,心里像是被什么钝器扎了一下,没有尖锐的刺痛,却浅浅、淡淡的,不容人忽视。第一次,拿自己的真诚换伤心。

收拾起残缺的心情,决定去洗个热水澡,一切重新开始。

在浴缸里放了足够的热水,又倒了一点玫瑰花的香精进去,用手和了和,一阵阵幽香轻飘而出。她脱了浴袍,一步跨进去,水温刚刚好,气雾缭绕,她深吸一口气,让胸口的郁闷随着血液的循环,一点点地消失不见。

掬起一把泡沫,随口一吹,一堆泡泡四处飞散。身体向下一滑,后脑勺枕在浴缸上,闭目养神。大概是热水太舒服,靠着靠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唐宗舆在楼下花园修建枝叶,突然路边传来了一阵惊人的汽车引擎声。他从花圃中抬起头一看,神色刹那一变,来的是德国国防军的一支小分队。四辆三轮摩托,两辆军用装甲,加起来少说有二十多人,气势汹涌。

怎么来的如此之快?他暗忖,按科萨韦尔的暗示,应该还有一段时日可以拖延。

心里虽是乌云密布,脸上却未曾展露出一丁一点,反而挤出一个笑容。他放下花剪,拿起布块擦了一下自己的手,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车门一开,一只黑色的圆头军靴率先踏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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