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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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草王-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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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是个不上不下的朝代,在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完全摆脱巫医的影子,但凡治不好的病,总是容易把病归中邪。
林忆他们三个作为医者,只能苦笑。
范纯佑也感觉这样有些不合适,忙歉意地拱拱手,对林忆道:“就算没治,也请开个方子给家父吃吃,也算是一个安慰吧!”
林忆点点头,对苏颂和叶知秋道:“咱们三人,每人开一个方子,也算是尽到心意了。我先开,然后你们两位开。”
叶知秋他们两人点头答应。
当下,林忆开了一个方子,让照方抓药。
范纯佑他们是住在驿站里,当下叶知秋他们三人住下,既然是奉旨赐医,那不到病人病死,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虽然旅途劳累,但是叶知秋没有回房间休息。他来到范仲淹的屋里。范妙菡正眼泪汪汪地守在爷爷范仲淹的病床边。看见叶知秋进来,凄婉地望着他。
叶知秋拿了一根凳子,放在他身边,坐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着,虽然范仲淹已经气息奄奄,人事不知,但是,范妙菡还是害怕自己的哭泣让爷爷听见而伤心,所以一直强忍悲痛。只是默默流泪。
他们两在的时候,范纯佑就带着其他孩子躲开了。只剩下他们两在屋里。
林忆开的方子抓药之后给范仲淹服下了,范仲淹吃了药之后,便昏昏欲睡了。看来,林忆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的希望,开的药只是让范仲淹能感受好受一点。
屋里只剩下叶知秋和范妙菡两人守着范仲淹。望着范妙菡那哀伤欲绝的神情,叶知秋心中很是难过,伸手过去,轻轻揽住她的纤腰。
范妙菡顺势斜靠在他肩膀上,这个时候,她太需要一个坚强的肩膀给她支撑了。
两人就这样守着,一直守到天黑。
范纯佑带着儿子、侄儿来了,让他们去吃饭休息。虽然爷爷范仲淹已经不治,但是,还是要守夜的,不能让老爷子临去之时,身边没有人。
范纯佑让他们晚上休息,第二天白天再来换他们去睡觉。
范妙菡只能听父亲的安排。和叶知秋出来。
徐州知府带着属下已经等在外面了,林忆和苏颂还不足以让他们登门拜访,但是叶知秋就不同了。他们当然也不是冲着叶知秋自己的那个五品官来的,而是冲着他国舅的身份()。国舅,那可是皇帝的小舅子,皇后娘娘的弟弟。知府如果是个猪脑,也就不会当上知府这样的一方父母官了。
叶知秋当然没有心情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便婉言也谢绝了。那知府倒也乖巧,没有说什么,吩咐把一些精致小菜送来给叶知秋他们。
范妙菡没有胃口,连筷子都没有碰,只是坐在那里哭。
范妙菡还有堂姐陪着,二女都不吃,便回房睡了。
第二天仍然如此,守了一天。 范妙菡眼睛都哭肿了。靠在叶知秋身上,很明显,比头一天要孱弱得多,从她的精神头来看,头一晚,肯定没有睡好,甚至,可根本就没有睡。
第二天苏颂开的方子和林忆的一样,也是让病人能安睡下来的。等着最后时光的到来。
到了第三天,轮到叶知秋开方了。
叶知秋坐在屋里,托着腮帮子,望着雪白的绢纸发呆。
还是想林忆和苏颂那样,开一剂安慰剂和安神剂,让范仲淹能平静地离开这个人世?
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因为面对范仲淹这个绝症,他们三人,都是束手无策。还能怎么样呢?
但是,林忆毕竟是初生之犊。他不象林忆和苏颂那么见多识广,这是他的劣势,从某个角度来说,又是他的优势,所谓无知者无畏。他不愿意上来就甘愿认输,一定要拼搏一下,哪怕只是个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也算是救治了。
既然要救治,那当然就不能开安神的安慰剂。
这个病是个绝症,从脉象上就已经知道了。前医已经用光了所有能用的方子,再要用方,恐怕只另辟蹊径()。
那用什么方呢?
叶知秋把范仲淹发病经过了主要症状挨个思考了一遍。病人频咳暴喘,喉间痰鸣漉漉,呕吐涎沫,但是治疗咳嗽和祛痰的方子,前医都已经用过。再用也没有用。
除此之外,病人全身水肿,治疗水肿的方子,前医用得是最多的。自然再也找不到好的方子可以用。
包括病人尿少,也有医者用了利尿的方子,而且用方很不错,没有可以纠正的地方。甚至针对厌食开的方子,也没有效果。
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自己的方子能有什么效果。他希望的,只是尽一份力,参与抢救范仲淹。而不是开安慰剂看着病人等死。
他不想用别人用过没有效果的方子,那叫敷衍了事。他要用一个别人都没有用过的方子,而这个方子还不能是换汤不换药。
想来想去,便只有外感风寒没有用方了。
当然,最开始,范仲淹就是因为怀疑是外感风寒,所以请了郎中看病,用了风寒方子,但是很快病情恶化。随即就不用了。这两天诊察,都发现范仲淹全身簌簌发抖,好象很冷的样子。只是,范仲淹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不能说出自己的感觉。
现在病人恶寒无汗,而前医没有用过发汗的方子。看来,只能从这方面着手了。
叶知秋便提笔写了一个麻黄附子细辛汤。
写完之后,拿给林忆看。因为林忆是他们治疗小组的组长,用方最后需要他定夺。
林忆看了叶知秋这个方子,眉头皱了皱,想说这个方子没有用的,但是,他望着叶知秋的声神色,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由叹了一口气。虽说这个方子没有用,但是,也算是对证()。病人毕竟有这种恶寒无汗的症状,所谓“有是证,用是方”。却也不算错。
于是,林忆没有说什么,便把方子帝递给范纯佑,照方抓药。
叶知秋他们守的是白天,早上范仲淹把叶知秋开方的药吃了,没有动静,只过了两个时辰,叶知秋又让给范仲淹灌服。他完全是按照汗法的要求来的。既然用了这个方子,就要严格按照这个方子的要求来。汗法就是这样,要频服,直到发汗为止。
一直到晚上,连着给范仲淹灌服了五六次。那么多汤药灌下去。范仲淹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林忆和苏颂看得直摇头,可是人家是国舅爷,而且,是钦命前来赐医的医者。这个方子又是林忆首肯了的,他这样做虽然看着有点瞎折腾,但是却是方子服法所要求的。自然说不出话来。
到了晚上,范仲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叶知秋彻底泄气了,对范妙菡惟有苦笑。
虽然前面林忆他们已经说了这个病是绝症,但是,叶知秋给人太多的惊喜,治好了好些个绝症病人,范妙菡芳心里依旧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只希望他能再次妙手回春,给她这个最需要的惊喜。但是,她失望了,叶知秋也无能为力。
看着范妙菡黯然神伤地跟着堂姐两人回屋里休息了,叶知秋很是沮丧,他回到房间,在桌前呆做了很久,直到三更梆子声传来,这才和衣而卧。他知道,范仲淹虽然都可能死去,和衣而卧更方便一些。
就在蒙蒙胧胧之中,他听到有人敲门,还有人急切而带着惊喜的声音叫着道:“国舅爷!国舅爷!”
叶知秋一骨碌爬起来,问道:“谁啊?”
“是卑职!”外面是范纯佑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林太医说赶紧叫你过去!”
【第214章 歪打正着】
第214章 歪打正着
叶知秋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是范仲淹死了,范纯佑肯定不会这样跑来叫自己,而是应该在那里哭丧()。现在听他这声音,带着一份惊喜,难道,范仲淹的病,有了好转了吗?!
叶知秋一颗心怦怦乱跳,下床跑过去,拉开门,急声问道:“怎么了?”
“家父,家父他……,他,尿裤子了!”
这据莫名其妙的话,搞得叶知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死了?病人死亡时,因为相关肌肉的松驰,会有遗尿的现象,可是,要是范仲淹死了,他儿子说话怎么还带着惊喜?
范纯佑似乎也发觉自己说话没头没脑,忙延咽了一声口水,道:“林太医说,这是,是家父的小便通了()!可能有好转!”
范仲淹现在全身水肿,而水肿病人,只要小便一通,也就意味着病情有了好转!
叶知秋狂喜,现在知道为什么漫画里的人突然看见光明时会画一个灯泡,他现在就是这种脑袋里亮堂堂的感觉。
叶知秋冲出房间,来到范仲淹的病房。这里,林忆和苏颂,还有范仲淹的几个儿孙都守在那里,不过没有看见范妙菡和她堂姐,或许,情况不明之前,范纯佑还不想叫她们。
林忆一见他进来,喜道:“范大人小便好象有些通了!”
叶知秋上前一瞧,范仲淹的裆部湿漉漉的一大片。他最担心的就是这是不是病人死亡的征象!他一把抓住范仲淹的手腕,想诊脉,但是,范仲淹水肿太厉害,一时摸不到脉,便放下,伸手过去,在范仲淹脖颈侧面大血管处一摸,脉搏还在跳动!
这就是说,范仲淹这不是濒死的遗尿,而是正常的小便重新通利了!
而且,他现在明白了,林忆他们为什么高兴。——脉搏比先前每分钟一百多次的促脉,明显减少了!
范仲淹的脉象,显示着他的生命正在复苏!
为什么会这样?
林忆和苏颂都激动地望着他,叶知秋脑中电闪,既然已经发现一条起死回生的道路,再要给这条道路作出解释,就好办多了。
叶知秋一边梳理着自然脑海里的思路,一边慢慢说道:“病邪由表入里,范大人病了半月,仍恶寒无汗,这是表气闭塞,病邪欲出无路,所以才会三焦气化冰结,聚水成肿()。是少阴与太阳同病,而我误打误撞,用了麻黄附子细辛汤,温里寒,开表闭,开门逐盗,伏邪外透,所以才有转机!”
叶知秋所说的,其实林忆和苏颂都已经明白,只不过是他开的方子,由他来解说,加以印证而已。
范纯佑当然对关心的不是方药如何会发生作用,而是是否已经起死回生。听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最终肯定,喜不自胜,赶紧让人去叫范妙菡她们。
这边,林忆道:“方子已经有效,国舅,你接着开方吧,是原方照用还是怎么办?”
“不,这个方子只是先锋,打开闭塞之路,让外邪能有路可出。但是,却不能真正驱除病邪。而且开闭的力度也不够。必须进一步开表闭,蒸动下焦气化利水,开胸涤病破瘀,辟秽开窍,人才能复苏!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把大剂救心汤、麻黄附子细辛汤、白酒汤、丹参饮再加麋香,几个方子综合在一起才行!”
叶知秋说的这几个方子,有的林忆和苏颂知道,有的则闻所未闻。不过,叶知秋得到神仙托梦传授仙方,在京城丹毒瘟疫期间,他们就已经见识了。现在他又有新方出现,当然不足为奇。
叶知秋当即提笔写方。
方子刚刚写好,就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范妙菡的带着惊喜的声音道:“爷爷!”
随即,范妙菡冲了进来,看见范仲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又满是失望地望着叶知秋他们。她得到告知,是爷爷服用了叶知秋的方药,已经好转,她还以为,是已经苏醒了,见到这个样子不是自己想象,当然惊愕。
叶知秋道:“爷爷的脉象比先前好些了,小便也开始通了,应该有好转的希望。”
范妙菡也是学医的,当然知道叶知秋这话意味着什么,赶紧上前摸颈部脉搏,诊脉片刻,她竟然哭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是喜极而泣,回头望着叶知秋,想说一声谢谢,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范纯佑拿着方子马上去抓药,同时让子侄们给爷爷范仲淹换裤子。
范妙菡和叶知秋退了出来,来到叶知秋的房间,范妙菡翻身关上门,立即扑进了叶知秋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腮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知秋搂着她的小蛮腰,感受着她的娇躯带来的温暖,柔声安慰着。
范妙菡突然抬起泪眼,望着他,双眸中波光粼粼,那可怜又可爱的神情,让人怦然心动。
叶知秋情不自禁吻住了她的红嘴。
范妙菡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立即主动地而有些笨拙地回吻着。
叶知秋吻着她,爱怜地替她拭泪,按范妙菡笑了,在他怀里撒娇。
两人柔情密意温存了好一会,估计那边差不多了,这才整理好衣衫,开门出来。相视一笑,心中满是甜蜜。
既然知道了病情有了转机,叶知秋和范妙菡都已经无法安睡。汤药熬好,给范仲淹灌下。两人就守在床边。范纯佑和林忆他们都看出了两人对视时眼中的情意,反正叶知秋守在旁边更让人心安。所以范纯佑、林忆他们都退了出去,各自回房睡了,只留两人守着。
两人便依偎着坐在床边,望着还是昏迷不醒的范仲淹。
到了黎明时分,叶知秋发现范仲淹额头也出了不少毛汗,心中更喜()。
晨曦慢慢照亮了屋子,范妙菡侧脸望着叶知秋,越看越心动,心中也是感激又是爱恋,情不自禁凑上去,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叶知秋望着范仲淹正要给范妙菡说话,冷不丁被范妙菡吻了一下,红着脸冲着她一笑,又瞧了范仲淹一眼。
范妙菡有些奇怪,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望见了范仲淹正半睁着眼,目光已然有神,正望着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范妙菡大喜:“爷爷!你醒了!”想起刚才自己主动吻叶知秋的一幕,被爷爷看了个正着。不由又羞又窘。赶紧磨转身,冲到门口,冲着父亲那边房门嚷道:“爹!哥!爷爷醒来了!快来啊!”
范妙菡喊完那句话,回身来到床头,只叫了一声“爷爷!”就已经泣不成声。捧着范仲淹的手,贴在满是欣喜的泪花的脸蛋上。
范纯佑他们其实早就已经起床了,来了之后,从门缝里看见他们两相依相偎坐在床边,而老爷子还没有进一步的动静,所以都回房间等着。一听到这话,立即跟脚下安了弹簧似的,蹦起来,飞奔来到屋里。
果然,只见范仲淹躺在床上,两眼睁着,正瞧着他们。
“父亲!”范纯佑抢步上前。范妙菡忙放开爷爷的手,退步让到一边。范纯佑蹲在床边,欣喜万分瞧着范仲淹:“父亲,你觉得怎么样?”
范仲淹孱弱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我,想,想小便。”
病人能自我控制小便,这说明神志已经清楚,而且这是水肿开始消退的征兆!
范妙菡他们赶紧出到门外,等范纯佑和子侄们服侍范仲淹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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