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偷听的周姨娘也连连点头，对冬雪的印象倒是好了点。
雪儿却急得跺脚：“不是的！刚开始我也这样想，所以才没硬拦着三小姐，但刚才，就刚才送走三小姐我回绣楼时，看到大小姐将那个茶壶扔进池塘里了，你说这里面要没什么，她扔茶壶干什么？！”
冬雪听着也慎重起来：“这事是不对劲…”
“所以啊…要是三小姐有什么，我怎么办？！”雪儿可不想当大小姐的替罪羊。
“无凭无据我们现在说什么夫人也不会信，还是找爷爷问问吧…”冬雪拉着雪儿走了，心慌意乱也没注意墙角处的周姨娘。
周姨娘比冬雪更慌恐，这事她是背底里听见的，相信不是雪儿空口白话编的，这事她听着也不对，那好好的茶壶，兰儿扔它干什么！
不敢往深了想，周姨娘快步去了花园，花园里有座小假山，山后的一块地放着几盆兰花，她知道杜若兰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躲在这里看花。
周姨娘还真没有找错，可见到杜若兰时她本来就慌的心更受了惊吓，因为杜若兰不是在看花而是在毁花，地上一堆被撕成渣的花辦，这得心里有多大的恨意！？
“大小姐…”周姨娘颤抖着开口，“这花儿…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第八十六章 也许
周姨娘记得，杜若兰真的很喜欢这几盆兰花，这兰花也是很名贵的品种，但主要是因为这花是杜如海几年前买回来送给杜若兰的，就因为当时她换牙，牙疼不想吃饭。
这是代表父亲对女儿的重视，所以之后杜若兰有个不开心的事，都会过来看看兰花，然后心情就会变好了。
周姨娘了解自己生的女儿，所以她一下子就找到花园这儿，果然杜若兰在这里，但看见她这么毁自己原来宝贝的花儿，还是吃惊。
“大小姐，这花儿？”周姨娘吃惊的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过来的。
“不要了，花儿养了这几年，花匠又不用心，都干枯了，我再让爹爹给我买更好的！”杜若兰拍掉身上沾的花瓣，不在乎的道。
“可是大小姐…”这花明明是人为弄坏的，周姨娘不认为花匠会承担责任。
“姨娘是想说爹爹根本不疼我，他不会给我买新的，哼！我就知道你们都偏心三妹妹！但是过了今天，我看她还能得意！？”杜若兰暴躁的打断周姨娘的话。
“大小姐…”杜若兰怎么说也是从小按淑女的标准培养的，平常就算闹些小性子，但也没这样失态的样子，周姨娘更心惊的是她话里的意思，尤其是刚才还能雪儿说了那些怀疑…“大小姐你给三小姐喝了什么…”
“一些池塘里的脏水，不过又加了一半开水一些冰糖，所以才用茶壶装，”因为没人会打开茶壶盖喝水的，“宫里不是不让如厕吗？我偏要她闹肚子，看皇后娘娘还会喜欢她！看爹爹还重视她！”杜若兰倒是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洋洋。
不是毒药就好！周姨娘先松口气，一点脏水也未必真会闹肚子。可想到雪儿和冬雪，她还是慌了，不过那是为自己女儿：“大小姐你知道吗？雪儿把这事告诉冬雪了，三小姐真要在宫里有什么，她们会怀疑你的！”
“雪儿…”杜若兰想起当时雪儿的确在场，可要想三妹妹身边无人时她再送茶，那只怕就没机会了。“那怎么办？她们要赖我怎么办！？”她敢作倒是不敢当。
“大小姐你也别怕，不承认就好！一定不能承认！”虽然周姨娘不认为杜若兰做的对，但做都做了，她只能站亲生女儿这边。
“可三妹妹回来一说…大家都会信她的…”这点杜若兰不服也知道。
三小姐真要在宫里失态…“三小姐怕是回不来了…”周姨娘叹气。
“啥！？”杜若兰只是想让杜若香出丑，其他的还真没多想。
可没等她细问，一个人飞快的从假山另一边冲出来，“贱*人！”他一耳光就将周姨娘打倒在地。“逆女！”另一耳光打得杜若兰倒地上起不来。
“老爷！？”周姨娘惊呼，虽然没看清就被打倒，但听声音她就知道来的是杜如海，顿时心里冰凉一片，老爷为什么会这时候来！？
杜如海怒火中烧，手指着地上的两个：“你们…香儿跟你们有什么仇，居然这样害她！？”
“爹爹…”杜若兰也吓着了，但更伤心，爹爹之前从没有动手打过她的！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害自己妹妹的好女儿！”杜如海气得混身都在抖。
“你就要三妹妹是不是。你从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听杜如海冲口说不认她。杜若兰伤了心，脾气也上来了。
“你害了妹妹还敢理直气壮！”杜如海举起手还要教训大女儿。
“老爷。大小姐还小，她只是小孩子，她只是想和三小姐开个玩笑，她没有害人的心啊…”周姨娘扑过来抱住杜如海的腿，拼命求情，拼命不让他动手打女儿。
“贱*人！”杜如海用力去挣却挣脱不开，只能怒道。“她是小孩子但你呢，是不是你教坏兰儿的？”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是坏的。
“是我是我，是贱妾挑拨的！不管大小姐的事！”只要能救女儿，周姨娘什么都能认。
“不是，不是姨娘！”杜若兰还从没看见过父亲如此凶巴巴的样子，但身为庶女她知道姨娘是妾是奴婢，被主人卖了或者送人都是律法允许的，可那是她的生母，是杜家唯一把她放在眼里，放在心上的人！
“老爷…”悲呼声是往这边奔过来的何氏，她跌跌撞撞跑得比两个儿子还快。
“夫人！”杜如海忙一脚踢开周姨娘去扶何氏。
“老爷…”何氏正好栽在杜如海怀里，她扶着杜如海就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香儿！救救香儿吧！救救我们可怜的女儿！”
“香儿…香儿的轿子已经进宫了…”来不及了，一入宫门，杜家哪有那力量进宫去找人，不敢看妻子悲伤的眼睛，杜如海转向杜若兰，“那是你妹妹！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兰儿，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你就是不念香儿是你妹妹，总得念你亲生的父亲，还有这杜家上下，他们不会每一个人都对不起吧？”何氏哭着也问道。
周姨娘听着就不对了：“老爷，夫人，大小姐只是恶作剧，她不过开玩笑…”
“要杜家满门性命的玩笑！？”质问的人是杜长宁。
“怎么是满门！？”问这话的是杜长平，他一直在震惊大妹妹居然害三妹妹，可杜长宁的话更让他吃惊。
“三妹妹要见的是皇后娘娘，她要真在皇后娘娘面前有什么…有什么失仪的地方，那是惊驾的大罪，轻的是她一个人…一个人…的性命…重的真会株连满门…甚至九族…我在科举前查过见驾要注意的…”杜长宁说着也哭了，他好怕三妹妹会出事…他也不过才十三岁。
二少爷哭着说出的那番话，让在场的人全变了脸色，尤其是杜家的下人们，本来这嫡庶相争是哪个大家庭都免不了的，杜家不过发生的晚了一点，而且这大小姐是亲自动手害三小姐，又没他们什么事，大伙只要看个热闹，再听主人吩咐办事就行了。
可二少爷说这事严重到了惊驾，杜家满门可能都逃不了，那自然包括底下的人，包括了他们，谁也再没有了置身事外的心情，自然也恨起了杜若兰——大小姐要害三小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也搭进去！？
“我…我去宫外边看看…”杜长平要往外奔，他知道宫里他进不去，但至少他想离皇宫近一点，离三妹妹近一点。
“回来！不能去！”杜如海呵住长子，“你三妹妹是皇后娘娘好意召进宫的，她不是去领罪，我们杜家要是在宫外面急…你让宫里面怎么想！？”
让宫里误会杜家对皇后娘娘不放心，还是直接说杜若香的大姐要害她，前个理由肯定不行，后个理由要传出去，杜家就丢脸丢到全京城了。
更重要的是，让宫里觉得杜家连自家的事都处理不好，生意上只怕也无法让人放心，那杜家的皇商生意就危险了——杜如海身为这一代的家主，无论如何不能让三代的皇商生意断在他手上！
“那我们就不管三妹妹了！？”杜长平急得跳脚。
“也许…也许香儿不会有事…那只是一点脏水…也许…也许…皇后娘娘不会怪她…她不是救了太子吗…”杜如海头一回不敢正视儿子的目光，头回不敢当个能顶天立地的好父亲，只因为他还是杜家的家主。
杜长平呆呆立在原地，他想不到父亲最后的主意不过是“也许…也许…”
杜长宁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就外跑，他才不要呆在原地，听这些“也许”！
“宁儿！？”杜如海也想不到一向书呆子的小儿子这时候居然不听话了！？
“我有功名在，关键时候可以见君的！”杜长宁边跑边喊，他现在真的后悔了，为什么不坚持考下去，如果他现在是举人是进士，说话不是更有分量！？
一个童生算什么功名…杜如海还想说什么，何氏就已经跪倒他面前：“老爷…”就让宁儿去吧，可能真能求香儿呢…
杜如海能看出妻子眼中的哀求，他没再拦小儿子，那毕竟有危险的是他最心疼的小女儿，叹口气他去扶妻子：“香儿救了太子的命，她又才九岁，就是…就是真有什么失仪的地方…娘娘也不会怪她的…”
就算不怪她，可杜若香要是当众出了大丑，她将来还怎么嫁人！？杜若兰要毁的是杜若香的一辈子！
何氏并不起来，她泪如雨下的看着杜若兰：“兰儿，是不是我这个嫡母亏欠了你什么，才让你对你三妹妹下毒手的？”
“只是…只是一点脏水…”怎么后果就会牵连杜家上下，杜若兰被杜长宁的话吓着了。
“夫人，大小姐不知道会这样，她只是开玩笑，开玩笑的！”周姨娘连连从何氏磕头。
“我还听说，你一听兰儿干了什么，就一口咬定三小姐…三小姐不会回来了…”何氏哭着还是把话说下去，“我好吃好喝养着你们，月份银子从不少你们一分，出门散心也带上你们，香儿有的兰儿你一点也不少，你们母女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母女！？”
“我…我…”杜若兰不敢回答何氏的话，她扑到杜如海的脚边求助，“父亲！父亲！兰儿只是想和三妹妹开玩笑的，兰儿只是想让父亲多看看兰儿…”
第八十七章 恶妇
何氏哭着问是不是她亏欠了周姨娘母女时，杜如海就在旁边听着看着，他当然不认为是因为妻子先亏欠了周姨娘母女，她们才生出报复心的。
不是吗？周姨娘和杜若兰全是头上珠花，身上锦衣，生活成这样还有什么可怜的，尤其是杜若兰，她是三姐妹中最壮实的，比杜若香还要高半个头。
一想到娇娇小小的幼女，杜如海的心就更疼，他避开杜若兰：“夫人还和这种忘恩负义的贱*人多说什么，找人牙子卖了也就是。”
杜如海说卖的当然是指周姨娘，妾通买卖，他是认为何氏这主母的实在太心善了，还用问什么是不是亏欠，这样的贱*人还有什么理由好讲？
何氏抬头刚想说什么，杜若兰就又扑过来：“爹爹！爹爹！这都是兰儿的错啊！不关姨娘的事！”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想卖了她生母。
杜如海不可能一再被个小女孩扑住抱住，他这回呵的是旁边的丫环婆子：“还不带大小姐回去闭门思过！”
这么害她的女儿，却只是闭门思过！？何氏手上的帕子都要让她捏碎了，可老爷明显要把责任全交给周姨娘，她该怎么样才能让她们母女都翻不身呢！
“爹爹！不要卖了姨娘啊！”杜若兰还要挣扎，可眼看就要被拖走了，那边周姨娘倒是不为自己分辩，顺从的就跪在地上。
可姨娘真要被卖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杜若兰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可怕的事发生，她挣扎着忽然看见有个人向这边过来，灵机一动大喊，“我说！我全说了！是二婶！是二婶让我给三妹妹喝脏水！好让她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丑的！”
“什么！？”杜如海和何氏是吃惊。
“出了什么事？”刚过来的杜如津是莫名其妙，“大哥，刚才宁儿跑出去了。是怎么…”
杜如津话还没完，杜若兰就向他伸出求助的右手：“二叔，你让二婶快来救我啊！她明明说这是和三妹妹开个玩笑，可现在爹爹生气了！”
“你二婶说什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杜如津是啥都不知道。
“兰儿！这逆女…”杜如海气得话都说不清。
“香儿！”一听杜如海还叫什么兰儿，何氏就悲从中来。
看父母如此，杜长平只能上前：“二叔，在三妹妹进宫前。大妹妹她…她给三妹妹送茶水，但那水不干净，会让人闹肚子的，她想害三妹妹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丑，而二弟说御前失仪说不定整个杜家都会受连累，所以二弟去宫门外打探，爹爹则气得要卖了周姨娘。然后大妹妹说这事是二婶教她的。”
说完了，杜长平自己都吃惊，他以后自己会说得结结巴巴，甚至边说边哭，可他居然把话说清楚了，当然，他心里还是在担心害怕的。
最吃惊的人当然还是杜如津，他先吃惊杜若兰要害杜若香，他一直以为两姐妹虽然嫡庶有别，但关系还是不错的。再担心这事弄大了真会连累杜家。但最意外的还是，这事怎么会与自己妻子有关！？
“你二婶怎么会害香儿？”杜如津本能的要为自己妻子辩护。
“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二婶过来。我当面和她对质。”杜若兰表情极坚定。
这让杜如津的心稍微动摇了一下…他知道妻子的确不喜欢大房，但这种可是害人的事，不！郭氏不会干的！
也不用去请，郭氏自己就过来了。
郭氏是过来找丈夫回家的，她实在不想留这里看何氏得意的笑容，她上门是想看何氏不痛快的，结果看到的是宫里来人笑容满面的请杜若香进宫。还是皇后娘娘要召见！？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何氏和尤夫人关系好，可也没本事让皇后娘娘注意一个民女吧？何况杜若香才九岁。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何氏忙着给女儿打扮，忙着招待宫里来人，根本顾不上向郭氏解释来龙去脉，再说她为什么要向郭氏解释？
郭氏是问了杜若兰才知道的，杜若香居然好运的救了太子！？郭氏吃惊的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而想起她今天来的目的，她就打算先回去了，要不然一会儿何氏不知道怎么得意的向她炫耀呢！
可过来这儿，看到何氏哭成那样，杜如海又明显在生气，周姨娘跪在地上，杜若兰在丫环婆子手里挣扎，还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