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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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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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感觉到自己不断的命中目标,里面却没有刘鼎的身影。

他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刘鼎绝对还存在。

唯一的问题是,他把握不到刘鼎到底在哪里。

事实上,刘鼎就在他的胯下。

横刀轻轻一划,任空禅全身顿时愣住,满天的刀光顿时消失。

三个士兵当场身亡,他们都是死在任空禅的刀下,连尸体也被粉碎,剩下一个也身负重伤,只有任空禅还能够勉强站住,但是左边的小腿距离他左边的大腿至少有半米的距离,鲜血如注。

那个身负重伤的士兵倒转横刀,割裂了自己的脖子,马上就无声无息的倒下了。他们都是从残酷的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深深知道作为失败者,死了要比活着幸福得多。

任空禅手中紧握着横刀,心有不甘的盯着刘鼎,失去小腿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但是他依然咬牙切齿的支撑着,尽管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他绝对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绝对不甘心自己失败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手中。

在清淮军的序列中,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一个高手,淮西军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活该自己倒霉。

正文 第6章 恶斗(3)

“我是五虎上将……我不会死……你到底是谁?”任空禅绝望而期盼的说道,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不甘心。

这时候,任空禅才看清楚了,刘鼎左手紧握的,不是什么木棍,而是一根箭杆。箭杆已经被他的横刀砍断了三分之二,可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却依然可以要他的性命。就是这根箭杆,导致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刘鼎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雨水不断的洒落,将刘鼎的头发坠下来,连串的水珠不断的从头发上滴落,形成一条条的雨帘。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刘鼎的脸色衬托得格外的苍白。高大的身躯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人影,刚好遮住发黄的灯光。横刀反射出的灯光,刚好映照着刘鼎的瞳孔,看起来恍若有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

“啊!你是……你……是……刘……鼎!”忽然间,任空禅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的叫起来,眼睛越来越大,越来越圆,最后眼珠子仿佛都要鼓出来,他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古怪,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自己的每一个字都远远的传播出去,可是他的声音却只有刘鼎能够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带着无边的惊恐和羡慕。

“我就是刘鼎。”刘鼎垂下横刀,傲然说道。

他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任空禅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任空禅的嘴角边不断的渗出鲜血,断腿上鲜血汩汩而出,将周围的积水染成了暗红色,瞳孔在逐渐的扩散,显然死亡已经离他不远。但是他的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刘鼎,脸上的神情有些懊恼,有些悔恨,有些自嘲,有些不甘心,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哈哈哈,原来刘鼎在寿州,哈哈,刘鼎,你居然在寿州……突厥人大言不惭地宣布了你的死讯,朝廷也以为你在颖水边被杀死了,没想到,你根本就是被颖水带到了寿州来,哈哈哈……”

刘鼎冷冷的的说道:“很好笑吗?”

任空禅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珠子仿佛凝结在刘鼎的脸上,最后古怪的说了句:“当然很好笑,因为你就是白痴刘鼎。”

刘鼎的眼光马上变得凌厉起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说谁是白痴?”

从来没有人骂过他是白痴!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任空禅却丝毫不害怕他的目光,他已经是死路一条,还在那里嘿嘿冷笑:“白痴刘鼎,哈哈,你就是刘巢的白痴儿子刘鼎,哈哈,打败我的人,居然是白痴刘鼎……大家快来看啊!白痴刘鼎在这里……白痴刘鼎……”

刘鼎伸手捏碎了他的喉咙,任空禅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最恨别人骂他白痴。

又增加十三具尸体,让这条幽暗的小巷显得更加的幽暗。

雨点继续洒落,将浓郁的血水慢慢的冲淡。

那一点如豆的灯光,终于还是完全消失了,小巷中显得更加的阴森幽暗。

大部分的房屋都坍塌了,视野可以从废墟上延续的更远,刘鼎可以看到远处有很多火把在晃动,火光中有很多人影在走来走去,要么拖着女人招摇过市,要么带着大包小包,那是淮西军在尽情的享受胜利的喜悦。至于这座城市原来的主人,要么已经躺在了地上,要么正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远远的看过去,淮西军已经抓到了不少于两千人的俘虏,他们都被淮西军反捆着双手,赤裸着上身,整齐的排列在城中心的广场上。抓到的清淮军官宦及其家属也被捆在了那里,有老人有小孩,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大概每个人都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落在淮西军的手中,求饶是没有用的,还是乖乖的准备好上路吧!可怜的是那些官宦小姐,夫人姨太太,她们就算想死也不可能,她们不但要成为淮西军发泄欲望的用具,最后还要成为淮西军四处征战的军粮。

一声令下,淮西军的刽子手一批批地将他们提出去,好像是老鹰提小鸡一样,将他们提到广场的中心,那里有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着正中央太师椅上一个淮西军军官。看不清他的脸,或许就是周文岱。淮西军军官随意的挥挥手,刽子手就举起了大砍刀,一刀剁下,一条生命就此消失。杀人已经是程序化的工作,被杀死的人很快被拖走,后面的人不断的被拉上来,除了大砍刀砍断脖子的喀嚓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整个寿州城寂静的可怕。

那个淮西军的军官怀抱着一个女人,津津有味的看着高高溅起的鲜血,那个女人不忍心再看,掉转头去,淮西军军官就下令将她也杀了。他身边的侍从送上来第二个女人,他就在那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女子的衣服给剥了,摁在椅子上奸淫起来,那女子痛的连连尖叫,两条腿伸得笔直笔直的,脑袋僵硬的偏往一边。旁边的淮西军军官也纷纷淫笑着,有样学样,将那些官宦小姐和贵妇人拉出来,就地享乐,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呻吟,夹杂着喀嚓喀嚓的砍头声,迎来了天边的第一抹晨曦。

刘鼎摇摇头,没有兴趣继续观看。他仔细的搜索着每个淮西军士兵的身体,不放过任何藏匿东西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小把的炒黄豆,两个煎饼,以及三个硬梆梆的窝窝头。这些东西被带血的积水浸泡过,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看起来也肮脏的不行,但是刘鼎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狼吞虎咽起来。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这个吃法是要出问题的,但是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刚才和任空禅的决斗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

饱餐一顿以后,刘鼎终于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觉,回忆过去的三天,简直是恍若隔世。他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半蹲在积水中,让自己的力量尽快的恢复。过了好一会儿以后,刘鼎才动作熟练的处理了自身的伤口。肩头处的伤口可以忽略,下颌处的伤口也可以忽略,麻烦的只有左边小腹,那里被横刀足足拉开了六厘米长的口子,用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他将淮西军的军服撕碎,将线条拆出来,借着雨水冲刷干净,又削了一枚小小的木针,忍着疼痛将伤口缝起来。周围找不到任何一块干净的布条,偏偏雨势又慢慢的停了,刘鼎只好让伤口继续裸露着。

寿州城似乎陷入了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妇女的惨叫和哭泣,深度刺激着每个人的心房。刘鼎拿起任空禅的横刀,觉得还不错,刀刃蓝光湛湛,比其他的横刀质量好多了。悄悄的从小巷里走出来,只看到外面比较空旷的街道上,已经变成彻底的人间地狱。街道都被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了,大量失去理智的淮西军士兵,高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在街道上来回的游弋,从死者的身上掠夺一切可以掠夺的物品,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剥得光秃秃的。那些可怜的女人和小孩,要么被杀死,要么被糟蹋,要么被抢走作为日后的军粮。雨点落在街道上,到处都是鲜红的一片。

轻轻的摇摇头,刘鼎快速躲入了对面的小巷。他已经判断出方向,只有继续往南走,才有可能从南门离开这座地狱般的城市,希望淮西军还没有封锁南门。城内到处都是乱窜的淮西军士兵,即使最偏僻的地方也有他们的身影,因为那些当眼的地方早就被反复抢掠,地皮都矮了三尺,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存在?倒是这些偏僻阴暗的地方,可能还有些希望。

但是很不幸的,他们遇到了刘鼎。一路上,刘鼎连续干掉了二十多个落单的淮西军士兵,从他们的身上抢到了少量的食物,其中包括几个干巴巴的米饼,还算干净。最后,他还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布,可以将伤口包扎起来。在这座乱糟糟的城市里面,淮西军的军官都忙于抢掠杀人,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刘鼎的存在,又或者说,那些淮西军士兵的生死,那些做军官的根本不关心,大部分淮西军士兵都是强行抓来的壮丁,当刘鼎出现在南门附近的时候,还没有人发觉某些偏僻的小巷中多了好多具尸体。

正文 第7章 逃亡(1)

清淮军不知道是被完全歼灭了,还是溃散了,刘鼎路上只能看到他们光秃秃的尸体,活人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令人诧异的是,南门居然没有淮西军驻守,当然也没有清淮军的人影,只有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厮杀。残存的清淮军应该是逃跑了,淮西军应该是人人都参与了抢掠,谁也不愿意驻守南门,又或者是觉得城内已经没有了活人,没有必要继续驻守。刘鼎挺起胸膛,大模大样的离开了这座陷入血与火的城市。

寿州南门外是广袤的原野,杂草丛生,掩盖了大部分的道路,隐约还可以看到河流。田野中看不到任何庄稼的存在,也看不到活人,只有连绵不断的遗尸,在道路两边散发着恶臭。刘鼎不知道准确的地理位置,只好摸索着向南方前行。他身上的伤势虽然处理过,但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因此,刘鼎一边往南走,一边采摘草药来治疗自己的伤口,晚上则找个隐蔽的地方睡觉。这时候应该是夏天,天气很炎热,露宿野外没有任何的问题。

一路往南,地势越来越平坦,路上的遗尸渐渐的少了,偶尔还可以看到零星的小树林。积水依然很多,连续半个月的特大暴雨,将这片地区变成了泽国。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积水,里面飘荡着密密麻麻的蝗虫尸体,大部分已经腐烂,发出浓烈的恶臭。在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中原地区长期干旱,雨水很少,土地干裂,河流断绝,蝗虫遮天蔽日,粮食大面积歉收,很多地方甚至是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老百姓被迫卖儿卖女,易子相食,官府却依然凶神恶煞的催逼租税,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给了朝廷最致命一击,战火从此绵绵不绝。

旱灾和蝗灾刚刚过去,洪涝又跟着杀到,平地水深三尺,苦难还远远没有过去。谁也不知道雨季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半年,又或者是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八年。大部分人对于未来都已经彻底绝望,对于他们来说,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都是巨大的问题。既然没有明天,那就只有不断的杀戮,不断的发泄,最终自己也成为历史的牺牲品,淮西军的士兵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人。

大部分的河流都是洪水滔滔,无法徒涉,经常有尸体随着河流飘下。淮西军士兵三三两两的在路上游荡,寻觅着任何可以掠夺的目标,刘鼎不得不时时停下来,寻找合适的通过机会,这自然大大的延缓了他的速度。沿途所见,没有任何一个完好无损的村庄,每个村庄都被焚烧的差不多了,要么是积水中飘荡着尸体,要么是村庄周围的树干上挂着风干的尸体,除了淮西军的士兵和他们的战利品之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活人。

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走了三四天的时间,刘鼎也没有走多远,道路固然不好走,同时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好在伤口却是基本愈合了。这天晚上,刘鼎藏在一片小树林里面休息,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小树林里面布置一些机关,还给自己弄了一张吊床,刚好这天晚上没有下雨,于是刘鼎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天色微微亮,刘鼎忽然感觉到了远处的动静,他马上跳下吊床,走到树林边缘看了一下,原来是十三个淮西军士兵正在追赶一个弓箭手。那个弓箭手应该也是军人,只是制服和淮西军士兵完全不同,是深灰色的,和刘鼎身上的差不多,想必就是清淮军的人了。

慢慢的靠近了树林以后,刘鼎看的更加清楚了,那个弓箭手年纪不大,最多也就是二十岁,眉清目秀的,好像还有点稚气,体能还不错,跑步的速度相当快,只是已经受伤,左边的肩膀上露出一截箭镞来。

尽管如此,他的箭法依然凶狠,但见他突然回头,挽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枚箭镞脱手而去,追得最厉害的那个淮西军士兵躲闪不及,被箭镞射中了喉咙,立刻捂着喉咙倒下了。

其余的淮西军士兵只是微微一惊,反而追得更加积极了,他们都已经被抢掠和杀戮完全充塞了头脑,再也不是正常人,只想着将弓箭手抓到了以后生吞活剥。射箭其实也是体力活,弓箭手想要重新上箭,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果然,一箭射死对方一个人以后,弓箭手更加的狼狈了,惟有转身继续逃跑。在淮西军士兵的紧迫下,他再也没有转身射箭的机会。总算老天保佑,他成功的潜入了树林。

那些淮西军士兵很快进入了树林,成扇形进行搜索。这片小树林面积不大,树叶也不是非常茂密,能见度还是不错的,因此,那些淮西军士兵并没有过于担心。那个弓箭手已经是强弩之末,蹦跶不了多久了。

淮西军现在总共有十二个人,在军官的指挥下,他们三个人一组,分成不同的路线,对整个小树林展开地毯式的搜索。他们中间也有四个弓箭手,被编排在每个小组的最后面,凡是觉得有可疑的地方,就首先送上一箭。

树林中静悄悄的,寂静的有点可怕

突然间,好像有人跌倒了,那些淮西军士兵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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