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独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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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独宠-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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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容普通的小厮恭敬地道:“主子,樊楼的酒菜已经订好了,是否现在过去?”
  “嗯。”萧慎点点头,用过夕食,也好去玩其他。他伸出手,回头对谢锦言微微笑道:“娘子请。”
  “夫君先请。”谢锦言巧笑嫣然。
  两人相视一笑。
  樊楼位于东市最繁华的地段,周边有京中最大的戏园子茶楼、首饰脂粉行。但这里并不是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来,也有手艺人围着樊楼一圈摆摊,耍杂耍提着东西卖小吃小玩意的比比皆是。
  如今接近年关,更是热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车在街道中央缓缓行驶,行人自觉在两边行走,忙乱又有序。
  萧慎订了樊楼靠江的房间,推开窗可以把周围一览无余,却不易让外人发现。谢锦言戴上幕离,好奇地左顾右盼,掌柜见有女眷,派了个年纪小的少年,约十一二岁,生得唇红齿白,报起菜名来又快有又清晰。
  “阳春三月、樱桃凝露,花香藕,听名字就不错,你们的特色菜都上一份尝尝。”谢锦言含笑道。
  小二虽殷勤小意,却不往萧慎和谢锦言跟前凑,规规矩矩站在门边,听得吩咐便甩甩白色抹布,拖长了调子道:“好咧~”又道,“今儿楼里来了位嗓音好的琵琶女,客官可要听听曲?”
  “不必。”萧慎扫了他一眼。
  小二激觉得背脊一凉,赔笑道:“客官有事吩咐,小的不打扰了。”出了门抱着琵琶的少女迎上来问:“如何?”
  “这房的客人也不听曲,你还是去楼下挤挤唱吧。”只是钱少了些。
  宫里的精致菜肴吃惯了,这樊楼的菜色不见多特别,只是吃个新鲜。谢锦言吃了几口,给萧慎夹了一块吉祥如意卷,“这个不错,阿慎尝尝。”
  宫里吃食讲究食不语,到了宫外谢锦言放松许多,品了品菜色,“瞧瞧花儿啊蜜的菜名,吃下去一点不腻。”又说起了不着边际的闲话,“只可惜目下我不能吃酒,也累得阿慎陪我。等开了春,我亲手给你酿一壶桃花酿如何?”
  “你身子重了,还能采花酿酒?”萧慎见她兴致好,面上便带了和煦的笑意。
  “不是还有映雪她们帮衬嘛。”谢锦言嗔道,说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手撑着下颚,含笑看他吃完,才拿起筷子重新用食。
  到了最后,他吃得最多,大多菜却没尝出味,舌尖品到淡淡的甜,化在嘴里。
  用过饭,萧慎给谢锦言戴上幕离,两人相携下楼。
  这时金乌西坠,各处已点了灯,到了街边,一条街的灯笼的光亮却照得如同白昼,来来往往地行人又猜灯谜的、吃点心的、也有聚在一处看喷火摔盘子杂耍的。
  谢锦言一时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眼见的情景。
  “怎么了?”萧慎问。
  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提起以前的事,谢锦言掩饰地笑了笑,“这里可比咱们家里有人气多了,还没到元宵,就有灯会了吗?”
  旁边一个妇人听了话,扑哧一声笑了,鬓边步摇晃了晃,“这位太太是外地来的?这东市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只有等宵禁过后人才散。”
  “原来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谢锦言不好意思道。
  “没事没事,我刚来的时候也看傻了。元宵灯会那是满城灯火铺地,半边天都是亮的,要闹几天几夜呢。”妇人摆摆手,余光瞥见谢锦言身边有位黑脸郎君,没再说什么,她脚边的小儿抓住她的裙摆,娇娇地喊了声“娘。”
  她把孩子抱起来,蹭了蹭孩子粉嫩的脸颊,“走!找你爹给你买糖人去。”
  那小孩拍拍手,眼眸弯弯。
  她们走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跟前站住,那男人先是摇头,妇人说了句什么,男人伸出手把孩子抱过去,携着妇人走到买糖人的老人摊前,由着那小女孩挑。
  谢锦言望着她们走远,唇边漾起柔软地笑意。“真是令人羡慕。”
  萧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衣着普通的一家三口,不知有什么可羡慕的。
  “阿慎,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好不好?”谢锦言回头软语道。
  萧慎这才意识到谢锦言所羡慕的是什么,他顿了顿,点头说好。
  灯火把两人脸庞照的明明灭灭,他们就像民间的普通夫妻一样,从街头走到街尾,北风刮过,呼呼落起了雪。
  “我们回去吧。”谢锦言说。
  “不多逛会儿?”萧慎说,“戏园子可以避风雪,听听曲。”
  未出宫前,期盼雀跃,但真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谢锦言却平静下来,她忽然觉得,两人在一起,不管身处何处,好像……并无多大差别。
  “阿慎近日累坏了,出来我们一起松快松快,但你不能贪玩,回宫洗漱了早点休息。”她故意把语气说得刻板,“你明天不到卯时又要起来忙了。”
  即使隔着幕离,萧慎也能想到她正经的小模样,知道她是担心他的身体,怕他熬坏了精气神,心下歉然,“难得出来,却不能让你尽兴。”
  “我已经尽兴了。”谢锦言说,“上次险些摔了一跤,把嬷嬷都吓着了,除非天晴,嬷嬷总劝着不让我出门,倒是难得出来透透气。”
  萧慎还在犹豫。谢锦言凑近他,“回吧,我也觉得有些累了。”
  他们回了马车,须弥,雪花密而急,不一会儿就将屋宇街道染成一片莹白,天地间仿佛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靠在他的肩头,幽幽而叹:“可真漂亮。”

  ☆、第71章 大雪

  “这天阴了,保不起等会就要下大雪。”香巧推开窗瞅了瞅,回头对云华笑道,“快走吧,娘娘他们估计都到了宫外等着咱们了。”
  自从谢锦言被金福公公带去北宸宫,香巧就到了云华住处等人来接她们。两人唠嗑一会儿,云华却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望外头看。香巧毫无所觉的模样,和一直伺候云华的小丫鬟搭话闲聊,等离约定的时辰差不多了,才说动身的事。
  云华自无不从。她们出了玉华宫,宫门不远已有一辆青布马车。香巧扶着云华先上车,厚棉帘子一揭开,云华吃了一惊,里面竟有一个华衣男人端坐,她把疑惑的目光转向香巧。
  “这是宁护卫,他在御前当值的。你想是没见过他。”香巧轻笑道。
  介绍的话统共没露多少消息,那男人微微一颔首,竟闭目养起神,不再理会她们。这马车并不宽裕,又不是亲缘家人,如何能男女共乘一车,但见男人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香巧又连生催促,云华咬住下唇坐了进去。
  香巧坐到她边上,亲热地挨着她,好歹让云华松懈少许,她今儿眼皮直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有心从香巧身上寻点蛛丝马迹,“娘娘去何处了?”
  “婢子也不知道,待会就晓得了。”香巧也没去理会沉默的男人,而是从车壁的小抽屉里取出两个橙子,她执了把小刀慢慢去皮,果子的清香冒了出来。“云女官尝尝,虽比不上娘娘那供奉的贡品,也还算新鲜。”
  马车行驶总有颠簸,但橙子被香巧削得很归整,皮子薄薄的一层完整的脱落下来,可见她的手有多稳了。云华正神思不定,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接过吃了两三片夸了句好,掀帘子望外头看了看。
  一看之下才觉得不对劲,“这路……”越看越熟悉。街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大,马车也开始慢行,最终在一处巷口停了下来。
  这是在如意坊的后院,身为官家设立的教坊,平素接待品级官员、出入此地的非富即贵,前头夜夜笙歌,后院却显得僻静许多,都是一些退下来的老姑娘,教教新进的丫头片子,独门独院门户紧闭着,倒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后院。
  云华已是冷汗淋漓,她的妹妹就安顿在此处。先前她人弱力微,在宫里苦苦挣扎,顾及不上半点宫外的事情。她妹妹豆蔻年华便开门迎客,后来意外有了身孕,坊间的妈妈照例一碗打胎药,那点子骨血却没被打掉,大夫说再给灌药或是一尸两命。
  孩子生父不明,一出生就是贱籍。她妹妹苦苦哀求才留了下来,云华升了掌事女官,给坊间的妈妈使了银子让妹妹带着侄儿安顿在后院。她无时无刻不想着给妹妹脱籍,但云家犯下的是大罪,先皇时期定了论的案子,想从泥潭中脱身,谈何容易?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云女官的妹妹住在这样的地方。”香巧不咸不淡地声音响起。
  云华冷眼看她,“不是应该去找娘娘吗?”
  宁护卫抱剑下了车,香巧笑了起来,“皇上宽厚,给你妹妹换了个好去处。”卷了卷手里的帕子,把沾染上的橙子汁水慢慢擦干净,“本来我们可以见着你妹妹搬家,没成想紧赶慢赶,来迟一步,瞧这光景,人已经送走了。”
  “皇上这是何意?”云华紧紧盯着香巧,手心掐出一道血痕,她却一点没感到痛楚。
  “当心手上留疤。”香巧伸出手把她紧握的拳头板开,然后没用多少力气就握住她的手腕子让云华动弹不得。
  香巧手上的劲大得吓人,但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别怕,你既然臣服了皇上,自然会有你的好处,待明年开春娘娘诞下皇子,你妹妹也可从良做人了。”
  云华垂头不语。谢锦言身边的几个丫头,香巧是最寡淡的一个,她好像哪里都挑不出错,却无特别出众的地方,与众人也走得不远不近。现在看来,映雪聪明外露,却是及不上她的。偏偏今天的香巧行径怪异,让人生疑。
  “可别不信。”香巧松开手,她刚才箍着人动弹不得,却没在云华腕上留下任何痕迹,“你妹妹、侄儿就在民安坊落花胡同,你随时都可以去见他们。”
  “陛下圣恩,我自当谨记。”云华这才放心。
  暮霭沉沉,雪花纷飞。这样的天气一下雪,一丝光也见不着了,天直接黑透,要不是在年节上,那些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早关门归家了。云华有心立马去民安坊看个究竟,香巧直说该回了。
  “却不知娘娘在何处?也好一起回宫。”云华还记着谢锦言让她陪同出宫,总不能提也不提。
  “你回宫了,娘娘也就回宫了。”香巧话里话外别有深意。“云女官虽生得瘦弱些,但外人看来和娘娘着实有几分相似,日后娘娘出宫少不得捎带你,若是有什么灾啊祸啊,没准还让人糊涂,认不出你们谁是谁呢。”
  下了马车的宁护卫没再上车,车夫扬鞭架车,香巧朝外头说道:“下了雪路上滑,行得慢些。今儿平平安安我心里头正庆幸呢,回去的路上可别出什么事。”
  车夫长长“哎”了一声,马车的速度却没减缓。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云华靠在边上,指尖发凉,她蓦然意识到皇帝明知她身世复杂,还把她放到谢锦言身边的意图。就如今日,若她把提前得知的消息泄露出去,势必有人会采取行动,但今天遇袭的不会是谢锦言或皇帝,而是这架马车。
  而且谢锦言有个万一,与他有些相似自己,怕要被推出去挡灾。她左右逢源的身份,皇帝从未看在眼底,从头到尾,他只给她留了一条路。
  其实在大齐皇帝微服出宫并不少见,太/祖皇帝说了,稳坐宫中固然好,但传消息的人起了歪心,皇帝就成睁眼瞎了,总得出来了解民生,识得五谷杂粮,别养得废物样,手中权柄反倒成了别人的利器。京城被金吾卫监管得跟铁桶一样,出不了多大的差错。
  受宠的嫔妃也能陪着皇帝一块出宫游玩。京中的流民乞丐是最少的,被发现了还会收容到安民堂中安置,总有瓦片遮盖,薄粥度日,运气好还会被那些寻不着徒弟的手艺人挑去当学徒,混口正经饭吃。太/祖皇帝的想法是好,但现时已不同往日,谢太后把持多年,远处又有图谋篡位的大皇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墙头草望风而行,利欲熏心的情况下,谁能保证万无一失?
  可这位新主,怕是不愿意永远受制于人,做事只能缩手缩脚。云华细细思量,香巧唤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
  “陛下嘱咐你,给岭南那边传个信。”语气轻柔却透出一股冷意,“就说……陛下不想留着他的命了。”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云华心头一跳,低低“嗯”了一声,心里暗暗自嘲:枉自诩聪明,当真可笑。
  回宫之后,宫娥禀报,丽正殿的王婕妤派人过来传话,请云女官过去一叙。云华疲惫的挥了挥手,“去给王婕妤赔罪,我这阵忙,抽不出时间过去,万事等过了年再提。”
  第二日天气晴好,难得太阳露了脸,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微暖意。年尾命妇们要进宫拜见,谢太后一看天气,也不拘挑什么日子了,当即就召命妇们进宫,她兴致好,还额外请了几位朝中大臣们的千金,热热闹闹在御花园摆了台子,让梨园的戏子开台唱戏,她们在亭子里围炉而坐。
  “太后她老人家说了,昭容身子重,若是不舒服,这样的场合不去也可。”碧瑶到了玉华宫,客客气气地说。
  谢锦言还是让人给她备衣服,“太医说了,我这月份正得多走动走动,到时才好生养。”她已经不是初入宫单纯无知的小丫头了,谢太后有意不让她接触朝中命妇,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性子倨傲。
  红梅傲雪,飘在花瓣上的浮雪宫人特意留着,就是为了给贵人赏景。热热闹闹的戏台子一搭,众人落了座,热闹得像是春天到了似得。
  谢锦言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人都在座了,惠敏就坐在谢太后身边,被谢太后拉着手姿态亲热,不知是谁说了句笑话,惹得众人发笑,气氛很松快。谢锦言意外地发现谢锦玉这位大堂姐也在,她丈夫的官位不显,按理不该来这样的场合,转念一想她到底是太后的亲侄女,便释然了。
  面对身份皆比她的贵重的夫人们,谢锦玉不卑不亢,一点没拘谨的样子,见了谢锦言还主动招呼,起身行了礼便笑道:“昭容比上次见着又精神了,还是宫里的水土养人。”
  “我瞧姐姐气色也好。”谢锦言淡笑的回了一句,扶着肚子坐下。“刚刚你们都在笑什么?”
  谢锦玉坐到位置离太后很近,刚巧就在谢锦言边上,应该是谢太后特意叫到跟前的。“太后想把公主配给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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