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丽德·里普曼_熊音_王亚明] 失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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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丽德·里普曼_熊音_王亚明] 失窃的记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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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还得局长批准,”副局长说,“我估计一定会有人暗中保护他。如果发现他们无法将他活着带出美国,他们也许会就地干掉他。那么,温顿教授的记忆也就永远地消失了。”

    情报局局长蒂龙·特拉维斯走进副局长办公室,他已年近六十,花白的头发,深陷的眼睛暗示着他的阅历与狡黠。他干情报工作已有四十个年头了,被东西方国家情报机关称作“老狐狸”。

    特拉维斯的公开身份是法官,但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中央情报局的工作上。“我想问几点,”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第一,西德同行从哪里搞到了这份情报?”

    “直接从雷蒙娜·谢尔比小姐那儿,”副局长说。“她求助于西德情报机关,想移居西德,所以她提供给西德情报机关的消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正确的。”

    “绝不会是苏联人的烟幕弹?”

    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肯定地说“是”还是“不是”。

    “他们有什么必要搞这样一个烟幕弹?”裘德问。

    特拉维斯局长望了他一眼,不屑回答这个问题。“第二,西德同行为什么要把这个情报透露给我们?”

    这个问题引起了其他三个人的沉思。最后,副局长塞维尔说:“这些的确都很可疑,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按兵不动,也许他真是被移植了记忆的人呢?”

    局长点点头,“我的意思是要多作几种准备,现在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谢尔比医生。没有她,即使我们抓到阿方索·巴克利先生也无济于事。”

    四个人研究了整整一天,在裘德看来,已经安排得天衣无缝了,他的任务是不露痕迹地抓住阿方索·巴克利。

    手术完成后,雷蒙娜发现西尼尔·舍伍德对他的监视似乎放松了,她可以自由地出入那幢大楼,但她知道表面上的放松恰恰暗示着秘密监视的加强。他们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破绽?她忐忑不安地想,也许应该采取更主动的措施,让西尼尔·舍伍德这个最不信任人的家伙信任我。

    “西尼尔,”她焦虑地说,“你的诺言没有兑现!你说过一旦手术做完就让我移居瑞士的,可现在——”

    “雷蒙娜,”西尼尔温和地说,“我说的是手术成功之后,现在我还无法证明移植已经成功了。”

    “那还得很久才能证明,至少得在巴克利先生回到苏联之后。”

    “正是这样,我们会很快送他回去的。他将随波士顿交响乐团赴苏联访问,然后,他乘的飞机会失事,他将成为空难史上的一个名字,这样就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一点了。”

    雷蒙娜打了个寒噤,间谍战中的残酷事实她已司空见惯了,但为了送出一个间谍,不惜陪上整个交响乐团的性命,她还难以接受。要知道,波士顿交响乐团是世界一流的交响乐团,想到那些人将随着飞机的爆炸而粉身碎骨,雷蒙娜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我们准备随后送你回国,”西尼尔边说边观察着雷蒙娜的反应,他发现她竟无反应。西蒙诺夫学校的毕业生是世界上最能隐藏真实感情的人。古尼尔不知该为此高光还是为此烦恼。“一旦你的‘病人’完全恢复了正常,我们会让你移居瑞士的。”

    雷蒙娜点点头,“我希望这事尽快办好。”

    “顺便说一句,”西尼乐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在阿方索·巴克利先生的大脑里做了什么手脚,你知道,那将会对你有多大的危害。我们对那些破坏我们事业的人是绝不会留情的,无论他逃到哪个角落,我们都能把他找出来,然后——”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处死他。被人四处追逐的日子可不好受,雷蒙娜,我认为必须提醒你这一点。”

    “谢谢你,”雷蒙娜平静地说,“所以我请求你们批准我移居瑞士。”

    “我会为你办好的。”

    雷蒙娜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思起来。西尼尔究竟知道些什么?他这番话也许是一般的恐吓和警告,也许是有的放矢。不管是什么,雷蒙娜知道自己已走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她只能按自己的计划向前走了。

    左边领子里装的是剧毒药丸,一咬就可以当场死亡;右边领子里装的是小型发报器,危急时可以呼救。阿方索·巴克利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用上左边的衣领,他为什么要死?就为了保全那块该死的记忆?

    他得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他马上就会被送回苏联,在那儿他当然会受到极好的照顾,但他也必须拼命使用温顿教授的那块记忆。当他把精力用完或是当工程完工时,他将会怎样呢?也许会被当作英雄供奉终生,也许会像癞皮狗一样死去;也许会为了封口而让他悄无声息地消逝,搞一次车祸或火灾就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他想到叛逃。他从来没有信仰过什么主义,他只想摆脱贫困,出人头地。他成功了,在西方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以后,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负有特殊使命的,如果不是这个雷蒙娜,他也许一生都不会被派上什么任务。叛逃并不像想像的那么容易。

    巴克利感到实在难以作出选择,两条路都很危险,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怎么样做能获取最大利益就怎么做。

    他打开钢琴,随意弹了一阵,发现自己并没因手术变成白痴。他原以为雷蒙娜会借此报复他一下,但他发现她并没有这样做。他以男性的魅力征服了她。他想,也许她曾经想要惩治我,但我使她放弃了这个主张。

    他向窗外望了望,外面没有一个人影,但他知道就在这附近,西尼尔·舍伍德派来的人正在“保护”他。

    但他不知道在他右边衣领里装着一颗微型炸弹,一旦有什么意外,只要手握遥控设备的那个人一按键钮,他的头就会被炸飞。

    “波士顿交响乐团赴苏演出前为美国听众作临别演出”,裘德·克恩打量着海报上这几个醒目的大字,再一次把自己的行动方案检查了一遍,认为几乎是万无一失的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彼利·洛克菲勒先生配合得怎样了。

    裘德走进演出厅,坐在第二排正中,他在那儿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一手导演的那幕惊险剧。他左右环视了一下,听众们正在陆续到达,有几个人在热烈争论乐曲选择方面的问题,他看不出哪些人有可能是阿方索·巴克利先生的秘密保护人,他们将怎样保护他。

    阿方索·巴克利先生穿着他那套已为观众所熟悉的黑色西服出场了,他首先为自己与观众“久违”了一段时间而抱歉,然后他走到钢琴边,开始演奏。

    一曲未完,大厅突然变得一片漆黑,钢琴声暂时停了一下,接着又响了起来,听众报以热烈的掌声。黑暗中,有人宣布由于电气公司工人罢工,造成本市大面积停电,不过,演出厅已开始自己发电,马上即可重回光明。

    话音未落,大厅又亮了。阿方索·巴克利先生似乎完全不受罢工影响,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弹奏。裘德·克恩细心地打量着巴克利先生,发现他方才穿的浅黄色衬衣已变成了浅灰色衬衣。他的唇边浮起一丝微笑,站起身,向演出厅外走去。

    彼利·洛克菲勒开着阿方索·巴克利的汽车回到巴克利的住宅。后面似乎并没有车辆跟踪,他松了口气,像进自己家门一样熟悉地打开大门,拧亮前厅的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一切正常。他关了前厅的灯,向二楼走去,楼上的电话正在响,他犹豫了一会,终于取下呼筒。

    “我是阿方索·巴克利。”

    “你好,宝贝,听得出我是谁吗?”这是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彼利愣住了。他接受任务时只知道以巴克利的身份演奏完下两支曲子,然后开车回巴克利住宅,美美地睡上一觉就行,没有人告诉他巴克利先生与情妇有约。

    他支吾着,“啊,是你,宝贝,我——”

    “你忘了我们的约会吗?”女人开始撒娇了,“你今天好像很反常,宝贝。我在老地方等你。”

    彼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正在犹豫,那个女人已挂上了电话。他感到事情不妙,自己已露出了破绽。他开始拨裘德·克恩给他的一个电话号码。如果他们已顺利地将巴克利先生带到了秘密监护所,他即便暴露也没什么了。

    彼利先生刚刚拨通电话,就听见一声巨响,他的头被炸成了碎片。

    从西尼尔·舍伍德那阴沉的脸色上,雷蒙娜就知道阿方索·巴克利先生出了问题,但她决定等西尼尔先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

    “很不幸,雷蒙娜,”西尼乐懊恼地说,“巴克利先生……”他耸了耸肩,算是把话说完了。

    “他暴露了吗?”

    “是的,美国人盯上了他,他们在他演出的时候劫持了他,所以我们只好——”

    雷蒙娜听到巴克利的死讯,心情并不像预计的那么痛快。也许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想支配命运却仍然被命运所支配。

    “这么说,温顿教授的记忆——化为灰烬了?”她遗憾地问。

    “是的,我们不能让他的记忆又落入美国人之手。这样一来,至少我们双方是平衡的,当然,我们本来是可以超过他们的……”西尼尔目光锐利地盯着雷蒙娜,“你认为这个秘密会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雷蒙娜感到内心深处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但她的脸色和眼神依然是非常平静的。“我想这只能是内部的人透露出去了。”

    “我也这样想。问题是,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你不会认为是我泄露出去了吧?”

    “别忘了,巴克利先生本人也知道,”雷蒙娜缓缓地说,“你能担保他不想借此机会逃走?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充分利用这个机会的,要知道,巴克利先生一旦回国,他只能生活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被人逼着拼命地工作。”

    “对于这一点,遗憾得很,我们已无法弄清了,”西尼尔耸耸肩,“不过,雷蒙娜,他并没有逃出去,一颗微型炸弹就要了他的命。你认为我们的防范措施做得怎么样?”

    “我认为你做得万无一失。”雷蒙娜改变了话题,“我想,我的工作已干完了,你什么时候让我移居瑞士?”

    “我想不会很久了。”西尼尔叹了口气,“雷蒙娜,我们会想念你的。”

    “谢谢。”

    雷蒙娜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感到西尼尔这么爽快地让她走有些不合常情。她想到阿方索·巴克利的死,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间谍是没有自由的,你掌握的机密越多,所冒的风险越大。她预感到自己在劫难逃,等待她的将是不断的逃亡和躲藏,什么时候她失误了,什么时候她就将离开这个世界,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会去试一试。她毕竟才三十五岁,人生的道路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她能战胜这些强大的敌人吗?

    “我愿意与你们合作,”阿方索·巴克利急切地表白说,“我甚至想过叛逃到你们这边来。但是,我怕——”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一眼,拿不准要不要把话说完。

    布鲁克上校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们愿意与你合作,待遇将是非常优厚的,这你知道,但如果——”

    “我请求你们保护我的生命安全,”巴克利先生可怜巴巴地说,“他们很可能会派人谋杀我,他们会无孔不入地——”

    “行了,”布鲁克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请告诉我们雷蒙娜·谢尔比医生在什么地方,还有你那些同伙、上司。至于你的安全,我想我们会比你更关心。”

    阿方索·巴克利垂下头,这就是间谍的下场,间谍的命运。你只是一件工具,需要的时候就用你,不需要的时候就毁掉你。

    布鲁克接着说,“我们会抓住雷蒙娜·谢尔比的,一定会的,希望你在这一点上能配合我们,那将对你有好处。”

    巴克利毫不犹豫地将雷蒙娜现在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布鲁克上校。

    想到雷蒙娜也将落入美国人手中,巴克利心中好受多了。就算两个人都难逃一死,那也比他一个人去死要好,如果能让全世界的人跟他一块死,他会认为死是一件美妙的事的。

    西尼尔·舍伍德一向认为自己神机妙算,这一次他也不相信雷蒙娜能骗过他,他已经拟定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行动计划,唯一的遗憾是缺少一个能完美地执行这个计划的人。他手下的人不那么得力。

    助手弗拉索夫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递给西尼尔一份电报。“舍伍德先生,”他小声说,“这是13号情报员送出来的。”

    西尼尔·舍伍德看了一眼电报,果然不出他所料,阿方索·巴克利还活着,炸死的只是他的替换者,那个可怜的彼利·洛克菲勒。如果他估计的另外两步也不错的话,他不必担心巴克利先生完满地进行宙斯工程的设计,因为阿方索·巴克利先生并不符合移植条件,他已同国内的专家们交换过这方面的意见了。

    雷蒙娜选中阿方索·巴克利一定是有她的用心的,她恨他,要惩罚他。她知道一旦美国人知道温顿教授的记忆在巴克利的脑子里,一定会追踪他,在万不得已时会干掉他。而苏联人如发现美国人弄到了巴克利,也会追踪他、干掉他。巴克利移植记忆的事只能是雷蒙娜透露出去的,因为她不透露就不能起到报仇的作用。这一切都是昭然若揭的。

    问题是雷蒙娜同纽约市图书馆的赛蒙先生接过头。根据西尼尔所掌握的情报,这个赛蒙先生是西德情报机关的联络员。这说明雷蒙娜还有更大的花招。如果她想得到西德情报机关的帮助,她必须有所报答才行。她用什么来报答呢?西尼尔的答案是:温顿教授的记忆。这个条件是诱人的,因为谁掌握了温顿教授的记忆,谁就将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强国,其它国家就会臣服在这个国家脚下。

    遗憾的是雷蒙娜是唯一能移植记忆的人,她又是掌握着温顿教授记忆的人,她可以带着这份记忆去任何一个国家。但她知道一旦被查觉,人们就会追踪她,所以她耍了个花招,让美苏两国都认为温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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