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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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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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瑄握住瑶月因紧张而上下抽搐的手,平稳着语调对苏彩道:“你好好想想,说清楚了!”又问瑶月道,“苏彩不是伺候着承嗣那边?怎么知道筝儿不见的?”

瑶月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儿子太会折腾人,整日都闹个不停,苏彩不过照顾过自己的姐妹兄弟又不是生过孩子,我怕她忙不过来就让筝儿的乳娘梁氏同苏彩换了一下。”

苏彩深吸了几口气,眼睫不停眨,最后咽了口唾沫才道:“奴婢方才、方才去小解便留着几个宫女同小公主玩耍,结果等奴婢回来她们就说小公主不见了。后来……后来奴婢就让人去找梁姑姑一起过来,她们还找着,奴婢这才过来报信。”

瑶月听罢,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不见的筝儿。”

苏彩道:“是,是太液池附近。”

太!液!池!

瑶月“唰”地煞白了脸,她紧紧抓住身边燕临瑄的衣袖,脸上满是惊慌,“筝儿会不会掉进湖里去了?”

燕临瑄听到太液池的时候心中也不禁“咯噔”一声,他纵然心存犹疑却不能再瑶月面前露出一点,他拍拍瑶月的手,坚定地道:“不会的,朕这就让禁军把太液池周围、包括太液池上的亭台栏轩都仔细地搜,你放心,你不是常说筝儿能从那么大的大火中逃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现下不过是去玩,不定是筝儿玩累了靠着那座假山睡着了,正等着有人找呢,别着急、别着急!”

瑶月方才已是方寸大乱,此刻燕临瑄条理清晰地说了这么合情合理的办法到让她镇定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听着燕临瑄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脚步虚软得几乎要站不住脚。

“我也要去找……”待燕临瑄下令也下完了,瑶月也跟着走出去的人向前徐徐迈了几步。

“回来!”燕临瑄赶忙拉住她,只觉得她身上凉的厉害赶忙扶她在桌边坐下,仔细端详她才看到她面金如纸,一抹她的额头就摸到一头的冷汗,燕临瑄慌忙让小宫女打了水湿了帕子上来给她擦脸,一边搂紧了她的冰凉的身子一边不住地轻声哄到:“没事的没事的,筝儿她吉人自有天相,不过是去玩儿,那水又凉她定然不会去碰。”

瑶月皱眉道:“筝儿本来就是小孩,那水不管凉不凉小孩子好奇就是要碰!再说——诶,你过来!”不知这女人心有想着捞什么针,瑶月倏忽直起身将那小宫女叫道跟前。

小宫女惊惶俯首道:“娘娘找奴婢……何事?”

瑶月撑着燕临瑄的胸口,强撑着精神问:“你可知小公主同那些宫婢玩得什么丢的?”

小宫女思索了一会儿道:“方才奴婢听跟着苏姐姐来的姐姐同小莹姐姐说,似乎、似乎是捉迷藏。”

 “捉迷藏?”瑶月急喘了几声,喝道:“以后再不许你们跟她玩劳什子捉迷藏!在太液池玩?筝儿还小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你们也是小孩什么都不懂?!”

小宫女为她话语气势所慑,一时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燕临瑄拉了还说话的瑶月,抢先问小宫女:“那太液池周围应有守卫,怎么也没看住?”虽然不多,但足以看住了才对。

小宫女这才道:“奴婢听说是今天腊八站岗的人少了许多,小公主玩耍的那个地方是碧波阁与岸上相连之处周围,那片地界只有一个禁军在,而且、而且……”她抬眼偷偷打量了一下瑶月的脸色,又堵着话了。

瑶月急道:“而且什么?!”

小宫女只得道:“而且那位禁军就是被蒙着眼睛找人的……”

燕临瑄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明明挺让人着急的事儿,听这小宫女这么一说他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然而瑶月只愣了一下,眨了两下眼睛,立刻就把燕临瑄一推,嗔怒道:“着就是你养的禁军!关键的时候什么用都不管!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

燕临瑄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干脆沉默,只在心中暗道:阿瑶,你谨哥哥可也是禁军中人,你莫不是真的要一竿子打翻一船?

瑶月见他不语,屋内又安静得这听得到炭火“荜拨荜拨”的声音作响,她思及苏筝生死不明,一下子又悲从中来扑到燕临瑄怀里哭得十分凄惨。

怀中的人儿“哇哇”叫得厉害还不断放“筝儿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也跟着跳太液池”的狠话,燕临瑄无所适从地撸她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瑶月长号了半天直到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她才停下。

燕临瑄将她拉开自己身边一点,轻轻用帕子去拭她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装着开个玩笑:“看你这个样子,跟个花猫似的……”

“承元……”瑶月蓦然喃喃着,燕临瑄手一顿,听到她接着絮絮言语,“莫不是我的命里就不该有子,不然怎么……怎么一个两个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这么走了……”

燕临瑄一把搂住她,闭上眼,沉着声儿道:“别胡说,这都是没有的事儿……”

然而还没等燕临瑄安慰两句悲春伤秋的就有人直接推了门就进来禀报:“圣上娘娘,小、小公主她找到、找到了!”

瑶月一抹脸,赶忙问:“快说!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长阁!”

瑶月诧异地眯了眯眼,眨掉眼中一滴泪,不解道:“怎么会是长阁?难不成筝儿去找承嗣玩捉迷藏?”






第70章 第七十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5)
瑶月如果早知道珑月今天会给她来这么一出以博得抚养承嗣的资格的话,她一定会在珑月生产那天就让人掐死这个皇子生母。

且说瑶月和燕临瑄匆匆赶到长阁,甫一进长阁大门会听到珑月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的儿啊!”

这又是闹得什么?瑶月暗暗磨了一下牙,不禁抬手揉了揉发胀的脑仁儿:诶,怎么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疼,这毛病什么时候有的?

燕临瑄脸色微沉,握紧了瑶月的手便向寝阁走去。

长阁位于太液池东南方向,与宴殿麟德殿相对也紧挨着永安宫,以前只是用来休憩的,现下瑶月把承嗣接来又特地叮嘱苏彩不能让承嗣出现在自己面前,苏彩和祝双商量了一下便选定了长阁做承嗣皇子的寝阁。

永安宫离长阁本就极近,那报信的小黄门一来和瑶月燕临瑄一去也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但等她们进来的时候,长阁内的情形早已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那个披头散发、衣裳凌乱的瞳孔赤红如厉鬼的女人是谁?

还有本应该安安静静躺在摇篮里吐口水眯眼睛的雍王为什么会在那个看起来就是神经不正常的女人怀里大哭?

噢噢,苏筝小公主去了哪里?

瑶月皱着眉扫视一圈,耳朵才细察出一丝与中气宏声的大哭完全不同、弱如菟丝花的细微泣声——

“筝儿!”终于觅着声音在破损摇篮边找到跌坐在地、捂着脸大哭的苏筝,瑶月顿时松了一口气,三两步几乎是小跑过去,弯腰将看起来也十分狼狈的苏筝抱起来,搂在怀里殷殷问:“筝儿、筝儿,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别哭别哭,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母妃……”

燕临瑄看了珑月一眼,却感觉到来自瑶月方向的炽热目光,他无奈一摇头,走到瑶月身边,轻轻摩挲着苏筝的头顶安抚着也兀自哭个不休的苏筝。

珑月在那里站了半天却没有人理会她,渐渐她觉得有些尴尬,而屋中肃立的内侍宫女的看向她的表情也渐渐漠然,更有甚者带着轻蔑的讥诮。

她怀中皇子哭得累了,声音也逐渐不再那么洪亮。珑月看了看瑶月再看了看从进来就没有丝毫关注过自己和怀中孩子的燕临瑄,最后低下头看向怀中的白胖婴儿——散乱的发丝披在她肩上,如同一道黑色帘幕遮挡住她的表情、遮挡住她此刻面目的狰狞和眸中的决然。

她在心中暗暗对怀中的儿子道:“我的孩子,别怪母妃狠心,如果母妃不这样做,你一辈子都得让那个恶毒的女人握在手心里给她利用。她、她不会对你好的!”思索完,蓦地一咬牙,抱着孩子的手窜进婴孩如嫩偶般白皙娇小的腿根,修剪得尖利的指尖狠狠一掐——瞬间,响彻云霄的哭声如一把利剑破空而来,把在场所有人都骇住。

苏筝却听了低泣,睁着红肿的双眼望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愣愣地。

瑶月皱了皱眉,却听一声“扑通”膝盖和地板碰撞的声响,然后珑月用撕破了嗓子般尖锐的声音喊道:“圣上!臣妾的承嗣在贵妃娘娘这里受尽了虐待,圣上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瑶月若不是碍于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想问一句:“你能在说一边吗?我最近耳力不佳,好像听错了。”

燕临瑄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惊诧,他一挥手,宫人们上来收拾好摇篮、撕坏的锦帛之类,又整理好了桌椅、生了炭火、关了殿门——朱红雕花大门“砰”得一声关上,整个寝阁里光线顿时昏暗许多。

这个气氛……像不像三堂会审?不知是谁先轻笑出声,最后瑶月抱着苏筝歪在长椅上,支着下颔笑得花枝乱颤。

苏筝睁着大大滚圆的眼睛看着她,一众宫人有莫名其妙者、相顾无言者,也有暗自他、窃笑者。唯有珑月气得浑身颤抖地僵立在原地,盯着瑶月看的眼神就像战场上的床子弩,一开机关就能将人钉死在地上。

燕临瑄不知她笑的什么,只当她是为了珑月那句“臣妾的承嗣在贵妃娘娘这里受尽了虐待”而笑,他竟也微微露出笑颜,不过他只在心中暗暗道:别说阿瑶没有虐待承嗣,就算阿瑶真的对承嗣做了什么也不过分,毕竟当初承元……他在心底冷笑——就算如今阿瑶什么时候想岔了害死承嗣,那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诶,我真么会这么想?他摇摇头,将思绪拉回,轻咳一声坐下,展开袖中的玉折扇悠然问珑月:“既然你说爱妃虐待承嗣,那么,你倒是说一说承嗣是真么被虐待的?”

爱妃……珑月一咬牙根,手上捏了捏儿子的藕臂,慢慢向燕临瑄走去。她俯下身将怀中承嗣递到燕临瑄面前。

燕临瑄看了看她,伸手将承嗣抱过来。

珑月看到他抱了孩子,嘴角微微一挑,柔声道:“圣上,你看我们的儿子多可爱……”

瑶月浑身一抖,强忍着胃里突然涌上来的酸气,低下头去装没反应。

燕临瑄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心中那种莫名诧异,只得轻咳一声道:“是,那也是爱妃照顾得好。”

“哼!”珑月冷哼一声,仰着脖颈道,“她不过是表面对我们的儿子好,私底下不知对嗣儿做了多少龌龊的事!”

这话说得就太过激,休说瑶月忍不得,就是小莹都耐不住扬声喝道:“婕妤娘娘你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我家娘娘!若是我家娘娘真有半点要加害二皇子之心,那她当初何必要去助你生产?你可知二皇子乃是早产,本就先天不足,若是在你那冷清宫殿里早就冻死!不是我家娘娘好心接过来和小公主一同抚养能长得像如今这般玉雪可爱吗?”

“小莹!”瑶月压着小莹最后一个字落音才曼声喝道,一边接过宫女送上来给苏筝擦脸的热毛巾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小莹所言不过是为了维护本宫,妹妹不要同她置气才好。”

珑月刚要发作,此刻听她这么一说反倒就是有千句万句骂语也要忍回腹中,她平了平气息,转而朝燕临瑄跪下去,她忽然掰着承嗣短短的颈脖,声色俱厉地说:“圣上你看!这就是她指使她那抱养来的野种女儿掐的——啊!”

听到“野种”两个字瑶月“唰”的就站起身,然后——“啪”的一声巴掌声,她睁大了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珑月被掀翻在地,撇过一旁的脸颊红肿不堪,甚至有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慢慢涎出,她已经不能用惊愕表达的面孔上定格僵硬,随后她凄楚的眼眸涌上模糊视线的泪花。

承嗣“嘎”地一声笑开了花,与他母亲的悲戚形成截然对比。

燕临瑄看了眼手上沾了血丝的折扇,嫌恶地丢到地上,立刻有内侍上前去拾起退到一旁去清理。他不过甩了甩手,抱着承嗣晃了晃,逗孩子笑。

燕临瑄冷声道:“慕容珑月,筝儿是爱妃的女儿,。她在宗正那里上有玉牒,是大燕名正言顺的金枝玉叶。”斜觑了珑月一眼,“你可记清楚了,你的玉牒朕还没让宗正为你上,你最好注意言行措辞,不要让朕有什么别的打算。”

珑月捂着半边脸颊跪着,沉默了半响,才颤巍巍道:“臣妾……臣妾知错。可是、可是圣上,臣妾所言非虚啊!”她边说边跪立在燕临瑄膝侧,苍白的指尖指着承嗣白皙颈脖上一道紫红的线,颤声道,“你看看他……他一个龙子凤孙被、被金枝玉叶勒成什么样子?若不是臣妾拼死进来看嗣儿一眼,他现在、现在怕是已经一命呜呼、魂归地府了啊!圣上——”

那个紫痕横陈在承嗣的颈脖上方,承嗣一低头就看不到了,故而燕临瑄方才也就没有注意到。看到这个紫痕,燕临瑄说不惊讶那绝对是骗人的,可是他是在想不到苏筝一个天真无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是在什么样的情状下才会去想要掐死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掐死……燕临瑄仔细看了看,觉得不对——这个紫痕若说是因人手掐造成的不如说是被一种细的链子勒出来的。

燕临瑄又翻了翻承嗣的襁褓却没有找到任何疑似作案凶器的物品,他皱了皱眉又四下看了看。

珑月如同就在等他这个举动一般,扑在地上四下寻找起来。

瑶月狐疑地问道:“圣上,找什么呢?”

燕临瑄道:“方才朕看到承嗣颈上有一道紫痕,似是为细链所致,可是却——”

“圣上,臣妾找到了!”珑月忽的从桌布下钻出来,风风火火地将手中攥着的物件递到燕临瑄面前。

燕临瑄看了看她的手心举着的一个雕着富贵祥云图样的纯金平安锁,再拿过来用那断了两半的链子对了对承嗣颈间的紫痕——居然吻合?

燕临瑄挑了挑眉轻笑,他对上珑月得意洋洋的眼眸,问道:“你能否告诉朕,筝儿这么一个小女孩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去挣断这纯金打造的链子?”

“就……”珑月愣愣嗫嚅,“就这么勒,断的……”

瑶月咬着唇,举了举怀中苏筝白白胖胖的小手,夸赞道:“筝儿真是大力气,竟能把金链子挣断喽,果然没白吃那么多人参灵芝天山雪莲呵!”

珑月僵在原地,那边燕临瑄又道:“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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