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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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皇商-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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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是刘府的丫鬟,名叫三巧。当夜撞见我拿刀要打开刘权那狗贼的房门,她正要呼喊,就被我挟持住,掳去了刘府的花园。我孟纯虽心怀愤恨,但也不是滥杀之徒,本想将她打晕之际,却不想她竟然开口劝阻我。”孟纯苦叹着摇摇头,眼神中有难过有苦涩更有感动。
“她对我说:‘大哥,杀人可是要犯砍头大罪的。’,呵,我本就不欲活在世上,砍头又有什么大不了,况且爹娘之仇不报,又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间。我对她说,‘我定要替爹娘报仇’。没想她最后一句话,却让我放下了刀,她说,‘若我杀死刘权,今日定不能生出刘府,我若死在此地,清明重阳,又有谁来替我告慰在天的爹娘’……”
孟纯说到伤心处,不住地哽咽,即便灌酒也压不住眼泪的肆流。
王诩不想孟纯会有如此艰难的遭遇,受过痛苦不堪经历的人,又怎会对人真正的交心呢。
好容易平复了心情,孟纯接着说道:“后来我便在杭州安顿了下来,三巧也时常来看我。但我一直没有放弃报仇的念头,既然不能硬来,我便想到了借助他人的力量。但是我一介草民,谁又会为了我得罪通判。碰了很多次钉子之后,我就开始在酒楼装作讨酒,希望找到有如此嗜好的达官贵人,凭着我酿酒的本事,一步步接近他们,依靠他们的力量扳倒刘权。”
“不瞒公子,几乎杭州城内所有的有权势的人,我都尝试过……是以我早就识得公子了,直到前些日子,才找到了机会接近公子……其实买扑的底价就是三巧帮我偷听得来的,至于以后的事,公子也都知道了。”
孟纯此时的心情已经大为平复,说话的语调也显得平淡沉稳。
如此复杂而又曲折的经历在王诩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又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眼前,并且他自己也被卷入其中。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一次意外的遇见,竟然会是一个夹杂着精细算计而又无奈笨拙的报仇方法。王诩很能理解孟纯,当年在火车站的自己以及如今深陷泥潭的自己和孟纯又有什么差别?
“如今,公子已然知晓了孟纯的一切,那么还望公子体谅孟纯的心意,爹娘之仇,孟纯非报不可,若公子今后还能接纳孟纯,大仇得报之后,我必定肝脑涂地,誓死追随公子。”孟纯站起身来,深深地鞠上一躬,定定地看了王诩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王诩苦涩地看着空荡荡的酒杯,摇摇头,杜康已尽,只余空杯,又拿什么来为别人解愁?

第十五章 偶遇知音

暮色渐浓,酒意阑珊,王诩靠着窗栏看着斜阳中的街市人群,一时间愁绪满腹。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不知何处传来的阵阵低吟浅唱,愁绪哀婉,恰如其氛地拨动了王诩的愁眉不展而又无可奈何的心弦,他不由自主地吟唱起了下半阙:“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小二,上酒!”
“谁人在此唱和?搅扰我们老爷的兴致!”
王诩一抬头,见一个横眉冷眼,气焰嚣张头戴素巾,身着素色衣衫的下人站在门口,一双倒三角小眼看着他。王诩冷冷一笑道:“谁家的狗,咬断了绳子出来乱吠。”
“你你你你……你可知我家老爷……”
“六儿,不得无礼,退下去。”一把威严浑厚的声音喝断了六儿的话,仗势的家奴只得诺诺地退下。
“下人无礼,还望公子见谅。”
王诩见其人身材魁梧,目光如炬,浓眉入鬓,举止儒雅不失气概的同时又颇具儒风,他自知方才出言有些阴损,起身拱手道:“在下方才心中抑郁,不免失言,还望兄台勿怪才是。”
“哈哈哈哈哈,公子真乃性情中人,如若不弃,去我处喝上一杯如何?”来人见王诩气度不凡,衣着华贵,但眉宇间却是愁绪萦绕,听其刚才和了词曲,料想其亦是爱好词曲之人,遂也不计前嫌盛情邀请道。
王诩想了想,与其一人独醉,还不如众人畅饮,于是便应道:“在下杭州王诩,字邵牧,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爽快。在下许谦,字庚易,算是与公子结交了。”许谦侧开身子,让王诩走先。
二人走得几步便到了品湖楼的最大隔间,离得王诩刚才所在处的确不远,而且隔间八开镂窗,周遭的声音很容易便传了进来。进得房间,许谦将王诩让入自己身边一座,指着房中的一中年男子道:“为邵牧引荐一下,杭州马华马先生,和我算是世交了。”
二人拱手施礼,王诩开口道:“在下王诩,字邵牧。”却不想马华呵呵一笑道:“在下乃一铜臭书商,没有表字。不过久闻王公子大名,今日方能得见,幸会幸会。”
自知前世“风月”名声的王诩虽说清楚对方话中玩笑成分居多,只是此刻听来,还是有些刺耳。
“这位乃是名闻江南的苏槿儿苏姑娘,想来王公子应该不陌生,如今已是黄公子的侍妾,今日得黄公子割爱,才能再问仙音啊。”马华笑着摇摇头,语气中略显叹息。
王诩见许谦没有介绍苏槿儿,反是马华介绍起来,想来应该是许谦对此兴趣缺缺。
“苏槿儿见过王公子。”柔情绰态,媚於语言的女子盈盈下拜。及至女子起身,王诩这才细细打量,却见女子系一条素罗落花流水八副湘裙,紧罩着点翠穿珠莲瓣云肩宫袖。浅笑流盼之时,媚眼生辉,撩人心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坠在眼角,直欲甜腻到人的心里。
果然是一顾倾城,马华找来如此绝色,必有用意,王诩心中暗暗揣测着许谦的身份。
“据我所知,苏姑娘刚才所唱之词是不日才得,怎么王公子却又知晓呢?”许谦笑着问道。
原来自己倒是看偏了,这许谦是对诗词很有兴趣,而并非美色。自己前些日子应付给陈寅的词,为何这么快就到了这女子的手上?王诩心中疑问重重。左思右想,他忽然明白过来,想来马华口中的黄公子应该就是黄礼了,二人关系亲近,所以他写的词才能到这女子手里,不过马华能够找到来迎合许谦,也还真是煞费苦心。
王诩正陷入思索,却不想苏槿儿答道:“这些词均是王公子所填之词,他又怎会不知呢?”一双美眸水波盈盈地看着王诩。
“哦?!果真如此?王公子不仅有雅量,还有雅才啊!哈哈哈!”许谦连忙给王诩斟上满杯。
“尽是烟花风月,何以称才,上不得台面的。”王诩谦虚地摇头道。
“非也,就连我马华俗人一个,也知道公子所填之词并非仅是风月啊。”瞧着马华的赞扬,王诩还真心有些佩服他,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很是一流。
“我也深以为是,苏姑娘就把那首《破阵子》唱来,看邵牧如何抵赖。“许谦神情大悦地吩咐道。
一泓翩然的身影盈盈下拜,苏槿儿檀口微启,仙音如铃,手中剥葱十指飞转:“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好!好!好!好得很呐!王公子锦衣玉食,身于温柔富贵乡,看似文弱却有一颗想要荡平夷狄,了却君王事的赤胆雄心。许某人佩服得紧,佩服得紧啊。”
许谦一边说着,一边拉过王诩猛斟豪饮。
“这首词曲过于豪壮,小女子能耐有限,唱得不好哩。相较于此,小女子更喜欢王公子作的《青玉案》多些。”苏槿儿微微歪着脑袋,柔声款款地说道。
苏槿儿话刚说完,此时马华却以手捂嘴,故作咳嗽地提醒苏槿儿,不要扫了许谦的兴致。
“那首《青玉案》也很好啊,人说当年京城有柳永有三变之才,我认为王公子之才绝不在三变之下。”许谦不无赞叹道。
饶是王诩厚颜,但也还有耻,对于剽窃来的词受到如此的褒扬,他脸上自然有些尴尬,连忙端起酒杯和许谦对饮。
“苏姑娘,快快将《青玉案》唱来。”马华见机赶紧吩咐道。
苏槿儿微一颔首,捧着琵琶,柔声婉转地唱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词场罢,苏槿儿杏眼朦胧,神色迷离地看着王诩,不知心中沉浸的是词抑或是人……
这一夜,仿佛是被愁词哀诗感染,连红烛都显得幽怨几许,凄楚三分。
翌日,日上三竿,三月骄阳透过窗户洒落在床上,王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扫视着四周的一切,忽然一个翻身坐起,警觉地看着四周魔声的一切。
“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王公子醒了?我家老爷吩咐我来伺候公子起床。”
“你家老爷?”王诩有些恍惚疑惑地问道。
“嗯,就是我家老爷昨夜将公子从品湖楼带回来的,难道公子不记得了?”丫鬟细心地解释道。
王诩摁着额头想了想,昨夜的一切尽数浮现在脑海里。不由地苦笑: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让奴婢替公子更衣吧。”
丫鬟刚要伸手,就被王诩拒绝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先出去。”
“这……那公子请自便,我家老爷在前厅等着公子。”丫鬟见王诩眼神坚定,也就不再强求,便退了出去。
坐在床榻上的王诩愣了愣,叹息地想道:借酒浇愁终究不是个事,虽然上了贼船,但也不能就此放弃,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上贼船了,他自嘲一笑,不禁想起了王钱。
既然刘权要将自己视作尽情压榨的奴隶,那么合谋已经不可能了,所以,眼下就只有拉拢孟纯,暂且和刘权虚与委蛇,且走一步算一步见招拆招,总不能停在原地等死,即便就算刘权城府再深,他的弱点也是极为明显的,那就是贪财,抓住这一点,瞅准时机,一定能绝地逢生。王诩下定决心之后,抖擞精神,穿上衣服,便跟着丫鬟来到了前厅。
“邵牧昨夜睡得可好?”许谦一见王诩,便寒暄道。
“昨夜失态,多谢许老爷容留。”
“哈哈,邵牧哪里话,能邀邵牧到府上,实是许某之幸,寒舍上下都是蓬荜生辉啊。这是拙荆做的牡丹饼,粗陋得很,还望邵牧不要见笑。”
王诩拿起一块晶莹白酥的薄饼送入口中,一阵牡丹香气合着油酥味顷刻间在口中散开,不禁赞叹道:“许老爷太过谦了,如此美味,邵牧还是生平第一次所见。”
许谦笑着点点头道:“许某甚是仰慕邵牧才情,愿于邵牧深交,不知邵牧意下如何?”
王诩连忙起身拱手道:“小弟自当从命。”
虽然王诩觉得许谦为人真性情,值得结交,但他还有个小小的心思,昨日见许谦称马华为世交,但马华对待许谦尤显恭敬,甚至有阿谀拍马之嫌,所以在眼下这种不利的局面,他也想为自己多增添些筹码。
“如此甚好!那许某就当仁不让,以兄自居了。”许谦抚着椅子扶手笑呵呵道。
二人寒暄一阵,听得许谦唤退了丫鬟,面色肃然地问道:“贤弟昨夜所言,当真属实?”
许谦忽然地一句话,让王诩差点没被牡丹饼噎死,好容易喘过气来,有些惶恐地看着许谦,心中打鼓:酒后吐真言呐,老人说的话果然没错,也不知道自己昨夜说了些什么。
王诩坐直身子直言道:“小弟昨夜宿醉,已经不记得说过些什么胡话了,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许兄原谅。”
“哦?!当真只是胡话么?”许谦眼疾如电地直视着王诩。
王诩心头一颤,思量权衡:许谦在问及此事之前就对自己以兄弟相称,说明自己酒后说出的事就算是诸如酒坊场买扑和刘权的大事,那么许谦袒护和帮助之心都应该大于责难。
心中有底的王诩正视着许谦实言道:“不瞒许兄,小弟实不知昨夜酒后说了什么话,还望许兄明示。”
许谦收回了凌厉的目光,叹气道:“最近坊间风传王家少爷拿下了酒坊场的买扑权,没想到竟会是贤弟。昨夜我从贤弟口中得知此事,本是替贤弟欣喜,深觉贤弟乃有经纬之才。”
“哎,哪想其中竟然会有这么曲折的故事……昨夜贤弟语调含糊,为兄只听了个大概,今日在此,不知贤弟愿将实情相告否,也能让为兄帮你出谋划策。”
王诩点点头,理清了思路,略去了王家内部的勾心斗角,将自己涉足酒坊场的前前后后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许谦。
许谦听完,不无唏嘘地长出一口气:“为兄也算多阅世间善恶,如此之事,还是头一遭。不知贤弟今后又何打算?”
王诩眼睛一眯,透出果决的眼神道:“我王诩决不能就此退缩,让刘权得逞。”想想一面夏家有人要架空自己,将自己便做傀儡,一面刘权还视自己为予取予求的奴才,王诩紧紧地捏着拳头,郑重地说道:“效勾践之法,尝卧薪之苦,邵牧一样能做到。”
许谦赞赏地点点头,心头感叹: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笃笃笃……笃笃笃……”几声慌张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许谦微有愠色道:“什么事?进来。”
方才带领王诩前来的丫鬟诚惶诚恐地走进来,恭敬道:“禀老爷,王公子的家仆正在城中四处找寻王公子……”
“贤弟……”许谦朝着王诩投来询问的目光。
没想到一夜未归,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王诩心头不禁浮现起冉儿的音容笑貌,虽然他没有从许谦这里得到什么帮助,甚至连他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不过王诩已经决定和刘权周旋下去,不管有没有助力,他都要走下去。
是故,王诩起身拱手朝着许谦作别。
丫鬟带着王诩来到一个偏门,送他上了马车,王诩不知许谦为何这么安排,不过心思放在酒坊场的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第十六章 有点苗头

王诩刚一迈进前厅,就见夏陆、夏彦和冉儿三人正等着自己,尤其是冉儿眼眶红红地站在夏彦身后,顾忌礼节又不敢上前问候,只能巴巴地看着他。
“邵牧你终于回来了,你昨夜一夜未归,可急煞我们了。”夏彦见王诩回来,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很担心王诩受了昨天爹爹的话的打击就此一蹶不振。
“有劳大哥挂心,有劳叔父挂心,邵牧昨天受了几个旧友的邀约,宴饮了一番,哪想酒力不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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