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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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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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转性了?”莫不是真的病入膏肓神智不清了?

顾朝曦亦是一笑,说道:“保护她不等于让她永远避开这个世间最真实的一切。倘若那一切和她并无关联我可以继续瞒着,只是眼下的事情事实都关她。而我……”他轻叹了声气,慢慢道:“我——是真的时日无多。”

难得见他示弱的紫衣男子却不漏掉任何一个讥讽他的机会,“你也会有今天吗?你万军之中指挥若定的威力那里去了?对,我忘了——”紫衣男子冷笑了一声,“你不是你的母亲啊,你始终不是真的神仙,又怎么能掌控世间一切?”

顾朝曦这次反唇相讥,“何必扯到这么老远,即使我今天不说,你日后用完了宫里的那两枚棋子不是还是会找瑶儿?只不过如今我既开了口,你也就多赚一分力罢了。”

“那你又怎会知道,我不会利用完慕容瑶月之后就将她当做过河的卒子一般扔掉呢?”紫衣男子依旧冷笑,似乎是极喜欢看到顾朝曦变脸的那一刻,所有一直用言语挑衅着。“你还,敢不敢把宝贝妹妹交到我手里?”

顾朝曦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声音很低:“你毕竟正经教了她几天书,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往日的情分?师徒情分?”紫衣男子嗤笑道:“呵!顾朝曦,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若是顾及师徒情分当日,就不会——把你推进那间屋子里去了。”

听到他再三提起当年的事,顾朝曦强装镇定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他垂下眼睫,握着瓷杯的手一抖,瓷杯瞬间倒塌,尚还带着热气的褐色茶水淌了一整桌。

他偏偏紧抿双唇,不肯露出一丝前尘遗留下来有关恐惧的颤抖。

“你也有怕的时候……”紫衣男子看到他表情的松动反而叹息,“诶,罢了。就当我同意,可是,你起码得给我一个我放弃其他选择慕容瑶月的原因。你应当明白,依她现在的状况,失宠是迟早的事,而我,是不会留着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的。”

顾朝曦沉默了好久才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他轻声说:“你既然答应我,相应的,我自然不会让你白费心机。”

纵然看不到顾朝曦的表情,紫衣男子也知道那张冠玉般的脸上是如何一片冷意,就像深秋的湖水,已是寒极。

“既如此……”顾朝曦撑着桌面起身,率先说:“那我先告辞了。”

紫衣男子随着他起身,竟然体贴地为他开了门。对于紫衣男子意外的温柔体贴,顾朝曦却连理会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朝曦还没跨过雅间的门,一个陌生又不算陌生的声音传来——“顾少爷……”

顾朝曦顿住了脚步,抬起头打量眼前的青衣男子,疑惑了一会儿:“你是……”

那人道:“阔别五年,顾少爷不认得小人是应该——记得上次最后见到顾少爷,某还在宇文少爷身边。”

意外地听到宇文少华的名字,顾朝曦仍是忍不住愣了一愣,他细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平凡的眉目,蓦然脑海中浮现出有些零散的画面。

比如,锦衣华服的肥胖少年从马上下来,踩着灰衣仆从弓着的腰下来,口中还埋怨:“你倒是再弯点,这么高本少爷怎么下?”

还有,那个皮笑肉不笑的马童终于熬到了少爷的身边伺候,至此成了传递宇文少华意愿给他们的人。

……

“你是……”

青衣男子唇边微微弯了一下,做了个惊心动魄的笑容。他道:“奴才在宇文家的名儿是宇文小四,现在是——凌四。”


夜暮将至,向来冷清的汀蕙殿走进来一位身着甲胥的年轻军士。

显然已经等了他良久的,并且已经很不耐烦到在屋中来回走动的珑月一见到他便急急挥退了殿中不久前骤然增多的宫人,领着他的宫女也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殿中就只剩下军士和珑月两人了。

军士单膝跪地向珑月递上一个长约一尺宽约两寸的圆形竹筒,却不言语。

珑月把竹筒拿起,打开上面的盖子,看到里面满是细细的一整竹筒,不禁倒了一些到手心——“这莲心茶是拿来给本宫干什么??”

军士低着头,声音很平稳:“回小主,这是公子要卑职交给叶美人的。”

叶美人!珑月在心里酸了一下,又是给叶淑玉?!想着她便把盖子合上,拿着竹筒慢慢绕着整个寝阁走了一圈,等再一次脚步落在军士身旁的时候,她把竹筒朝下递给军士。

军士愣了一下,显然始料未及。

珑月见他愣住便直接把竹筒扔他脚边,左手扶着腰,右手托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又踱回自己的位置,她闲闲道:“算了,你去吧,本宫身子重了,这小家伙折腾得厉害,也不想去管那些。”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圣主朝朝暮暮情(3)
黄冬十分费解皇上最近的举动——后妃再得宠也是后妃,是帝王的妻妾。不是妻以夫为纲?怎么一到永安贵妃身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黄冬如今最想对皇上进言的就是:圣上,您要是真的想永安贵妃您就光明正大进去成不成?不要偷偷摸摸的……上次顾大人大半夜进宫您悄悄这么一次就算了,何必以后次次都这样?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殿上这一生吆喝过后就是散朝,坐在龙椅上、受群臣瞩目的天子自顾自地第一个离开大殿。一到了后面的内殿,燕临瑄就吩咐宫女上来给他换衣裳,顺口对黄冬道:“去备一顶小轿,让夏知领着去。”

黄冬还未反应过来,只是应了“是”,然后出去,通知夏知的时候才腾出空了问:“圣上这是要做什么?”能让当今天子费心的事儿,除了国事就是永安宫事,这回又是什么新花样?

黄冬本想着夏知怎么着看着自己是上司的面子会透个底,谁知夏知神秘兮兮地一笑,摆摆手,走了。

黄冬瞠目结舌了一阵,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黄门急急对他催促:“总管,圣上的銮驾都要出延英殿门了,咱们赶紧着跟上去嘛?”

黄冬无奈:圣上,您犯得着这么着急地赶过去吗?不就是方才李大人那里耽搁了一点时间,您就是一天不去也不能怎么样?反正您都挑着贵妃娘娘小睡的时候去的,贵妃娘娘根本就不会知道……

燕临瑄的銮驾还真的已经出了宫门了,黄冬一行人只好跑着追上去,一边费力地发足狂奔一边在心中大号:圣上啊!奴婢们年纪都大了,比不得您了!您体恤体恤奴婢们吧!

自从那日金太医说瑶月不宜侍寝之后,燕临瑄纵使不愿也只得为了瑶月的身子听从医嘱,此后一直没有再召见瑶月。

可这样的不见并不能坚持多长时间,自七夕那夜后,顾朝曦进宫之后,瑶月的身体确实是好了不少。燕临瑄便偷偷召来给瑶月诊脉的金太医,询问瑶月身体的具体情况。

金太医似是知晓燕临瑄的心思,面不改色、言不改辞地回禀:“圣上,臣恐夏秋之际娘娘之病恐有反复,故而还请圣上再忍耐一段时间。”

燕临瑄悻悻地想:到底自己是哪里和瑶月的八字克上了?怎么见个面就会把瑶月刺激到这个程度?

可是这个办法都是人想出来了,燕临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瑶月晨起很早,又不喜赖床。起床后喜欢吃吃点心看看书,可每至辰时时就会觉得困倦,接着会小睡片刻。而燕临瑄下朝的时间正好和她小睡的时间吻合,于是燕临瑄每每下了朝就会匆匆赶到永安宫,为的只是的看佳人一面。

对于天子这种奇怪的举动,祝双选择忽视,小莹先是感动继而成为为燕临瑄打掩护的第一人,而那个刚刚近瑶月身边伺候的苏彩一直都是惊诧惊诧、再惊诧。

燕临瑄在龙辇内有些心急——今天之所以晚退朝是因为太傅李梦上本自请辞去尚书左仆射之职,告老还乡。李太傅不仅是两朝元老还曾是帝师和国丈,这么大的事儿燕临瑄若不来个先再三挽留再勉强同意的戏码表面上那个是绝说不过去的。但,若只是这件事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李梦这个好老师对自己得意门生简直太好,简直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以往不仅是在军事上为了崔雪麟动争取一切,现在更是在国事上为了崔雪麟的军师顾朝曦援引入阁。

殿上群臣都很好奇:崔雪麟到底是不是李太傅的私生子?——咳,虽然这么想实在猥琐了些,不过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不是吗?想当年李太傅的亲生女儿李才人可都没有得到过父亲如此的关照。

还有……燕临瑄又想起昨夜南疆八百里战前捷报,崔雪麟又打得胜仗,预计十月就可平定南疆。

燕临瑄烦恼了——本以为崔雪麟没有了顾朝曦的开天窗至少会折掉一些锐气,却忘了崔雪麟本就有一代名将的名声,即使没有顾朝曦定南大军亦将一统江山。可是,军功赫赫,自古上位者最害怕的就是太阿倒持、功高震主,权臣弄权尚可制止,只因那臣不过空仗了一张嘴皮,而手握重兵的武将却大大不同……古今多少兴亡事儿里会少了名将的身影?就连大燕开国之君、燕临瑄自己的父皇也是节度使出身,就是因为手中有兵,才敢逐鹿天下。

——等到崔雪麟还朝赐予爵位、封重臣之衔,再加上尚书台有个顾朝曦……

诶……八月了,八月秋色,秋,恐怕又是多事之秋……

就在一国之君惆怅的时候,圣驾突然停了下来。燕临瑄皱了皱眉,下意识就要出声呵斥的时候,銮驾外忽然传来女子恭谨行礼的声音。

——“妾身叶氏参见圣上。”

燕临瑄掀开面前锦帘,那銮驾前盈盈一拜的女子不是叶淑玉是谁?

燕临瑄见到是她,想到此刻已经快进永安宫宫门了,便问道:“爱妃是要去永安宫?”

叶淑玉起身,却是反问:“圣上也是要去永安宫看望妹妹么?”叶淑玉的位分诚然是远远及不上瑶月,但她是燕临瑄现今宫中女御中进宫最早的、资质最老者,故而她也敢称呼瑶月为“妹妹”。

燕临瑄顺势下了步辇,看了看叶淑玉身后跟着的宫女手上捧着一个小案,案上却盖着一块红绸,不由问:“这就是爱妃要送给瑶儿了礼物?”宫中争宠之事乃是常态,而这种在物件中下毒的手段更是屡见不鲜,所有很多妃嫔为保惹祸上身都不敢送什么礼物。

叶淑玉颔首道:“是。”说着她大方地把宫女招上前,揭开那上面的红绸,红绸下露出的只是一节不长、不大、小巧可爱的竹筒。

燕临瑄打量了竹筒一会儿,觉得那物件的造型甚是可爱,笑问道:“爱妃可否透露一下,这竹筒中装的是什么?”

叶淑玉也微微笑,伸手将竹筒拿过来,在燕临瑄的面前打开,将竹筒里的东西倒了一些在手心——女子晶莹细腻的掌心中,赫然躺着几十个小小细细的墨绿植物。

“是……莲心茶吗?”燕临瑄捏了几颗凑在鼻间嗅了嗅,眸光流转几下,对叶淑玉赞许道:“爱妃有心了。”

“初秋之际最易秋燥,秋燥则虚火上升致人饮食无味、夜寝难安,此时应饮用一些降火静心的茶品,而绿茶伤胃、红茶疗效不足,还是莲心茶最好。”叶淑玉侃侃而谈,“妾身家中别院中有一莲塘,那一池好荷花凋零之后剩下一个个莲子饱满的莲蓬——前些日子妾身父亲送进来一些莲子,妾身听闻妹妹喜欢吃银耳莲子羹,昨日便让周妹妹去探望妹妹的时候随便带过去了,偏巧昨日夕时的时候父亲又将这莲心茶送来,周妹妹不知是不是昨夜没睡好就着了凉,故而妾身今日就特地送来。”

燕临瑄闻言,细察出她语话中的不对劲,问道:“爱妃怎么似乎是不喜欢来永安宫走动的样子。”

叶淑玉抿了抿唇,继而舒舒一笑:“妾身之前与妹妹之间不甚亲近,妹妹如今又这般身子,妾身是怕冷不丁出现在妹妹面前扰了妹妹清净……”

燕临瑄似有共鸣一般自语呢喃:“是啊,朕也怕……”

只因他声音实在太小,叶淑玉只听了个模糊,疑惑道:“圣上?”

燕临瑄看了看天色,琢磨着今天该是不能赶上去看瑶月了,便对叶淑玉道:“如此,你去吧,她……应是喜欢旁人关心的。”

叶淑玉笑道:“有圣上在妹妹还会注意到妾身么?”

燕临瑄苦苦一笑,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道:“你进去吧。”

叶淑玉见他言语中似有离去之意,不由问:“圣上你——不进去?”

燕临瑄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步辇。


瑶月半梦半醒间似乎是听到一些话语声,可又因为睡得半梦半醒嗡嗡嗡的实在听得模糊,索性睁开眼来。

祝双小莹看她醒了便上前道:“娘娘是要起身吗?”

瑶月“嗯”了一声,含糊着声音问道:“方才……是有什么人,说话?”

祝双先是叫人进来伺候瑶月洗漱,一边湿了帕子给瑶月洗脸一边笑道:“娘娘耳力真好,那孩子声音比寻常孩子细很多呢。”

“什么孩子?”

“是……是……”祝双还未说话小莹已抢声开口,却偏偏说得不利索,“那个是……”

祝双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十分镇定地转过头对瑶月道:“娘娘,是百味斋苏夫人的小女儿。”

“苏姐姐?”瑶月喃喃念了一遍苏素的名儿,心中顿时涌上无限的悔意——他日她曾答应苏素,要为苏素打抱不平,要帮苏素……可是每次总有一些事情岔开,她回头就忘,便只留着苏素一个人受苦。

瑶月呐呐地问:“苏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祝双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唔——嗯?”瑶月反应过来,“那苏姐姐的小女儿是怎么会进宫的?”

小莹又抢话道:“是……是……”

瑶月费解地看着她,“你今天是怎么了?”

祝双依旧是不动声色地看了张口结舌的小莹一眼,淡然回答:“是慕容将军送进宫中的,和那孩子一起进宫的还有那孩子的乳母。”

小莹张了张口似是欲言,祝双这回一把扯了她的手示意她安静。小莹抬眼看了祝双一眼,低下头去。

瑶月闻言张目望了望四周,问道:“那女孩呢?”

祝双道:“那孩子正发着烧,太医正给她在兰轩诊脉。”

“病了?怎么就病了?”瑶月紧张了一下,随即道:“那赶紧过去看看那孩子的情况,再过来告诉本宫——哦,还有,把那孩子的乳母跟本宫叫过来,本宫有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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