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逆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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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逆水寒-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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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怕江湖;如果不急流勇退,这江湖路真是一条黄泉路。”
戚少商看见殷乘风死时的表情,反而是解脱了的样子:也许他觉得如此可以更接近伍彩
云罢?
——可是息大娘呢?
——她安然否?
——如果你有了意外,我也只有像殷乘风一般,除死无他。
息大娘当然不安然。
铁手、殷乘风、赫连春水赴宴后,立即有人来献上佳肴酒菜,并勤加劝饮,这一来,息
大娘等更起疑心。
息大娘表面敷衍,暗里叫勇成及唐肯仔细检验,果尔发现酒里有迷药,饭内有毒,巡逡
的喜来锦等,更发现大队官兵,已包围岩洞四周,忙急报息大娘。
息大娘猝然发动,拿下了这四名送菜的人,然后企图率众冲出“秘岩洞”,并着人急报
赫连春水等人。
不过,大军已把秘岩洞包围得似铁桶一般,息大娘率人冲杀几次,反而折损人手,十一
郎也丧命在官兵的强弩下。
息大娘情知硬闯不成,反而不如死守,秘岩洞得地势天险,一旦有了防备,反不易攻取
,于是以逸待劳,与官兵作“拉锯战”。
息大娘心急如焚,但无法可施,只望铁手精警,能有所觉,不为埋伏所趁。
铁手等人杀出海府后,黄金鳞即放出信号,并飞骑截杀,更防铁手等渡易水逃离八仙台
,故从四方兜截。
不料铁手、赫连春水、戚少商三人俱重义气,反扑秘岩洞,自官兵后方攻入,官兵一时
大乱,当其时主将未到,惠千紫等指挥失策,只要跟息大娘等一齐发动,大可冲出重围,无
奈洞中家眷委实大多,行动不便,众人又不忍骤舍老弱伤残而去,故而只是铁手、戚少商和
赫连春水冲回洞内。
赫连春水当然仍背着殷乘风的尸首。
青天寨的人一见殷乘风毙命,人人义愤填膺,要与官兵决一死战,并要杀尽不仁不义的
“天弃四叟”,铁手忙力加劝阻,说明妄动只有平添无谓牺牲。
这一来,官兵见铁手等人又回到秘岩洞,惊疑不定之下,也正中下怀,因为他们一入洞
内,除非是变成尸首,否则谁都再也出不来。
至于洞内戚少商与息大娘乍逢,宛若隔世。
赫连春水却避过一旁,神情是忧伤而失落的。
铁手忙暗里着勇成和唐肯,跟赫连春水多作交谈,赫连春水只心不在焉,怔怔不语。
原来戚少商赶去“拒马沟”,见官兵聚集,情知不妙,打听之下,才知道“青天寨”已
为官兵所攻陷,戚少商一听之下,万念俱灰,本想把性命拼掉算了,但复一观察,只见官兵
依然联营结阵,如临大敌,再作仔细勘探,才弄清楚原来南寨大队得脱,已渡易水,其中包
括几个“主凶”、“匪首”,都能逃脱。
戚少商即渡易水,想到“连云寨”与“天弃四叟”素有深交,便往海府打听,却正好遇
上霍乱步和两名“连云寨”旧部,正在“处理”巴三奇的尸首。
戚少商以前见过巴三奇,巴三奇虽然死了,他还是能认得出来。
戚少商亦认得出那两人是顾惜朝的部下,“连云寨”的叛徒。
戚少商更认出霍乱步。
这一下,霍乱步也发现了戚少商。
他反应奇快,立即叱令两名手下围攻戚少商。
这两名旧部一见是戚少商,毕竟是当家的,余威尚在,两人都吓愣了,但又不敢抗令,
一个照面便被戚少商制伏了。
霍乱步却想趁此逃之夭夭。
戚少商挺剑直追,霍乱步撤腿就逃,不过他跑得再快,也快不过戚少商的“鸟尽弓藏”
身法。
戚少商截住了他。
霍乱步怎敢跟戚少商单对单的交手?为了求生,居然给他想出了个办法:
“只要你不杀我,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
“这秘密关系到铁手、赫连春水、殷乘风、息大娘还有每一个人生死存亡,你只要放过
我,我便决不相瞒。”
戚少商为之动容。
他本来就知道,像“连云四乱”等只是小角色,他真正的巨仇大敌是顾惜朝、黄金鳞。
他也无意要马上杀死霍乱步,但却急于知道息大娘等的消息。
所以他同意。
他同意放过霍乱步。
霍乱步知道戚少商言出必行,向不失信,而且,就算不信任对方,他也无活路可走。
他为了讨饶,把顾、黄二人在海府的一切布置,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戚少商。
戚少商一听,知道大事不妙,忙点倒了霍乱步,赶去海府,依霍乱步所提供西墙跨院伏
兵较少处,先截断炸药引子,再来个从后突击,把敌方布局冲乱,呼叫铁手等往此方向冲杀
,果尔得脱。要不这一下子里应外合,官兵乱了手脚,铁手等趁此全力往大门冲杀,恐怕就
难有性命重返“秘岩洞”了。
他们现在虽已留在“秘岩洞”里,可是,却冲不出“秘岩洞”。
“秘岩洞”通风口极多,而且洞深连绵,迂回曲折,如要用火攻,决无可燃之物,若要
用烟蕉,则官兵一近洞口,亦遭洞内群雄射杀,而且地近江边,水流入某几个窖洞里,风劲
且急,无论火攻烟薰,俱奈何不得,食水也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双方对峙了超过十日。
最大的危机,是官兵倍增,而且更头痛的是粮食问题。
就算是再省着吃,粮食都快吃光了。
——该怎么办?
幸好那日官兵送来为“饵”的菜肴,除了饭、酒不能吃用之外,却是无毒,前数日倒是
靠这些“菜肴”渡过了几餐。
但却再也撑不下去了。
几日来,赫连春水的脸色都是沉灰灰的,没有多说话,只冷着脸,磨着枪。
枪愈磨愈利。
不管是他的二截三驳红缨枪、或那杆白缨素杆三棱瓦面枪,他都常磨,常看。
戚少商和息大娘经过多次的生离死别,依旧言笑晏晏。
有时候他们也会谈到雷卷和唐二娘,笑说希望他们好,他们快乐,他们永远也不要回来

因为他们心里知道,这儿已是全无希望。
全无活命的希望。
到了第十二天的晚上,赫连春水开始谈笑,居然还以水代酒,祝息大娘和戚少商白首偕
老,就在二人微微错愕之下,赫连春水一仰脖已干了杯。
他真把水当酒了。
后来他又交代“虎头刀”袭翠环一些话,大抵上是一些如果出得“秘岩洞”,要向赫连
老将军转禀的话。
他们还曾聚在一起,在洞孔观察敌情。
官兵显然没有全力抢攻,只作全面监视。
他们显然都在等。
等他们的敌人粮尽力殆的一天。
其中在高地上,竖有几个大帐蓬,其中最大的一顶,顾惜朝和黄金鳞常在彼出入,张扬
猖狂,似料定“猎物”决逃不出他们手中一般。
戚少商等人的确逃不出去。
就以戚少商而言,曾经几次都逃了出去,但一样仍落在他们掌握之下。
他们已布下天罗地网,胸有成竹,且看何时才把网收紧。
息大娘看见顾惜朝和黄金鳞张狂拔扈的神态,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我有多恨这
些人?”
她依俟着戚少商说:“只要有人杀了这两人,我宁愿嫁给他。”
“为什么这世上总是小人得势。”息大娘叹息着道,“小人本就可恶,一旦得势,看他
们的嘴脸,就更加可恨。”
这几面帐蓬当然是主帅的行营。
除了顾惜朝与黄金鳞,当然还有一些将官、兵带、武林人物,还有吴双烛、惠千紫、“
连云三乱”等。
赫连春水遥遥望见吴双烛,眼都红了。
他因为信任“天弃四叟”,所以才害得大伙全困在这里,虽然没有人直接责备他,但他
也清楚洞里有多少双眼睛是在埋怨他、怨恨他的。
就算没有人责斥他,他心里仍在责斥自己。
他就是因为信任吴双烛,所以才去赴宴。
因为赴宴,殷乘风才会死。
殷乘风的尸体还在洞里发臭,青天寨的部下没有人会原谅他的。
赫连春水也不会原谅自己。
况且,他不止于不能原谅,还不能忍受。
他不能再忍受下去。
这应该是第十三日的凌晨。
他悄悄的爬起身,绑扎好了腕袖、裤管,带好了两杆枪,望了望灰黑沉沉的天色:
他本来很想再到上层洞里,去看看息大娘。
再看最后一眼。
息大娘是跟连云寨的女眷一起睡的,他本欲悄悄溜进去,但终于止步。
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便会失去了勇气,再也走不成。
死不成。
他决定死。
只不过在死前,要手刃吴双烛,最好还能杀死顾惜朝,甚至也能把黄金鳞杀掉,那就更
死而无憾了。
——他年,也许大娘会活得下来,跟她的孩子说:就是这样,赫连公子替我们出了一口
冤气,要不是他……
想到这里,赫连春水的眼睛就湿润起来了。他心里暗骂自己:哭什么哭!大不了是死,
身为将军之子,还怕死么!?只不过,伤心的却不是死那么简单……
——可是,大娘已跟戚少商会上了面,自己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这儿,已没有自己这
个“局外人”可留恋处了。
“方留恋处,兰舟催发”,赫连春水忽然想到这两句诗,外面夜深如水,月明如镜,今
夕何夕?这样的一夕明月!这样一横大江!江水滔滔,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赫连春水凝望着月色,不禁痴了。
………………………………………………

第一○五章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赫连春水忽然觉得很伤心。
他刚认识息大娘的时候,戚少商就已经在息大娘心里结成了临风玉树,形象无人可以替
代。戚少商当年咤叱风云,黑白两道、英雄好汉,只要一听他的名号,都得叫一声“要得!

而他自己呢,赫赫功名,将军之子,却不得大娘一眄。
他初见大娘,只觉得她除却风流端整外,别有系人心处,似是酒味摆得愈久,味道愈醇
。这“系人心处”,日后就成了他念兹在兹、无时或忘的凄清处、心酸楚处、梦不成眠处。
直到他听说大娘终忍受不了戚少商的风流蕴藉,别出连云寨,自创毁诺城,与戚少商为
敌,他也不知是惊、是喜,但一犹疑三踌躇,未敢去找她,怕是乘人之危,怕是伊不理睬:
——若有戚少商,还说是因为戚少商之故,如果没有戚少商,大娘都不相就,他又如何
自圆,又如何自处?更是情何以堪呢!
结果,他终于等到了。
大娘飞来传书,找了他来。
他一路春风中马蹄劲急,把心跳交给了蹄声。
结果,是大娘求他相助。
相助戚少商。
那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
——其实,他在“黑山白水”里,陷入危境,还给“金燕神鹰”追杀,躲入碎云洞里,
全是他自己生安白造出来的事。
他希望息大娘注意他。
他希望接近息大娘。
他愿意做一切卑屈的事。
那时息大娘仍主持“毁诺城”,他帮不了她,以她倔强的性子,也决不要人相帮,所以
,他只好设下布局,反而是他自己先求息大娘相帮,这样,息大娘有难的时候,才会想到他
这个人。否则,以“金燕神鹰”的“双飞一杀”,又有谁躲得了?就算铁手相救,也不一定
能搪得住。
可是,他第一次知道可以“相助”息大娘,喜悦得一颗心都几乎飞出了口腔,结果,息
大娘只要他帮戚少商。
还是戚少商。
永远是戚少商。
——一步错过,永远的错失。
——大娘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她真的从未爱过我吗;
赫连春水想到这些就心痛。这些日子来,他为她丧尽部下精锐,为她永生不能返京,为
她消瘦为她愁,然而,只要天天与她在一起,在这些辗转的征战里,他却觉得幸福安详。
他明知她可能只想着戚少商。
也许在同一片明月清辉下,他想着她,她却想着另外一个人,但只要仍同在一片月华下
,负伤忍痛,漫长岁月,他都无怨。
“清辉玉臂寒”,他想到她;“夜夜减清辉”,他也只想到她。不知怎的,想到任何诗
句,看到任何美景,他都想到了她,究竟他那颗心已完全是她的,还是他没有心了,她却拥
有两颗心?
还是不止两颗?
尤知味背叛,他不恨他“背叛”,他只恨他不该“背弃”息大娘。功名利禄,怎能换半
个大娘?他恨他愚昧无知,恨尤知味这样荒谬的抉择还要比恨他卖友求荣更恨得多了。
尤知味死了之后,只剩下了高鸡血。
他觉得高鸡血跟自己“同病相怜”,既是“水火不相容”,但也“志同道合”。而且,
自己永远要比高鸡血高一等,使他感到得意洋洋、足堪自慰。
正如他自觉永远要比戚少商矮上一截一样。
可是高鸡血也死了。
连番征战,终于还是被困在此处,他只觉得自己受再重的伤,都不能死,因为他要活着
,活着照顾息大娘。
决不能死。
但俟戚少商回来以后,他觉得在这洞里,再也没有他立足之处:他们一群人被困在山洞
里,唇齿相依,敌汽同仇,所不同的是,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困在自己的心洞里。
只有一个人。
像只有一个月亮。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这云上的江月呢?照过大娘的玉臂,她皎好的脸,现在照进自己临死的眼里。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既然身在情在,身亡呢?
也许就没有情了。
所以他决定要走了。
临走前,看看月亮,想想大娘。
——十数年后,同在月下,大娘可会想起我,
赫连春水一笑。
笑容只一半,冻结在脸上,变成了无奈。
他提枪便走。
这两柄枪对赫连春水而言,真比任何人都亲。
因为每在他的生死关头,总是这两把枪替他解围、替他开道、替他枪挑仇人头。
这两柄枪,一把就像是他的妻子,一柄就像是他的情人。
——他死了之后,枪会落在谁的手里?
本来一个人死了,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他想把一柄枪送给息大娘,一柄枪陪他去作最后一次冲杀。
刺杀最后一个敌人。
挑下最后一回冲刺。
掀起最后一次江湖浪。
——不过大娘并不用枪。
他甚至不敢肯定,大娘会不会接受他的枪,正如他完全没有把握,大娘在他死后,会不
会流一滴泪。
江月无声。
强敌满布。
他抄起了枪,立刻就要冲出去。
他只拿住了枪,并没有拿起了枪。
因为枪的另一端,被人执住。
一双清辉玉臂寒的手。
美丽的柔荑。
月下的人。
月影微斜,恰半的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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