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驶回日本。4月1日午夜时分，阿波丸航行至我国福建省牛山岛以东海域——”杨海用手指了指帐篷外面，“就是离这儿不远处的海面，被美军潜艇‘皇后鱼号’发现。美军误以为是敌军战舰，用鱼雷将它击沉。除三等厨师田中太郎外，船上其余2009人无一幸免。
“战争结束后，有许多打捞者开始关注这条沉船。他们发现阿波丸于1945年2月17日，自日本门司港启航，途经台湾、香港、西贡、新加坡、雅加达等多个港口，每次停靠都要装上许多物资。渐渐地，围绕着它的传言也越来越多。传说它是一座金山，阿波丸被击沉之时载有锡锭3000吨，橡胶2000吨，钨、铝、钛、水银等几千吨，金锭40吨、白金12吨，未加工的钻石15万克拉，美、英、香港货币数捆，贵重工艺品四十箱。
“请大家注意我刚才提到阿波丸曾在香港停靠。日军侵华是从北逐渐南下，一边在我国领土上大肆烧杀，一片掠夺了许多战略物资以及珍贵的国宝级文物。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传言是真实的话，阿波丸上的那四十箱珍宝中也有从香港统一装上船的我国珍贵文物。”
“就看明天开始的打捞了，否则我可就白赞助了！”葛胖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却立刻遭到卡卡的抨击：“胖叔叔眼里就只有钱！你都那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些东西？没准是看中那四十箱珍宝了吧？再说了，真有没有还不知道呢，这只是传言罢了！”
“卡卡说得没错。这只是传言罢了，但传言还不止于此。真正让阿波丸不同寻常的，并不是传说中的这些贵重金属物资和珍宝，而是失踪了六十多年的北京人头骨，它们有可能就在阿波丸上！”
杨海此言一出，在座各位又骚动了起来，连一直都不吭声的田、关二位也咬了咬耳朵。虽然这些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和准备，早已知道了关于阿波丸的传言，以及北京人头骨的意义，但听到杨海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的描述，依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力。
杨海接着朝谈丽娜说道：“独家报导这次打捞行动的《沪江日报》首席记者谈丽娜小姐，在刚到三亚水下考古基地时，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作为一个考古人员，却担任了打捞阿波丸的总指挥？毕竟阿波丸只是一艘六十多年前被击沉的战时沉船，而且还曾被打捞过一次，似乎并没有什么考古的价值，即使是有很多尚未发现的黄金珍宝，让一般的打捞公司负责指挥打捞也就足够了。
“答案很简单，到目前为止，绝大部分关于北京人头骨失踪的线索均指向了阿波丸。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明白，北京人头骨化石在人类起源学上的意义非常重大，它是我国考古界公认的分量最重的国宝之一，却在日本侵华时期神秘地失踪了，至今没有音讯。而且北京人头骨化石不仅是我国、更是全人类的财富，被列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清单，它就像一颗彗星，出现时璀璨耀眼，全世界为之瞠目结舌，消失时无影无踪，叫中华民族儿女至今仍牵肠挂肚！
“找到北京人头骨化石，是我们全中国考古界同仁的梦想，多少人为之奋斗了一生，这些人中有当年发现北京人头骨的贾兰坡教授，按照他的遗嘱，他一半的骨灰就被安葬在周口店；我已过世的父亲杨均益虽然是一位研究西南少数民族历史的专家，但也曾参与过北京人头骨的寻找工作；在座的陆先生的父亲，更是当今我国考古界公认的权威，他同样对寻找工作给予了热心的支持。我，作为一个在水下考古方面有那么一点专长的考古人员，值此关键时刻，自当当仁不让。
“不仅仅只有我们自己关心北京人头骨的下落，全世界各国相关领域的科学家都曾给过支持和帮助，安娜就是其中一个。但是，还有许多人同样对北京人头骨孜孜以求，他们怀着各种不同的动机想尽一切办法想得到头骨。有一位日本考古学家说用DNA测试技术可以证明北京人头骨是日本大和民族的祖先，应该叫作‘和人头骨’，以此想证明他们对中国大陆的原始占有的合法性，甚至想为当年发动侵华战争重新找一个借口。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难道我们中华民族不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他们才能生活在所谓的自己的老祖宗生活过的土地上吗？先不说这种论调是如何荒谬绝伦，如何与现在有些人想否认侵略历史异曲同工，单就从技术上说就站不住脚。其次，他是否真正拥有那片碎片，或者说他拥有的那片碎片是否是北京人头骨上的也令人可疑。因此，找到北京人头骨，就可以进行比照，就可以找到驳斥这种谬论的有力武器！
“他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我说的这位考古学家不惜自费来华，硬要参加打捞计划。如果他不是葛先生的朋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他接近这次行动的。不过也好，真要找到了北京人头骨，我倒想看看他的嘴脸。作为考古界的一员，对那种为了政治目的而放弃寻求真理、探讨学术真谛的所谓的学者，我一向深恶痛绝！
“证实关于阿波丸装着北京人头骨和各种珍宝的传言，并最终找到它们，这就是我们这次打捞阿波丸的最重要的意义所在！”
“好！”卡卡听得热血沸腾，率先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一起鼓掌。杨海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我宣布一个临时决定，真要打捞出传说中的珍宝，我将自己掏腰包给参与打捞工作的朋友们每人发五万元奖金！”葛胖子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掌声。
卡卡却直叫嚷：“太小气了！才五万块！”
“别瞎起哄！”陆远赶忙制止。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如果真的找到了北京人头骨，奖金数额再加一个零！”
卡卡第一个跳了起来！整个帐篷里立刻欢声雷动！
“静一静！请大家静一静！我们非常感谢葛先生的好意。但是，作为专业的水下考古人员，打捞出魂牵梦绕的目标物，那种感觉绝不是用金钱可以代替的。”杨海顿了顿，又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国家曾经在1977年打捞过一次阿波丸。现在，我把当时打捞的一些具体情况告诉给大家，其中有一些是从来没有公开过的。”
大家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有传言说，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时，曾告诉中国政府用卫星探测出的阿波丸沉船的准确位置。1977年5月间，打捞队在海军舰艇声纳扫射的帮助下，确认了阿波丸在牛山岛东10。99海里、方位100。3度。潜水员在找到阿波丸时，发现沉船已断成两截，前段长44。7米，后段长107。8米，这儿请注意两段相加还小于原船的长度，可能是在被击沉时发生了爆炸而炸碎了一部分。另外，埋入海底泥中9至11米，该处水深60至69米不等。这次打捞由于当时条件有限，仅对前段六个船舱进行了彻底的搜索和打捞，共捞出2472吨锡锭，橡胶及其他物资数千吨，1000多公斤的尸骨，还有手表、花瓶、化妆盒、印章、钱包等各种遇难者的生活用品。后来，中国政府出于人道主义原则将这些尸骨和生活用品交给了日本。1980年，又将阿波丸前段船身，通过海上自航浮吊船一举吊浮，拖到平潭岛娘宫锚地上搁浅。
“显然，对阿波丸的第一次打捞并不彻底。这和当时的深海潜水、深水除泥等技术没有过关有关。当时空气潜水装置的最大极限深度是六十米，而沉船在七十米左右，在超过极限的深度长时间作业可能会引起氮麻醉，造成潜水者四肢麻木和神志昏迷。”
杨海说到这儿，将身前连接电脑的幻灯机打开，身后墙上的屏幕上清晰地显现出阿波丸沉船结构图等图像资料。所有的人立刻都坐直了身子，紧盯着幻灯屏幕。
“第一次打捞只是吊起了占船身长度不到三分之一的前段部分，即六个船舱和几千吨战略物资，但并没有发现传说中的黄金、钻石以及那四十箱珍宝，当然也没有发现北京人头骨。但是并不能证明传言不实，那些被打捞上来的锡锭等战略物资就是明证，而且，毕竟那几十吨黄金只占很小的空间，甚至可以焊接在夹层中，很有可能就在未被打捞起来的后段船体内。但是，将近一万立方米的淤泥掩埋了占整个船体大约三分之二的后段部分，包括大多数的船舱、驾驶台、客房和机舱。当时，潜水员曾经想从船体断裂处、也就是后段船体的前部进入，但因为太多的杂物堵塞和淤泥壅塞，根本无法进入船体内部。不过，当时的潜水员还曾经发现过一个图纸上并没有的秘密舱室，就在这儿——”杨海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处，“却发现舱门被人焊上了，而且当时也没有采取水下电焊等技术。
“另外，请看这儿——”杨海又指了一下屏幕，“在这个位置却非常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大洞，当时的潜水员就是从这个大洞进入并发现了我刚才说的那个秘密舱室。但是，这个洞并非是鱼雷炸出的，而是人工切割出来的，因为切口非常新，根本没有生锈，也没有任何因为在海水里浸泡时间太长而产生的附着物。从这个大洞进入后发现的空间虽然很小，但要放几十吨的金条绰绰有余！很显然，在1977年第一次打捞阿波丸前，就有人率先下了手，也许就是他把黄金等贵重物品带走了。可是，在七十米左右的深度，对船板进行切割并逐步将极重的货物打捞上来，又不能让人发现，在当时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这人的潜水技术和身体潜能是难以想像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几个人一起干，但身怀这种绝技的人世上并没多少。当今世上极限潜水精英几乎都坐在了我的面前，可是三十多年前各位还很年幼，绝不可能是在座各位中的一个。这又是一个谜团。所以说，阿波丸不仅吸引了众多打捞者的目光，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洞口进入船体。”
说到这儿，大伙儿又骚动起来。
卡卡突然在陆远耳边悄悄说道：“爸爸！你还记得昨天巴老大说的话吗？他叔叔和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打捞——”
陆远用右手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卡卡不要再说。
“当然，我们现在的潜水设备和技术与第一次打捞时已经截然不同了，而且有了葛先生提供的当今世界最先进的高科技潜水设备，更是如虎添翼，相信这次打捞一定能够将剩余的三分之二船体彻底清理干净。
“我的计划是，明天潜水员先分批下去，熟悉海底水流等物理环境，初步确定沉船结构和现在的淤泥覆盖情况，并确定是否有我们掌握之外的新的问题，第二、三天内用水下抽泥机清理淤泥，第四天正式进入沉船内部进行细致的考察和局部打捞。如果一切顺利，十天之内可以完成工作。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葛先生这次还带来了非常先进的红外线遥感探视设备，明天在潜水员下潜探查的同时，可以用它对沉船进行全方位的扫描，看看淤泥下的沉船和那些被焊接密封的船舱里究竟有没有特殊的装载物。
“现在是七月中旬，从四月到八月这段时间是比较适合打捞沉船的，但请大家注意这一带是著名的风浪区，海流层次复杂，变幻不定，虽然葛先生提供的先进设备让我们的潜水员可以在海底逗留的时间更长，但危险依然时刻存在，所以仍然要遵守安全纪律，除非特殊情况，每次下潜一组，每组必须二人同行，以便有个照应。由于八月份后台风就要频繁降临，所以这次打捞必须在七月底前完成。
“最后，我要再次强调关于保护打捞上来的器物的工作纪律。这次打捞非常有可能捞上传言中所说的黄金珠宝，甚至还有北京人头骨化石这种无价之宝，这种诱惑是非常强烈的。当然，我相信各位的道德操守。同时，从现在开始，我们所处的营地周围将实行警戒，每个帐篷门口都有一名武警战士守卫，打捞所处的海域禁止渔船进入，实行海空封锁。打捞上来的小型货物暂时先存放在这儿，未经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并且当晚查点后就立刻由直升飞机送往安全的地方，以便第二天再继续使用这个指挥中心。
“今天下午请大家安静休息，养精蓄锐，最好不要离开营地。从明天开始，我们在座的这许多人，也许都将载入史册，被后人传颂和敬仰！谢谢大家！”杨海在一片掌声中走到大家中间。
卡卡看了看杨海，朝爸爸问：“爸爸！巴老大说杨叔叔的父亲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要不要把这个告诉他呢？”
“不！明天就要开始打捞了，杨叔叔是总指挥，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影响他的情绪。要是我们能够找到那个拿匕首的蒙面人，并最终找到凶手，再告诉他岂不更好？再说，即使找不到凶手，等打捞完后再告诉他也不迟！”
“叮铃铃——”陆远的手表响了。陆远将手表靠近耳边，一道阴郁森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卡卡看见爸爸的脸色突然变了！
清风徐来，茶香扑鼻，却无法引起亭中二人的注意。两位老人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眼前的棋枰，时而拈棋沉思，时而落子如飞。
身穿和服的老者执黑，每下一子都将棋枰拍得啪啪直响；戴眼镜的老人执白，却常常拈棋沉思半响，方才轻轻地将棋子放在棋枰的交叉点上。
黑棋虽然仅占一角，却以此角为根据地将两条边牢牢占据，并且又将对面的一边占了大半。白棋虽然占了三角，可三只角的实空都不算大，又被黑棋各自割裂，成了三座孤岛，而中腹的一大块白棋倒占了很大实空，只是才做了一个眼，并且遭到黑棋的猛烈围堵和不时截杀。从各自所占实空计算，黑白双方相差无几，但白棋的另一只眼若不能做成，便将立刻中盘推枰认输。形势显然对白棋不利。
只见戴眼镜的老人右手拈起一枚白棋，在空中迟迟难以落下，而身穿和服的老者却微闭双眼，左手轻轻摇着一把折扇，气定神闲，仿佛已经稳操胜券。
老人想了半天，依然不敢落子，却突然说起话来：“老家伙，你这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