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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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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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衔白恨恨地走过去,用力扯下他眼睛上的布条:“你就是要使唤我才开心!”

天印但笑不语。

初衔白抿抿唇,拧了帕子在他眼睛上擦拭,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固定着他的脸,一手执着帕子,本很认真,却忽然停下了动作。

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看过这张脸了,比起在天殊派时,他瘦了一些,轮廓线条越发明显,下巴也尖了许多,有时看他的侧脸会觉得比往常更加冷硬,但现在看又觉得实际比以前更为柔和。长睫轻掩,他的眼睛闭起来后的弧线很优雅,眼角上扬得明显,如他性格里那抹桀骜跋扈的一面。其实他说的没错,看得见才能记住。而现在看着这张脸,她才知道自己从未忘记过他,虽然她一直在努力。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天印忽然开口,初衔白才回过神来,她的手指正轻抚着他的脸,毫无意识。

“没什么。”她安静地给他抹好药,换上干净布条。

“我累了,先睡了,你自便。”

她净了手便转身朝床边走,表情的确很疲惫,但这些都抵不过内心的无力。仿佛一件努力了很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却发现根本是徒劳。很累,要想彻底摆脱掉这样一个人,也许只能再失去一次记忆。

侧身躺在床上,耳朵却还听着外面的动静,他起了身,脚步声响起……她一愣,本是离去的声音怎么现在越来越接近?刚要翻身坐起,一双手臂已经圈住她,在她身侧躺下。

“……你都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没有啊,我只是去关房门而已。”

“……”真难为他,看不见还知道关门。初衔白气结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睡吧。”他伸手摸索着,没摸到她胳膊,反倒摸到了她的脸,愣了愣,笑了起来。

初衔白拍掉他的手:“马上走!”

“别这样,我怕晚上有事,我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多可怜。”

“你可以找个弟子贴身伺候。”

“不行,毕竟是掌门,可不能被他们发现我的秘密。

“你有什么秘密?”

“其实我……”他皱着眉头,装模作样:“怕黑。”

初衔白来火了:“你当我三岁小儿?你怕黑?你连心都是黑的!”

天印愣了一下,竟笑起来:“这话回得真不错。”

“……”初衔白无力,要越过他下床:“算了,你喜欢睡这儿就睡吧,我走还不行么?”

哪知刚要越过去却被他趁机搂住翻身压住:“你怕什么?我现在看不见,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初衔白瞪着他,现在就压着她呢,这叫不能把她怎么样?

“我保证绝对不碰你,怎么样?”他松开手乖乖躺到外侧去了。

初衔白无言以对,但转念一想他可能是失明了还无法适应才会这样,干脆随他去了,反正这个借口也顶多只能用几天。她朝里挪了挪,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天印很快就睡着了,似乎比谁都疲惫。桌上的烛火没人管,终于燃尽熄灭。初衔白在黑暗里听着他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实在困极了,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到后半夜又惊醒过来。天印一手捏着她的手腕,用力的让她疼痛。他自己毫无意识,似乎是做了噩梦,口中喃喃说着什么。初衔白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揉揉手腕,推了推他,叫不醒,又去拍他的脸,却摸了一手的汗水,连忙坐了起来。

“天印!”她摸着他的额头、脸颊,很热,出了一身的汗,怎么也叫不醒。她想下床去叫人,又被他拉住了手臂,想挣脱,他整个人都压了过来,山一样,怎么也推不动。

“算了,病死你活该!”她狠狠地低骂了一句,不管他了。

再次睡着已经快天亮了,天印始终死死压着她,所幸没碰到她伤处,不然还不疼得死去活来。

初衔白在睡着前再三叮嘱自己要一早就醒,不能睡太死,采莲一早会来伺候她起床,没多久折英也会过来,要是被撞见就完了。

但是很可惜,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她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立即转头,松了口气,他已经走了。

“姑娘,您要现在起身还是再睡一会儿?”采莲笑着进来问,不知道是不是初衔白多心,她觉得那笑颇有几分暧昧。

“现在就起吧。”

采莲过来扶她:“姑娘脸色不好,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掌门走时特地交代了呢。”

初衔白如遭雷击,这会儿真是连杀了天印的心都有了!

吃早饭的时候尹听风又溜达过来了,心情似乎不错,甚至还跟采莲打趣了几句,惹得人家俏脸绯红,不好意思地走了。

初衔白边吃早饭边问他何时走。他说刚才看到天印,发现他气色如常,应该是稳定了,所以自己也快走了。

“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初衔白想起昨晚天印又是发热又是出汗的,恐怕反而是对恢复有帮助。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要不要亲自去西域?”

“要啊,武林盟主的命令,各派都要遵守的啊。”尹听风很懊悔:“早知道我就早点退出江湖了,段飞卿那个臭小子就喜欢把江湖大任挑在肩上,还要拉我下水!”

初衔白道:“你擅长的是轻功,如果有危险,最好还是别逞强。”

尹听风满脸感动:“还是你最关心我,不过放心吧,天印跟段飞卿似乎商量好了对策,打头阵的不是听风阁。”

初衔白点点头,没说话,神情却丝毫不见轻松。

晚上吃饭,天印准时到达,带他来的珑宿伸了个头影子就不见人了。

“今晚吃什么?”他抬脸对着初衔白,蒙着白布条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天真。

她没好气:“自己尝。”

“好,等你待会儿喂我。”

“……”

吃完饭后跟昨晚一样,爬上她的床,死活赶不走。

“你又得寸进尺!”

“你每次说这个词,我就想起仙洞里……”

“住嘴!”

“好吧。”他轻轻笑了笑。

初衔白睡在里侧不理他,恨不能贴到墙上去。他也不造次,乖乖睡在外侧,很快就入眠。本相安无事,到了半夜,初衔白忽然被喘息声惊醒,睁开眼就瞧见眼前一团黑影。

“醒了?”天印问她。

“你干什么?”

“该我问你才对,虽然今夜特别冷,但你未免抱我抱得太紧了些。”

初衔白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手脚都缠在他身上,侧着睡容易琵琶骨疼,现在醒来就感受的更为明显,连忙要退开,他却反手搂住她一翻身,在上面压住她。

“既然醒了,想不想……”他埋首在她颈边,低低耳语,暧昧非常。

初衔白脸上滚烫:“不要脸,滚开!”

“这不怪我,都是你害的,我忍很久了。”他动了动腿,下腹的□让她面红耳赤。

“……”

“不说话就等于默许。”他摸索到她的脸,找到唇的位置,立即吻上去,不给她机会申辩。

大概是眼睛失明的缘故,他省了前戏,直奔主题,初衔白好不容易摆脱他的唇有机会说话,张口却只是闷哼一声,他已经冒失的冲了进来,略微疼痛。

“你不是说不碰我的吗?”她气得几乎要叫起来。

“所以我早就告诫过你别再相信男人的话了。”

“……”

如果只是一天两天这样,初衔白还能安慰自己他是没有适应,但是接下来他显然上瘾了,开始只是一起吃晚饭,后来是一起吃早饭,现在是一日三餐,最后他几乎整天都跟她耗在一起。几天下来,连折英都习以为常了。尹听风本来还多留了一天,实在腻歪,忍不住溜走了,连招呼都没打。

初衔白自然不肯再让他上自己的床,但他有的是花招。最烦的是他精力好得很,几乎每晚都缠她,有一次完事后见她还醒着,竟好意思问:“要不再来一次?”

要不是她的伤处疼了,她绝对相信他会照办。

所有人都觉得二人关系缓和了,连折英都以为初衔白已经原谅天印了,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彼此相处时,从心到身都是一场搏斗。

天印的心情很好,对谁都笑脸相迎,虽然眼睛缠着白布条有些损坏形象,但明显大家都比较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只有初衔白看出他有些不同。

她早就奇怪为何他会忽然这么黏着自己,之前他行事还算有原则,就算是用尽一切欺骗引诱也不至于强迫她,或者说强迫的不那么明显。而现在却恰好相反,她拒绝的再强硬,他还是会一意孤行,这恐怕不是双目失明这个原因能解释的了的。他现在的行为有些像在放纵,不顾一切地将她扣在身边,简直像是把现在当成最后的日子在过一样。

这晚天印再来时,眼睛上的白布条已经取了下来。

初衔白刚好抹完药,擦着手冷冷扫了他一眼:“眼睛好了?”

“是啊。”

“那你还来?”

天印紧挨着她坐着,捧着她的脸啄了一口:“没办法,我离不开你了,满脑子都是和你的事……”

“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这不正经吗?”

“你倒是会装疯卖傻。”

初衔白丢开擦手的湿布,表情既气馁又愤懑。她从来就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天印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攻让她没有招架的能力,但她就是死守着心防不肯低头。

天印看出她的不快,无奈道:“这几天惹你不快了?”他叹气:“好吧,我跟你道歉,你别怪我,其实我只是想多点时间跟你在一起而已。”

初衔白微怔:“为什么?”

天印静静凝视着她的双眼:“我要走了。”

初衔白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回神:“去西域?”

他点头:“就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_﹁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是忘了要说啥才发这个表情的呢!


72第七十二章
   
这么快就走自然是因为计划提前了。不仅仅是因为左护法已死;拖下去容易引起衡无怀疑,天印本来就答应段飞卿去做内应,理应早于其他各派出发。尹听风之所以来此,也是这个意思。

实际上衡无的回信还没到,但天印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他太过自负,不管天印怀着什么目的去拜见;他都自信有把握能将对方牢牢捏在手心,何况天印还曾是他的手下败将;蝼蚁一般匍匐在他脚下的可怜虫。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激情过后还有心情唱歌的人绝对是奇葩。初衔白侧着身子背对着天印,装作已经睡着,其实只是不想说话。

他的歌声在背后断断续续响起,忽然停下,凑过来道:“我有没有说过每次唱起这歌,其实想的都是你?”

初衔白嫌他肉麻,故意冷言以对:“你唱你的,扯上我做什么?”

“我又没有龙阳之好,总是念叨着君子,自然是指你。”

“别说得好听,你唱这歌的时候,应当还恨着我吧?”

“的确,我真正意识到喜欢你,还是在破土地庙里看见你的坟头时。”

初衔白冷哼:“只有蠢货才会在人死了再去后悔。”

天印笑笑:“不,真正的蠢货是我这样,即使后悔也不肯说。”

初衔白默然。

他侧身搂着她,低声道:“天要亮了,我走的时候,你可别来送。”

“你未免自作多情了一点,谁要送你。”

天印笑起来:“也是。”他吻吻她的额角,坐起身来穿衣服。

初衔白跟着坐起,看到天印转头看她,白了他一眼:“我起来擦药。”

“是我不好,弄疼你了?”他揶揄地一笑:“我帮你擦吧。”

初衔白穿好衣裳,外面已经泛出鱼肚白。天印扶她坐到梳妆桌前,取了药膏坐在她身旁轻轻在伤处涂抹,偶尔看她一眼,神情很轻松,似乎根本不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初衔白故意不看他,涂完了药又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天印看到她总举着手臂,怕她扯到伤处,抢过她手里的梳子道:“我来吧。”

虽然初衔白不愿承认,但他的手的确比她自己灵巧多了,他甚至还给她盘了个头发,接着又变戏法般从怀里袖中摸出一支簪子插入发间。她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正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支。

“这簪子你不是随手扔了么?”

天印笑道:“是啊,可是想到买的时候还挺贵的,我又捡回来了。”

初衔白翻了个白眼。

他忽然又道:“多亏了这支簪子,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我爱你。当初正是在你的坟里看到了这支簪子,我以为你死了,才明白自己的心思。”语气颇多感慨。

初衔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抿紧了唇。

天印忽然俯下头贴着她的脸,从镜子里望入她眼中:“你会不会怪我?明知道此去凶险,还是占着你不放手。但是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自私,即使无法永远陪着你,也不情愿将你拱手让人。”

初衔白迎着他镜子里的视线,语气淡淡:“何来怪一说?我一直对你只有恨而已。”

“唉……”天印垂头叹气:“真是厉害,我磨到今日,你还是不退步。”

“你不也厉害,我不退步还非要磨下去。”

天印闷笑两声,环着她万分亲昵,镜子里的神情渐渐认真:“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你都记着,我爱你,你也记着,好不好?”

初衔白敛目:“没必要,因为我不信。”

天印微微一愣。

“你太会演戏,也太有心机,即使你现在跟以前相比转变了很多,我还是无法断定你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以前的我还有一身内力,现在只有一条残破不堪的命。”她抬眼,静静看着他镜子里的脸:“天印,我输不起了。”

“……所以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

她移开视线。

没想到她终于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时,却是更坚决的拒绝。

天印的神情有一瞬很暗淡,但很快又扬起了笑脸,拥紧她故作轻松道:“没关系,就算是假话,你也记着吧。”

初衔白神色微动,不言不语。

“笃笃笃——”门扉轻响,珑宿压低嗓音在外道:“掌门,都准备好了。”

天印松开初衔白,理了理衣襟走去开门。毕竟是掌门,无论人后如何,人前总还要端着一本正经的架子。

门打开,珑宿着了短打劲装,随时可以上路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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