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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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天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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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身后的山坡上出现几个黑影,袁瑛坐在行李上,紧裹着身上的大衣,虽然已经是四月,野外的冷风依然让人感到寒意逼人。

“荒原狼,万一我们走不动了,就正好成了它们的晚餐。”田家成头也没抬,“所以到了这里,谁也别想逃走,孤身一人走在这荒野上,肯定会成了它们的食物。”

他这么一说,那几个逃难的民工吓得脸都白了,大家缩在车上,都用略带恐惧的目光盯住不远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匹饿狼。

“小雷子,你们不是带着枪呢,怎么不打它?”袁瑛问身旁跟着田家成一齐来接他们的小伙子。

“没用的,那东西贼得很,根本打不着!”雷耕生在马车上打着瞌睡,“刚来时也想打来着,后来懒得费那劲,你没见那些家伙都正好呆在步枪的shè程之外?这些狗怂,jing着呢。”

从根河到38团场部有60多公里,这之间有个兵站,那里为过往的人员提供免费的食宿,中午大家在兵站吃饭的时候,跟在身后的那些狼才不见了。

兵站里的伙食十分粗陋,主食是白面和高梁面、玉米面等混合蒸出来的馒头,还有一份白菜粉条汤,汤里面还飘着一、两块没上过sè的白肉片。对于从小生活在富裕家庭的袁瑛来说这样的食物简直难以下咽,而对于那些从内地逃难过来的民工来说,这不亚于是一顿美食。大家吃得很开心,似乎已经忘记了一上午提心吊胆遭受的恐惧。

田家成和雷耕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伙食,两人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没有欣喜,也没有失望,好象一切都很自然。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再回到路上,袁瑛终于在杂乱的马蹄声和胶皮大车的实芯轮胎与大地之间沉闷的撞击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吁!”马车停了下来,袁瑛惊醒过来,抬头看天,昏黄的ri头斜挂在天边,他有些转向,一直认为太阳要落下的那边是南面。

“嘿!干什么呐?”田家成向路边几个正在干活的小伙子打着招呼。

“垒厕所,团长说大伙满地里乱拉,不雅观!”一个jing赤着上身的家伙放下手上的土块答道,他健壮的身体上沾满了泥土。

“他姥姥的,这荒山野地里,也开始穷讲究了!”田家成笑骂道:“来了新伙计了,弟兄们,过来迎接一下!”

38团是一个新成立的农场,条件十分艰苦,袁瑛有些吃惊地指着空地上的两排土坯房说道:“我们就驻那?”

“想得美吧,那两排是办公的地,我们住那边……”田家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土坯房后面荒地上一排排鼓起的土堆说道。

“那是什么样的东西?”这些和坟墓差不多的土堆里怎么能住人?袁瑛有些搞不明白。

田家成有些奇怪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地-窨-子!”

袁瑛就这么呆了下来。

ri子一天一天地在过,烧荒、垦荒、打柴、种地,大家似乎都变成了农民,最初还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ri子一久,也就麻木了。

没有什么不平衡,团场里有许多能人,包括赶马车的田家成当初也是从ri本士官学校骑兵科毕业的军官,1914年受民党指派,yu策动武装夺取吴淞炮台,结果失败后被抓。大家都是杀头的罪过,林铄把他们保下来,然后发配到黑龙江,已经十分宽大了,还想要怎么样?反正大家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大家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ri子,唯一能够看到外面的消息就是田家成等人每半月去一回师部拉一回补给捎回来的报纸,大家能看到的除了《东北农垦报》,就是中华复兴党机关主办的《中华ri报》,就这样,看到的新闻也都是一个月以前的消息。

也许,大家就这样过一辈子?

看着绿油油的麦田,好象也有一些成就。

 二二、转变的历史

风平浪静就进入了1916年,没有了洪宪帝制,自然也就没了纷纷扰扰的护国战争。除了孙文新创立的中华革命党在上海刺杀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外,陈其美在上海发动的海军暴动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作不成皇帝的袁世凯很郁闷,但却毫无良策,林铄已经控制了北洋大局。

甲寅年的农历新年刚过,林铄偕妻北上,给老袁拜年。

林铄倒挺正式,规规矩矩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父亲大人,年过得好,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好!”

“不好,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老袁一脸yin沉。

“我这是为你好,你若真要做皇帝,立马有人起兵造反,天下大乱,你信不信。”林铄从地下站起来,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你做了皇帝后正好起兵造反呢!”

袁世凯jing通权术,但骨子里一直是一个封建官僚,最不懂的就是现代政治。

“老夫的北洋军手里拿的是烧火棍?”

“还真甭提您的北洋军,连蒙古兵都打不过,收拾个白狼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说啦,您都当皇帝了,北洋军里有谁肯真心为老袁家卖命?”林铄开始给老袁上课,恶补现代国际政治学,一连数天,从共和、民m主再讲到共和形式下的军事du cái,说得老袁两眼放光。

林铄暗自心惊,靠,这老家伙别把大胡子剪成小胡子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

赶紧将话头转向不久前民党运动的高昌庙兵舰起义。

海军练习舰队的肇和号巡洋舰是清末向国外订购的最后一批军舰之一,标准排量2400吨,英国阿姆斯特朗造船厂建造,1913年3月回国,其后编入海军练习舰队。

1915年底,民党陈其美在上海策动反袁起义,先是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剌杀,其后又策动海军起义和攻打江南制造局。

起义的水兵很快占领了肇和号,但由于没有高级军官,军舰开不动,只停在高昌庙外的锚地偶尔向外发几炮。

幸好海军元老萨镇冰此时正在上海。

老萨提着20万银元上了应瑞、通济两舰,命令两舰上的官兵:“你们听谁的命令?”

本来说好响应陈其美发动起义的官兵见到白花花的大洋,立刻将胸脯一挺:“保证听从萨将军的指挥!”

应瑞、通济两舰在萨镇冰的指挥下向肇和号发炮,炮弹打在肇和舰上,老将军看得心疼,肇和号上的起义水兵匆匆还击数炮,然后逃离军舰。

虽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但此事足以让老袁心惊,民党还在策动叛乱,这队失去忠心,只要花钱就能收买。

“你想插手海军?”袁世凯问。

“没那兴趣,一支谁都能收买的舰队在手上只能徒增烦恼。”

“虽然老夫不喜欢你,拥兵自重,阳奉yin违,但最少你不会公开和我作对;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刘冠雄把海军交到你手里进行整顿。”袁世凯叹息,语调凄凉,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老夫恐怕活不了多久,今后有你在这一大家人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林铄于心不忍:“您老多保重身体,有您在一天,这国家起码还能保持稳定。”这可说的是真心话,北洋那帮大佬们,也就这尊神还能镇得住。

国家财政正在好转,1915年,zhèng fu财政赢余3000万元(主要是因为节约下来了5000多万元帝制经费),财政和税制改革正在缓慢地推进,虽然阻力很大,却也初见成效。

虽然对地方的控制力依然极差,但政局表面上还算平稳。

“你快走吧!”在zhong nán hǎi呆了还没十天,老袁却来催他动身。

原来报纸上已经风传老袁把林铄软禁在了瀛台,西北边防军三个师陈兵到了晋直边境,磨刀霍霍,大有要南下京城起兵勤王的意味,搞得京城里人心惶惶。

袁世凯倒还真把袁克定囚在了瀛台,袁克定想动用“模范团”来对付林铄,却被人报告老袁,被叫进新华宫又挨了一顿胖揍,“就你这熊样还想带兵,想当初老子在小站天天跟那些大头兵一齐摸、爬、滚、打,才得到北洋上下的忠心,林安华能记住他手下每个营长的名字,你能么认出几个手下?天天跟个大少爷似的,眼高手低,给我滚回来罢!”

袁克定被夺去“军官模范团”团长一职,却由蔡锷接任,又让林铄跌碎眼镜;老袁若不搞帝制,用人胆大的很。

林铄乘火车去了西北,蒙疆铁路已经修到了包头,由于钢材价格暴涨,蒙地铁路的修建已经停止。

计划中的蒙疆铁路从集宁通往苏里雅苏台、科布多,另外由阿尔泰沿蒙新驿道经布尔根穿越卡增达坂至青吉里斯台、古城(奇台)最后到迪化全长四千多公里,如果按现在的造价得要三亿多元,若等到战后,就能省下近一半的开支。

现在到科布多的补给就只靠一条简易的戈壁公路维持着,从绥远城到科布多,2700公里,沿着绥科公路但凡有河流的区域就驻扎下一个团,一边屯垦,一面保护公路的通畅。每个垦务团建制都要比陆军团要大得多,每团大约有4000人左右,有一个500人左右的民团营属于半脱产状态的民兵,负责辖地内的jing卫巡逻。

公路上跑着拉货的轻型卡车,上海产的,福州产的,芜湖产的都有,自从有了汽车,从归化到科布多只需要十多天的时间,比原来减少了一大半。

整个漠北其实只有七十多万人,如果按照后世生产建设兵团的经验,直接发动一场一百多万人的大移民运动,将对xin jiāng和蒙地的安全起决定xing的作用。

可惜现在林铄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移民所需要的投资,国内的工业建设也是急需资金。

新屯垦的地区大约需要四到五年的时间才能做到收支平衡,在这之前需要的生产资料投资和人员薪金大约每人每年在200元左右,仅要维持蒙地和塔尔巴合台等地15万大军的屯垦林铄每年就要倒贴3000万元,再加上黑龙江垦区每年1500万的投入,再多的人数恐怕林铄自己已经难以支撑。

xin jiāng督军杨增新也有样学样,在迪化、镇西府、伊犁等地推行军垦,得到林铄的赞赏,并下令由西北边防公署每年拨付200万银元以示支持。

现在的情况是内地的大批工矿企业生产和建设更需要大笔的资金,另外还有手下近二十万军队,林铄能做到的也只能这么多。

林铄在北方巡视一圈,然后从天津返回福州。

袁世凯还真命令巡洋舰队和练习舰队移驻马尾,交由马尾水师训练营看管,准备接受林铄的整顿。

此时民国海军海圻、海容、海筹、海琛、应瑞、通济号巡洋舰,镜清号练习舰,驱逐舰飞鹰、同安、建安、豫章号,运输舰福安号,炮舰永丰、永翔、利川号及凤舞号长官座舰一齐系泊在马江水面,再加上因为舰体受损已经有海军部除役而交给福州船政学校作为学员训练舰的海天号,巡洋、练习两大舰队除了还在江南造船厂维修的肇和号,都集中到了福州,让林铄看着就头疼。

此时的海军,早已经堕落成军阀,军舰成了官兵用来谋利的工具,使用军舰夹带走私之事司空见惯。长官腐化堕落,各舰水兵疏于cāo练,纪律涣散,这也是民党能屡屡策动军舰起事的原因之一。

林铄也很为难,海军是个技术兵种,舰上官兵没有一、两年的训练根本形成不了战斗力。后世称之的蒋公也曾大力整顿闽系海军,换上的舰长连六分仪都玩不转,舰队出海时由闽系出身舰长的军舰打头,后面的军舰一个挨一个,不至于海上跑丢。听话倒是听话,就不知这样的舰队打起仗来该如何是好?

而且海军总长刘冠雄也不会让自己随意摆弄他的海军。

 二三、迅速发展的工业

自林铄接手福建督军,即开始重整福建船政学堂,在江边购地2600余亩兴建海军学校,新的海军学校分为海军指挥学院、海军工程学院和培养海军初级军官的海军兵官学校,再加上马尾水兵训练营,从军官到士兵的海军培训体系初步建立。

海军名耆萨镇冰出任海军指挥学院第一任校长,原长江舰队统领沈寿堃任教育长,海军轮机中将陈兆锵任海军工程学院校长,原烟台海军学堂监督谢葆璋任海军兵官学校校长。各海军学校面向全国招生,第一期学员300人,1914年3月入校,其后每年9月新生入学,人数逐渐增加。

由于是四年学制,海军学校第一批新生也要等到1918年才能毕业,在此之前,民国海军还只能靠现在这些人维持。

福建船政的原址,已经改建为海军纪念馆、马江海战纪念馆和甲午海战纪念馆,以增强海军民族意识。

纪念馆开馆,海军官兵代表和海军学校一、二、三期代表门前广场列队,听林铄训话:

各位官兵,海军学员:

今天是海军纪念馆的开馆之ri,各位多出自船政,门前就矗立了两尊为船政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伟人铜像,一个是左文襄公,一个是沈文肃公。两座铜像的基座上都刻着两公生前最喜欢的铭文,左公像的铭文是: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趋之。沈公像的铭文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这两条也是海军指挥学院和海军工程学院的校训。

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华民族历经屈辱,我们的先辈为探索民族崛起、国家强盛的道路为此不停地自强奋斗。

1866年,左公督闽,举沈公为船政大臣,历尽困苦,始开办福州船政及学堂,为近代中国造船工业和现代教育之发端,建立志第一支近代海军。

五十年前,当左、沈二公创立船政学堂之初,以刘步蟾、林泰增、邓世昌诸公为代表的数十位热血青年,怀着学习先进技术以报效祖国的壮志走进了船政学堂。

此后,甲申马江海战、甲午黄海海战船政出身的海军将士为了民族、为了国家浴血而战,奋勇捐躯。在我们身旁就是马限山上的昭忠祠,在那里,七百七十二位在马江海战中捐躯的烈士英魂在守护着马江的安宁。

前不久在上海发生肇和舰事件,我听后十分痛心。所痛者并非舰船损毁,而是各位的所做所为。当民党用白花花的大洋轻易就能让舰员收买,当萨老将军非要把银子堆在面前才肯听从命令,你们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军人的底线!

海军者,国之重器。可是有人却把兵舰当成谋求私利的工具,各位扪心自问,这样做对得起在马江海战,在黄海、在刘公岛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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