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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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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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越由宿灵陪着,走过了一个空置的房间之后,又进去了一条可供两人并行的甬道,继续向下,朝着他的目的地,真正意义上的兵工厂方向,缓步行去。

  并非不着急查看,而是,这甬道里面,有不知何人留下来的精妙机关,在内的人走动快了,就会封堵甬道两端,灌进七八尺深的水来淹人,几个时辰之后,才会退去。

  当然,寻常人,不穿铠甲的,便是遇上了这样的水,也不过是泡的难受点儿,可若是……穿了铠甲的入侵之人,却就是要难看了!要么,弃了铠甲保命,要么,被沉重的铠甲坠着,淹死水中!说句不好听的,再厉害强壮的勇士,退掉铠甲,被水泡上几个时辰,也该是筋疲力尽,手无缚鸡之力了……反抗?怎么可能!

  沿着甬道拐了七八个弯儿,时而向上,时而往下,最后,终于进入了一个,比之前时候,炼化铁矿的那个,还要大了数倍不止的宽阔石厅。

  石厅之中,工匠们在忙碌着敲打铁块,叮叮当当的,倒也不算难听。

  静童赤者上半身儿,站在一身儿已经悬挂了起来的重铠前面,瞧样子就知道,是刚刚把这铠甲从身上解下来。

  “感觉如何?”

  江越快步走到了静童身边,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那身铠甲,听铠甲发出厚重的声响,不禁喜上眉梢,“我听着这声儿,该是极好的!”

  “稍稍重了一点儿,但,跟它的坚固程度相比,完全就是微不足道。”

  静童一边回答,一边从旁取了自己的衣裳起来,开始穿戴,跟江越说话的态度,也全然不似宿灵和零月般得谦卑紧张,与其说,是像他的下属,倒不如说是,更像他的兄长,“越儿,这一单生意,你做得可真够漂亮!”

  “也算不上什么生意,商国发了大水,雪儿那里需要粮食,咱们这里收的多,用不完,我就让零月拿出了一半儿,给她送去。”

  江越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受静童对他的称赞,“这些由零月带回来的,质地上佳的铁矿,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得不承认,尚扶苏,是个非常大方,且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尚应世把商国托付给他,是个明智之举。”

  “你还对那个纳兰雪念念不忘?你应该知道,现如今,她已经是莫国五皇子的正妃了!”

  听江越提起纳兰雪,静童的颇有些不高兴,眉头微拧,加快了穿衣的速度,“越儿,将来,你是要成为皇帝的人,你不可能迎娶一个,不贞的女子成为皇后,但,据我所了解的纳兰雪,也不可能会是一个,心甘情愿,屈居旁人下的女子,你……还是不要给自己的后宫里面,放置这么一个不知何时,就会成了祸患的女子的好……”

  “只是被司马青指婚了而已,并未礼成。”

  对纳兰雪的执着,江越从不掩饰,哪怕,是跟静童这个,一直被他当做兄长般尊敬的人,也是一样,“她会成为我的皇后,我后宫里面,唯一的女人,你所担心的,宫闱之乱,祸起萧墙,永远都不会发生。”

  “你愿意,她,愿意么?”

  静童深吸口气,系好了腰带,整理妥当了衣裳,才转回了身来,看向了江越,“再者,你该也是明白的,她,是泗水覆亡的罪魁祸首,如果,当年,没有她的多事,用恶毒法子,坑蒙拐骗的让那群废物使臣以城为赌,输出去了十九座城池,没有她兄长的煽动笔伐,也不会有后来的,泗水覆亡,四分泗水!”

  “依着静童哥哥的意思,她应该明知答案而不说破,让莫皇把三座莫国边城,拱手送给泗水,才是应该了?”

  静童的话,惹得江越无奈失笑,彼时的纳兰雪,还是莫国丞相纳兰段的幼女,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莫国尽忠,为自己的爹爹争荣,这任何人有能时,都会做的事情,人生于世,各为其主,人家吃着莫国的谷子长大,花用着莫国皇帝给的俸禄玩耍,在国遇危难的时候,站出来挽救城池沦落,有什么不对的?

  若非江天生听信谗言,一心想着用取巧的法子,诈人国土,又哪至于,让泗水国遭受失城之祸?

  若非江天生不愿赌服输,荒唐耍赖的使人去刺杀人家,又哪至于,让四国成盟,导致后来四围泗水,国家消亡!

  江越的话,让静童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面,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沉默许久,才想破了脑袋的挤出了一句话来,算是反驳,“先皇便是不对,也只是想要诈莫国的三座边城罢了,哪里像她,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十九座城!十九座城,半壁江山,任什么人,也不可能舍得拱手让人罢!”

  “有句话,叫‘输不起,就别掷色子’,这世上,那就可能都是一个人的好事,千杯不醉,百赌不输?”

  江越知道,其实,在心里,静童已经是被他给说服了的,只是,面子上,还有些过不去,不愿承认,泗水亡国,是因皇帝无道造成,而非外力,“莫国跟泗水相邻的那三座边城,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屏障,若失了那三城,其后的平原,便等于是全然敞开在了泗水面前,泗水只消集结人马,一路驰骋过去,便可绕过所有的莫国城池,直取昭阳城……静童哥哥,我且问你一句,当年,你做泗水国重骑偏将的时候,当真没有听人议论过,要如何对付莫国么?”

  “我……好罢,算你有理!”

  静童不是个善撒谎的人,诚如江越所说,当年,在军中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听人说起,若没了莫国边境的那三座天险城池,便可如何轻易的拿下莫国全境,他自己,也是有参与过其中,与人“谋划”过不少次的。

  世人皆言,成全君王天下事,换得生前身后名,却是……又有几人仔细想过,自己厌恨仇视的对手,其实,也是在为那人身后的君主效命的?

  “我说过,我,江越,非她不娶。”

  江越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身已经悬挂了起来的铠甲面前走近了一步,伸了手,又轻轻的敲打了起来,“若,她今生不嫁我,我,就等她这一生,若她来世还不嫁我,我就再等她一生,若……下下辈子,还不嫁我,我就去掀了阎王殿,砍了姻缘仙,寻到我俩缘分的红线,系成一个死结……这样一来……”

  “殿下,贵客已到了山门外了。”

  正说着话儿的档儿,一个书童模样的蓝衣小厮从石厅的另一道门里,小跑着进来,到了三人的近前,“时仪大人让属下来问,殿下要不要亲自见一见?”

  “让他们走奇门。”

  江越稍稍想了想,跟蓝衣小厮吩咐了一句,便不再玩赏那身铠甲,转身,朝着那小厮进来时走的门而去,“且瞧瞧,静岚找到的这所谓隐世家族,值不值得咱们费劲儿拉拢,再说见不见。”

  ……

  山门之外,静岚和时仪带了两个男子,徒步行来。

  那两个男子,一个身材中等偏下,弱不禁风的像个女人,但,走起路来,却是又快又稳,不发出半点儿声响,就好像,他脚下的,是一条黄土夯实的坦途,而非现在这般的,由大小不一的碎石拼叠成的,尚站着湿滑水气的山石小道儿。

  跟在这瘦弱男子身后半步的,是一个年级更小些的娃娃脸男子,满身的孩子气,走起路来,时左时右,一蹦一跳的,像是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感兴趣到了极点,只恨没有寻个大包袱来,把他瞧上眼儿的东西,都装了起来背走。

  毫无疑问,这两人,便是之前不久时候,徒步进入山中的景麒和风墨。

  山上,不知什么位置,突然响起了一声儿绵长的号角。

  在前引路,正在跟两人没话找话的静岚,微微一愣,眉头紧拧,颇有些不悦的看向了走在她身边的时仪,无声的责备他多事,不该使人去跟江越禀报问询,要不要亲自见这两位贵客,这下儿,江越“脑子有病”的下令来试探人家,万一,给人家试探的恼了,可如何是好?!

  时仪似是早就料到,江越会这么做,只是冲着静岚浅浅一笑,耸了耸肩,表示,面对江越的决定,自己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照做。

  “我家主子近些时候有些……”

  事已至此,静岚也是没了法子,只得提前跟景麒和风墨两人告罪,希望稍候时候,若有得罪的地方,能得他们两人的谅解,不予计较。

  “无妨。”

  跟纳兰雪以外的人,景麒从不多说半句没意义的话,微微抬头,眯起眼睛,瞧了瞧太阳的位置,便又低了头,看向了静岚,“早试探,总比晚试探要来得好些,大家开诚布公的把话说到当面来,以后,才有可合作的余地。”

  “多谢景麒大人宽宏,静岚在此,先替主子致歉了。”

  听景麒不计较江越的试探,静岚才是稍稍放下了心来,在前引路,跟时仪一起,带着他们两人,朝着江越吩咐的,奇门方向,行去。

  一路碎石,起先,是带着些许潮气的卵石,越往里走,便是成了带些水迹和棱角的碎石,最后,在一处圆形空地边儿停下来的时候,前路,已是成了一小片儿淡绿色的水塘,瞧着不深,水底里,却隐隐的游着些黑色的水蛇。

  水塘里面,打了不少木桩,高低不同,一直延伸到水塘对岸,瞧样子,该是用来给人踩着过去用的。

  “之前,明明有三道门儿,道道都能通往跟这条路终点相同的地方的,干嘛非要白费这许多工夫,绕来绕去的跑来这里,走这么难走的一条路?”

  风墨终究是出身风家,再孩子气,也是自小耳濡目染,学过诸多机巧阵法的,这在旁人看来,神秘不行的山中巧阵,在他看来,却是跟小孩子玩的家家酒一般,幼稚的不行,不是他骄傲自大,自吹自擂,这样的一个“烂阵”,放在风家隐镇里,可是连七八岁的孩子,都难不倒的,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在这方面,颇有天分的!

  风墨的话,让引路的静岚和时仪皆是一愣,继而,便心中绷紧了起来。

  这山中所藏,并非他们亲手开掘,而是由江越幼时所得的一本古书上记载,让他们觉得有趣儿,才一路寻来探查的,当时,有文字记载,他们一路行来,也依旧是费了不少心思,把这其中所有的石门和机关隐秘弄明白,更是花了整整三个月有余。

  当然,后来,泗水国将亡,也是多亏了他们之前的那次好奇心驱使,才得以保存下了足够东山再起的大量财富和几万死忠之士,在江越为质莫国的时候,继续经营积累,只等他有朝一日,回返。

  而现在,面对这让他们携书搜寻,犹觉步履维艰的山中秘境,竟在这样一个少年的嘴中,被轻易“揭穿”……这其中震惊,又岂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说明?

  “如果殿下能拉拢了这两人,为我们所用,将来,必有惊喜。”

  静岚在心里暗自想了这么一句,待两人的态度,也是本能的又恭敬了几分,“我等存在,毕竟不甚光彩,不足为外人知晓,所以,我家主子做事待人,总会多谨慎一些,以防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望两位勿怪。”

  “这潭中所养的水蛇,倒是颇有些可爱,不知,静岚姑娘可方便跟贵主人讨个人情,送景麒一条?”

  景麒并不直接作答,只是把目光停留在了水潭里面游动的水蛇身上,在静岚和时仪都尴尬不已,不知该找点儿什么话儿来说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我家主人向来喜欢养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做玩物,这水蛇,该是会让她觉得心喜的才是……”

  “这些水蛇,是有极强毒性的,寻常里,并没人敢来捕捉,景麒大人既然是瞧上了,那,静岚便代主子送上这人情,允景麒大人捕捉便是。”

  听景麒说,水蛇许会得他的主子喜欢,静岚便是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细细思索起了他的这话来。

  景麒的这话,意思颇丰,首先,是告诉了静岚,他的背后,也是有一个主子的,而且,极有可能,这人,也是他们整个隐世家族的主子,第二,他的这位主子,是个喜好养奇怪动物玩儿的,极有可能,是个性子也古怪,不甚好交往的人,第三,这人,是个极得他推崇敬仰的,为搏一喜,他不惜欠下自己这边儿人情!

  “稍候,时仪使人送网子和蛇箱过来,供景麒大人使用,这会儿,咱们先继续前行,如何?”

  时仪寻常里掌管的,便是细作和斥候,与人应对,自然比静岚这军中武将更加圆滑,浅笑着往前又走半步,就朝着景麒和风墨做出了个“请”的动作,“这会儿,我家主子该是已经在正殿里,满心欢喜的等着见两位了。”

  “勿需麻烦。”

  景麒脸色未变的回了一句,便突然一跃而起,到了水面正上,然后,左脚一点水面,身子弯曲成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右手一捞,就从水底下捞了一条两指粗细的小水蛇起来,再然后,跃起,踢了一脚水中的木桩借力,飞身过了水塘,落在了岸边的一块儿颇大的石头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美的像是故事里描述的,没有一个动作的赘余,再瞧他,站在那里,脸不红心不跳,依旧如之前时候一般,气息绵长,若非……他手里的那条水蛇“作证”,真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刚才,他是做过了那般“剧烈”动作的!

  这时,被捉的水蛇才似回过了神儿来,一个回身勾起身子来,就要朝景麒的腿上咬去,说时迟,那时快,景麒拎着它的尾巴,突然向上一提,就让它的身子被揪直了起来,再咬,再揪,再咬,再……十几次之后,那水蛇就脱了力般得,软绵绵的不做反抗了……

  嘶一一

  瞧着水蛇不反抗了,景麒便伸了左手出来,从自己右手拎着的位置开始,一直捋到了它的脖子根儿,然后,让它头朝上的翻了过来,到了跟自己双眼平行的高度,口中,发出了模拟蛇吐信子的怪异声响。

  景麒的举动,让水蛇也滞愣了一下儿,然后,试探性跟他又发出了一声儿吐信子的动静,开始“观察”,他的反应。

  嘶嘶一一

  景麒勾唇浅笑,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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