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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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谋-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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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青长叹一声,俯身,手臂使力,将司马玉从地上横抱了起来,转身,朝着离御花园最近的一处宫殿走去。

  那里,是忘水居,昔日里,司马青母妃降香居住过的地方,自她驾鹤之后,就一直闲置,每逢她的生辰祭日,司马青都会前往祭拜,寻常里,都只由她生前时候,伺候身侧的丫鬟和太监们打理,任何人,不得入内。

  听闻司马青在忘水居里召见,一众御医皆是一愣,哪里还敢多问?忙不迭的各自收拾了药箱,冒雨出门,一路小跑儿的就去了!

  在他们想来,忘水居那从来不允外人进入的地方,紧急召见御医……极有可能,就是司马青龙体欠安了!

  ……

  有了零月运送去的二百万石粮食,原本捉襟见肘的商国大库,便是又宽松了下来,赈济灾民的粥,也是比之前时候,额外多加了不少米进去。

  尚扶苏是个知恩的人,虽然,零月几次说明,自己是奉了主人命令,前来为纳兰雪的赈灾,帮扶上一臂之力的,不是为他,他也依旧坚持初见时所承诺的,亲笔写了一张赦文,硬塞给了他的手里,三日之后,更是使宫中匠人,打制了一块儿纯金的令牌出来,送给了他,做临行礼物。

  令牌花纹不算繁杂,只四周用阴阳文刻着一圈儿代表商国皇室的杜鹃花纹路,正面中间,用阳文刻了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如朕亲临,背面,用阴文写明了,接受令牌的人,获赠这令牌的因由。

  “陛下这般盛情,零月就先替主子拜谢了。”

  这样的一块儿纯金令牌,无疑,会给他们在商国行走,带来极大的便利,零月恭敬的跟尚扶苏谢过之后,就谨慎的收了起来,他来时用以装载粮食的牛车,此时,都已装满了上好的铁矿,其中,一大部分,是用卖粮的银子换来,只十几车,是他自己又拿了银子出来,添置满了的。

  商国是盛产优良铁矿的地方,又有尚扶苏授意,他如今所得的这些铁矿,可谓是又好又便宜,此番离去,商国一边儿,又是给他省了境税,据他粗算,待运回去了天星城,打制成农具,常价卖出,也能盈利一百多万两银子!

  这般想着,零月的心下里,便是本能的对江越这主子,更加崇拜的厉害了!

  既赚人情,又得收益,还能给商国的百姓留下好感,这般一箭三雕的事儿,放眼天下,能有几件?!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零月,我就不再送你了。”

  亲自把零月送到七月城外,纳兰雪扯了马匹缰绳,朝着他,拱手拜别,“你回去之后,记得代我邀请你家主人,得闲暇时,来七月城游耍,介时,我来做东摆宴,请他品尝商国佳肴。”

  “零月记下了,郡主留步罢。”

  零月点头致意,朝着纳兰雪回礼之后,就跳上了车队最前端的一辆牛车,喊了号子,指引车队出发。

  一万多辆牛车,来时磅礴,去时恢弘。

  自这一日之后,悬挂凶兽饕餮旗帜的商队,在商国境内行走,便再也不需担心,会有人刁难了!

  官府放道,百姓让行,连山中的土匪强盗,都是遇之避让,绝不出手!

  有人施恩,救一人而得致谢,有人施恩,救百人而得颂德,有人施恩,救千人万人,而得尊崇,更有人施恩,救十万百万人,而得,膜拜顶礼!

  江越使零月所作的这帮忙赈灾的事儿,便是,这最后一项!

  ……

  零月带着车队离开七月城不久,莫闲的书信,便到了。

  在信上,莫闲很是骄傲的跟纳兰雪报喜,今年,莫国的粮产丰收,她很是轻松的,就收到了一百多万石粮食,现在,已有半数在装车,准备运往商国,另一半,因前两日,突降了暴雨,耽误了进度,还正在晾晒,估计,等第一批的粮食到了,再晚个七八天,也能入境。

  “这样一来,明春播种用的种子,也是有着落了。”

  纳兰雪并不隐瞒尚扶苏,莫闲在莫国收购粮食的情况,径直,把看过了的信,递给了他的面前,便开始研墨,准备回信,“瞧着现在的情景,只要再不下雨,该是再有半个月,水就能下去了,我打算,等水下去了,就开始修缮水利,把一些河床太高了的江河,人为的改道一下儿,原本的河床上面,有肥厚的淤泥,用来开垦成良田,该是极好的。”

  “修缮水利,可是个苦差事,之前去及笄城救遭水祸的百姓,就让你大病了一场,险些给我吓死,这回,我可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让你去做这事儿了!”

  听纳兰雪想要等水下去之后,带人去修缮水利,尚扶苏的脸色本能一僵,半点儿犹豫也无的,就张口拒绝了下来,“你……这样儿,你把你的想法,告诉给我,我去寻合适的人,来依着你的意思做去!你就好好儿的待在七月城里,继续调养身子,有什么事儿,让人来往送信告知,也便足够了!”

  堤坝已经垮塌,大水淹了及笄城之后,还一直在继续往下灌水,及笄城所在的地势又低,水排不出去,只能等着过了雨季,上游不再下来河水,土地吸收,太阳烘烤,使水位下降到比较低的时候,才能带人过去,开始修补堤坝。

  可那时,正是商国最难挨的“秋老虎”天气,别说是纳兰雪,便是寻常百姓家的青壮男子,去了那里,做上几天工,也得被晒褪掉好几层皮去!

  尚扶苏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心上人,遭这个罪?

  “不临当场,哪里能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形?你说的轻巧,让我出个法子,然后,就在七月城里等着听信报,我问你,如果,当真是那里出了什么难题,需要我来解答的,你还能让工匠们都停下来,干等着我盯着房梁想法子不成?”

  见尚扶苏一脸紧张的,怕自己再出事生病,纳兰雪只觉心里微微一暖。

  来商国已经三个多月了,先是救人,又是赈灾,她做的事儿,半点儿不比在莫国当丞相的时候少,唯一不同的便是,在莫国的时候,司马青无论是瞧着她忙成什么样子,都只觉得是理所应当,而在商国,不管她是闲成了什么样子,尚扶苏都满心惶恐,生怕把她给累着……一反一正,差别立显!

  “这……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在那样的天气,跑去日头底下遭罪的!”

  每年,商国只有两个月的旱季,通常,都是在这两个月里,抢修堤坝,为接下来的三个月霜冻和七个月雨季做准备,时间本就是紧的很,半天都不敢胡乱浪费,这,尚扶苏怎可能不知?但,知道归知道,让纳兰雪去冒着酷暑,监工筑堤这样的事儿,他还是不能接受!

  “我只是去教着人修缮水利,又不是自己去搬石头,扛木料,你至于,就吓成这个样子么?”

  纳兰雪笑着逗了尚扶苏一句,便低头继续给莫闲写起了回信来,“那些出苦力的百姓,可比我遭罪的多了,他们都不抱怨,我一个偷奸耍滑,有吃有喝又有人伺候的,又有什么可值得你紧张的!放心!我不是糖做的,晒不化的!”

  两人正说着话儿的工夫,司马殇突然满脸欢喜的,从外边儿跑了进来,他的手里,捧着一只上好的翡翠镯子,献宝般的,送到了纳兰雪的面前,“雪儿!你瞧这个!喜不喜欢!”

  “买这些东西作甚?尽能瞎花银子!”

  纳兰雪从不佩戴首饰,除了那块儿已经被她玩儿成了习惯的,自江越那里得来的硝石,她的身上,就再也没了一样儿,不是常用的东西,连头上的簪子,都是能拆分开来,拼接一起当小秤用的机巧玩意儿!

  跟寻常官宦人家出身的闺秀不同,在她看来,逛街时候,除了买书,是不算瞎花银子的,其他的,连下馆子去吃饭,都是浪费!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但,却是个不会奢侈浪费的,在莫国,做了十几年丞相,除了官袍,就没几身儿旁的衣裳……司马青对她赏赐不少,两个兄长对她呵护有佳,外婆家里,更是莫国数一数二的大商家,但……燕娘知道,她的闺房里面,是有多么的简单,不,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我今日,跟了风断一起,出门儿去买宣纸,在回来路上,恰巧经过一家玉器店铺,见那店铺门上写着一副求解的上联,便小试了下身手,不想,竟真得了那店家的欢喜,许我在他的铺子里面挑一件喜欢的东西,来当谢礼。”

  见纳兰雪要责备他乱花银子,司马殇忙不迭紧张解释,一边儿说着,还恐她不信的,拖了后跟进来的风断作证,“这没花银子的!不信,你可以问风断!或者,或者,我带了你去那家店铺,你自己跟老板问,也是行的!”

  “是个什么样儿的上联?”

  听司马殇说,这是他解下联得来的报酬,纳兰雪不禁一愣,继而,便是伸手,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只翡翠镯子。

  寻常对子,初学习字的稚童也能对出,但,到了高深处的佳对,却是许多贤人学者,都未必能得妙解,昔日里,她就曾用一个绝对的数个下联,坑了泗水国的使臣,为莫国,赢回了若干城池。

  这一时,听司马殇说,这翡翠镯子,也是用对出了人家的上联的法子得来,本能的,就想起了彼时事情,心情愉悦了起来。

  “那人上联挂的,珠宝生辉圆美梦,我给他对的,玉雕献瑞觅知音。”

  见纳兰雪接了自己带回来的翡翠镯子过去,司马殇便献宝般得,又往她的近前里,稍稍凑了凑,“那间玉器铺子,就在城西的峄阳巷里,名唤凝香缘的,老板是个不算太高的中年男子,瘦瘦的,不太像是个商国人,跟风断寻常里去买宣纸的那家天水笔庄,只差了三个门面!”

  “这镯子的成色倒是不错,瞧样子,该是价钱不会低了。”

  纳兰雪见过的好东西终究是多,即便是不甚懂玉器,打眼儿看一眼上去,也能估个差不多的价儿出来,“那老板,就由了你挑他这宝贝回来,没心疼?”

  “有没有心疼,我不知道,反正,我跟他讨了东西之后离开,他是没拦了我的道儿,不让我离开。”

  司马殇笑着看了看那翡翠镯子,又看了看纳兰雪,见她就只是拿着,并不往自己的手上戴,便又出声儿,“提醒”了她一句,“自咱们两个相识至今,你都是我将要过门儿的娘子了,我还没能送你样儿差不多的东西当信物……刚刚,我对出了那玉器店老板的对子,他让我随便挑样儿东西来做谢礼,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镯子,觉得……给你戴,定是会好看的……”

  “我也觉得,这镯子好看的很。”

  听司马殇这么说,纳兰雪不禁一滞,的确,她跟司马殇相识至今,日子,也算是颇长的了,这期间,他还真就没有亲手送过她什么东西,连求亲的聘礼,也都是由司马青吩咐了礼官准备的,他本人,连瞧,都未能够瞧上一眼,更谈不上,再往里面,亲手加什么了!

  定情信物,该有,还是得有的,司马殇凭着本事学识,给自己弄来了这么一个镯子当信物,于情于理,自己也都该还他一样东西做回礼,才是妥当。

  “我且收下了,明日,再给你还礼。”

  纳兰雪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司马殇捧来送她的玉镯带上了左手手腕,因从不佩戴饰品,而颇有些不适的,又摇了摇自己的手,把衣袖滑了下来,遮挡到了手背,“这几日,字练得比以前多了么?上回,风断去给你买宣纸回来,不是才三天前的事儿?”

  “启禀郡主,最近,主子非常勤奋,常常练字到半夜,最多的一天里,甚至写了几万个字儿出来,风断三天前去为主子买回来的四刀宣纸,到昨儿晚上,已是连十张都不到了……”

  该到说话的时候,风断向来不吝言语,尤其是,这种司马殇自己来说,极不妥当的情况,“主子说了,近些日子,郡主都在忙着帮商皇陛下赈灾,没闲工夫指点他,他唯有自己多练,才能有所体悟,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字写千遍,该是,也能明白些其中道理的才是。”

  “一会儿,用过了晚膳,我便帮你看罢,殇。”

  纳兰雪喜欢勤奋的人,哪怕,这人底子差些,资质差些,只要勤奋肯学,她也会不吝指点,更何况,是司马殇这样的,只是底子不济,资质,却是极好的?

  像这样的尴尬时候,尚扶苏这喜欢纳兰雪的人,便是怎么做都不合适了,留下,看着人家两人恩爱,难受,离开,又缺合适的理由,更难受!

  瞧着自家陛下进退两难,侍卫首领便是决定发挥自己的用处了,上前一步,冲着尚扶苏躬身一礼,颇有些“为难”的,跟他“提醒”道,“陛下,御书房里还有不少没批阅完的奏折呢,你出来之前……可是答应了太后娘娘,会尽早回去的么……这都……”

  “啊,哦,对,你瞧我这记性,连这都给忘了!”

  有人铺台阶,尚扶苏哪里还有不下的道理,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句,就自石凳上站起了身来,跟纳兰雪告辞,“雪儿,我这就回去了,不然,可该又被母妃指着鼻子骂说话不算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只管使人去寻我,我自己来不了,也使人来给你把事情办妥当!”

  ……

  天星城外,原本被白独羽使人放火烧毁的洛山,已经重新长出了绿树和蔓藤,鸟儿的鸣唱,也开始日复一日的多了起来。

  一个紫衣少年,在山脚处下了马,徒步上山,他像是要搜寻什么,从登山开始,就在左顾右盼,不时,还用手里的木棍,在新发出来的树苗底下,翻找一通。

  “不应该啊……明明是该在这里的啊……”

  少年久寻不见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有些懊恼的停下了脚步来,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休息,“族长大人该不会是老糊涂了,记错了罢……”

  嘣一一

  一个松果儿从少年所坐位置的正上方落了下来,半点儿误差也没有的,砸在了他的脑袋正中,发出了一声儿略带沉闷的声响。

  “嗷!哪个混蛋!敢暗算我!”

  紫衣少年一个蹦儿的起身,速度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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