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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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洞-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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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华愣住,疑惑的问:“那您呢,爸爸?”

  魏父神色严峻,缓缓的道:“我留在家里。”

  魏母急切的问:“为什么留在家里?”

  魏父看了妻子一眼,果断的说:“不要管那么多,大家赶紧收拾,马上去宾馆。”

  “那绳子怎么办?”魏母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绳子我来处理。这几天你们都不要回家,有事电话联系。”魏父说道。

  “怎么处理啊?干脆快烧掉吧。”魏母着急的说。

  魏父闻言一愣,沉思道:“烧掉有用吗?”抬头看看魏华,只见房间光线充足,儿子苍白憔悴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不散的阴影,当下不再犹豫,神色坚忍的说:“我自有分寸。你们收拾用品,赶紧离开。”

  魏华心中惶惑,看着父亲毅然决然的神态,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若绳子果真是邪恶之源,那么已经危及到全家人的安全,以常理推断,与绳子距离越近,面临的危险越大,父亲安排全家出去躲避,独自留下与绳子为伴,显然存了赴死之心,要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全家的平安。

  魏华从床上坐起来,转脸擦了一把泪水,说:“爸爸,您陪妈妈去宾馆,绳子我来处理。”

  魏父见儿子猜到自己的心意,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不会有事的。照顾好你妈妈,过两天,等事情结束了再回来。”

  几天来,魏华深切感应到绳子的巨大魔力,那种不可预见的恐怖如恶魔一样缠绕着他,为了不会让家人担心,他只轻描淡写的透露只字片语,不敢将内心的恐惧表现出来。他在国外日久,终于回来一趟,郁积已久思念未曾完全宣泄,竟遇到了生死离别的危机。他知道,其实父亲完全不必干冒奇险,以身试祸。他这样做,分明是宁愿搭上他的生命,也不愿让自己有丝毫危险。

  父爱如山。魏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抱住父亲的胳膊,将头埋在臂弯里,泪水汩汩而下。

  映飞站在他们身边,怔怔的看着丈夫,虽然没完全明了发生的事情,却感受到丈夫的无奈和悲伤,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魏刚看着哥哥悲伤的样子,也隐隐猜到了父亲的心意,心想:“祸是我闯出来的,张哲已经死了,怎能连累父亲冒险?”于是大声说:“我来处理这根绳子。如果有事,让它冲我来好了。”

  说着,转身走到客厅,从茶几上抓起塑料袋,便要下楼。

  “站住!”魏父在他身后大喝一声。

  魏刚停住脚步。魏父走上来,劈手夺过袋子,神色严峻的说:“你来处理,你怎么处理?赶紧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家。”

  魏母早已泪流满面,对魏父说:“我陪你留下,死就一起死。”

  魏父看了妻子一眼,生气的说:“留下有什么用?谁说会死?魏刚,照顾你好妈妈,立刻去嘉华宾馆。”

  魏刚咬咬牙,从父亲手里抢过绳子,大声说:“对不起,爸爸,祸是我闯出来的,要死我去死。”转身就要出门,胳膊却被父亲抓住了。

  魏父抓住魏刚的胳膊,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厉声斥责道:“你闯的祸还小吗?”

  夺过魏刚手中的绳子,喝道:“滚出去。”

  魏刚呆立在当地,脸上留下五个通红的指印。这是成年以后,魏刚第一次挨到父亲的巴掌,如童年一样火辣而疼痛,不同的是,儿时的巴掌是教训,此时却有了另外的含义。

  他怔怔的看着父亲,却见泪水从父亲的眼睛里流出来。

  才一会工夫,魏父仿佛苍老了许多,刚才的霸气一扫而光,疲惫的说:“你们都走,如果我有什么意外,就可以确定绳子有古怪,你们不要管我,远远离开这里,等鬼气消散了再回来。”

  魏华在映飞的搀扶下,从卧室里走出来。低声对魏刚说:“听爸爸的话吧,不要惹他生气。”

  魏刚不敢再表异议,只好垂头丧气的帮助母亲收拾行李。

  魏母心中恐惧惊慌,絮絮叨叨的责备魏刚。

  魏父将绳子抓在手里,默默的看着一家人忙碌,叹口气说:“别埋怨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吧。”

  谁也想象不出会有什么结果等待着他们,魏母收拾好日常用品,哭哭泣泣的走出家门,魏华从床上起来之后,精神好了许多,脸色还是苍白,他默默的看着父亲,一言不发。

  魏刚还在为自己的祸事而惶惶不安,痛心内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魏父面带微笑,送他们走到门口。

  魏刚陪母亲和哥嫂来到嘉华宾馆,魏父已预订了两个房间,魏华夫妇住一间,魏母住一间。

  中午的时候,魏父打来电话,让他们自行从外面吃饭,不要管他。魏母想回家给丈夫作饭,被魏父坚决拒绝了。

  午餐在宾馆餐厅里,魏母担忧丈夫,面对饭菜泪流不止,魏华看母亲伤心的样子,也禁不住陪她流泪。魏刚被凄惨的气氛搞的心烦意乱,加上伤心张哲的死亡,没有一点胃口,胡乱扒拉几口便走了出去。

  走出宾馆,先给顺子打了一个电换,顺子接受完公安机关的调查后,已经回到家里。

  张哲的死亡也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惊,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他不敢再进那间老房子,先回市区的家里了,他的父母都住在那里。

  魏刚本想再去看看张哲,早晨过于紧张,没有顾的上看最后一眼,可顺子告诉他张哲的尸体已被公安机关移走,可能需要进一步调查处理。两人约定晚上见面,然后挂断了电话。

  魏刚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心中茫然无措,只好回到宾馆。魏母满面愁容的坐在魏华的房间里,看到魏刚,又忍不住责备他惹出那么多祸端,魏刚不敢再顶嘴,只好灰溜溜的躲进另一房间,用电视打发无聊的时光。

  本地电视新闻里报道了张哲的案子,电视台的播音员没有多加评论,只说公安机关将尽快破案云云。电视里没有出现张哲的镜头,只有医院外景还病房外围观者的画面。

  镜头切换间,魏刚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心念一闪,想起正是昨天在小区里见到的一老一少,看来他们不知如何听到消息,跑到张哲出事的医院去了。

  傍晚,魏华走进房间,从家里搬出来后,他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苍白的脸色没有改变。

  魏华坐到床上,神色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说:“我去给爸爸买点晚餐,晚饭你陪妈妈一起吃吧。”

  魏刚站起来说:“我去买,你身体没好,多休息吧。”

  魏华笑笑,起身拦住他:“还是我去吧,免得爸爸看到你不高兴。”

  魏刚想到父亲生气的样子,心头不禁惴惴然,哥哥刚从外面回来,料想父亲对哥哥不会象对自己那样严厉。于是点头同意。

  魏华看着弟弟,深深的说:“这次我走了,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你要改改自己的脾气,多孝敬爸妈。”叹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凄苦的神色。

  他这次回国探亲,假期很短,过几天就要返回美国。

  魏刚只道他在说出国以后的事情,点头答应道:“我会的。”

  魏华又说:“你嫂子从小就在国外,不了解国内家庭的关系和矛盾,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你原谅一些。”

  魏刚点点头:“那天是我做的不对。哥,你爱她吗?”

  魏华凄然一笑说:“是的,象她爱我一样爱她。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她带来幸福。这几天,麻烦你多关照她一点。”魏刚看着他,点了点头。

  魏华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深深吐了口气,说:“我去了,以后,照顾好咱爸妈。”说罢大步离去,魏刚送他走出门外,看着哥哥略带踉跄的背影,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无以名状的伤感和痛楚,魏华的背影在夕阳里孤单而苍凉,仿佛正在走向一个不可预知的结局。

  魏刚挠了挠头,转身返回房间。

  晚上,魏刚陪母亲和嫂子吃饭之前,先给家里拨个电话。

  魏华正和父亲一起吃饭,听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正在喝酒。

  魏父还是不许他们回来,只说魏华陪自己吃晚餐就够了。

  听说魏华父子都平安无事,魏母情绪好了许多。这件事情本来就荒诞不羁,在这种若有若无的危险会让人神经松懈,魏母不再象刚得知危机时那么紧张。

  晚饭过后,魏华回到宾馆,手里多了一个皮包,脸色愈加苍白。 
 

  魏刚记得哥哥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见他手中多了一个包,奇怪的问:“那是什么?”

  魏华笑笑说:“顺便买了一点东西。”

  魏母见魏华神色憔悴困倦,知他还在病中,忙叮嘱他早些休息,切莫累坏身体,边说边拉魏刚走出房间。

  魏华知道母亲的心意,欲言又止,默默的送他们出来。

  魏刚出了宾馆,想回家看看,又怕被父亲责骂,只好先回住处。他有顺子家老房的钥匙,进得房里,先开了所有的灯,然后才给顺子打电话。

  顺子很快从爸妈住处赶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处于惊恐之中,此刻见到魏刚,总算塌实了一些。张哲的死太过神秘,而那根绳子的威胁依旧存在,两人坐在卧室里,大眼瞪小眼,找不出一个头绪。

  顺子心有余悸地说:“还有件怪事,我没跟任何人讲。”

  魏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

  顺子声音稍稍有些颤抖:“今早发现张哲出事的时候,我的手上沾满了血……。”

  魏刚一怔:“血?哪里来的血?”

  顺子木然的摇摇头:“不知道,我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迹,才发现张哲出事了。”停了一下,颤声问道:“你明明把绳子送回山上了,张哲为什么还会出事?你说,我手上怎会有血?”

  魏刚烦躁的挠挠头:“也许这件事情跟绳子没有关系。你手上的血,会不会从张哲身上沾来的?”

  顺子摇头说:“不是的。我记得清楚,早晨起床的时候,一穿外衣便看到了手上的血迹。不过警察问我的时候,我没讲这件事。也许他们还会找你了解情况。”

  魏刚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我已把绳子从山上找回来了。现在我爸爸手里。”

  “找回来了?”顺子大吃一惊,“为什么要找回来?”

  魏刚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一遍,当听说魏华也曾做过古怪的梦,顺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叫道:“你哥哥!你哥哥要有危险。”

  魏刚低下头,低沉的说:“不会的。绳子在我爸爸手里,他不许我们回家。”

  顺子叹口气说:“那你爸爸不是有危险了吗?”

  魏刚抱着头,痛苦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家把绳子拿出来。”顺子迟疑的说。

  魏刚摇摇头:“不行,因为这个事情,我今天挨了我爸一巴掌。再说,即使拿出来,我们怎么处理?”

  两个人垂头丧气,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时间渐晚,顺子睡意涌上来,先上床睡了。半夜里醒来,只见魏刚还满面愁容的坐在灯光里。

  顺子叹口气说:“别想了,睡觉吧。”魏刚无奈的点点头,合衣躺到了床上。

  深夜,顺子被噩梦惊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这几连连发生怪事,两人不敢关灯睡觉,房间里灯光明亮,顺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魏刚也正翻身坐起,眼神呆滞,急促的喘息着。

  顺子揉了一把眼睛,问魏刚:“怎么了?”

  魏刚神色惊恐,说:“我也做那个梦了,漫天里都是绳子,还有我哥……我哥!”说着,“腾”的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套上衣服,转身就要向外跑。

  顺子一把抓住他,问:“哪里去?”

  魏刚挣脱他的手,大声说道:“找我哥。”顺子慌忙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刚才也梦到绳子了。”

  两人冲下楼来,才发现外面还是漫天星斗。顺子看看表,才凌晨三点。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嘉华宾馆而来。

  初秋的凌晨,空气里带点清寒的凉意,不知是因为是清冷还是害怕,顺子听到魏刚的牙齿格格打颤。

  来到嘉华宾馆,顺子跟在魏刚身后,径直冲进大堂。值夜班的服务员正在昏昏欲睡,突见进来两条人影,慌忙站起来,没等她开口,两人已跑上了楼梯。魏华夫妻住在二楼,住了个普通标准间,魏刚来到房间门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房门,低声喊道:“哥哥。”

  房间里传来的是映飞的声音:“谁啊?”

  “我,魏刚。”听到映飞的声音从容镇定,魏刚轻轻松口气。

  房门打开,映飞探出头来,朝魏刚身后看了一眼,问:“你哥呢?”

  魏刚一愣,这话本来是他想问的。

  此时房门半开,房间里灯光明亮,映飞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神情并非开玩笑。

  魏刚忙问:“他没跟你一起?”

  映飞摇摇头:“昨晚你们走后,他也跟着出去了,回来说他自己换了一个房间。”

  “为什么要换房间?”魏刚放松的心又开始收紧。

  映飞摇摇头:“我没有问,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魏刚皱皱眉:“换了哪个房间?”

  映飞还是摇头:“他没告诉我,不过就在这个宾馆里。怎么了?”

  “没事,”魏刚说,“你继续休息吧。”

  映飞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悦,转身朝楼下走去。

  映飞急忙跟出来,问:“出了什么事情?”

  顺子在后面安慰她说:“没什么的,嫂子,你回去睡吧,不用担心。”

  魏刚匆匆来到一楼总服务台,服务员翻过登记簿后发现,魏华果然给自己登记了另一个房间,在二楼的另一侧。

  魏刚的心又一次抽紧,莫名的惶恐涌上心头,对顺子说:“走,上去看看。”

  顺子没有吭声。

  魏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神里闪烁着不安,嗫嚅道:“我先去趟厕所。”

  魏刚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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