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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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再婚-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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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古朴典雅的中式别墅,与往日相比,却失了份宁静与祥和。偏厅里麻将相碰的声音此起彼伏,四张精致的容颜在缭缭轻烟中有些模糊。
“三条!”
“逮住!胡了,呵呵!”
“萧太太最近手气不错啊,真让人眼红。”刚刚放炮的女人懒懒的说道,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羡慕之情。她不以为意的将赌资丢了过去,又点了支烟,等待自动麻将桌把长城码好。
“是啊,人家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萧太太这可是情场赌场两丰收呢。”斜对面的女人揽了揽貂皮衣领,也附和道。
蒋予将赌资收好,自嘲一笑,两丰收吗?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门铃声响。杨嫂拉开雕花木门,接过萧立的书包,“太太,小少爷回来了。”她照例告知蒋予了一声。
萧立低垂着头,小声的叫了句,“妈妈。”声若蚊蚋。他绞着校服的衣摆,那衣服松松垮垮的,沾着污迹。
蒋予似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开始摸牌。刚才还恭维着她的那帮富太太们,觑了眼那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孩子,又瞅瞅蒋予,然后对视一笑,眸中带着抹不明的意味儿。
她们刚才的恭维有几分真心,不言而喻。
蒋予有些恼火,瞥了眼门口的萧立,冷冷的道,“还不上去写作业,杵在那儿干什么?!瞧身上脏的,像个叫花子一样。”
萧立哆嗦了下,重新拿回杨嫂手中的书包,嗫喏道,“杨妈妈,还是我自己上去吧。”
杨嫂叹了口气,把有些沉的书包交给了萧立,鱼尾纹横生的眼抬起,看着往楼梯走去的小小身影,眸中尽是怜悯,突然,她睁大了眼,惊呼道,“小心!”
然而,还是晚了,“哐当”一声,蒋予今天上午在慈善拍卖会上新拍到的清朝景德镇瓷花瓶应声倒地,碎了个稀巴烂。
有一瞬间,客厅里寂静极了,只听得到重重的呼吸声。摸牌的都停止了动作,连杨嫂都愣在当场,一只手微抬,保持着刚才试图阻止的动作。
蒋予攥着麻将的手用力捏紧,白板上的红色“中”字,像是利剑一样,恨不得刺入掌心。
萧立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想雨中失去母亲庇佑的小鸡一样,瑟瑟发抖。
“哎呀,瞧把孩子吓得。呵呵,虽然说有些可惜了,但是,一个旧式花瓶而已嘛。”女人弹弹烟灰,淡淡的说着。
蒋予这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于是敛了怒容,不去看萧立,笑了下,说道,“那当然。”她又瞅了眼杨嫂,“还不快去收拾!”
杨嫂忙不迭的点头,去角落拿了扫帚,走到那一地碎瓷片旁,给萧立使了个眼色,那孩子这才忐忑的步上楼。
楼下哗哗的麻将声再次响起,萧立将门紧紧闭上,锁好,又检查了一番。才把书包往地上一丢,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通红的眼眶里,盈盈泪水这才滚落,“妈妈……妈妈……”,他呜咽着,可怜兮兮的揉着眼睛。不一会儿,手上的尘土便在脸上晕开,一片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拍门声传来,他贴在门板上,听得异常清晰,像惊弓之鸟一样迅速弹开,赶忙捣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门把似乎在转动,已经反锁好了,但他还是很担心,心扑通扑通的,深怕门一打开,又是一顿毒打。
“小少爷,先生回来了,让你下去吃饭。”
是杨嫂,萧立这才松了口气,颤巍巍的扭开门锁,但是,一想到同样冷冰冰的父亲,他又有些却步了,垂着脑袋,对杨嫂说,“我不饿。”
杨嫂道,“还是下去吃点吧,不然你父亲又得生气了。”
他才不会生气呢,他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萧立撇撇嘴,只有在杨嫂面前,他才敢泄露这些情绪。杨嫂,算是家里唯一能给他温暖的人了。
“杨妈妈,你给我留些就好,我会自己下去吃的。”在餐厅没有人的时候。
杨嫂无奈,隐隐的有些担心,照这样下去,萧立还怎么在这个家里待啊?其实,如果能寄宿反而会好些,可是,作为下人,她也不便向先生提。至于太太,她上次试着推敲了下,说得极为隐晦,可还是让蒋予差点跳脚,“你非得让老爷子老太太从瑞士回来骂死我不成,连个孩子我都容不下?!”于是只好作罢。
杨嫂走后,萧立才又关上门,他捡起地上的书包,放在书桌上,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年代了,上面的折痕交错着,但是上面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笑得爽朗清澈,海藻般微卷的长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飞起。
“妈妈……”萧立喃喃的道。每当受到委屈,他就习惯性的翻出这张照片,说说话,仿佛妈妈就在身边。
这是他偶然在父亲书架上的某本书里找到的,照片上的女孩与他不小心看到的那副早已被收起的结婚照上的女人重合。这是他心底的秘密。
有一次,不小心被杨嫂发现,他怯懦着问出疑惑,结果,杨嫂飞速捂上他的嘴,告诉他以后这事再也不许提了。他茫然的点头,虽不知道原因,但看杨嫂紧张的样子,知道问不得。
今天跟同学打了一架,原因是,那人骂他母亲是妓女,怎么会呢?母亲是一尘不染的仙子,他决不能让那家伙这样辱骂。饶是平时温吞不愿惹事的他,也忍不住动怒。
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萧立看了看桌上的小闹钟,想着他们应该都回房了吧。他正打算将照片收好,下去找点吃的。门却毫无预兆的被打开了。
看见来人后,萧立手中的照片差点没拿住,毛茸茸的脑袋往椅背里缩了缩,只露出发顶和两只眼睛,透过桌上堆起的书缝看向门外,有些后悔刚才没把门锁好。
“呵!我上百万的花瓶被毁,这还没怎么呢,你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蒋予轻蔑的说着。晚上萧爵冷冷的眼神,让她像被人掐住命脉一样,憋得难受。
她也确实被人掐住了命脉,从她嫁往萧家的那天起。虽说豪门商业联姻,很多人不看好,她可是付出十二万分诚心与爱意的,决计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生活。
那个男人,仅仅在公婆面前或者迫不得已的社交场合下,才会跟她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假象。若不是两年前他醉酒,估计到现在也不会碰她。也是那仅有的一夜,她知道了,他心里还住着一个“她”,当年若不是婆婆叶秀雅以死相逼,他是不会娶她的。
她就想不通了,自己是哪里不好,这么多年来,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最可恨的是,婆婆总是失望的盯着她的肚子,跟老管家私下说着,这都几年了,怎么还没动静?!
呵!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在没有男人的情况下也能生孩子,估计,真有了,才是事故!可是,他不碰她这件事,真让她跟婆婆解释,她也难以启齿。没想到,仅仅是三个月,婆婆就领回来一个孩子,说是萧家的种。
那天,她砸烂了那间奢华到不真实的卧室。一个女人住在他心里还不够吗?还要送个孩子住在他眼皮底下?这让她情何以堪?!
萧立又往下面躲了躲,一个不留神脑袋磕在了桌弦上,他下意识的揉了揉,没注意自己手中还拿着的相片。
蒋予眼眸微眯,很纳闷一个孩子,居然也会收藏照片。她一把夺了过来,在看清照片上的人时,哈哈大笑出声。眸子里闪过各种情绪,讽刺,悲哀,凄惶……倏地,她两手往中间聚拢,“嘶”的一声,照片从中间裂成两半,飘飘荡荡跌落至地面,继而被她碾在脚下。
萧立哇的嚎哭了出来,第一次这么惊天动地,他从桌后爬了出来,小手伸向蒋予脚的方向,口口声声叫着“妈妈”。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照片,也是他唯一的精神依托。
“哼!妈妈?你叫谁呢?!”蒋予不屑的哼道。
门外的杨嫂听到动静,吓了一跳,即使从前蒋予动作再粗鲁,也没见萧立哭的这么凄厉。联想到今天打碎花瓶这事儿,她一激灵,匆忙跑向走廊尽头的书房。
不一会儿,门口便传来萧爵不耐烦的声音,“大晚上的,闹什么闹!”
见父亲出来,萧立咬着下唇,努力抑制住哭声,只剩下抽泣。
蒋予也稍稍的退了一步,转身看向萧爵。随着她的动作,残损的照片逐渐露出来。
萧立赶忙跑过去拾起,黢黑的指腹不停抹着照片上的灰尘,却不想混合着自己的泪水,越擦越脏。
孩子的这一举动让萧爵也注意到了。他眯起眸子,辨别着上面的人物,然后,眸光越来越冷,越来越凛冽。
“你干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蒋予听了,气得浑身打颤,歇斯底里的道,“是又怎么样?!姓萧的,你别忘了,当初飞扬被D&L逼的走投无路时,是谁帮的忙!可你都做了什么?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凭什么让我这样守活寡?!”
“没人拦着你!”意思是,我门大开着,出不出墙,你自愿!
这句话,似往熊熊烈火中浇上滚烫的油,他的满不在意,更加激怒了蒋予,气到极致,她反而笑了出来,“好,这是你说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多捡几顶绿帽子。告诉你,休想摆脱我!”他可以出去鬼混,找各种女人,就是忽视她,那她为什么还要苦苦的等在家里,企盼这几不可能的奢恋?
“随你!”他略带讽刺的一笑,眉眼扫过萧立,眉蹙成一团,回头淡淡的道,“杨嫂,帮他洗洗。”
杨嫂点头,走了进来,将萧立从地上抱起。再回头时,男主人已经不见身影,女主人则怒气冲冲的甩上了门。
这一夜,女主人的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而男主人所在的书房,则漆黑一片。杨嫂帮受到惊吓的萧立打理完后,轻轻合上门,步下楼。
“作孽啊!”摇摇头,一声叹息幽然飘落。
书房里,黑乎乎的看不清事物,只有窗口透进些许清冷的光。风有些大,蓝色的窗帘近乎横着飞了起来,深秋冰凉的雨水也跟着灌入。
窗前的男人却不为所动,默默的抽着烟,视线一直锁在窗外的小院里。雨水落在花园里的喷泉池中,朵朵雨花接连绽放。忽然,天空一道闪电划过,在这个季节里,格外罕见。
这莫名熟悉的一幕,却将他的回忆带到十多年前。他借着微光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精致的相框里,清雅的女生没心没肺的笑着,扑到一旁的男生怀中,只是星眸里的调皮,泄露了她捉弄成功的得意。
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又遥远不可及。
萧爵的指腹摩挲着女孩的脸颊,淡淡的笑了,带着浓浓的苦涩。
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雨天。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是她十五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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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车子出了点毛病,大概得等几分钟。要不,我帮您叫辆出租车?”司机有些焦急的说道。
萧爵看了看腕表,又瞅了眼下班时拥堵的路口,说,“不用了,也就几百米的路程,我走走。”
“可是……您看这雨?”司机拧着眉,有些为难。
“车上没有伞吗?”他挑眉道。
见小主人这样说了,司机也没再坚持。
周三下午是瑞文中学“放风”的时间,即便是住宿生也可以出去逛逛,或回家吃饭,或去附近的商场采买些物品。只是,在晚上六点前,必须回校上晚自习。
萧爵是被家里的一个紧急电话叫回去的,否则,他也不稀罕在这短短的三四个小时出去溜达一圈。
沿着人行道的花坛边走着,已经接近六点。雨势也渐渐大了起来,往不远处校门口飞奔的学生不少。时不时从他身旁经过,因为跑步溅起的水花让萧爵忍不住皱眉,他更加往里面让了让。
而此时,却有一个女孩不慌不忙的,踩着花坛边的路缘石,安静的走着。
萧爵本也没有留意,撑着伞,自顾自的赶路。可是,突然,女孩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胳膊。不喜欢被外人碰触的他,下意识的往外挪了挪,以摆脱女孩的手。
没料到的是,对方在他突然的挣脱下,从及膝高的路缘石上跌了下来,继而索性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放声大哭。
黎洛已经够倒霉的了,郝阿姨帮托关系帮她转入这所C城最富盛名的中学,在不是富贵有权,就是成绩优异的同学中,就她自己要成绩没成绩,要家世没家世,被彻底的孤立了起来。
早上跟同学发生口角,委屈的她格外的想念自己的母亲,再加上这天本就是她的生日,往日的热闹跟如今的凄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第一次没有母亲参与的生日,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还是挺难以接受的。去疗养院看过母亲,医生的麻木如初的话,以及对医药费的催缴,让她差点崩溃。
神游似的在上晚自习前回来,又遇上大雨,她放纵的投入雨帘,任雨水和着泪水一起从颊上滚下。
长长的路缘石,过去之所以走的平稳,都是因为母亲的搀扶。如今自己孤身一人,颤颤巍巍的,一不留神,便失去平衡。寻找支撑点,几乎是身体无意识的自发动作。没想到得到的不是好心的帮忙,而是对方无情的拒绝。累积在心中的无助与凄惶,再也压抑不住,她只想毫无顾忌的宣泄出来。
萧爵一瞬间傻了眼,看着地上哭的毫无形象的女孩,近一分钟,找不到话说。
行色匆匆的路人,过往间,也好奇的打量他们。
他有些赧然,抓住女孩的胳膊,想将她提起来,劝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对,你也别一直哭啊。小心待会儿迟到!”看她身上的校服,肯定是他的校友了。
黎洛使劲一挣,甩开他的手,哭的更是伤心。他刚才干什么去了?现在假好心,还有用吗?
萧爵不耐的眯了眼,以为这又是平日里那些想吸引他注意的女生耍的小手段,凉薄的道,“那你就继续坐这儿好了。”说完,收回那只扶她的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走。
黎洛则恨恨的瞪了那个背影一眼,站起来,发泄了个痛快,在不远处钟楼的分针指向“11”这个刻度时,奔回教室。她已经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是品学兼优的资优生,没有资格迟到,不能给郝阿姨惹麻烦。
两人这段小插曲,让彼此都印象深刻。当然,绝不是什么好印象。以至于后来,黎洛新认识的朋友——佟宁儿指着主席台前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萧爵说着“瞧,萧爵,瑞文的风云人物,家世学业一流”时,黎洛只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再后来,一些小摩擦,经常让他们剑拔弩张,两人的名字逐渐被人并排提起。高一快结束时,不知谁最开始传的,“高一七班的黎洛正在追高三的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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