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老大说着说着，眼眶已经湿了。两个黑衣男子又分别跪倒在巴老大两旁，右手按在胸口上，似乎在向他们的国王发誓。
只一瞬间，巴老大又挺直了胸膛，威风凛凛，俨然是一个正在接受子民叩拜的国王！
“这两位兄弟不会也是王族吧？”陆远问道。
“只有血统纯正的王族才能肩负起找回虎神的重任。可惜，当世也只有我们三人的血管里流着纯正的巴人血统了！”巴老大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这尊虎神雕像一定是个复制品，否则你们也不用来偷那本书了。它也是用黄金做的？巴老大你可真够有钱的！”卡卡再也不叫巴老大“叔叔”了，干脆直呼其名。
“就算不是用黄金做的，这尊复制品也称得上价值连城，一定有很多年头了。真正的虎神雕像遗失后，他们总得找个替代物来顶礼膜拜吧！”陆远又朝巴老大说道，“巴老大！看来你们一定认为我们家这本《古峡迷雾》里有关于虎神的下落，才先是绑架卡卡，并且催眠了他，让他回家找书，后来又趁我父子出门，冒险进入我父亲家中继续寻找。你的虎爪功可真厉害啊！”陆远说道。
“没错！可没想到卡卡这么小就已经练了你们陆家的祖传武功，定力很深，并没有被我催眠，而且还回家告诉了你们，你们又报了警，害得我们一直在躲避803的追查。后来时间紧迫，我才不得已冒险进屋寻找。”
“为什么说时间紧迫？难道跟马上就要打捞的阿波丸有关？你终于发现了那些数字的秘密了？”卡卡突然问道。
“小伙子脑子转得就是快！不过，你们父子俩干吗也来趟这趟浑水？”巴老大不答反问。
父子俩紧闭双唇，默不作声。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为北京人头骨来的吧？看来还真有不少人对北京人头骨感兴趣呢！你们父子俩、町村妫孝、还有那个安娜，我看都在打北京人头骨的算盘。那个町村妫孝倒不足惧，我杨海老弟对他戒心很重，自有防范。只是那个安娜，我怎么看都觉得她有问题，大概是直觉吧，我们虎神的后代一向都有老虎般灵敏的感觉。希望杨老弟别中了美人计。
“至于你们父子俩我就搞不懂了，陆老爷子是大名鼎鼎的大学问家，对我们巴人历史的研究非常有见地，杨海的父亲去世后在古代巴人研究这一领域中就剩他是权威了，大概除了我巴老大没有他不知道的，而且为人正直，爱国爱民，你们父子俩据说也干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会真的对北京人头骨打什么坏主意吧？要不，难道你们是受陆老爷子的指派，也是来找虎神的？”
“巴老大你别瞎猜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虎神是怎么回事。至于北京人头骨，我们也是到海南后才知道要打捞阿波丸的。再说，我就是为了多增长点见识，才求胖叔叔让我们参加打捞过程的，谁让他是这次打捞行动的赞助商呢？”还没等陆远回答，卡卡已经伶牙俐齿地翻起了两片嘴唇。
“也真怪！那个葛胖子硬要把町村妫孝这个日本人弄进来！还有你们俩！杨海这个总指挥居然都同意了！看来现在有钱就是行啊！”巴老大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那两个黑衣男子站起身走到他的一侧。
“巴老大，打捞阿波丸事关重大，你们从三亚跟到这儿，一定跟阿波丸有关。还是尽快把内情告诉我们，既然我们今天能跟到这儿，也就能立刻报警让警察来抓你们。巴老大，虽然那天在上海我父亲家，在与另外一人打斗时你救过我，但真要较量起来，你不见得能对付得了我。卡卡能从你们三个手中逃出来，也说明了这一点。”陆远说道。
巴老大坐了下来，并不吭声。
“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虎神就在阿波丸上！你大概已经研究过这本《古峡迷雾》了，上面那些奇怪的数字只不过是表明了页数、行数和第几个字，几个数字串起来就是‘虎神在日本没船何波完’。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这些数字，我可是破解密码的高手！”卡卡得意地说道。
“没错！只不过我很奇怪，这个‘没’字应该念成沉没的没字，所以‘没船’应该是指沉船，‘何波完’三字应该是指阿波丸，可为什么送书给我的吴筠不直接用‘阿’和‘丸’字呢？后来我自己又试了一下，模仿吴筠找出这些字的过程，终于明白原来是时间来不及，只好随意地翻书，看到相近的字就用数字标了出来，而写对的字如‘虎’、‘神’、‘在’等等，书中到处都是，‘沉’、‘阿’、‘丸’三字却很难找到，便用其他容易找到的字代替了。我试过重新找一遍也不会超过十分钟，但真要找到这三个字就要费时间。”陆远停了一停，又接着说道，“吴筠在送书给我以后就听说去世了，但不知是怎么死的，这几个数字或许是他临终前写的。可家父一直都没跟我说明白。我当时人还小，现在想起来，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巴老大，你也不想想，这本书要不是我卡卡故意放在桌上，你能偷得到吗？”卡卡也跟着说道。
巴老大见父子俩猜到了真相，终于开了口：“事关重大！这几个数字就是吴筠临死前写下来的，所以时间紧迫，用了三个其他的字代替。而且，吴筠也不是真名！”
“你说什么？！”父子俩同时惊叫起来。
“本来我不想多说，但二位如此聪明，已经猜到了大部分真相。而且说实在的，我巴老大也真敬佩二位，二位此次前来虽然一定有什么目的，但绝不会像町村妫孝一样，就冲着陆老爷子的为人，二位也值得信赖。再说，我对陆先生的武德一直很敬佩，那天咱们在三亚海底比谁屏气时间长，陆先生的内功我一向有所耳闻，远远超过在下，却第一个浮了上去，不与我等相争。这一点老子可做不到啊！”
巴老大虽然看上去是个粗人，但从父子俩进屋后起大部分时间说起话来却又显得文气十足，条理清晰，如果他真如他说的那样是承担着寻找虎神重任的巴国王族后裔，一定从小就在各方面受到过精心培养和教育，他那大嗓门和粗鄙的外表以及言谈举止一定是装出来掩人耳目的，也许装得时间长了，也就真的变得有点粗鲁了。陆远心中默默地思忖着。
“原来那天你放弃比赛，不是因为误解了我的手势啊？”卡卡转头问爸爸。看来自己的脑子虽然转得快，可对爸爸、还有这几天碰到的这些大人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罢了。卡卡从天坑探险回来后的这些年里，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有些泄气。
“你爸爸不仅武功不错，武德也高，小伙子可要好好学学啊！”巴老大接着说，“好吧，那我就把我们找虎神的历史说一遍，说完了你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些事情你们听了可别太激动！”
听到这句话，父子俩坐直了身子。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日本人侵略我们国家的同时，趁机大肆掠夺我国珍贵文物。我爷爷当时住在四川三峡地区，一直在寻找虎神，终于让他找到了线索，原来虎神竟被藏在了另一座洞中，也许这座山洞才是书上写的‘黄金洞’，而且这座洞里也有供台，用来安放虎神，还有好多黄金铸就的古代文物。但为什么虎神从原来的山洞被藏到这座洞中，让我们苦苦寻找了两千年，我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楚国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发现了虎神，不想让巴国再强大起来，就把虎神藏了起来，也有可能是巴国国王自己藏起来的，因为山洞里有专门安放虎神的供台。也许这又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了。可是我爷爷找到这座虎神时却被害了，虎神又一次被盗走。后来有人告诉我，是一个日本考古学家干的。”
“书上说是美国考古学家干的，这倒有点不一样。”卡卡插嘴道。
“别打岔，这本书是小说，你还真当真了！”陆远答道，又盯着巴老大。
“我父亲和他的一个叔叔——也就是我叔公——也找到了这座山洞，果然发现了很多黄金铸就的雕像之类的古代文物，但就是不见虎神。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爷爷当时在洞里被害后，凶手为什么不把其他黄金雕像偷走，也许虎神已经够重的了，一时拿不了吧。我父亲和我叔公对这些雕像并不感兴趣，又开始继续寻找，一直循着线索找到了天津。我父亲当年才几岁，应该说主要是我叔公在负责寻找。后来终于发现虎神被日本人藏在天津的一座兵营里。”
“大概就是和北京人头骨藏在一起的。”卡卡又插嘴道，“那天杨叔叔曾经说起过北京人的下落，好像也提到过天津。”
巴老大继续说道：“可我叔公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从戒备森严的日本鬼子手中偷到虎神。有一天晚上，他又偷偷潜入军营，却被鬼子发现开枪打伤，亏得他身怀武功，跑了出来。等到伤刚好再去兵营时，鬼子已经开拔了。从此之后，虎神便又失去了踪影。我叔公去世前，把一身虎爪功和寻找虎神的重任都交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后来成了一位专门研究巴人历史的专家，跟陆老爷子和这个‘吴筠’也相识，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虎神。解放后，大家生活都安定了，我父亲又想去那座山洞看看，想再仔细找找线索，毕竟虎神曾经在那座山洞里呆了很长时间，可是那年三峡地区发生了大地震，山洪爆发，阻断山路，他再也找不到那座山洞了。不过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同样在研究古代巴人历史的‘吴筠’。我说的这个‘吴筠’不是书里写的‘吴筠’，是送书给陆先生的‘吴筠’，这一点很重要，回头再说。
“1977年第一次打捞阿波丸，大家都以为是打捞北京人头骨，但我父亲却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对我说可能虎神也在阿波丸上，可那次打捞并不彻底，根本就没有发现北京人头骨和虎神！没多久，我父亲因病去世，我叔叔、就是他爸爸——”巴老大指了指身边的一位黑衣男子说道，“他爸爸带着我继续寻找，并且又把虎爪功传给了我。陆先生是武林世家，你也知道这种代代相传的传功方式的缺点，如果传功的师傅弱一点，徒弟又没有悟性，功夫便会越传越差，要是我爷爷和我叔公在世，你可打不过他。”
陆远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理解。
“1978年年底，‘吴筠’死在一个山洞中，手里便拿着这本书。这座山洞就是我爷爷当年找到的那座洞，显然‘吴筠’这个研究巴人历史的权威也一直在寻找虎神，他一定是按照我父亲提供的线索终于找到了这座虎神曾经呆过、又因为地震而一度消失了的山洞。”巴老大语气突然沉重起来。父子俩也不禁被他的声音感染，一动不动，侧耳倾听。
“当时是一位砍柴的樵夫在洞中发现了临终前的‘吴筠’，并受他委托把这本书交给了陆老爷子。后来我叔叔找到这位樵夫，问他这本书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只报了几个数字就说记不得了。我叔叔立刻买了一本《古峡迷雾》，一对照，也猜到了数字的含义，发现樵夫说的几个数字对应的是‘虎神在’这三个字，后面就不知道了。后来我们就发誓要找到这本书。而且，我叔叔又去了一次这座山洞，却根本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连那些黄金铸就的雕像也没见着一件，又问那个樵夫，樵夫说进山洞时只看见‘吴筠’躺在地上，没看见有别的东西。”
“也许是事关重大，吴筠临死前又在书上写了送给我的赠言，现在看来确实是为了遮人耳目。”陆远也插了一句。
“但陆老爷子武功高超，当世罕见，而且为人谨慎，我们一直都无法得到这本书。有一次，我叔叔进屋想找书，却被陆老爷子生生活擒，说起来也真丢人。不过还是陆老爷子功夫太高，他只是在客厅大门前一站，轻飘飘地左一掌、右一掌，隔着那么远，掌风就把我叔叔逼到角落里束手就擒。我叔叔后来说，要是客厅里家具多一些，他还能躲避一阵，也许等陆老爷子走上前来抓他时就有机会冲到大门口逃走。可陆老爷子家的客厅除了沙发和电视，就没其他可以阻隔的东西了，门口连个玄关都没有。”
“那当然！我爷爷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叔叔跟他打，那真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卡卡乘机过了把嘴瘾。
——原来如此！陆远终于想明白父亲为什么那样布置客厅了，看来并不止是为了方便抓到闯进屋子里的人，其实还是怕伤着对方。父亲功夫那么深，一旦贴近身子交手，难免有所闪失，只要客厅里足够宽敞没有阻碍，远远地隔山打牛，既能方便抓人又不让对方受伤。父亲可真是宅心仁厚啊！却听巴老大继续说道：
“陆老爷子抓住我叔叔后对他说，这本书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还让他看了那本书。我叔叔翻开一看，真有那几个数字，仔细一对照，却根本与那樵夫说的不一样，看来是那樵夫记错了。陆老爷子说这些数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放了他。现在看来，陆老爷子一定是换了一本书给他看。我叔叔当时如果把巴人的一切都告诉陆老爷子，也许陆老爷子就不会那么不放心了！可祖训代代相传，巴人的这个秘密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今天我对你们说了，自有我的用意！”
“原来爷爷早就知道了这本书的秘密，大概他怕引起麻烦，所以就一直保密，而且当年打捞阿波丸也没发现什么虎神。”卡卡恍然大悟。
“当年打捞技术还不过关，而且仅仅是沉船打捞，水下考古在国内也没有开始，更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你爷爷其实是想等时机成熟了，才把这个秘密公开。也许，爷爷也认为北京人头骨在阿波丸上，怕横生枝节，引起更多的文物走私贩子注意，才对巴老大的叔叔换了本书。”陆远停了停，突然说，“不对！为什么爷爷失踪前用头骨复制品指示我们找这本书？难道他预感到自己会有危险？”
“什么？陆老爷子失踪了？”巴老大惊讶地问道。
“家父已经失踪多日，不过尚没有危险。还请巴老兄保密！”陆远不觉失嘴，赶紧说道。
“陆老弟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