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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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 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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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马上变得安静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崔安潜随即命令带犯人。许彪被带到大堂上,一眼看到坐在里面地黄天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说道:“我与你一起为盗十七年,所得脏物都平分了,你竟然出卖告发我!”

黄天飞低头无语,显然有愧于心。

许彪又对着崔安潜不服气地道:“他也是贼,为何只抓我一人?”

崔安潜森严的道:“你既然看到了我的布告,为何不告发他?如果你抢先告发。那么,被处刑的将是黄天飞,而受奖赏的将是你。现在你既然已被告发,就应当处死,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彪瘫了下去。

现场群众却响起一片的咕嘟声,觉得崔大人这样审案实在离奇。

崔安潜又当着众人的面。奖赏黄天飞钱五百缗并宣布不追究其任何罪行。

许彪第二天被斩于西川城中

此事一发,西川群盗开始互相猜疑,所有的盗贼团伙都全部散了,其中还包括几个自称是神偷空空儿徒子徒孙地盗贼。他们都感觉在西川无立足之地,除自首的外,一夜之间纷纷潜逃。从此,西川数年无人为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西川百姓谈起崔安潜。自然是人人赞叹,佩服之极。

那时候的李俨,被田令孜蒙蔽。将崔安潜从忠武节度使的位置上调走,换上了一个废物,结果这个废物很快就被鹿晏弘杀死,然后鹿晏弘自称节度使留后,中原的战局从此腐烂。当时朝廷还没有意识到许州位置的重要性,等到醒悟过来地时候,已经无可救药了。现在走投无路,李俨又想起崔安潜来了。只可惜,崔安潜已经病入膏肓。兴元府缺乏有效的药物,也缺乏有水平的医生,李俨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崔沆低声地说道:“回皇上,老大人……恐怕是不行了。”

李俨潸然长叹,缓缓的说道:“朕要去看看他。”

崔沆和崔瀣对方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很快,李俨就来到了行宫外面,直接去到了崔安潜的家中兴元府原来是肃宗避难时使用的,规模并不大。这些年来,历经修葺,依然还是显得比较破旧,这是先天不足的原因,小修小补根本无法解决问题。行宫行宫,注定了是行走路过的宫殿,最多也就暂住几天,可是李俨再次长住,自然就无法满足需要了。本来移步益州是最好地。可惜李俨不愿意重返益州。上次被黄巢撵到益州,实在是天大的耻辱。万万不可承受第二次。

崔安潜其实就住在行宫的隔壁,身边地人都是李俨派来照顾他地。这里是行宫附近最好的建筑,有神策军士兵把守。崔安潜地确病重,已经不能起床,听说李俨到来,喉咙中吃力的滚动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俨来到崔安潜的病床前,坐在床沿上,关切的看着崔安潜。

崔安潜艰难的要坐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陛下,你来了。”

李俨急忙制止了他,说道:“老大人,你且安卧,免礼。”

崔安潜艰难地挥挥手,让闲杂人等全部退开。他虽然不能起床,脑子却还清楚,李俨这个时候到来,显然是要在自己临死之前,听听自己对时局的看法。现在时局如此的艰难,恐怕这位多灾多难的皇帝,已经有自暴自弃的念头了。作为大唐的臣子,他必须努力的打消李俨的这个想法。

果然,沉默片刻之后,李俨低声的说道:“老大人,刘鼎可信否?”

崔安潜摇头,晦涩地说道:“不。”

李俨无奈的叹息着。

刘鼎果然不可信,连崔安潜也是这样认为,看来以后就不要指望他了。

然而,崔安潜紧接着说道:“陛下,朱全忠可信否?”

这句话问倒了李俨,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朱全忠对于唐廷的照顾,在所有节度使里面,是最令李俨喜欢的,他时不时都会差人给李俨送来一些钱粮,包括名贵的金银首饰,珍稀古玩等等,其中有些宝物的确是价值不菲。可见,朱全忠的确对自己没有任何的私心,有了贵重物品也绝不藏匿。李俨高兴之下,总是喜欢升他地官,短短几年地时间,朱全忠已经是检校吏部尚书,宣武军也扩展到十万余人。本来不出意外的话。李俨还准备升他为检校侍中地,只是李克用的进攻,完全打断了李俨地计划。

然而,朱全忠毕竟曾经是黄巢起义军的人,朝廷里面的大臣都信他不过,裴澈和孔纬等人。对朱全忠都颇有微词。萧遘也曾经隐讳的说过,朱全忠是一条狗,一条喂不熟的狗,别看他现在显得很孝顺,经常进贡些财物,讨得朝廷的欢心,可是以后他是要连本带利拿回去地。朱全忠既然敢背叛黄巢,自然也敢背叛唐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可是,在某个时候,李俨又觉得这条狗其实还是蛮可爱的。对于萧遘等人的看法不以为然。

沉默片刻,李俨终于还是摇摇头。

或许,萧遘他们的看法是正确的,朱全忠的确是在使用小恩小惠来讨取自己的欢心。这次李登基称帝,朱全忠竟然装作毫不知情,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一份基本的宣告都没有,让李俨恨透了他,觉得枉费了自己对他地信任。就算宣武军被淮西军完全牵制住了。发表一声公告总是可以的吧?

崔安潜又说道:“李克用可信否?”

李俨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李克用悍然进攻长安,逼走田令孜,将自己弄到今日地境地,实在罪不可赦,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信任?

崔安潜努力积蓄了一会儿精神,才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刘鼎不可信,却可利用。”

李俨静静的听着。

崔安潜吃力的说道:“当今天下,大患不过朱温、李克用。秦宗权已经是回光返照,命不长久矣。刘鼎和秦宗权、朱全忠、李克用皆不和,若能妥善利用此子,悉心扶持,定能去除朱温和李克用两个大患,日后再设计除去刘鼎,或许我朝能够起死回生,陛下也能够成为中兴之主,延续我大唐的国柞。只是臣大去之期不远矣。陛下须努力……”

李俨听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急忙说道:“还请老大人指点一二,朕……实在有点惭愧……”

崔安潜缓缓的说道:“欲取之。必先予之。孔乙己目前还是七品芝麻官,陛下不妨提升其为郎中,显得自己对鹰扬军的重视。刘鼎目前不过是右鹰扬卫中郎将,陛下不妨晋升其为右鹰扬卫大将军,以博取刘鼎地好感,诱使鹰扬军主动北上,收复长安。”

李俨点头说道:“回头朕就下旨。”

崔安潜继续说道:“刘鼎必定不能完全信任陛下,陛下还需小心提防。”

李俨缓缓的说道:“朕明白。”

崔安潜说道:“他的父亲,他的妻子,他的家人,都死在大观楼之下,这个仇恨是无法消除的,陛下切记。”

李俨重重的点点头,随即眼前浮现起那个叫做杨若兰的女子,那日在大观楼杀了黄巢一家以后,他才知道那个女子原来叫杨若兰,这个名字是她自己改的,至于她原来地名字,倒是无人知晓了。在女子之中,居然有她这般刚烈的人物,李俨后来也觉得杀了可惜,不过人已经死了,无法更改,这件事也就渐渐的忘记了。

只是刘鼎倒也奇怪,这一两年来,似乎完全忘记了黄巢和杨若兰的事情,仿佛这些人的死,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他甚至放下了这些仇恨,主动和朝廷修好,在各地的节度使里面显得相当的另类。其实投靠朝廷的起义军将领不少,可是像刘鼎这样满怀深仇大恨的却很少,他地反常,也因此引起了朝廷地高度警惕。

正因为如此,崔安潜才显得格外的担心,觉得刘鼎十分地可怕。如果刘鼎真的将这份悲痛深深的压在了心底,说明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实在是骇人听闻,为了自己的事业,能暂时将悲痛完全放在一边,化悲痛为力量,努力积蓄实力,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别看刘鼎现在若无其事,然而,一旦这份悲痛爆发出来,天地间,又有谁能够抵挡?只可惜,这些事情,都来不及考虑了,他时日无多,很快就要轮回了,剩下的,就靠还活着的人努力了。

李俨自我感觉大势已去,情绪大为寂寥。

沉默良久,李俨才说道:“崔瀣自愿到鹰扬军监军,朕已经恩准了。”

崔安潜微微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监军,这个年代的监军有什么用?

若是刘鼎有心作乱,还怕个小小的监军?

恐怕到时候形势不对,这个监军首先就会倒向刘鼎吧?

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崔安潜也没有意思继续打击李俨,他已经无法继续说话了。

当李俨从崔家出来的时候,后面很快传来哭声。

崔安潜过身了。

大朵大朵的雪花飘下来,天地间显得更加的阴暗。

李俨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情不自禁的忧愁起来:这个严冬,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正文 第302章 常州(1)

江南东道,常州。

“废物!饭桶!”

“嘭!”

精致高贵的青瓷点花小茶盅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茶水飞溅而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可是这并不能稍稍消除摔盅之人内心的愤怒。他在客厅里面来回狠狠地走着,脸色煞白的可怕,额头上的青筋,简直要冒出一个手指那么宽。这导致了客厅里安静的简直一根针掉下去都恍若惊雷,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呼吸声音控制到最微弱的地步,以免成为主子迁怒的对象。

但是,或许是由于过度的紧张,突然噗的一声,有人很不自觉地释放了些有异味的气体。这导致了他生命的结束。主人停下脚步,用野狼一样的眼睛盯着那个不识相的人,一挥手,外面的卫兵就悄无声息的冲进来,用绳子勒住那个人的喉咙,拖了出去。门外传来嗤的一声喉咙被割断的轻微声音,从此再无声息。

“尹广通现在在哪里?顾英杰现在在哪里?他们这群废物,现在都在忙什么?龙舞,拿我的令牌,叫顾英杰自己自杀。搞了将近一年,所有的心血成果都送给鹰扬军了,他活在世上也没有用了。他要是不肯自杀,你就杀了他,我不需要没有用的奴才。龙九,你拿我的令牌去找尹广通,我想知道为什么荆溪那里会弄成这样?他如果没有能够令我相信的答案,让他也自杀了吧,我不想看到没有用的人。”主人终于停住了脚步,发出连串的命令。

一个女子的清脆声音和一个男人的雄厚声音答应着,然后取了令牌立刻离开。在这种时候,能够离开主子的眼前实在是天大的幸福啊!谁知道一会儿谁又不自觉地释放多余的气体却导致另外一个人被拖出去处死呢?说不定呼吸稍微大一点,都有可能被主子下令处死。这个年头,仿佛只有杀人。不断的杀人,才能排解心中的怒火。

这个火冒三丈的主人,正是常州刺史张郁。两天前,鹰扬军突袭义兴,那里的守军措手不及,被鹰扬军打得落花流水。驻守荆溪地镇海军将领尹广通。驻守义兴的镇海军将领顾英杰,都下落不明。可是他们所带的五千镇海军,却基本被鹰扬军打散了,导致常州的侧翼受到严重的威胁。张郁果然火冒三丈,所有人都跟着倒霉。

“谁能告诉我在义兴我们还有多少的势力?军队人数还有多少?”张郁阴沉的说道。

“回禀王爷,我们在义兴的势力受创严重,董昌钱那批人肯定指望不上了,太湖水寇也有问题,最大的可能只有丁从实手中地那点军队了……”忽然看到主人的阴森森的眼光。回话地人立刻发现自己做了一生中永远不可以饶恕的错误,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简直是找死。可惜没有机会辩解了。喉咙一紧,就被人拖了出去了。

“五千大军。五千大军啊!就这样就没有了啊!你们谁能告诉我原因?你们谁能告诉我原因?谁?龙柳。你说说。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镇海军为什么不是鹰扬军地对手?”张郁烦躁地说道。目光盯着一个中年书生。

所有地人都暗暗舒了一口气。主子终于问对人了。

果然。中年书生镇定自若地说道:“大人请息怒。不是我们不努力。不是我们不花费心思。而是鹰扬军实在是太狡猾。他们一点都没有骑士风范。永远都会在背后耍手段。我们是生活在阳光普照地大地。我们所接受地都是光明地教育。我们都是热衷于公平决斗地勇士。而鹰扬军。他们是地里长出来地蛔虫。永远不能见到阳光。在那片黑暗地土地上。我们因为没有阳光地照耀。所以才遭受了挫折。这不是我们地过失。而是光明和黑暗地斗争地小小挫折。连周宝这样地老狐狸。都被鹰扬军硬生生地吃掉了。我们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地水平远在周宝之上。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在义兴附近还有花宝率领地一千多人……”

张郁睁着金鱼眼。半信半疑地说道:“花宝那里地确还有一千多人?”

中年书生肯定地说道:“确实如此。花宝当时在义兴外面巡逻。侥幸避过了鹰扬军地袭击。他本来是要趁混乱收复义兴地。可是鹰扬军实在太狡猾了。他们很快就核对了战场人数。发现还有花宝地部队漏网。于是马上连夜展开了搜索。花宝没有办法。只好暂时躲避锋芒。等待大人您地指令。”

张郁用力地捏了捏发白地手指。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义兴守军没有全军覆没。总算给他留下了一点面子。他继续踱步。走了数圈。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让花宝好好地把有生力量收藏起来。暂避锋芒。等到适当地时机我们东山再起。鹰扬军在我们镇海地地盘上呆不久!”

顿了顿,又对所有人说道:“都给我滚!”

那些提心吊胆的人立刻鱼贯而出,生怕走慢了就后悔莫及了。

当所有人走光的时候,张郁走入内堂,那里早就坐了一个闭目养神的老人,正在津津有味的品茶,房间里充满了茶叶的清香。外面的气氛如此的紧张,这里的气氛却是异常的安逸,一道布帘内外,完全就是两重天。他正是从润州出走的镇海节度使重臣崔绾。自从离开了润州以后,崔绾就投身在张郁这里。他以前和张郁的关系很不错,张郁也知道崔绾的才能,故以贵宾相待。

“张郁,义兴的失利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的。其实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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