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干脆利落的结束和姜贤愚有关的话题，两人从所有队伍的后面绕出去，避开其他同样偷偷往外走的宗门修士，走上另外一条小路。这是捷径，玄天宗的修士都知道。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宋雪晴，黄元宝暗自疑惑，难不成她以前来过？
“师兄，往哪儿走？”到了一处分岔口，宋雪晴才停下她的一往直前，回身问道。
……不会是为了避开别人而误打误撞吧？
“左边，右边是去溪谷的路。”看来是他想多了。
205 没眼光
人真的很多。
宋雪晴看着那些脸上满是激动和期待，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比试的修士们，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比起她前世参加十年大比的时候，几十年之前的现在，散修对于宗门似乎有种莫名的向往，这样拥挤的场面，后来虽然依然人头济济，但却没有如今这般震撼。
在三十年后，玄天宗内忽然传出有许多外门修士暴毙的传闻，之后陆陆续续的，各大宗门都爆出了类似的事件，只是不似玄天宗那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传的风声四起。
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还有内门弟子失踪的传闻。
散修们慢慢的起了疑心。
他们认为是魔修的报复，而这些高高在上的宗门将底下的修士当成了炮灰——要知道，外门弟子其中有大部分曾经都是散修！
有好一阵都是人心惶惶的，散修们对于大宗门保持着向往又怀疑的态度，后来虽然被极力压下了，但是几乎每个宗门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在翠云山脉见到乐无邪之后，宋雪晴曾一度想起过这件事，甚至怀疑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事实，说不定这就是他做的。既然连玄天宗都潜伏着这么可怕的魔修，其他门派中不可能没有，他们刻意挑了一个相同的时间，制造同样的恐慌，来影响六大宗门的声誉，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大……然而，她又陡然想起，如果真是如此，乐无邪为何依然还能留在玄天宗之中？要知道，传言持续的时间不短，期间也一直有修士失踪的传闻。
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六大宗门的重视。门中弟子无故失踪，总要查一查。否则就连本门弟子也会被煽动。流言持续的时间越长，玄天宗自然也就越重视，她后来听说当时宗主青玄真人震怒非常，甚至亲自出面排查过，但似乎只是魔修传出的谣言而已。
青玄真人要面子是世人皆知之事。自然会有人怀疑。但他也肯定查过这件事，乐无邪再有本事，又能买通玄天宗的几个人呢？这等大事，总会露出些许蛛丝马迹，可他直到她叛离玄天宗，都依然好端端的呆在那儿，地位稳固。很受重视。
事实是怎样的，前世她到死都不清楚。
今生，乐无邪暂且已经不再玄天宗了，那么……三十年后。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吗？
因为十年大比时人员混杂，说不定会有魔修混在里面，六大宗门对此也十分谨慎。不管是早期的筛选，还是到最后的甄选，对散修们的身份排查的十分严格，一旦发现有可疑的人，都是直接驱逐，哪怕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也不会有例外。
但就是在这样的严格审查之下。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乐无邪……当初也是通过十年大比才进入玄天宗的吗？”宋雪晴轻轻拉了下元宝师兄的衣袖，悄声问道。
“乐……好像不是。”黄元宝先是一愣，而后摇了摇头：“他是世家出身，资质又好，乐家一向是玄天宗的附庸，像他这样的修士，都是到了年纪后直接进入玄天宗的。而且他平时为人十分低调，为人谦逊，教育弟子又严格，很少有和他有关的事情传出来……”
世家出身，资质又好，早早入了宗门，偏偏又是谦逊低调的性子……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宋雪晴皱眉问道：“他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黄元宝表示无能为力：“师叔们的事情，我们当弟子的也不好到处去打听，再者早些年的事情，只怕旁人也都忘了，不过听说他曾救过掌门师伯一命，所以掌门师伯特别照顾他门下的弟子。”
这种舍己救人的事情，就算本人低调的不打算提起，但口口相传之下，总会传入弟子们的耳中。尤其这两人在玄天宗的地位都不低，都是众所瞩目的人物。
宋雪晴却有些惊讶，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黄元宝想了下，悄悄的道：“有一次师尊喝醉了，和掌门师伯争论起来，说了一句‘当年要不是乐师弟救了你一命’，我就听到了，当时掌门师伯十分恼怒的样子，起身就走了。”
青炽真人这样的元婴修士怎么可能喝醉？
大抵只是借着酒意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
青玄真人和青炽真人之间有矛盾，这是玄天宗旧事了。据说当年青玄真人还没有当上掌门的时候，两人都是有力的候选人。相比青玄真人，青炽真人资质更好，只是为人有些洒脱不羁，个性太过肆无忌惮，不如青玄真人沉稳，可以说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这样的两个人，本身也不对盘，青玄看不惯青炽的乖张桀骜，青炽则说他装腔作势，虽然是师兄弟，却每每总是争锋相对。
这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整个银月国的修真界都知道。
因为长辈把不靠谱青炽与自己并列为掌门候选，青玄真人一直十分不理解，哪怕最后他顺利的当上了掌门，也始终对青炽真人相当忌惮。
前世宋雪晴入门之后也隐隐察觉，掌门青玄对青炽这一脉总是想着法子打压，从不肯给他过多的权利，以至于青炽真人在整个玄天宗如同闲云野鹤一般。
这种情况之下，青炽对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怨言，偶尔爆出点什么猛料来，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乐无邪当初救过青玄，青炽也知道此事，他又为什么要帮着一起隐瞒呢？
宋雪晴有些无法理解。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黄元宝看她没有一直不曾舒展开，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有。”就是想不明白，才觉得困惑。对上他凝重的面庞，她陡然展颜一笑：“元宝师兄不必替我担忧，乐无邪当时未必认得我是谁，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黄元宝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他如何能不担心？虽然不知道乐无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无缘无故的宋雪晴也不可能栽赃他。招惹上了一个即将结丹的金丹大圆满，他如何能不忧心？
“元宝师兄，你带我来这里，被人知道了不好吧？”宋雪晴赶紧扯开话题，故作凝重的问道。这条路也算是暗道了，玄天宗从未对外说过，她这么问也不无道理？
“大不了就是被师尊说两句呗，虽说外人是不知道，可宗门弟子都知道啊！其实也没多隐秘。不然你回头回去了蓬莱岛，问问你师尊，前辈们大抵都是知道的！”这是在关心他吧？元宝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快的说道。
“没事就好。”宋雪晴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元宝师兄有没有看上的修士？偷偷跟我说说？”
“这……还没有。”黄元宝摇摇头，耳根处浮现点点隐约的红晕。他哪里是为了观察那些参加大比的修士才带她过来的？不过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和她说话不方便，找了个由头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自从她出现之后，他的一颗心几乎就扑在了她身上，再也看不到旁的了。
“我看那个不错……”她指着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修说道：“她挺有毅力的，而且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黄元宝顺着她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心眼太多，眼神也不纯，不好。”
“那这个呢？虽然修为差了些，但心地善良。”又过了一批人，宋雪晴眼前一亮，问道。
“年纪太大了，而且你看他的手，一直紧握着剑，只怕不像你看见的那么单纯。”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慧眼如炬了？
宋雪晴怔怔的目光掠过他的脸，才发现，正经起来的元宝师兄，整个人都沉稳了许多。就像玄天宗女修对他的评价那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可靠。
“你一个都没看上？”
黄元宝耸耸肩，无所谓的道：“看上又如何，我本来就是凑数的，最后还得姜师兄拿主意，除非有特别看好的，一般我都不会开口。”
宋雪晴听了莞尔一笑，揶揄道：“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你看不上那些人一样？”
他轻轻看了她一眼，意外的没有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有，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师尊说过，我是公认的没眼光。”除了……看上她以外。
他俏皮玩笑的样子让她笑起来，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咦……这个人，他居然通过了初选？”宋雪晴把注意力重新挪回大比修士之中，猛然冷不丁的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竟然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谁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只是一个炼气期的散修。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狼狈，而且年纪不小，整个人佝偻着，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眉头紧锁。他奇怪的扫了两眼，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你认识他？”
却见她淡淡一笑，十分爽快的说道：“嗯，算是故人吧！”
ps：
ps：前面不小心把元宝师兄的道号给弄错了，青炽是元宝师尊的道号，元宝师兄是冲和……之前的会修改的t 。t~
206 机会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凡人界皇宫里那位神秘的“内侍”翰尘。
没想到他真的成功了。
他如今的模样看起来只是中年，但身上露出的皮肤还能看到一些鸡皮鹤发留下的褶皱痕迹，很浅很淡，消失的并不干净。想来他破开虚空时，年岁已经不小了。也不知来到修真界有多少年了，修为刚刚达到炼气三层。
就是这样一个武道修士，在众多筑基期都被淘汰的十年大比中脱颖而出，来到了这里。
想必从前，他那时略带浑浊的眼眸已然清澈了许多，他的眸子里闪着一种银月国的修士们所没有的坚毅，那仿佛是一团燃烧的火，汹汹如焰，没有丝毫黯淡。
宋雪晴突然有些佩服他。
在灵气全无的凡人界，靠着两块灵石，终于走上了他人生的巅峰。哪怕他在这修真界里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籍籍无名的炼气修士，也值得所有人尊重。
但，这也仅仅是开始而已。
“什么时候认识的？”黄元宝好奇的问道，这个修士的年纪，看起来可不小了，如果不是资质太差，就是修炼开始的晚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自然不会想到翰尘本来并不是修真界的人，而是来自凡人界的修士……修真界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出现外来者了。
宋雪晴想了想，并没有隐瞒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个七七八八。去凡人界历练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费力不讨好，但只要对她来说有意义就足够了。
黄元宝明白过来之后，也不由慎重的打量了他好一会，最后叹了口气道：“他真是可惜，年纪太大了，只怕毕生成就都不会太高。”
不管是道修还是剑修，这两条道路，都并不适合翰尘。从头开始已经太晚了，何况他已经打下了坚固的体修基础。放弃未免太过可惜。可真要想找出一个人来教他，只怕翻遍整个银月国都未必能有……不是说一定不存在，只是就像是大海捞针，难见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宋雪晴没有说话，只是赞同的点点头。一般情况下来说，翰尘能够自己摸索着修炼到筑基期都是奇迹了。当然话不能说死，这世上处处都有意外。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福缘呢？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好半晌。她才淡淡开口：“有志者事竟成。”
黄元宝微微一笑：“也是呢！”
很励志的话语，但传不到那人的耳中。当然，听起来好像是一种激励，然而真正经历过的人都明白，想要做到这一点有多么艰难！并不是所有付出都会有成果，不是所有努力，都会得到回报，尤其是修行这条路，只能闭着眼睛一条道走到黑，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等待着自己。不过是抱着一份遥远的希望而已。
而被他们打量的翰尘却并没有注意到有两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来到这里，身体早就疲惫到了极点。他进入修真界不久，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还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不过在凡人界的一生却教会他一件事情。沉默是金。
在面对如此陌生完全不同的环境的时候，他是说多错多，做的越多，露出的马脚也越多，一路上只能极力揣摩着身边这些修士，从一些细节之中去猜测。他不敢开口去问，生怕一张口，就会被人发现，他来自与他们不一样的世界。
这样仿佛独行侠一般过了几年，他身心俱疲，甚至比凡人界过的几十年都要疲惫千百倍！若非有一股信念支撑着他，让他无法自弃，只怕他早就离开了这个人世了。
直到这时，他方才明白，当年他遇见的那个前辈到底是什么人，她最后离开时对他说的那句“现在只是刚刚开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就算如此，他也十分感激。是她给了他一个机会冲破桎梏了他的世界，让他看到更广阔的天空，能走到这里，他已经此生无憾。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全力走上去，走上这一段看不见底的石阶。
他知道自己是这些跟他怀揣着同样目的的修士之中最弱小的一个，他能依靠的不过是专心于体修多年锻炼下来的强大体魄！即使他还无法使用灵气，不能御剑飞行，更不会法术，还不是靠着一双腿一步步的走到了玄天宗脚下？还不是只靠着一把剑，打败了强大于他的修士？
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自然无所畏惧。
这就是他仅有，却可贵的坚毅！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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