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独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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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独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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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萧慎轻笑,这话说的,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丫头。
  结果两人都比平日里起迟了,所幸今日不用上朝,不然金福公公又要冒冷汗了。
  穿戴好已是辰正(八点)。热气腾腾的朝食一端上来,萧慎也觉得腹中□□,昨天他就没正经吃上东西。此时心情愉悦,不由胃口大开,用了三碗粥,小点心也吃得七七八八。
  虽然不用上朝,但政事是不等人的。用完饭,不能再耽搁下去,他整了整衣冠便要走了。
  “阿慎等等,把这个拿走。”谢锦言从盒中取出一物,递给他。
  是一个扣合如意堆绣荷包,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谢锦言闲暇时做的,后来送给了他。那日他前来看她不慎遗失,没想到是被她捡了回去。
  大约谢锦言也猜到他夜里又偷偷来过,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笑了笑,重新给他戴上。
  “以后这些不用做了,喜欢什么花样让绣娘去做。”萧慎言语温和。一走到众人的视线内,他便气质突变,像是个谦谦君子。
  谢锦言点了点头,“今日我想找胡太医来瞧瞧。”
  “前些日子每每见了你,总嫌弃药味苦。现在不怕了?”萧慎取笑她。
  谢锦言郑重地说:“良药苦利于病嘛。”缺了记忆让她与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这滋味并不好受,“我觉得自己在挂念很重要的人,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想找回记忆。”
  挂念什么人……萧慎勾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自进了宫就没见过父母,是惦记他们了吧。”
  谢锦言想想也是,除了爹娘,她还能惦念什么人呢?“也不知道爹娘如何了。”
  皇后和四夫人是有资格召命妇入宫的,但很显然谢锦言不能这么做。上次太后摆宴,谢二夫人偏巧病了,谢韬倒是想见女儿一面,却被谢太后拦了。
  “朕下诏让他们进宫便是。”萧慎干脆地说。
  皇上这不是专门和太后过不去嘛。金福公公腆着脸小心翼翼地道:“小的听说谢二夫人身体不适,已有好些时日了,怕是不能应召入宫。”
  “病了?怎么也没人和我说声。”谢锦言问道。想起慈爱的谢二夫人,她心里泛起愧疚,光顾着自个,竟没有想想至亲,是她的不是。
  “小的所知不多,大概就是偶然风寒之类的小病。如果严重的话,谢大人估摸着就要来请御医了。”金福公公说道。
  “你别急。”萧慎很好说话的样子,“现下朕脱不开身,等过些日子得了空,陪你回趟娘家住上几日也可。”
  “好。”谢锦言颔首。
  云嬷嬷在旁喜不自胜,让妃嫔归家省亲是有先例可循的,且不在少数。但能让皇上陪同的,那就很罕见了。皇上金口一开,自然不是说笑。这可是一份大大的体面。她甚至没注意到谢锦言送萧慎出门之后,紧锁眉头若有所思的神情,兴冲冲要给她家主子上课了。
  “我朝国号为“齐”,传自今日,已是第四代。当朝皇帝年号明光,现在是明光十二年。”云嬷嬷先挑紧要的说了。
  “那阿慎岂不是明光帝?”谢锦言说。
  “正是。不过平日没人那么叫的。”云嬷嬷不在这上多说,有些话不说她一个嬷嬷能议论的。“宫里头是讲规矩的地方。别的主子记不住也就罢了,但尊卑有别需时时谨记。”
  云嬷嬷又大略说了下宫中等级。
  谢锦言听得眉头紧皱,心里不太痛快地喃喃:“原来我只是嫔妃之一。”先前她说什么夫妻之语,让外人听了,怕会贻笑大方。
  云嬷嬷神秘地笑了笑,“您不要气馁,皇上定了母以子贵,谁入主中宫还未下定论呢。”
  “……照嬷嬷所说,谢家后位的人选本不是我。”谢锦言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她望了望门外,天方晴好,彩蝶翩飞。宫墙内的女子恰如含苞未放的花骨头,一个个鲜活得紧,却偏偏因为一个男人暗流汹涌,而这个男人还是她亲近之人。
  “眼前的情势对主子也不是全然无利。皇后毕竟是为皇上所选,总要看他的意思。”云嬷嬷宽慰道。她想起旧主——当年风光旖旎的丽美人。一朝得宠被封为四妃之一,但先皇去了之后,如今的太后不仅贬了其位份,还命她随先皇守灵,年纪轻轻人就熬没了。
  就是云嬷嬷自己,初出宫墙,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也过了一段潦倒的日子,别人知道她是丽太妃宫中的女官,皆不敢留她。还是当年的谢二夫人不知道从哪听闻她规矩好,把她请了去。刚开始云嬷嬷心里是怀了恶意的,谢二夫人是商家女,在世家圈子里,被人看清了是家常便饭。向她推荐云嬷嬷的人,怕是没安好心。
  这个一心为女的女子,后来听了她的出身,却因为见她女儿教得好,诚心以待留她个庇护之所。云嬷嬷心里不得不感念谢二夫人,锦言又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要一心一意为她打算。
  既有前车之鉴,宠妃再得宠,实质说起了比照的还是普通人家的妾,只有正妻方能笑道最后。
  皇上不是昏君,看样子对锦言也有情。只要不行差踏错,做了皇后,不愁地位不稳固。
  “阿慎待我极好,如我真像嬷嬷说的那般,把他当成个物件似得步步算计,心下难安。”谢锦言轻声说。
  云嬷嬷沉默一阵,笑道:“我总算知道皇上为何对主子格外不同,恐怕正是因为你这份心。”
  “若宫中都是逐利之人,对皇帝无情无心,那我这份心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谢锦言说。
  云嬷嬷惊异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徐徐叹道:“并非如此,但神女有心焉知襄王有梦?这些事,端要看缘分。”语气凝重起来,“主子要相信,您与皇上便是那有缘之人。”
  不知为何,听着一口一个主子,谢锦言觉得不顺耳,她扑进云嬷嬷怀里,嘟囔:“嬷嬷别喊我主子了,听着怪别扭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云嬷嬷神色柔和下来,安抚得拍着她的后背,笑道:“那姑娘可得加把劲,嬷嬷等着喊您一声娘娘。”
  “如果一直傻下去,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谢锦言嘟囔。
  “哎呀,那可得把嬷嬷头发都愁白了。”云嬷嬷还是笑,“现在,咱们得抓紧时间把今日的课上完了。”
  “还上什么课?”谢锦言奇怪地问。
  云嬷嬷对红绣耳语几句,红绣转头翻箱笼去了。

  ☆、第22章 赏花

  红绣神神秘秘拿来一卷绢布图册,包裹得严严实实。谢锦言展开一看,却是一些笔触细腻避火图。
  看得出来是个画工绝佳的画手所做,虽着笔不多,但人物的面部表情清晰可见。她点点头:“画得不错。”
  云嬷嬷还待解释一二,谢锦言却兴趣缺缺地把图放回桌案,“嬷嬷,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今儿天光好,莫负春光,不若出去走走。”
  “姑娘,这些东西不懂不行。”云嬷嬷摇头。万一皇上下次再来,还能让你又冒冒失失地跑出来不成?
  “谁说我不懂,这些描绘的不都是夫妻敦伦之事。”谢锦言平静地说。
  别说是略知人事的红绣,就是大咧咧的碧绮余光瞥见册子也羞得不敢多瞧一眼,云嬷嬷犹疑,“姑娘真的明白?”
  正是因为懂,所以才会不愿。谢锦言笑容恬淡:“嬷嬷与我讲宫中情势也就罢了,其他东西不用多费唇舌。”她不是真就一无所知的幼童。
  这时香巧进来报,胡太医到了。
  谢锦言顺势站了起来,转去厅里。胡太医已恭谨地候在那了。
  几人不敢拦她,红绣指着桌上的东西,支支吾吾地问:“嬷嬷,这些东西是要收回去吗?”
  “不收着难道还要摆在这里。”云嬷嬷无奈地说。姑娘不愿意看,她也不能强迫。
  碧绮连忙笑道:“肯定要收好。”说完暗暗扯了扯了红绣的衣裳,让她放回去。自己理了理裙子,跑到谢锦言身边去站着听差了。
  云嬷嬷笑:“这个小滑头。”
  胡太医是个慈眉善目的白须老者。以往他给谢锦言治病的时候,谢锦言从未好好看过他,现在见了也觉得这老头很容易引起人的好感,身上有着浅浅的草药香气,让人见了就觉信任,不亏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她没隐瞒,将自个的状况说了,期待地问:“不知可有什么法子,让我恢复记忆?”
  可惜这次胡太医没带来什么好消息,他凝神把脉过后,跪伏在地,惭愧地说:“老朽才疏学浅,能将才人调理到如今的状况,已是尽了全力。”
  “太医不用如此,请起。”谢锦言闻言失望不已,让人收回了迎枕,扶胡太医起来。
  这位老太医见她明明已经很难过,却还努力保持笑容,温言以对,不由有些不忍,临走之前说道:“才人尽可去些熟悉的地方,或能触景生情忆起些许。”
  没有立竿见影的方法,这么做也是聊胜于无了,谢锦言命人取了赏金要谢他,胡太医却连呼不敢,携着医女告退了。
  “嬷嬷,你对太医院熟悉吗?我们再请其他太医过来瞧瞧吧。”谢锦言有些恹恹的,歪在美人榻上,隔着一层薄薄的雨过天青窗纱看向外面。
  云嬷嬷坐在矮凳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是没有比胡太医资历更深的太医。但擅治姑娘这病的,他已经是最好的了。后来我也打听到了,在谢府时我们请来那位太医,算来还是他的学生。”
  谢锦言软软地靠在引枕,似不经意地问:“哦?胡太医还管教学?”
  “胡太医是一院院判。”医正们的考核可都是院判在管。太医院在宫外设有官署,隶属在国子监门下,收身家清白的资质上佳者入内教学。没有资历可干不了院判一职,“要不是进了宫,没准还请不来胡太医。”
  听了云嬷嬷地话,谢锦言沉默下来。刚刚才了解了宫中等级,太医院院判乃正五品,如此说来,按照胡太医的品阶,对待一个才人不必如此慎重。她可是记得,这么长时间,胡太医悉心为她治病不说,态度也颇有些……诚惶诚恐的味道。
  这次他前来,分明是看出了什么,最后却只是说了句可有可无的宽慰之语。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他是授谁的意办事呢?太后还是皇上?
  这可真是愁人啊。宫里这些人她都还搞不清清楚……
  “姑娘想什么呢?眉头皱得那么紧。”云嬷嬷的声音传来,谢锦言回过神,随口道:“我在想胡太医的话,皇上不是说过几天可以陪我回谢家吗?还有什么地方比家中更值得逛呢。”
  “过几天恐怕不行,现在宫里宫外都忙活,就是皇上也抽不开身。”云嬷嬷说。
  “为什么?”谢锦言回过头问,头上的簪子因为她的动作被引枕弄得歪斜,她把那只赤金如意钗取了下来,重新插/回去。梳得光溜的随云常髻边角显得毛躁起来。云嬷嬷看不过眼,先紧着碧绮去拿了梳蓖、头油来,边细致地给谢锦言理她的发丝,边说道:“姑娘忘了?下月初九便是皇上生辰,肯定要在相辉楼宴请群臣以示庆贺。降诞日大臣们都会被恩赐休憩三天,皇上不用上朝,那时没准能得空。”
  “阿慎的生日,该依他的意愿,怎好让他随我往外跑。”谢锦言说,要是可以,她一个人回去也成。
  “姑娘放心,今年不同往日,皇上定能得偿所愿。”过了生日皇上都十八了,谢太后再垂帘也说不过去。虽说她手中有权,但多年来先皇留着的几个“托孤大臣”坚守了下来,朝上她做不了一言堂,如今只得退居幕后,也免得伤了母子情分。她毕竟是皇帝生母,孝字当头,皇帝也不会亏了她去。
  有些话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对于和谢太后的关系,谢锦言自己还搞不明白呢,她转而问道:“该备礼给阿慎,送什么好呢?”上次谢太后寿宴,以她的名义送得大件绣件,她其实碰都没碰一下,全是手下的人绣的,这次不能那么敷衍了事了。
  “以往皇上不管送姑娘什么?姑娘都送亲手做的香包络子。还用寻思什么呀?这次照样送不就得了。”碧绮捧来一盘粉十样景茶花,花瓣上垂着几滴将落未落的水滴,碗大的花朵不过三朵,压得下面的装水的瓷碗都快看不见了,半粉半白的,倒是开得极其恣意美好。
  谢锦言先是睥了碧绮一眼:“那点小玩意,我哪好意思郑重其事送出去。”她的手艺算不上多好,比不得正经的绣娘,生辰礼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丑了。说完瞥见碧绮手中捧着的花,眼前一亮:“哪采来的?”
  茶花开花时间长,但也分不同的品种,粉十样景的花期已快过来,现在还要找这样品相好的却是不易。云嬷嬷看了也喜欢,“挑那朵最大的给姑娘做簪花。”
  “还是用来插瓶吧。”谢锦言说。这花簪在头上,不过一日光景就要废了,放在瓶中养着,还能多看几日。
  “这是映儿养的花,今日我瞧见了却是真的好,赶紧就给姑娘呈上来了。”碧绮说完便去找合适的瓶。
  云嬷嬷对映儿第一印象不好,现在也喜欢不起来,那丫头长得普通,心思却太玲珑了。先前谢锦言从小筑挪到福云殿的时候,云嬷嬷说了让她留在小筑,她却跑到谢锦言跟前献媚,硬是让带了过来。云嬷嬷厌烦得紧,打发她去侍弄花草,本以为安宁了,没想到现在又掐头冒尖。
  “嬷嬷,映儿确实不错,就让她到我跟前来伺候吧。”谢锦言笑道。
  这事谢锦言说了几次,都被云嬷嬷推迟了,这次她只得应下。放在眼皮底下也好,她亲自看着,绝不会让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说到赏花,我许久没去逛逛园子了,不如趁现在出去走走。”谢锦言提议道。
  玉华宫除个各个殿前种了不同品相的花草,还有一个花园,虽比不上御花园那般奢华,却也比普通官宦之家的园子要大。毕竟京城寸土寸金,近年来四海升平,地价倒是越来越贵了。
  走进园子,有曲曲折折的水上长廊直通湖心亭,现下荷花还未见花骨朵,池中只见荷叶田田,绿水涟涟,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等天热了,这里避暑是个好地方。”谢锦言今天穿得一身白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褙子,下身着素面碧绿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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