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血时代: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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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血时代:两晋南北朝的另类历史-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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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位大敌当前只识“驼鸟政策”的成都王,刘渊心中十分瞧他不起。但为了自己能顺利返回五部之地,刘渊仍一脸虔诚庄重,一面给司马颖戴高帽,一面“深忧王事”地出主意:    
    “殿下您乃武皇帝亲子,对帝室立有殊功,威恩光洽,四海钦慕,谁都想为您效命献身啊!有您的命令,五部会闻命而动。况且,王浚竖子,东赢公是王室疏宗,这两个人怎能与殿下您争锋!殿下您千万别离开邺城,兵马一动,示弱于人,又怎能到得了洛阳呢。即使能到洛阳,威权也不在您手中了。鲜卑、乌桓虽号称悍勇,但比起匈奴五部还差得远。希望殿下您镇抚士众,安静以待,我返回五部后,发二部兵击东赢公司马腾,再发三部兵进攻王浚。如此,这两个鼠辈的首级,不久即可传至邺城!”    
    司马颖闻言大悦,拜刘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    
    简言之,几个司马宗室王爷少不更事,纷纷外借鲜卑、乌桓、匈奴雇佣兵来参加“内战”,这些人狼子野心,谁又能真心为了司马家事而效身投命呢。    
    蛟龙终归大海。刘渊一回到左国城,刘宣等五部贵族马上奉上大单于尊号,建都离石,拥众五万。


血海中原的狼头大纛“天赐”的帝业

    “天赐”的帝业——匈奴人的复“汉”大业    
    司马颖这厢,果然草包。王浚所率鲜卑大军一到,司马颖一败涂地,裹挟着大傻皇帝司马衷南逃洛阳。    
    已是“大单于”的刘渊此时闻讯,叹骂道:“司马颖不听我言,一战即溃,真是昏庸的奴才!但我和他有约,不可不救。”刚刚摆脱司马氏控制,惯性思维下刘渊起先还真想再扶司马颖一把,想派属下二万余骑进讨鲜卑。    
    刘宣等人马上阻止他,劝道:“晋朝无道,一直像使唤奴隶一样使唤我们匈奴五部。现在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鱼肉,是上天给我们匈奴人光复大业的机会。违天不祥,逆众不济。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望大单于三思!”    
    刘渊何其聪明之人,马上借坡而下,他叹言道:“你说得太对了。帝王之业怎有定数呢。大禹出于西戎,(周)文王生于东夷,天授有德之人啊。现在我们有强兵十万,皆可以一当十,鼓行而摧灭晋朝,有拉朽摧枯之势!做好了可成汉高祖的大业,做不好也不失曹魏的霸业。”言至此,老谋深算的刘渊沉吟片刻,半自言自语半对在座五部匈奴豪酋说:“以光复匈奴大业为名,晋朝人是不会响应我们的。汉朝享有天下日久,恩德结于人心,当初昭烈皇帝(刘备)以区区一州之地(蜀),也能抗衡天下。依名分讲,我是汉室之甥,当初与汉朝约为兄弟,兄亡弟继,合情合理。”    
    于是,刘渊称汉王,在晋惠帝永兴元年(304)于左国城登基,建号元熙,依据汉制建百官。这样,刘渊就成为十六国第一个政权的创始者。现在看来可笑的是,刘渊尊蜀汉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假模假式地真以汉朝后嗣来立国。“乐不思蜀”且安然而死的刘禅做梦也想不到,在他死后几十年,竟有个匈奴“孙子”打着他的旗号在汾水流域光复“大汉”,阿斗裤裆再不紧,也不会漏出这么一个大略雄才的孙子。这,真是个历史的大幽默!    
    刘渊立国未久,西晋宗室、东赢公司马腾派将军聂玄征讨,双方于大陵激战。此役,匈奴五部兵大显神威,击败聂玄的晋军。司马腾惊惧之余,忙率并州两万多户仓皇奔走山东。刘渊乘胜,遣其族侄刘曜,一举攻克太原、屯留、长子、中都等地。    
    转年,刘渊打败司马腾派来的司马瑜等晋军,但在版桥一战中,晋朝并州刺史刘琨击败刘渊的前将军刘景,占据晋阳。    
    刘渊受挫后,有段时间一筹莫展,本想退保,但其汉族臣下王育等人进谏:“……殿下如能命将四出,决机一掷,枭刘琨,定河东,建帝号,克长安而都之,以关中之众席卷洛阳,肯定易如反掌!”    
    刘渊大喜,说:“这正是我所想做的啊。”于是,他进据河东,攻陷蒲坂、平阳等地,击降上郡四部鲜卑。晋朝内贼王弥(在九曲和刘渊喝酒的那位)、氐酋单征以及羯族头领石勒都慕其威名,投靠在刘渊旗下。刘渊对这些人一一封官晋爵。    
    晋怀帝永嘉二年(308),刘渊称帝,改元永凤,迁都平阳(今山西临汾)。当时,“八王之乱”中的八王已有七王命归黄泉,晋惠帝也被东海王司马越毒死,在位的是晋武帝第二十五子、晋惠帝之弟司马炽,即西晋怀帝。    
    刘渊称帝后,大举攻晋。他命其子刘聪与王弥进攻洛阳,并遣刘曜等人率匈奴军为后援。匈奴联军一路皆捷,接连打败东海王司马越和平昌公司马模派遣的数支晋军。连胜之下,刘聪顿起骄心,不久,汉军被诈降的晋朝弘农太守垣延认偷袭得手,大败而还。    
    气恼之下,当年冬天,刘渊又派刘聪、王弥、刘曜、刘景等人率精骑五万进攻洛阳,并派呼延翼率汉族步兵殿后,在河南大败晋军,包围了洛阳城。但好景不长,汉军大将呼延颢和呼延朗接连被杀,匈奴军夺气,刘渊见好就收,忙下令召还诸将,匈奴军还于平阳。    
    刘渊深信其能卜会算的大臣鲜于修之所言,不再攻晋,静待“辛未之岁得洛阳”的谶言。他于境内大赦,大封诸子、宗室,立其妻单氏为皇后,立儿子刘和为皇太子。    
    永嘉四年(310),刘渊病死,在位六年,被谥为光文皇帝,其子刘和继位。    
    刘渊打着“兴汉”的旗号,借尸还魂,起兵之初确实很有政治头脑和政治手段。其将刘景攻克黎阳后,曾残暴地把三万多汉族百姓赶入黄河中淹死,刘渊闻讯后大怒,马上下旨把刘景降职。但是,由于他长期坐镇平阳,根本约束不了匈奴本部狼性勃勃的诸子和五部诸将,致使汉军攻掠之地百姓“流移四散,十不存二……生相捐弃,死亡委厄,白骨横野”。在他统治末期,已经看到匈奴和汉族人民之间的民族仇恨难以泯灭,“称汉以怀人望”根本行不通,就只得放弃他自小学来的那套“汉家儒法”,恢复匈奴旧制,实行“胡汉分治”,此举虽属刘渊的“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成为日后十六国诸多少数民族政权进行统治的“法宝”,纷纷仿效,命祚虽短,确实也加速和深化了乱世中的中华民族大融合。


血海中原的狼头大纛西晋掘墓人

    西晋掘墓人——刘聪的雄武与残暴    
    刘渊死后,太子刘和继位。刘和,“身长八尺,雄毅美姿仪”,和他老爹一样,自幼饱读诗书,好学夙成。但是,“及为储贰,内多猜忌,驭下无恩”。他刚登帝基,就在其舅呼延攸的撺掇下,想杀掉手拥重兵的四弟楚王刘聪等三个王爷。不料,他派去攻杀其弟北海王刘乂的田密等将领斩关奔逃,奔向拥兵十万的刘渊第四子刘聪处通风报急。混乱之间,刘和派人斩杀安昌王刘盛、安邑王刘钦、永安王刘安国、齐王刘裕、鲁王刘隆,但最后刘聪率大军攻入西明门,冲进内宫,斩杀了刘和,并收斩呼延攸等人。    
    刘聪杀掉刘和后,虽朝中大权皆归己手,但还没有马上自立为帝的野心。由于当时刘渊年轻的孀妇单氏是“皇太后”身份,刘聪就想尊单氏所生的儿子北海王刘乂为帝。“(刘)乂与公卿涕泣固请”。刘乂当时也就十四岁左右的少年王爷,应该不是演“政治”戏,加上他自己也差点被刘和杀掉,推举这位四哥想必是出于真心。依据当时情势,刘聪登上帝位也是众望所归、水到渠成之事。    
    刘聪“久而许之”。他在朝中对宗室和大臣讲:“皇弟刘乂以及众位大臣值此四海未定之际推举我,是因我年长的缘故。国家大事,我不敢不从。待到皇弟刘乂日后成年,我会把皇位再让予他。”于是,刘聪即皇帝位,改元光兴,尊刘渊的皇后单氏为皇太后,生母张氏为帝太后,拜刘乂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封其子刘粲为河内王,署使持节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刘聪为人,据说是其母怀孕十五个月才把他生出来(古人好附会灵异,小孩如果真在母亲肚子里呆十五个月,生下来不是死胎也是傻子),左耳间生有一根白毫毛,二尺多长,光泽莹亮。由于长寓汉地,刘聪也是自幼好学,十四岁时,他已精通经史百家,并工草隶,善属文,不仅精习《孙吴兵法》,还著有述怀诗百余篇。由于是匈奴贵种,刘聪十五岁起又开始学习击刺,“猿臂善射,弯弓三百斤,膂力骁捷,冠绝一时”。    
    刘聪身上既有父氏匈奴骁武的遗传,也有母氏汉族诗文积淀的灵性,确是人中龙虎。弱冠之年,刘聪即在洛阳游学,交结名士无数,当时的大臣乐广、张华都对他大加叹赏。在京城见过大世面后,刘聪回到新兴故地,官至右部都尉,善于抚接匈奴五部士众,族人归心。其父刘渊在成都王司马颖手下效力的时候,唯恐父亲有三长两短,刘聪当时也自告奋勇,在司马颖手下任积弩将军,常常冲锋陷阵,为父亲刘渊争脸邀功。    
    因此,无论是从禀赋、阅历、政治经验哪个方面讲,刘聪都是个成熟、老练的帝王。即位之后,刘聪马上派遣刘粲、王弥、刘曜等率四万精兵,长驱洛川,在梁州、陈州、汝州、颖州等地辗转袭击,攻陷汉族人所建的坞堡一百多座。同时,他又派呼延晏率禁兵两万七千人,从宜阳入洛川,与王弥、刘曜、石勒大军相呼应,在河南与晋军大战,前后十二胜,杀晋军三万多人,包围了洛阳。    
    西晋方面,刘琨联合鲜卑部酋拓跋猗庐,大破与刘聪结盟的匈奴支属刘虎以及鲜卑白部。取胜之后,刘琨上书把持西晋朝政的东海王司马越,要求他派兵共讨刘聪、石勒,但司马越害怕与他不和的晋臣苟唏等人趁机夺权,就以洛阳饥荒、养不起外兵为由,拒绝了刘琨的建议,实际也使刘聪围攻洛阳的军队更加有恃无恐,再无被反包围的危险。刘琨无奈,只能“厚谢”拓跋猗庐,并按约定把陉北的五县晋民迁于陉南,割陉北之地与鲜卑。


血海中原的狼头大纛狼群攫一龙

    狼群攫一龙——晋怀帝的被擒    
    洛阳方面,饥困日甚,东海王、太傅司马越遣使以羽檄征天下兵入援京师,但响应者寥寥。每有使者临行,晋怀帝都亲自面见,可怜兮兮地嘱托说:“为我语诸征、镇,今日尚可救,后则无及矣!”最后,只有征南将军山简和荆州刺史王澄两人派兵相救,半路皆被邀击,溃败而还。    
    眼见救援不至,又失众心,东海王司马越知道洛阳难保,便以征讨石勒为名,面见怀帝,要带兵出洛阳。    
    怀帝大惊,哀乞说:“现在胡虏已侵逼至远郊,人无固志,朝廷正倚赖您,怎能此时带兵远出,使洛阳丧失守卫呢?”司马越回答说:“为臣我出兵,或许侥幸能破贼,使国威复振,与其坐待穷困,不如拼死一搏。”言毕,也不听怀帝挽留,东海王司马越亲率四万精兵,放弃洛阳而出。“名将劲卒,咸入其府;朝贤素望,悉为佐吏。”连太尉王衍也随军为军司,东海王只留下其世子司马毗及几个亲将“守卫”京师。名为“守卫”,实际上是防察怀帝以及朝内臣士。    
    “于是宫禁无复守卫,荒馑日甚,殿内死人交横。盗贼公行,府寺营署,并掘堑自守。”司马越留下“守卫”的将领不仅不守城,还抢掠京城公卿家属,甚至逼辱公主。    
    晋怀帝早就愤恨司马越专权,此时也密予大臣苟唏手诏,让他征讨司马越。出洛阳后一直带兵兜圈子的东海王司马越内外交困,后来又得知怀帝密诏讨伐自己,忧愤成疾,在项城病死。不久,刘聪的大将石勒在苦县宁平城全歼这数万晋军,杀太尉王衍以及数位宗室勋贵。闻败讯而逃的东海王世子司马毗不久也于狂逃途中被杀,四十八个司马王爷均被石勒军士剁下了脑袋。    
    再说晋朝君臣。本来怀帝依从苟唏的意见要迁都仓垣,但公卿左右贪念洛阳家财府邸,犹豫不行。又过几日,眼见连粮食都已尽绝,城内已经开始出现人吃人的情况,怀帝司马炽无奈,带数十朝士决定出逃。主意已定,却找不到侍卫车马。一行人出宫走到铜驼街,遇见大帮乱民组成的盗贼,堂堂大晋皇帝竟然在自己的都城被劫掠一空,只得又返回宫中。    
    很快,刘聪大将呼延晏一军攻入东阳门,并烧掉怀帝逃跑的最后希望——停在洛水旁的舟船;刘聪的族弟始安王刘曜也很快攻入西明门;汉将王弥克宣阳门,纵兵大掠。    
    各营兵将把皇宫内的珍宝、宫女都抢入各自的营中。    
    晋怀帝司马炽从华林园门逃出,想趁乱亡奔长安,没走多远便被汉兵抓住,关押在端门之上。刘曜派兵挨家挨户搜掠,并杀掉太子司马诠、吴王司马晏、右仆射曹馥等王公及士民三万多人。接着,他又派兵发掘皇家陵寝,并一把火把洛阳烧成白地。    
    大乱之时,太子司马诠的弟弟豫章王司马端逃至仓垣,被苟唏等人立为皇太子。但不久,苟唏与司马端均被石勒俘杀。吴王司马恪的儿子秦王司马邺时年十二,逃至密州,被荀藩等人奉戴。海内大乱之时,唯独宗室琅琊王司马睿的江东一带稍稍平静,他在镇东司马王导的劝告下,召辟贤才,总揽俊杰,总算使晋朝有了一块最为安全的喘息地。    
    眼见晋朝的传国玉玺将被送至平阳,晋怀帝司马炽及晋惠帝的皇后羊氏也被送俘于内宫,刘聪大喜,下令把羊皇后赐给攻陷洛阳有大功的宗室刘曜。陶然之际,他宣布大赦令,改元嘉平。    
    此时,虽然为帝不到一年,刘聪已内外全然改变。权力对人的腐蚀力量是巨大的。他不仅再无传位于皇太弟刘乂的意思,甚至对比自己年岁稍长的哥哥刘恭也大行猜忌,派人夜间穿墙而入,刺杀了这位皇兄。    
    刘聪入居皇宫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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