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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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相思-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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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猎场叛变失败后,李燕便夺去了太后称号成了待罪之身。段宵甚至翻出了她曾经毒害德容太后腹中的胎儿以及谋杀自己母亲玉美人的案件,并以死罪定案。

段宵早早地就派人赐下了毒酒,从也没有催促李燕喝下。或许是让李燕煎熬地等着她心爱的皇儿生死未卜的消息并终日恍恍惚惚度过着吧。

这种折磨或许比死更难受。

然而她此时却身着华贵衣衫,头顶着凤冠,化有异常美丽雍容华贵的妆容,仿若等待出嫁的少女,又似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此时此刻,等待的似乎不是那杯毒酒,而是她皇儿领兵而来的喜讯。

“你是谢妍?”李燕看到穆青暖身后谢妍的瞬间,嘴角浮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一直听闻段钰的暗卫中谢妍易容术绝佳,与段钰的侧妃谢秋言又长得极像。当段宵派人将全身捆绑住的玉嬷嬷扔到哀家面前指控哀家的罪时,哀家便已经猜到了先前的玉嬷嬷被人掉了包。”

“哀家竟然栽在一个易容者的手上!”李燕大笑出声,雍容的脸上尽是难得的笑意,“哀家已经好久没有尝试到失败的滋味了。有趣有趣。只是哀家如何也想不通,段钰的暗卫为何听命于段宵,又或者此时为何和南周的郡主穆青暖站在一起呢。”

“你若想知道自己究竟怎么输的,那就告诉我一件事。”穆青暖上前一步道,“你竟然处心积虑希望段烨上位,当初为何还要支持段宵即位?”

“这件事啊……”李燕冷笑了一声,言语间竟有些不屑,“你以为我想要支持他即位的?当时……”她突然眼角微弯,笑道,“你一个南周人知道三年前事情作何?你现在已经是淑妃娘娘了,想必再过不久,段宵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不让人动摇他的江山,应该会封你为后。你是不是怕他的江山做的不稳?还是怕你日后也沦为哀家的下场,被他恩将仇报来对待……”

“不要岔开话题!”穆青暖皱眉,语气咄咄逼人道,“当将你们这些毒瘤除之后,西锦还有谁能威胁到段宵的江山。更何况,你一直处心积虑让段烨上台,何来他恩人一说。莫要混淆视听!”

“呵……也对。”李燕慢悠悠地剥着自己的长指甲,幽幽道,“当年哀家亲自命人害死他母亲,他装傻并攀住段钰这个靠山才免去一死的下场,想必心中早巴不得哀家早日去死。然而,哀家不得不说,段宵他心机颇重。当年装傻也罢,三年前夺帝时也下了一场好棋,让所有人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还都心甘情愿拥护支持他称帝。真是笑话。”

穆青暖心中一凛,质问道:“此话怎说?”虽然心中相信段宵并没有谋逆的野心,但他坐上西锦帝之位的确存在了太多的蹊跷。为何当初就会是他呢?

李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不知不觉中竟说了出来。

“哀家一直视谢青青为人生大敌。我与她,皆是将族后人,皆是才情不凡,而她却因为先帝喜欢封为了皇后,而哀家却只爬上了贵妃的位子。她的儿子段钰也是哀家的心头大患,总想着有朝一日必出,奈何烨儿不长进,还是让段钰坐上了太子。”

“原以为是太子段钰即位,没想到却被段濡伙同南周之人截杀在南周。哀家知道这消息时真是大快人心,但哀家也知谢净即位后,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便连忙想着对策。这时候段净急着清除谢家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们那里。哀家便暗中传消息让李家动手。”

“为何要对谢家动手?”

李燕嗤笑了一声,觉得穆青暖这个问题问得十足的傻。“当年不管当时段净反叛成功夺得帝位,还是烨儿即位,谢家本身就是个大麻烦,不但拥兵自重,甚至自谢振平成为丞相后,连文官也收服了不少。只要谢家尚在,谁能说自己的天下做得稳当?!或许只有他们拥护的段钰才没有察觉到谢家暗藏的危害。”

穆青暖面上讪讪,在别人眼里谢家就是她夺帝的靠山,却也是别人的眼中钉。不得不说,外公和她从没有这种心思,谢振平就不知了。但他一步步做大,如今远逃在外,也不知何时动的心思。

穆青暖静静地听着李燕又道:“所以当年谢净叛变时便对谢家动手,却还是失败了,反而逼着谢振平铤而走险,控制了皇城。”

“而李家军队始终比谢家慢了一步,皇城戒备中将反贼尽数抓捕。然而先皇后懿,先帝病重。等哀家到时,便是谢振平一心要支持段宵即位,两人直接有什么协议,哀家便不知了。谢振平这人,总是希望让自己最为获益,所以之后还将谢芸嫁入宫中。哀家也看得出来,他原本想找一个好控制的,段宵的身份是皇子中最低贱的,既没有外戚,看似也十分柔弱。却没想到还只过了三年,这只佯装沉睡的猛虎便反咬了他一口。哀家现在才知道,段宵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柔弱,他骨子里面,比谁都狠,心机比谁都重。当年哀家真应该杀了他,以绝后患,现在想想后悔不已。”

“你说的可全是实话?”穆青暖不解,疑惑地反问道,“你若真有心让段烨即位,怎会不成功。段烨可是二皇子,那时太子死,大皇子死,按理名正言顺便是二皇子段烨,而你又有李家的军队助阵……”

穆青暖还未说完,李燕便笑着打断了。

“李家的军队就在外面,哀家也可以为了皇位拼死搏斗一番,但是……”李燕眯了眯眼睛,“段宵却有着先帝遗诏。那张遗诏上写着让所有先帝的妃子全部殉葬。段宵说若改为支持他,他便不在大众宣布这个事实。”

“他用遗诏威胁你?”穆青暖诧异。父皇怎么会下这种遗诏。

“哀家自然不信,但笔迹千真万确,还盖了玉玺。甚至连谢振平也口口声声说他是亲眼见到先帝写下这个遗诏的。遗诏公布时,大臣都在,哀家还能有何举动,这让人如何不怨气!”李燕怒着,笑的一脸的讽刺,“哀家陪先帝没有三十几年也有二十余年了,虽比不上谢青青在先帝心中的地位,但他也不能这样对我!谢青青这个贱人一死竟然就让我们所有妃子为了她殉葬,笑话!”

“啪——”门突然被推开,李燕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撇过头,见段宵迎着风立在门口,龙袍随风舞动,墨色的眼瞳直直地望着穆青暖,随后又移到了端坐着的李燕身上。李燕见之又闭上了眼,似乎并不想看到段宵。段宵破坏了她好几个大计,他想见她痛苦地死去,她偏偏要活着好好的,相信着皇儿总有一日会汇合到李家的大军并一举攻进皇城。

“太后可是等着段烨召集李家的旧党东山再起?”段宵垂着眼,似乎猜透了李燕的心思,似笑非笑地幽幽道,“可惜啊,可惜……朕刚才接到了一个消息。段烨前行到西江时,被朕的军队发现了,已经全军覆没了。”

穆青暖一愣,转眼望向段宵,见他的脸上皆是沉着和自信。她虽然一直不喜段烨,但毕竟有着血缘关系,是她前世的皇兄。却没想到只是睁眼和眨眼的瞬间,他就这样死去了。一时间,她觉得物是人非,唏嘘不已。

“烨儿死了……”那个一直闭目的女子突然睁眼,随后大笑了出声,头上顶着的凤冠也因为她的剧烈笑意而震落了下来,甚至还刮伤了她的脸部。然而,她只是淡淡地望了段宵和穆青暖一眼,什么也未说,便将桌上的毒酒一仰而尽。

“我终其一生,未能达到所愿。烨儿死了,我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她将凤冠从地上捡起,这么随意地抛到穆青暖的手中,意味不明地笑着道,“这个东西是你的了。”

她说着,在穆青暖惊恐的眼神下,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嘴角微微流淌下来,微凉着,黑色的。

“我已经喝下毒酒了,你放心了吧。我想出宫。”李燕站起身,摇晃着身子朝着门口走去,一步一步,然而却在刚走出门口时忽然摔倒在了地上。

她想去西江,想再见烨儿最后一面。

其实她不知一次问过自己,进宫后开心过吗?坐上太后之位开心吗?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尔虞我诈长久后,自己也失去了最初的纯真和快乐。

穆青暖突然觉得李燕十分可怜,她的一生为了斗而活着,最终因为斗而死去。这就是后宫女子一生的悲哀。

若她真的爱着父皇,应该同母后一样痛苦,她终其一生,献进所有的青春年华,却不得不与她人分享一个夫君,尔虞我诈,也只为了让父皇多看她一眼。

若她至始至终不爱父皇,嫁进宫中便是因为家族事宜。她处心积虑想要扶持自己的皇儿,把他当做自己一生的荣耀,却时常被段烨的不争气弄得心灰意冷。

穆青暖的心情有些抑郁,阴沉着脸将李燕抛给她的凤冠塞回了段宵的手里。她也懒得管段宵是怎么想她为何在此,抬脚便出了房门,然而手却被段宵紧紧地握着。段宵抿着嘴,一声不响地望着她。

“放手。”穆青暖怒道,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生气。

他不说话,将凤冠整理好后,亲手为穆青暖戴上,甚至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

“你这是何意?”穆青暖伸手想要摘掉,却被段宵牢牢抓住,动弹不得。他紧扣着她的双手,身子贴得她极近,彼此间皆是急促的呼吸声。

“我回来时见你不在房内,很是担忧。你的伤明明没好……”

“放开我。”穆青暖挣扎着,段宵却仍然不动,望着穆青暖的眼道,“我以为你跟谢华言走了……”他说这话时,睫毛垂得低低的,遮掩了他那两潭深不可测的水眸,那里似乎浮现着道不尽的情绪。

穆青暖心一跳,不明白段宵突然提谢华言做什么,可是发现他真实身份了?她连忙转移话题,眉一皱,低声道:“你弄痛我了……”

段宵的手不自觉地一松,见穆青暖的手腕真的被弄出了红红的一圈,他声音一低,刚才的气势皆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反复无常让穆青暖觉得有些害怕,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然而她的袖子被他轻轻拉着,随后顺着她的袖子下滑拉住了穆青暖的手,似乎不想再伤到穆青暖未好的手伤,他只是轻轻的搭着,穆青暖一瞬间忘记了挣扎,这觉得这个动作熟悉的让她心中沉闷的悲伤突然溢出。

她一皱眉,便听段宵轻轻道:“青暖,你可是觉得我狠毒,对兄弟赶尽杀绝?”

穆青暖摇头。她虽然心软,也知道成王败寇,更知道如果段宵不这么做,段烨一旦东山再去会更加麻烦。当年父皇便是对秦王段濡心软,放他归去,导致了三年前叛变的导火线。

但是穆青暖的心中仍然不是滋味,只不过被段宵这么一问,她突然发现,一直让自己耿耿于怀,不舒服的不是段烨死了,而是李燕的一番话和她死前的那番神情。她有些恍惚觉得这个后宫太过磨人,葬送了一个又一个女子,而她或许便是下一个。

一想到此,穆青暖连忙把头顶重重的凤冠拿下,那一颗颗漂亮的珠子在阳光下越发刺眼,更像是刺痛着她的心。就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让所有后宫女子都疯了。她想起母后,想起李燕,又想起谢芸,忽然觉得这个凤冠烫手的可怕。

——想必再过不久,段宵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不让人动摇他的江山,应该会封你为后。你是不是怕他的江山做的不稳?还是怕你日后也沦为哀家的下场,被他恩将仇报来对待……

她猛地突然跪下,双手捧着凤冠递到段宵的面前,郑重道:“陛下莫要开玩笑,这个重礼我受不了。”

穆青暖很早就不以臣妾自称了,段宵也知道她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后宫的女子,他的妃子。然而他却想,时时刻刻的想,恨不得昭告天下,穆青暖就是他的皇后,他唯一喜欢的女子。

他不接,神色僵硬,手更是握得紧紧的,“可我已经昭告了天下,封你为后。”

穆青暖皱眉,长呼了一口气,才缓缓道:“陛下还欠我一个约定。陛下金口一言,必当履行。”

段宵的脸瞬间揪到了一起,他怎会看不出穆青暖心中所想。儿时的察言观色,他只凭段钰一颦一笑便能察觉她的心思,而现在亦是。

她想要离开自己,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迫切地想要离开。她是不是要跟着谢华言离开?!她是不是喜欢谢华言?

一想起自己在和谢华言争夺她时他们俩的约定,他的心顿时一堵。

想到此,段宵连忙在穆青暖还未出口时便急急道:“你知道……我是如何坐上西锦帝王的吗?”

穆青暖一怔,一直低着头,却不说话。她的心纠结不已,这个她一直千方百计想要打听到的答案,此时段宵竟然如此容易要亲口对她诉说。然而她却突然害怕了,退缩了。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害怕什么,或许是惶恐段宵说出的答案让她失望和痛心,又或许是害怕自己一心软,就这么因为他的几句话而留了下来……

她见惯了后宫女子最终的成果……所以,当她发现自己爱上段宵时,她知道,若她踏出了那一步,当她看见段宵后宫如云,妃子满怀时,她绝对做不到母后那般豁达,笑颜地对待其他嫔妃;当自己被段宵遗忘或冷落时,她也做不到玉美人那般淡定,默默的喜欢着父皇,什么也不争;她也不同李燕和谢芸,对着后位如此执着。那她这一生,若是为了段宵被控宫中,那还不如就此死去,免得日后以泪洗面。

说来说去,她就是自私,不愿与她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人。

“穆青暖!你不要瞎想了!”段宵突然牢牢地抓住穆青暖的手臂,后又想到她的伤势松开了一点,却还是将穆青暖牢牢锁住。

“你仔细听我说!”他缓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你现在是极度清醒的,我现在也是。下面所有的都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你认真的听完不要回避。”

穆青暖淡淡地望着他,嘴唇轻颤了下,却被段宵用手止住了。

“帝王功成千古业,累累白骨血成河。自古皇位之争都是尸山血海之路,那一天,我真的亲眼所见。既无外戚助力又无先帝宠爱,你一定十分怀疑,为何我坐上了帝位,为何遗诏上写的是让我即位……”

“我算计了所有人,谢振平,李燕,段旭,甚至是先帝……以及段钰……”段宵微顿了一下,望着穆青暖的眼睛道,“有的时候,活的人往往比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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