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出书版) 作者:楚国(2013-1-24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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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出书版) 作者:楚国(2013-1-24出版)-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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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迦夜冷冷地说道:「你为了要我放过云公子,这样的牺牲未免太大。」

  陆寄风道:「大师的目标既是在下,多杀旁人又有何用?」

  吉迦夜默立了一会儿,提着云拭松的右手轻轻一挥,云拭松便感觉身子有如一叶,被拂向一旁,千绿急忙上前扶起云拭松。

  陆寄风竟会说出自愿受吉迦夜六掌,令千绿几乎不敢相信,还以为只是骗吉迦夜放开云拭松的权宜说法。现在云拭松已经被放开了,她想陆寄风应该会找机会逃走才对,可是陆寄风还是立在原地,与吉迦夜对望,没半点退却之意。

  千绿忍不住焦急地轻声唤道:「陆公子……」

  吉迦夜道:「陆施主,你明明认为伤六大夜叉之罪,并非有意,为何又甘心受贫僧六掌制裁?」

  陆寄风道:「我以误会伤人,人以误会伤我,一报还一报,自当甘心承受。」

  吉迦夜目露赞许,道:「善哉!陆施主此念,深得轮回果报要谛。」

  千绿见吉迦夜对陆寄风的敌意大减,正要放下心来,不料吉迦夜接着却说道:「贫僧此掌,曾经裂大象骨为三千六百段,陆施主小心了。」

  说完,吉迦夜已一掌向陆寄风印堂拍去!

  吉迦夜一击中便立刻退回原地,身如黑风般缥缈。众人根本什么也没看清楚,就连吉迦夜的手是否真的拍中了,都看不大真切。

  见陆寄风依然屹立如初,吉迦夜倒也并不意外。他的裂象之掌打在陆寄风身上之时,陆寄风并未以真气相抗,果真受下了那一掌。

  吉迦夜点了点头,道了声:「很好。」又快掌接连在陆寄风檀中、丹田、连击两掌,依然无声无息,如击棉絮,当吉迦夜退回原地时,见到陆寄风仍是浑若无事,忍不住更是惊异。

  吉迦夜愣了一会儿,才道:「陆施主无恙乎?」

  陆寄风道:「还有三掌,三掌之后,请大师将仇恨放下。」

  吉迦夜双掌合十,犹豫着该不该接受陆寄风的条件,一方面也感到似乎自己受了骗。可是看在千绿和云拭松等人眼中,反倒奇怪吉迦夜怎么没有拿出绝招来,竟随便打陆寄风三掌了事。

  殊不知这三掌货真价实,都是裂山之威,普通人受上一掌,马上要骨烂如泥,惨死当场,就算陆寄风功力过人,也该受到一些伤害才对,想不到对陆寄风完全失效。

  吉迦夜既惊且惑,想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受我三掌而无事?难道我掌气衰退而不自知?不,我勤修苦练,不可能突然退步的!究竟他以什么法子化了我的三掌?究竟是什么法子?」

  望着眼前的陆寄风,吉迦夜很快将心定下来,气沉双掌,蓄上了九成真气,往陆寄风身上击拍而去!

  这一掌击至,陆寄风整个身子竟猛然被击飞,在半空中像片飞絮般翻旋。

  千绿惊得差点叫出来,被打飞到半空中像败絮般摔滚的样子,半点生气也无,根本像是个无知觉的尸体。

  想不到陆寄风落了下来时,身子轻轻一晃,有如危危的飞羽,自千仞坠落,犹然不伤。

  见到陆寄风落地时的轻絮之态,吉迦夜先是一呆,脑中灵光闪过,突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

  他总算知道了陆寄风为何连受四掌而无事,陆寄风不知道以什么法子,将自身完全开放,不去抵抗,反而接受,让吉迦夜的力量注入而化解无形。若是掌力太大,便全身随着掌力推去的方向而动。吉迦夜第四掌排山倒海的力量,本就存着要将陆寄风身子击穿的劲道,也被陆寄风顺着推力,全身御气而翻飞,至力消方落,因此无事。

  吉迦夜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佩服,佩服。中原武功奥妙,真是闻所未闻。」

  陆寄风识过吉迦夜的深厚功力,再不敢与他硬碰硬,顺势而动虽不能得胜,却也可以立于不败。

  陆寄风道:「在下已受四掌,还有两掌。」

  吉迦夜道:「陆施主虽然神通高妙,机智绝人,可惜命不久了!」

  说完,吉迦夜气随掌出,陆寄风凝神随势,不料吉迦夜中途骤变掌为指,单指点向陆寄风的丹田。

  这一指有如尖针,陆寄风全身一震,顿时下半身酸麻,有如化作木石,动弹不得。

  吉迦夜这一指,并非点穴,但陆寄风竟感到下半身整个失去了知觉,不由得大为惊骇。

  吉迦夜所修的西域武功,路数及方法全与中原不同。他不懂中原的穴道经脉,因此不懂陆寄风的武功何以能忽柔忽刚;同样的陆寄风也不懂为何他能一指就将自己的下半身定住。吉迦夜所修炼的内容,以中原的说法虽是武功,但其实是所谓的「神变」。

  以神变宣扬佛法者,称作「神变教授」,当初佛陀僧团之中,就有不少弟子习得神变,例如大迦叶、阿那律、迦旃延、舍利弗……等等,其中目犍连号称「神通第一」,曾与两名凶暴的龙王搏斗,降服龙王。但佛陀在传授神通的弟子上,挑选极严,就算传授了神通,也不许宣扬,若是滥用神通,佛陀更会严加惩罚,绝不宽贷。

  因此,得授神通的弟子往往秘而不宣,到万不得已,甚至宁肯将劫数当作不可违抗的「业力」,而不以神通化解灾难。佛灭以后,凡人修习神通更是难如登天,遂不再出现当年世尊僧团的盛况。但也因为这样极度的谦退,导致神通渐渐失传。佛灭以后短短三四百年之间,天竺饱受异族侵凌,异族的恶王破坏塔寺,杀害众僧,僧人们竟无力抵抗,佛法到了濒临灭亡的程度。如今虽然那几百年的异族入侵已经被击退,残存的佛教又支派杂生,许多国王改信有神通的佛教支派邪派,以帮助自己拓展实力,战场得胜。

  当初佛陀已预言过:「正法千年,佛法尽灭」,如今已接近千年的期限了,残存的僧人之中,吉迦夜便是痛定思痛者之一。他自幼眼见佛法沦亡,认为只有僧人自身能力强大,才能生存传法,遂苦修身如意通,希望能达到当初神变传法的效果。

  他怀着这样的大愿,对身如意通钻研极深,陆寄风自然难窥其堂奥,故被定了身,竟不知是什么手法。

  陆寄风怔立着,吉迦夜既封住了他的半身,陆寄风有如被定在陆地的大树,狂风若至,非折断不可。吉迦夜只要最后一掌,就能让陆寄风丧命。

  陆寄风心念电转,若是自己发力相抗,虽然或许可以保命,但这就违背了「绝不还手」的承诺,所受的五掌也就如同虚设。但是不还手,非送命不可。

  千绿和云拭松都屏息看着最后一掌,他们见陆寄风连受五击而无事,都认为最后一击也可以承受下来,殊不知现在局面完全不同,陆寄风原先的计划已整个被破,简直只能束手待毙。

  苏毗公子冷眼旁观,不置一词。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寄风与吉迦夜的对决,看到如今,竟弄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有多少的底细。

  吉迦夜缓缓地聚气于掌,当他手掌举起时,隐隐有雷霆之音,接着身如狂涛,袭向陆寄风。

  原本立地不动的陆寄风,急忙举掌相接!

  两人四掌相对,竟无声无息,但是地面却整个晃动了一下,水面上的竹斋也晃动了起来。绕着竹斋的水流被激起波澜,苏毗公子连忙扶住了门缘,以免被震落水中。

  陆寄风与吉迦夜四掌相对之后,吉迦夜便是一怔,陆寄风往左侧身,吉迦夜也跟着侧身向右,两人的四掌始终黏在一起,不知是谁被谁所牵制。

  吉迦夜手中真气催发更盛,但是不管他怎么催发真气,都发觉掌心似陷入了一片大海一般,无从着力。陆寄风依旧没有还手,却黏住了吉迦夜。

  原来陆寄风无法再随势而动,便急忙借力转力,汇在双掌间的真气介于有与无之间,似有若无,似实若虚,吉迦夜的真气既无法击入陆寄风体内,又无法返退回去而伤自身,便顺着两人掌间的空处散了出去,让吉迦夜的双掌被这似有似无之间的内力所牵引,竟欲脱不得,欲进不能。

  以无化有,却只是起牵制的作用,自己也无法脱身。现在他已受了六掌,没有还手,双方恩怨已经扯平了。接下来若是想击退吉迦夜,以解除困境,除非吉迦夜出现破绽。但陆寄风明知不能硬来,也只有以静制动,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战法,与吉迦夜僵持不下。

  见两人只是四掌相抵,周围风平浪静,苏毗公子以玉箫轻击着掌心,专注地看着陆寄风和吉迦夜的对招,峰似乎要有所动作,却被苏毗公子的眼神阻止了。

  峰道:「公子,他们二人……」

  苏毗公子漫不经心地说道:「陆公子有恩于我,可别轻举妄动。」

  「是。」

  两人对话声虽轻,以吉迦夜和陆寄风的根基,当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千绿望向苏毗公子,道:「公子,求求您助陆公子一臂之力!」

  苏毗公子瞄了千绿一眼,道:「你要我救他?」

  千绿点头不迭,苏毗公子打量着千绿,竟然说道:「你若愿意长留此园,我就救他。」

  云拭松一怔,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毗公子只是轻敲玉箫,冷笑不语。云拭松心头火起,道:「哪有你这种趁火打劫的要胁法!你这个无耻……」

  千绿打断了云拭松,道:「奴婢愿意,请公子出手吧!」

  「千绿!」云拭松诧异。

  千绿道:「奴婢只是无用之身,留在府中服侍苏毗公子又有何妨?公子,请您快出手救陆公子!」

  苏毗公子伸出了手,对千绿一笑,道:「你过来。」

  千绿走了过去,苏毗公子一拉住千绿的手,玉箫内陡然伸出尖刺,刺破千绿手腕,千绿身子一麻,倒在苏毗公子的怀中。

  云拭松大惊,千绿眼睛里充满了惊慌,显然神智仍然清楚,却浑身动弹不得,嘴唇打着哆嗦,眉宇紧皱,不断地沁出冷汗,似乎十分痛苦,那样子分明就是中了什么剧毒。

  苏毗公子望着她,面带微笑,道:「千绿姑娘,最适合你的,应该是温柔的梨花吧?」

  峰立即上前打横抱起身子软麻的千绿,云拭松惊道:「你们在干什么?!」

  云拭松正要上前抢回千绿,身子才一动,便被峰举足一踢,身子飞了出去。峰的这一脚正踢在他心口的檀中穴上,云拭松摔飞跌出,登时闷绝。

  苏毗公子冷漠地说道:「我答应千绿姑娘之事,自会办到。」

  陆寄风此时虽专心引着吉迦夜的真气,却仍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清楚,苏毗公子主仆的言动,摆明了不怀好意,陆寄风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

  苏毗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栏上,吹起玉箫,箫声幽幽咽咽地传了出去,一股奇异的香气自箫中飘散而出,很快地便弥漫了出去。

  这香气一阵强过一阵,陆寄风竟然头顶一眩,几乎要分心。

  也在同时,吉迦夜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青白之气,传向陆寄风的真气也略挫。陆寄风终于守候到这个时机,体内雄浑的内力,就在吉迦夜这片刻的失力之中,汹涌狂击出去。

  吉迦夜没想到陆寄风突然之间会涌出如此庞大的内力,猝不及防,整个人便被重重地摔了出去,一口鲜血随之喷出,跌在数丈之外。

  陆寄风踉跄了几步,便即稳住身子。吉迦夜跌出之后,立刻趺坐在地,两手结印,闭目运气,唇边还挂着一道血丝,脸上青白之色游移不定。

  陆寄风没想到吉迦夜会吐出那么多的鲜血,以吉迦夜的功力而言,应不至于如此不济。但是陆寄风自己也手脚发软,中心欲呕,警觉到可能这股浓香是什么剧毒,急忙聚精保元,以免毒气入体太深。

  苏毗公子冷笑着,走向陆寄风。陆寄风见他神色阴险,更确定着了他的道儿,勉强一笑,道:「苏毗公子,这是什么香气?如此浓郁,令人不胜。」

  苏毗公子道:「这可是名贵的香料,公子是否感到通体舒泰,心情平和?」

  陆寄风越来越感到口干舌燥,奇怪的是心情果然十分平静,忍不住便闭上了眼,整个人立刻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倒在地上,急忙又睁开眼睛,才稳住了身子。只听得满庭微风吹拂着花叶的沙嘶声响,一波波地传进耳中,让他好像灵肉分离了一般,浑身轻飘飘地,不思反抗。

  陆寄风明知这种诡异之态绝对不妙,却就是紧张不起来,有如待宰的俎上鱼肉。而耳中所听见的风响、叶飞,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连花朵柔柔绽放的轻微声音,都隐约听得见,而这种对外界的加倍敏感,正足以分散他对危险的专注力。

  苏毗公子走了过来,笑道:「圣女老人家想擒拿你,就连独孤夫人都拿你没法子,我还以为陆寄风是什么三头六臂,呵,原来不过尔尔。」

  陆寄风心头略为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思路敏捷的他此时却思绪散乱,无法集中精神,道:「你待要怎样?」

  苏毗公子随手取下陆寄风的佩剑,轻抚了一下剑刃,道:「陆公子,念在你赠血之德,在下先杀了那番僧,让你多活片刻,如何?」

  陆寄风抬眼见吉迦夜,他双目圆睁,脸上的神色却十分柔和,一点也看不出生命危在旦夕的紧张,看来此刻吉迦夜的情况和自己一样,被这奇异的气味熏得神志涣散,失去抵抗能力。

  陆寄风沉声道:「苏毗公子,在下赠血虽是小事,但犹寄望人心本善,希望你能脱离妖党,再获新生。想不到公子背义如此之快,原来你果真泯灭了人心!」

  他自忖站得起身,但就是四肢酸软,也不想振作。而且这样的心情越来越强烈,现在他还勉能靠意志力维持着清醒,与苏毗公子对话,也许再过一会儿,就真的完全失去神志了。

  陆寄风企图激苏毗公子尽快动手,趁他靠近时施予致命一击,拖久了恐怕自己会越来越不利,可是他又心神都十分松弛,实在想不出激烈的话。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异香实在是闻所未闻,居然连陆寄风都抵抗不了。

  突听吉迦夜道:「拿这样的邪物对付于我,真是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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