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 by 流水无情 (经典虐心+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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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 by 流水无情 (经典虐心+推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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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无伤似笑非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随你娘去?现在我便成全了你。怎么?又怕了?” 

凌烈怒道:“谁怕了?” 

“很好。”练无伤一抬手,将他的身子抛向半空。 

想到身下就是深渊,凌烈手脚一阵麻软,忍不住放声大叫。 

眼看就要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他的衣带将他倒转过去。 

“如何?”练无伤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凌烈小脸吓得煞白,这一回惊魂甫定,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只愤愤地瞪了练无伤一眼。 

练无伤将他放到地上,淡淡地道:“你娘为了救你,不惜以死相求,你的命可以说是用她的命换来的。你一心求死,岂不是对不起她?命是你自己的,你若决意要死我绝不阻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径自回去竹舍,竟然真的丢下凌烈不管了。 

愣了半晌,凌烈情不自禁的又向悬崖处望了一眼,心头还是不争气的一跳。回想起适才被练无伤戏弄得颜面尽失,又忍不住“混帐”“臭贼”骂了半天。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凌烈的肚子开始叫了。从中午到现在,他也不过吃了一块薄饼而已。然而深山之上,让他到哪里去找吃的? 

正在发愁,只听“吱呀”竹门声响,练无伤走了出来,凌烈当即转过头去不理。哪知这回练无伤并没来找他,细细索索的不知在干什么。 

凌烈竖起耳朵,只听练无伤轻声道:“来晚了,饿坏你们了吧?” 

过了一会儿又道:“慢些,别抢。” 

禁不住好奇,凌烈偷眼瞧去,只见练无伤正蹲在疏篱下一角,手中拿着几根青草。在他面前,两个白绒绒的小东西正在动来动去。仔细一辨,却是两只小白兔。 

凌烈素来对小动物没什么好感,心中气恼:我还不如这小东西有饭吃!索性扭过头去不看。 

喂罢了兔子,练无伤起身道:“饭已经煮好了,要不要来吃?”这一次却是向着凌烈说的。 

凌烈仍旧不理,心想少爷我便是饿死也不吃你的臭饭。 

练无伤见他不理,也不强求,自顾自的进去了。 

竹门一关,凌烈便跳起来,绕过竹舍,寻找来时的路。这时天色已然全黑,眼前一片片的尽是树影,根本分不清方向。黑暗中什么野兽的眼睛一闪一闪,发出悠悠绿光。凌烈打了个寒噤,心想若是没等寒毒发作,却先成了豺狼的食物,那多划不来?又退了回去。 

他不肯进练无伤的竹舍,就坐在山顶。其时虽是盛夏,山中的夜晚还是凉得很。一阵阵夜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不过一刻,便熬不住在竹篱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蜷缩成一团。 

月亮已经爬上半山巅了,不知何处传来几声狼嚎,凄厉如鬼,凌烈害怕起来,又把身子缩了缩。 

身后“啪嗒”一声响,吓得他一跃而起,心惊胆战的回头看时,却是一只宿鸟被惊起,展翅飞入谷中。 

一只鸟也来欺负少爷!凌烈又羞又气,狠狠踢了篱笆一脚,随即颓然坐倒。想起父亲被杀,母亲跳崖,自己被困在这荒山之上,生死还是未知,悲从中来,抱着头哀哀地哭了起来。 

起初他还压低了声音,后来哭开了性子,什么也不顾了。 

直哭到嗓子哑了,这才撩起袖子擦拭眼泪。一抬眼,身前不知何时多了双脚,连忙止住哭声,站了起来。 

练无伤淡淡地道:“跟我来。”转身先行。 

凌烈定了定神,对着他的背影叫道:“我决定让你给我治伤了!爹爹的仇我还没有报,决不能这样就死了。等我伤好了,练成了武功,一定要把害过我们的人都找出来杀了,一个也不放过!第一个,就要找你!” 

练无伤脚步一顿,慢慢的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我等着。” 





(二)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竹桌上一碗白米饭,上面冒着腾腾热气。菜是青菜豆腐,一点油水也挤不出来,若在平日,凌烈早就把碗摔出去了,可是这时吃在口里,却觉是平生仅见的美味,一口气连吃三大碗。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在练无伤眼里,不觉莞尔一笑。 

当晚练无伤就把隔壁一间房收拾出来给凌烈住,干硬的竹床板让凌烈睡得极不舒服,想到今后都要过这样的清苦的日子,心中一阵气闷。 

此后每日练无伤分早晚两次为凌烈运功趋毒,每次运功过后,凌烈都觉身体舒泰许多,寒毒发作的次数也日渐减少。可是他对练无伤的敌意始终没有消退,平日里爱理不睬,即便有事,也是“喂”“哎”的含糊相称,稍有不满,心里早已“臭贼”“恶贼”的骂开了,出言顶撞更是家常便饭。 

每次运功过后,练无伤就会背着竹篓出去采药。凌烈自然不会跟他前去,无聊时就在附近山上闲逛。这一天,他无意中逮到一条小花蛇,心念一动,将蛇带了回去。 

傍晚练无伤回来,先是做好两个人的晚饭,便去处理药材。凌烈端着饭碗,偷偷在后面瞄着,只见练无伤的手伸进竹篓,随即脸色一变,很快抽出来。他心中一喜,险些就要笑出声。 

“怎么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凌烈还是装模作样的要问一问。 

练无伤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山里面可是有很多蛇虫,一不留神,说不定会被咬伤呢。” 

练无伤还是不理他,伸手在竹篓里一夹,正夹在那蛇的七寸上,拎了出来,淡淡一笑,“这种蛇的蛇胆是上好的药材,居然自己钻到我筐里来,实在好运气。”说着,双手一展,十指完好,哪里有什么伤口? 

凌烈气得将饭碗撂在桌上,一甩手躲回自己的房间。 

一宿无话。 

到了第二天早上练无伤出门,凌烈居然自动来到他跟前,笑嘻嘻的道:“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恶作剧。不如这样,我帮你一起采药吧。”也不等练无伤答话,背起药篓,当先出门了。 

说是采药,凌烈哪里懂得什么药材,只远远的在一旁玩。练无伤知他小孩子贪玩,也不怎么理会。刚刚把一枚首乌扔到筐里,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回身看去,只见凌烈正在半山坡上,手中抓着一枚荆条。那荆条从山侧斜生出来,极其柔嫩,眼看就要折断了,凌烈还兀自在那里挣扎。 

他吃了一惊,喝道:“别乱动!等我过去。”几个起落奔到近前,飞身抓住凌烈,瞅准了下面一条山藤十分粗韧,可作借力之用,一脚踏了上去。 

才一落脚,只听“喀嚓”一声,山藤径自断了!练无伤暗叫不好,双臂一推,将凌烈稳稳地送了出去,自己却重重的跌落在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看来是扭伤了。 

“喂,你怎么样?”凌烈跑过来问询。 

练无伤摇摇头,忽然注意到小鬼脸上诡异的笑容,心中隐隐有些了悟。 

凌烈得意洋洋的掏出一把小刀,放在手中把玩。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忘了告诉你,先前我见那条山藤很好玩,就用小刀割了几下,现在好象轻轻一拉就会折断。” 

练无伤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漠然道:“没关系。” 

凌烈嘻嘻一笑:“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你采药,回家去了。”将小刀往怀里一揣,一蹦一跳地去了。 

等凌烈回去了好一阵,练无伤这才脚步微跛地回到竹舍。才在床边坐下,只听轻轻的扣门声,凌烈端着碗茶水从外面进来:“你的伤没事了吧?我沏了茶水给你喝。”他生的俊美可爱,这时脸上挂着纯洁无邪的笑容,刚才的坏事竟好像不是他做的。 

练无伤点点头,看他把茶碗放下走出去,心想这茶水里又不知动了什么手脚。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咸味险些令他吐出来。却听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小鬼在偷窥。 

练无伤怔怔的叹了口气,这孩子对自己的敌意怎么也难以消除,留他在身边,日后可有的受了。 

哎,师姐,师姐!我始终是斗不过你。便是躲在这深山之中,也难以逃过你的法眼;你虽然已经死了,却还要留下无穷无尽的祸害让我承受。 

轻轻掀开袖子,露出手腕上一个青色的斑点。所谓的“趋毒”,并非真的是把凌烈身体内的毒驱散于无形,而是转嫁到自己身上。当初才执意不肯为凌烈治病,固然为了旧怨,更主要的原因却是这个,这一点西门无双也十分清楚,想不到她竟以死相逼! 

一声苦笑,师姐,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至于别人会落到什么光景,你全然不会在乎。 

寒意涌上心头,他浑身一颤,连忙运起神功抵御。这寒毒的发作一次比一次强烈,等到凌烈毒清之日,己身将受的苦楚不知要加重几倍。自己有神功护体,虽不会致命,一生一世却也摆脱不了这样的煎熬! 

可是,还是不能放下那孩子不管,不仅仅为了对师姐的承诺,也因为,那是师父的外孙,是,“他”的儿子呀! 

*** 

经过这次的事,凌烈体会出两点。第一,因为母亲的关系,练无伤绝对不会赶他走或者丢下他不管。第二,练无伤只当他是小孩子,就算他玩的再怎么过分,也不会当真跟他计较。 

有了这两项认知,他有恃无恐,花样恶作剧层出不穷。好在练无伤也在加意提防,两人交手,各有胜负,日子倒是不会单调。 

又是一个漫长的午后,练无伤照例出门采药去了。凌烈无聊的躺在床上,也不知该如何消磨时间。窗外的蝉鸣鸟啭一声接着一声,忽然想到何不作个弹弓来打鸟? 

高高兴兴的削好木杈,可是怎么找不到可用的牛皮筋。想了想,或许练无伤房里有也说不定,当下毫不客气的闯了进去。 

练无伤的房间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就只剩下一个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洗好的干净衣服。凌烈一件件地拿起扔到一边,自然,每扔一件都要先唾弃一番。 

忽然之间,他在柜子的角落里发现一支晶莹碧绿的玉箫。从小见惯了荣华绮绣,他对玉器古玩的鉴赏能力非同一般。这玉箫虽然质地不错,却算不上什么珍品。心想穷鬼就是穷鬼,也有不了什么好东西。 

正想扔到一边,玉箫一头刻着的小字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咎”字,他父亲凌无咎的名字当中,也有这样一个字,顿时觉得格外亲切。东西也不找了,把玉箫放在手中反复把玩,不知不觉竟摆弄了一下午,想起练无伤就快回来,胡乱收好东西,带着玉箫一溜烟躲进自己屋里。 

果然,没过多久,练无伤就敲开了他的房门:“你可看到我的玉箫?”才问完,已经看清正在凌烈手中。 

凌烈挥了挥玉箫,笑道:“这东西我很喜欢,给了我吧。” 

练无伤脸上显出几分焦急,很快又平静下来,柔声道:“你若喜欢,我再找一支给你,这个不行,还给我。”说着伸出手去。 

自凌烈出生以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人敢拂了他的心意。平生第一次遭到拒绝,顿时怒气勃发,小脸涨得通红,冷笑道;“什么好东西,少爷才不稀罕,还你便还你!”眼珠一转,忽然“哎呀”一声,假作失手,将箫扔在了地上。 

玉质脆弱,顿时碎为两截。他还不知忏悔,拍手笑道:“这下倒好,谁也不用争了。”一抬头,对上练无伤的眼睛,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练无伤的眼睛一眨不眨,慢慢的蹲下身去,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箫身。 

玉箫上仿佛还停留着那个人的温度,透过指间,传到心里深处。眼前仿佛又看到那青年把玉箫放到自己手上时的情景;青年脸上的笑容温柔的如同春风一般。可是现在,那个青年死了,玉箫碎了,十几年如一梦,什么也没有留下。 

“你没事吧?”凌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隐隐觉得自己这一次好象真的做得过分了些。“别这样小气,你这根烂箫又不值几个钱,大不了将来我赔你几支。”眼见练无伤身子一动,吓的慌忙后退。 

练无伤抬起头来,向他扯出一个微笑:“算了,反正这也是早该丢掉的东西,摔碎了也好。” 

碎在“他”儿子的手上,这算不算天意?天意借此告诉自己,不该幻想的莫去幻想,留不住的也终究留不住。 

仔细的将两截断箫拾起,收在怀中,慢慢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凌烈忽然觉得心里很闷,他明明做了一件可以成功打击练无伤的事,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傍晚的时候,饭桌上照例摆好了饭菜,这是这一次,吃饭的却只有凌烈一人。对着空荡荡的四面墙,饭菜似乎格外难以下咽。 

半夜里,凌烈起床去茅厕,隐隐的看见悬崖边上站着一个人。月光如银,那人正是练无伤。 

凌烈吃了一惊,暗想他不会要跳崖吧?若真是跳崖,自己该不该上去阻止? 

只见练无伤站了半晌,缓缓的举起双手。凌烈看得清楚,他手上拿的便是那两截断箫。他的手一松,那断箫就跌入山谷之中。 

扔了断箫,练无伤还停留在崖边不肯离开。一阵山风吹来,吹得他的头发衣襟不住的翻扬飞舞,他却恍如未觉。 

凌烈不知他还要站到什么时候,困意袭来,偷偷溜回房间去睡了。恍恍惚惚中又梦到了母亲跳崖时的情景,他跑上去想拉住她,可那张脸一转过来,不知怎的,却变成了练无伤的。 

*** 

那天以后,凌烈的恶作剧似乎少了,这一点不仅练无伤感觉出来了,连凌烈自己也觉得有点说不过去,每当这样想时,就告诉自己:我还等着他帮我治伤,总不成真让他赶出去吧? 

侥是如此,两人还是时常有龃龉发生,自然,每一次挑起事端的都是凌烈。 

“啪”的一声,凌烈重重的摔下了饭碗。 

“怎么了?”练无伤淡淡的抬眼看他。 

凌烈指着桌上的饭菜,义愤填膺的道:“怎么了?你看看,左一碟青菜,右一碟豆腐,半个月了,我连点油星都没看到!你把少爷我当兔子养啊?” 

“你现在的饮食当以素淡为宜,多吃青菜豆腐对你有好处。” 

“哼,好处,好处!”凌烈随手一扫,将一碟菜摔了出去,叫道:“你是小气,怕花钱吧?” 

伸手接过飞来的碟子,轻轻一转,停在掌心,连一滴菜汁也没有洒下,练无伤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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