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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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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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中懔然。
伍封苦笑道:“若我迟早要与他一战,这五年之内必须得胜过他,否则,五年后他再换一次皮,更加没有把握了。”
楚月儿小声道:“公子身怀绝技,那也未必不如‘蜕龙术’。”
伍封知道她说的是老子的吐纳术,绝不会弱于支离益的“蜕龙术”。颜不疑练“蜕龙术”以增武技,自己为何不能靠老子吐纳术来提高功力?立时信心大增,笑道:“月儿说得不错,这颜不疑再厉害,我虽没把握,却也不会怕了他。”
众人见他信心十足,均觉此子大异常人,无论遇到谁也无惧意,这的确是顶尖高手最需要的天赋了,欣慰之余,也大是钦佩。
伍封笑道:“这颜不疑既然将我视为他的敌手,自不会失了风度,他对我说不找大哥的麻烦,定会守诺言。说不定我哪天溜到鲁国,去拜访大哥和孔子。”
他叫来家将,命他到柳下惠处送信,告诉他颜不疑之诺,又对众人道:“与朱泙漫一战,令我大有所获,此刻我要独自好好寻思一下剑法,晚上再去找赵老将军和赵无恤喝酒。”
众人知道他因知道了颜不疑的神功,激起了斗志,乘暇时精研剑法,自不去吵他,连妙公主也知道正事要紧,拉着楚月儿到府中闲逛去了。
庆夫人知道伍封好练剑,是以整治府第时,将原来前院之后、后院墙前的练武场旁的花草树石移走,使原来的练武场改大了许多,即使有百余人同时练武,地方大小也应该足够了。地上铺着细石,使地面够硬又不至于脚滑。练武场旁边那两条长廊只留下西边的一条,加阔了一倍,用木栏隔在廊中间,一边作长廊用,靠着练武场的另一边有一排大木架,上面放着剑、戈、殳、枪、戟、弓箭、酋矛、夷矛等多般兵器,对面原来的长廊处移了几颗大树来,中间还立了三个箭靶,离长廊一箭之地有余。
伍封站在这练武场之中,看着手中的“天照”宝剑,寻思:“这‘天下御剑”’前六招的谨严周密,或是天下间最强的防御剑术,可这么以守代攻的剑势,难收克敌之效。‘天下御剑’的后三剑,与前六招剑意绝然不同,不知何故。再说只有三剑攻势,纵然这三招十分厉害,万一遇到高手能抵御这三剑,便再无制敌的手段了。譬如那颜不疑是董门中极出色的人物,这三招恐怕伤不了他。”心道:“颜不疑阴森骇人,其剑术也定是尽走阴柔一路,要与他交手,唯有以至阳至刚剑术抗衡。”
他顺手挥了挥手中的“天照”宝剑。这“天照”宝剑宽五寸,长四尺三寸,剑上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光,看起来极具威势,一百零八斤的份量,拿在手中也甚为适手。看着这口世上罕有的宝剑,便想起朱泙漫来,心想:“朱泙漫被我剑势摧迫之下,使出的那路剑法刚猛无筹,威力惊人。”朱泙漫那路“开山剑法”昨日一连使了五遍,被他记在心中,此刻默想了一遍,慢慢使出来,觉得每一式威猛凌历,其刚强之处,所见过的其它剑法与之相比,均大有不如。
然而每种剑术,看见别人所使,再照搬使用,必然似是而非,皆因每种剑术,一招一式,其劲力攒发、方位取舍、应用变化均有其秘,唯有使用者知之,任何剑术未得传授,皆不能学到其精髓。
剑术或是其它武技,一式使出,要针对对方每一种反应,施出一式或数式应对方法,此之谓变化,原式与所有变化之式加起来,便是一招。剑术之变化要追求极致的话,可谓无穷。譬如一剑刺过去,对方出剑横格是一变,下劈砸落是一变,上撩弹开是一变,侧身右闪是一变,左闪也是一变,后退也是一变,如此种种。因此师父授徒之时,要与徒弟大量的拆招试剑,在实战中指点诸般变化。
伍封与朱泙漫之战,自然与拆招试剑不同,朱泙漫虽然一套剑术使了五遍,每一式的诸般变化,也不可能尽数展现。伍封按朱泙漫的剑术路子,推想其中每一式的内藏变化,越想越觉得纷繁复杂。忽想:“我若能一招或数招之内,将敌手伤于剑下,又何必要留有余手,去转换变化?这剑术是支离益所创,他创招之时,自有其独特的剑意,无论我如何推演,终是不及这剑术原来招式精妙。”
这么想着,不再去推演变化,而是只求一剑制敌之用,他将记得的“开山剑法”招式一式一式使出,而不考虑其内含的变化,果然每一式攻击威力大了许多。
伍封不停地挥剑相试,总觉有些不妥,寻思:“子剑曾说,朱泙漫除了自创的那套‘苍狼剑法’外,还会一路‘开山剑法’,自然是这路剑法了。这‘开山剑法’是支离益特地针对朱泙漫所创出,支离益果然了不起。”
又想:“不论何种剑术招式,一式使出,当留后手,以免被人所乘,消打反击,若不留后手,便会因力道用老无法变化,被人反伤。支离益所创的每一式中必有防御之后手。若非如此,他便不是剑中圣人了!朱泙漫使这‘开山剑法’时,全是进手强攻,并无防守之式,想是因每一招式都留有后手,可以随时变为防御之势。”
如果每一式都用足十成气力,一式用尽,不但无力变化,而且要重新凝力使下一式。未习武技之辈一般都是如此,是以能轻松被人所破。列九曾经告诉过他,支离益、董梧一系的剑术,都是七成出力而留三成余力,一式使出,余力潜在,转换变化或新发一招时,在余力之中再运新力,这才能使劲力循环,妙用无穷。各派剑术在劲力之用上均有其独到之处,譬如他伍氏的剑术,因有独特的剑诀,劲力攒发和余留是八二之分,是以攻势比其它派剑术更为凌厉。
伍封寻思:“我只求一招制敌,不用复杂变化,招式简单了,威力却大,未尝不可。如此用剑,又何必每一式保留余力?只是若用十成之力,劲力用老,下一式需要重新凝力,万一一招不能伤敌,劲力断续之际,易被高手所乘。”他一边想着,一边挥动着剑,便觉每一剑虽是全力施展,但劲力一发,臂上新力又生,知道这是吐纳之妙用,心中大喜:“我在吐纳龟息能自然而生新力,劲力浑成,循环不息,何必用七三或八二之分?每一式用十成之力,全力以赴便可,如此剑上威力非同小可。”
须知气力之使用,说来简单,其实十分玄妙。用十成气力全力以赴,与只用七成之力,相较起来,并非三成气力之区别,而是倍数之区别。伍封每一式全力展发,每一式的威力便大了倍余,连自己也觉得骇异。这也是因他吐纳之术到了“龟息”境界的缘故,若吐纳之术不到“龟息”境界,便万万不能每一剑都用十成气力了。
伍封心中暗喜,寻思:“以我剑上劲力,寻常剑手自然是一击而溃。万一不能伤敌,便收剑以‘天下御剑’前六招的防御,未尝不可。”这“天下御剑”的六招防御,是上、下、左、右、前、后六面,面面俱到,而他无论从何方面出剑进攻,也有相应方向防御招式。
他不停的使着剑,寻思:“昨日与朱泙漫一战,若用此剑术,何用数百招?”自知剑术又有提升,正高兴之际,忽然一惊:“颜不疑的剑术,大约胜过朱泙漫许多。他是董门刺派高手,剑法必定是诡异快捷。我若与他交手,剑招进攻,万一不能致胜,等我回剑再施展‘天下御剑’
防守,他的剑只怕早已经刺到我的身上了,如何还来得及?”这么想着,背上沁出了冷汗,心忖:“不料有如此大的弊处,莫非我这种剑术全盘错了?”
此刻忽然觉得在剑术研习上,遇到极大的阻滞,当下停剑细思,沮丧之意渐生。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弥补其弊的法子。信手挥了几下剑,忽地一剑挥出,撤剑之际,习惯性地划了个圈。
伍封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愚不可及。将伍氏剑诀中的划圈用于剑上,既可前刺,也可回收,自己出剑进攻,万一被对方格挡或是闪躲开,自己撤剑之际,大可以用划圈妙诀,施展“天下御剑”的绝妙防御,又何必一定要收回了剑,再去防御呢?如此一来,剑出为攻,剑收为守,岂非大妙?
此刻他恍然大悟,剑意剑理全盘想通。此刻回想朱泙漫的“开山剑法”招式,虽然剑意剑理已经完全不同,但“开山剑法”凌厉无匹的出剑方位、行剑路数大可以借鉴。“开山剑法”中虽然有些招式或是剑意不合、或是因变化而生,不能为用,但还是有三十余招可以借用,再加上“天下御剑”原有的三招攻式并不逊于“开山剑法”,伍封总共试出了三十六招,因是以一招制敌为旨,每一招自然是大有更改。
伍封将这三十六招反复练习,由慢至快,练了三百余遍时,豁然贯通,只觉顺手之极,随心所欲,每一招虽简单直捷,却如开天劈地,威猛无筹,最妙的是有吐纳“龟息”,无能如何全力以赴,仍感轻松舒适,气力源源不绝,并无丝毫倦意。
伍封心知这套剑法已将“天下御剑”、“开山剑法”以及他伍氏的独门剑诀合而为一,除非是支离益亲来看过,否则谁也看不出这套剑术与这位剑中圣人的渊源。得意之极,忍不住长笑一声,心道:“若是朱泙漫活了转来,我用此剑法,三十招内必可将他斩成两断!”
看天色时,日已过午,伍封兴冲冲将众人请来,道:“我新悟了一套剑法,使给你们瞧瞧!”
将剑法使了出来,众人只见他剑法简单,却威力骇人,每一剑都如巨斧神矢,势挟风雷。
大家虽是自己人,见此剑法,也有心胆俱寒之感。
伍封使完了剑,将剑插入鞘中,问道:“这剑法如何?”
列九面如土色,叹道:“如此剑法,真是见所未见。出剑则极攻,胜过董门的刺派剑术,收剑则至守,又胜过董门的御派剑术。公子的剑术还胜过家父,小人这些年的剑术是白练了。如此攻防兼俱的剑法,是小人平生仅见。这口‘天照’宝剑是祖师爷爷屠龙子的三宝之一,今归于公子,也是天意。”
楚月儿好奇道:“屠龙子有哪三件宝物?”
列九道:“金缕衣、屠龙剑、天照剑。如今有两件宝物归于公子,实属不易。”
妙公主问道:“封哥哥这路剑法,叫作什么名堂?”
伍封搔头道:“还未有名,还未知道该叫什么剑术。”
庆夫人道:“你还记得你父亲给的说的故事吗?当年刑天2与天帝相争,虽被断首,但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为舞。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3你用的剑名为‘天照’,此路剑法,不如就叫‘刑天’吧!”
午饭之后,伍封叫上楚月儿,与她相较试剑。
伍封只试出三招,楚月儿便飞身后退,无法抵御。后来楚月儿用“天下御剑”,也只能抵御十余招。
伍封道:“月儿,这是你划圈的剑诀还未精熟之故,否则当能多挡二十余招。”
楚月儿笑道:“公子攻以‘开山剑法’,守以‘天下御剑’,结合伍氏剑诀,所创的这套‘刑天剑法’极难抵御,月儿也需练练剑术才行,‘开山剑法’非我所能使用,不过接舆师父教我的剑法中,也有许多攻势凌厉的招术。”
伍封喜道:“月儿当真悟性奇高。不错,你可以用同样的法子,将接舆师父的剑法、‘天下御剑’和伍氏剑诀融为一体,自成一门剑法。”
6。3 夜遇刺客
天色已晚,伍封想起与赵氏父子有约,匆匆吃过饭,命兵车将妙公主送回宫去,自己拎了一缶庆酒,驱车去见赵氏父子。白天的那班随从家将被他派出送妙公主,正好乐得清静,伍封见楚月儿练剑正紧,让侍女在练武场次旁边侍侯她练剑,自己只带了鲍宁鲍兴二人,驾着铜车出府。
既只三人,又是夜行,鲍兴便将铜车前面厢板升起,后面舆板收起,改成兵车模样。伍封立在中间,鲍兴在左间御车,鲍宁身为车右,立在右边。
行在途中,车身忽地一顿,停了下来。
伍封见车忽停,问道:“小兴儿,为何停车?”
鲍兴答道:“晚间赶路,看不真切,想是有大石阻住了车轮。”说话时,鲍宁已跃下去,低头细看车轮,道:“小兴儿猜得不错,真是有大石阻住了路。”鲍兴也跳了下车,与鲍宁一起搬石。
伍封心中大奇:“这临淄城中大道,何来大石?”猛一眼看见道侧萤光点点,脸色一变,大声道:“你们快伏下!”一边说,一边拔出“天照”宝剑。语音未落,便听弓弦响处,无数支箭从四面射来。
只听马嘶鸣数声,忽地马车倾斜,想是三匹马被箭射死倒下,已至车倾。幸好马车是渠公用铜所制,箭射不入,那些射到身边的箭矢,均被伍封用宝剑格挡开。“噗”的一声,马车左边的大烛也被射灭了。
伍封跃出马车,向左侧来箭处扑了过去,他脚步奇快,立刻到了七八丈外,便见一众黑影正单跪于地,形成一排,正在张弓搭箭。
伍封趁其换箭上弦的暇隙,大喝一身,抢身而入,剑光闪处,一连劈刺倒了六七人。他既抢入了人群,周围箭手自是不敢再射,恐伤了自己人,纷纷拔剑围上来。
眼下只有伍封兵车右侧的一支大烛亮着,这种大烛只是松枝而已,所照本就不远,七八丈外只是略有微光。黑暗之间,伍封只见黑乎乎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心知敌众我寡,若不速战速决,还不知对方另有什么埋伏,偷眼向车边看去,正见鲍宁鲍兴二人在兵车旁挥剑与人苦战。
伍封怕二人有失,大步向车边走去,他的重剑刃长四尺三寸,比对方铜剑的剑刃长出了近一倍,对手纷纷上前,但只要走进他宝剑能及处,便被他一剑砍倒,连能格挡一剑的人也没有。
对方众人见他如此猛恶,无不心生惧意,渐渐地没有人敢上前。
伍封见还有六七人围着鲍宁和鲍兴,喝了一声,一连三剑,刺倒三人,另几人仓皇逃开。
伍封见二人浑身血迹,沉声问道:“有没有受伤?”
鲍兴答道:“都是些小伤,并不碍事。”
伍封道:“你们跟在我背后,不可离开。”向对方众人看去,只见这些人围在四周,手握铜剑,却无人敢上前。这些人都穿着平民服饰,不知是何来历,也看不出谁是为首的。
鲍宁道:“再过一会,定会有巡城兵士闻声赶来,这些人定不会久候。”
伍封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在临淄城中行刺?”
对方无人敢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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