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之道 作者: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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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之道 作者:南枝-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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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迈步走了进去,便看到了站在隔扇窗边的男人。

    窗外天光已经逐渐暗淡,房间里却并没有点上宫灯,光线更加暗淡。

    站在窗边的男人,恐怕已经身高有了八尺,身上穿着北齐京中禁军的校尉军服,腰侧甚至悬有长剑,他静静看着长宁,面孔被掩在了黑暗之中,长宁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孔。

    珍珠帘在长宁的身后哗啦啦地垂下,长宁在一顿之后慢慢朝慕昭走了过去,这时候的慕昭,让她觉得遥远且陌生。

    等总算停在他的面前,她只能仰头看他。

    这般近的距离,她才将他看清了。

    慕昭变了很多,他是个成年男人的模样了,更甚者,他的眼睛过于黑沉深邃,让长宁几乎不敢认他,他已经俨然是另一个人。

    长宁头上的华胜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颤抖着,就像是长宁此时颤抖的心一般。

    她盼着慕昭能够先说话,毕竟是他来找她的,但慕昭只是盯着她,却没有言语。

    长宁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性情坚毅的人,此时却不知为何鼻子发酸,喉咙也些许发哽,在张了两次嘴后,才总算发出声音来:“你在怨我吗?”

    其实她刚才已经想过,见到慕昭,应该问他现在大周和北齐的具体形势,他是如何回到北齐来的,现在怎么样,他是怎么进到这明熙居里来的……

    但是,那幽怨的感性之言,却先于这一切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她便更觉得伤心了,莫名地伤心,似乎没有原因,似乎那原因太过清楚明白,已经是她身周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包围着她,但她却无法捕捉。

    慕昭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深沉,神色完全没有变化,他似乎已经同往年完全不一样了。

    他好半天才说道:“我无法怨你。”

    说完,眼神总算有了波动,带上了一种毅然决然,但是眼底深处又有悲伤。

    长宁苦笑了一下:“为何不怨我,我应过等你,但我失言了。”

    慕昭摇头:“前线将士不能抵挡住敌军,让北齐军长驱直入南下,危及京城,公主只身犯险,只能答应以和亲换北齐退兵,身为男人,只能恨自己无能,如何怨你!”

    长宁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却并不高兴,只是难过,她摇着头,说道:“当初皇兄初登基不久,就遭遇外忧内患,这不是因为大周不努力,所以才让公主和亲,只是形势如此,完全没有办法。人生很多时候,便是没有办法。我想,你比我更加明白,不是吗。所以我嫁到北齐来,并不怨恨故国,反而为它忧心。一心只想它能够强盛,不要再成狼口的肥肉了。”

    慕昭深吸了口气,长宁还是原来的长宁,比起关怀一己之幸福安危,她更关心大周。

    慕昭想到自己一直囿于感情,反而显得狭隘了。

    他说:“陛下提拔了数位强将,已经巩固了北方防线,对西梁的作战,近来也多有胜仗,公主不必担心。”

    长宁微微蹙了眉:“为何不再叫我的乳名,既然如此,你冒着杀头之罪,擅自进皇后的起居之所,是来做什么?”

    要是从前,长宁这般说,慕昭定然面脸通红,张口结舌,害羞尴尬得不知如何应答,但此时的慕昭,却并没有任何慌乱之色,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了办法,入了京城禁军,现在被调来暂时负责护卫凤栖山庄。其实我已经来了几日了,我知道你有办法和外面通消息,也知道这里的禁军侍卫并不堪用。所以便想了办法进来了,你放心吧,除了如意,没有他人知道我在这里。”

    长宁往后退了一步,说:“那你觉得我是问你这个吗?”

    慕昭嘴唇动了动,深吸了口气后才说:“我一直惦记你,是以专门来了这里。你想听我说这句话,是吗?”

    长宁想,慕昭还是原来的慕昭。

    她突然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慕昭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

    慕昭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了,她只能将脸埋在他怀里。

    慕昭身形一僵,随即就放松下来,然后又抬手,在一瞬间的迟疑后,将长宁紧紧箍住了。

    长宁不觉得自己是非找个人依赖的人,但她现在实在想抱住慕昭,她说:“我也想你,一直都想。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是千山万岁相隔,再无见面的缘分。”

    慕昭被她这句话说得心里也有些伤心,爱意宛若窗外的暮色,笼罩下来,便是铺天盖地。

    慕昭声音些许发哽,道:“萧祐带兵北上和鞑靼交战,现在京中反而兵力不足,我带你走吧。”

    长宁因他这话一愣,“走到哪里去。”

    慕昭说:“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长宁却摇头:“我哪里也不能去,若是我走了,以萧祐的狂傲和刚愎,定然马上转而攻打大周,大周还没有准备好,皇兄还没有完全掌控全国将帅和兵马,大周还需修养,不能承受住萧祐的大军压境。我不能走。”

    随即,她又抬起了头来,目光盈盈地凝视慕昭:“再说,这天下之大,以你我身份,又能到哪里去立足。”

    慕昭沉默了片刻,抬手轻轻抚摸长宁的面颊,房间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能模糊地看到对方的面孔,慕昭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长宁道:“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待大周攻下北齐,萧祐一死,我便同你远走高飞,好不好。”

    长宁说着,抬手抓住了慕昭的手,“好吗?”

    慕昭反手扣住她的手:“嗯,好。”

    随即,他将长宁抱了起来,长宁一惊,“你做什么?”

    慕昭身高体健力气大,长宁在他的怀里根本无法挣扎动弹,只觉得慕昭迈的步子甚大,抱着她撞开了里间的门,长宁瞬间明白了慕昭的意图。

    “你太放肆了!”她抬手要打慕昭,但怕惊到外面的人,却不敢大声说话。

    慕昭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长宁的身体触碰到床的那一刹那,脑子一下就乱了,她又慌乱,似乎又觉得踏实。

    她甚至完全无法辨明自己的心思。

    长宁的卧室里,按照她的要求,在窗户处安装了窗帘子,窗帘关着,外面院子里已经点亮的宫灯,光芒并不能照进来,房间里已经彻底黑暗了。

    长宁只能模糊地看到慕昭,她想要说什么拒绝他,她知道自己可以让他停下来,但不知为何,又完全不想说。

    一切话语,都被哽住了。

    慕昭伸手抚摸她的面颊,俯□来亲吻她,声音里并没有急色之色,反而带着些许伤怀:“你本就该是我的妻,老天为何如此待我们。”

    长宁抬手抱住了他,回应他地亲他。



☆、第64章

黄花梨木的大床;床帐低垂;在黑暗里;轻轻地摇曳出了浅浅的波纹。
连喘息声也是压抑着的;长宁死死咬着牙,她不知道那是疼亦或是快活,只觉得心脏要跳出了胸腔,又像它被禁锢在一只拳头里;要无法跳动了。
她觉得这也不是她的人世间;一切都不真实。
她抓着慕昭的背,修剪整齐的指甲;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抓痛,一切都让她难以忍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却又如此地沉迷。
慕昭一直把她勒得紧紧的,似乎是想将她勒入自己的身体,从而合二为一。
他们互相看不到对方,但是,却知道整个世界里只有对方。
等一切恢复平静,长宁将脸埋在慕昭的肩颈窝里,手紧紧抱住他,慕昭胸膛起伏,还在喘气,长宁感受着他的呼吸,还有他轻轻抚摸自己头发的温柔,不知为何,突然更加悲伤,几乎完全无法遏制。
她瞬间将慕昭放开了,又翻了个身,胡乱扯了薄被将自己裹紧,趴在枕头上哭了起来。
她哭也不能大哭,只能压抑着声音流眼泪,只是有时候才抽咽一下。
慕昭欠身过来看她,这时候,他才有了慌乱,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柔声问:“宁宁,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长宁只是哭,又摇头。
慕昭不知所措起来,“对不住,我方才太鲁莽了,对吗?”
长宁哽咽着低声道:“你走吧。”
慕昭哪里敢走,想要将长宁扳过身来,又怕力气大,让她难受,只得轻轻拍抚她的背。
长宁哭了一会儿也就好了,她翻身过来,扑到慕昭的怀里,将脸埋在他的颈子上,眼泪全蹭到他的颈子上去了。
慕昭将她抱紧,满腔的爱意宛若洪涛一般,将他淹没。
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从没有任何时候,他这般坚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要如何才能给予长宁幸福。
长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她停住眼泪,她的脑子就开始飞快地运转了。
房间里太黑,她伸手想摸衣裳,但却没摸到,慕昭知道她的意思,一边用薄被将她裹好,一边说:“得让如意进来点燃灯火,不然太黑了,看不到。”
长宁知道这事不可能瞒住如意,再说,如意一直没有进来点灯,也没有进来叫她用晚膳,定然便是她已经知道了。
长宁其实很害羞,但要强装镇定,说:“你去叫如意,只让她一人进来。”
“好。”慕昭应着,就摸索着下了床,便只剩下长宁一人躺在床上了,她伸手四处摸,依然没有摸到衣裳,不得不问道:“衣裳都掉到地上去了吗?你方才把我的玉佩扯掉了,你莫要将它踩到才好,不然会碎。”
她的声音柔婉又亲近,慕昭听得心痒,本来站在了脚踏凳上,此时又撩起床帐来坐回床沿上,在黑暗里,他只能看到长宁的眼睛,他凑过去亲她,他真想这一刻,能够到永远就好了。
长宁被他亲得要喘不过气,只好推他,“你快去叫如意。”
慕昭眼力很好,就着从窗帘处映进来的檐廊上的灯光,还有新月的月光,他分辨着地上的衣物,将长宁的拿起来在一边放好,又简单地穿了自己的,这才去叫如意。
如意不愿意去想这一切在她的预料之中,整个内院里,现在只有长宁公主最亲近信任的几个宫人在,如意守在明间到次间的隔扇门外,慕昭从里面开了门,她马上看过来。
只听慕昭说:“将灯点了吧。准备香汤公主沐浴。”
如意欲言又止,但慕昭已经转身又进去了,如意皱着眉头轻轻跺了一下脚,心想,慕昭这是做的什么事呀,这下公主是进退两难了。
虽然心中不满,但如意却自知没有办法干涉公主的行为,只得想着要如何为公主隐瞒。
她已经早有准备,便亲自提着灯进去一路点燃了各个房间里的宫灯。
黑暗就如一个保护罩,房间里一片漆黑时,对长宁来说,她既不是大周的公主,也不是北齐的皇后,她只是一个纯粹的女人,她也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女人,她自知自己不能这样,但却非要这般任性一次。
当如意提着烛火进来点燃了房间里的宫灯,烛光将黑暗驱散,房间里的一切渐次展现在长宁的眼里,长宁就知道,自己已经套上了大周公主和北齐皇后的套子,她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慕昭。
这是一件悲哀的事。
但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悲哀了。
如意是愿意幽居的公主见一见老情人的,这样公主会高兴,但是,这样滚到床上去,便不是如意所乐意见到的了。
所以,她对长宁也有些许气恼,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她走到床帐前去,躬身说道:“公主,奴婢让准备好香汤,您沐浴吧。”
长宁在床上应道:“好。”
如意这便出去安排去了,出去前看了慕昭一眼,慕昭已经穿戴妥当,只是头发散着,曾经俊美到精致的容貌已经有了变化,带上了坚毅的棱角,而且身上带着厚重的杀伐戾气,在光线强烈时对上,甚至给人强大的压力,如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了,只得快步出去了。
慕昭将那枚玉佩握在手里,他没想到长宁是一直将它挂在颈子上的,虽然这玉佩不大,但挂在颈子上,其实是不妥当的,不过,长宁这样做,的确让慕昭非常感动,让他确定,长宁待他的感情,从没有变过。
长宁这时候在床上说道:“慕昭?”
她的声音轻且温柔,但是又带着严肃。
慕昭应了一声,要撩开床帐看长宁,长宁却道:“不要掀开。”
随即又道:“你以后还会来吗?”
“嗯。”慕昭应着,“最近都可以。”
长宁便说:“那好,咱们约着明日在长信园流萤阁相见,可好?我有要事同你讲。”
慕昭躬立帐外,他长得高大,站在那里,宛若一座山岳,甚至挡住了映往床帐里的光芒。
慕昭的心直,让人一看,他似乎很好懂,没有什么弯弯拐拐的曲折心思。
但这并不是表示他不聪明,相反,他绝不是一个没有心计和心机的人,更不会是一个愚笨的人。
长宁的这些话一出,他就明白了长宁的意思。
方才还热情的她,只在片刻之后,就变得冷静下来了,她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明日再商议事情,那便是让他今日离开了。
为何不今日说,非要等到明日说呢。
慕昭知道,是长宁希望给自己一些时间,希望自己能够考虑清楚。
慕昭没有回应长宁那话,反而直言道:“宁宁,你认为我是一个懦夫,无法承担起事情吗。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夫君,再说,我本就该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事,自然该我承担。我是什么都想清楚后,才来见你的。我本不确定,你是否对我还有感情,抑或你本就是欢喜嫁给萧祐的,若是这样,我会让你活得你想要的幸福,绝不敢对你做这种事,但是,我见到了你,我知道你对萧祐没有感情,你不过是为了大周才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婚姻嫁给萧祐,那么,我不想让你一直这么苦闷下去,你想要的东西,我希望能够给你。这便是我的心意,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方才……”
慕昭自觉有千言万语,但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告诉长宁,再说,他是实干派,实在不善于这般剖心表达,最后只得殷殷切切地看向床帐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长宁拥着被子坐在那里的身影。
慕昭这话,的确是让长宁感动的,她知道,慕昭懂她,这比什么都让她欢喜。
长宁说道:“我虽然在这里,也能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但到底所知不多,也并不特别详细,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一些什么。我想,你也需要去想一想的,所以就想明日见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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