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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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唐-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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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招狠毒,尤其是最后一手秤银之计,将她彻底打败。
只是八归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小恶人能知道香囊之中的银子是八两二钱?
“小娘子,你还有何话要说?”崔向笑眯眯地问,他自认现在他的笑容一定是满面春风,不过在八归看来,却是得意忘形的狞笑。
八归倒也干脆,愿赌服输:“小女子一时眼花,误将郎君认为贼人,污蔑郎君清白,这便向郎君赔不是了!”盈盈一福,一脸坚决。
本来有意再捉弄她一二,也好一出胸中浊气,见她又是一副毅然决绝的样子,紧咬牙关,强忍泪水,崔向不免心中一软,一时就兴致缺缺,就灭了要嘲笑她的心思,不过他也清楚,此事定是有人暗中操纵,并非她一人之力可为,就想要借她之口敲打一下幕后之人:“也罢,念在小娘子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就既往不咎,饶你这一次,不过可要记住,下次切莫再认错了人,办错了事,否则遇到不如我这般好心好说话的人,你就难逃一难了。”
话不好听,八归也只有听着,毕竟她已经当面认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得有一个诚恳的态度。其实本来她就是栽赃陷害,输了也没有损失,但不知为何现在她心中忿忿不平,好象输给了崔向,就等于放走了一个真正的贼人一样。
好好教训了八归几句,崔向觉得也算做足了文章,就淡淡说道:“既如此,娘子就请离开为好,也好回去交差,我也还有事情要办,就不用送你一程了罢?”
崔向不过是随口一说,听在八归耳中,却猛然想起娘子说过当日崔向整治历小三之时,就是假装过去扶他一把,然后又借机狠狠收拾了历小三一次——八归猛然打了个寒战,急急说道:“不劳郎君相送,我这便告辞……”
八归一说要走,周围众人也顾不上理会崔向,纷纷向八归叉手施礼,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既然小娘子认错了人,可否再仔细认一认在下,或许在下正是娘子要寻找之人,在下名叫……”
“娘子,许了人家没有?看中哪家郎君没有?小生毛遂自荐,可好?”
“娘子莫走,晚生仰慕娘子仙姿,愿与娘子结为秦晋之好,还请娘子告知芳名住址,晚生也好托媒人前去提亲?呀……怎么连话也不回上一句,真没礼貌!”
“哎呀娘子,小生貌比潘安,才追子建,今日有缘与你相会,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一错过,就是千百次的回首也无法换回的遗憾……”
八归掩面含泪,落荒而逃。
人群乱作一团,崔向趁机逃出,来到侧门之处,见高闲和一位僧人正微笑而立,而崔居在旁边正笑得闪仰后合,捂着肚子,原地转圈。
崔向先和高闲点头一笑,又由高闲介绍,和高水法师见礼,这才拍了崔居一下,说道:“幸灾乐祸!不上去助我一臂之力,就知道躲在背后,看我笑话。”
崔居大呼冤枉:“是高闲法师不让我上前,说我前去只会给你添乱。”
崔向点头,转身说道:“不想遭此妄之灾,倒是耽误了法师的宝贵时间,深表歉意。”
高闲笑道:“二郎何出此言?佛门之中是修行,红尘之中也是修行,你刚才言谈机锋,妙语如珠,又遇事不慌不乱,冷静应对,小小年纪真是了得,小僧佩服得紧。”
一旁的高水法师也是一脸敬佩:“小僧也是自叹不如,真要遇到被人当众栽赃,只怕会急赤白脸与人大吵一通,反而正好落了别人算计。”
崔向急忙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不敢,不敢,法师过奖了。”
高水法师似乎对崔向颇感兴趣,又问:“小僧有一事不明,还请二郎解惑——你如何得知香囊之中的银两正是八两二钱?”
崔向见高水法师和高闲法师以师兄弟相称,而且高闲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就知道是高闲认可的可交之人,也不瞒他,笑道:“先讲个故事听听,如何?”
高闲高诵一声佛号:“善哉,崔施主,天近正午,不妨到寺中客堂用过斋饭再走,赶早不如赶巧,正好赶上,莫要错过。”
寺庙都有过午不食的规定,此时天近正午,正是用斋之时,崔向转身去看崔居:“你说呢,九郎?法师盛情难却,若非要拒绝他,只怕他会心生不满,以后不收你为弟子,可就因小失大了,不如就吃他一吃?”
崔居经过文渊阁之事和刚才的香囊事件之后,对崔向佩服得双眼发光,印堂发亮,只觉得崔向每一句话都暗含无数玄机,对他言听计从,再者在寺庙用斋正是崔居求之不得之事,当即点头答应。
高水法师有些迫不及待:“崔施主,用斋之后,切记要讲个故事给我听,否则小僧要是念念不忘你的故事,误了修行,可是大大的罪过。”
崔向倒不是故意卖弄,实在也是又饿又乏,毕竟站了半响,又被人算计了半天,想想也真够辛苦的,他不免又自我打气了几句。
一边答应着高水法师,一边招呼崔居,一转身,却发现崔居如兔子一样“嗖”的一声蹿了出去,简直是快捷如风,吓了崔向一跳,急忙定晴一看,只见崔居三步并成两步,意态故作潇洒,脚下假装轻浮,施施然来到刚刚从龙兴寺大殿出来的一位娘子面前。
却见崔居两眼放光,一脸垂涎三尺的模样,向娘子叉手一礼,说道:“娘子,许了人家没有?看中哪家郎君没有?都没有?太好了,小生貌比潘安,才追子建,尚未婚配……小生毛遂自荐,可好?”
崔向闭上了眼睛……崔居学什么不好,非学别人耍无赖,这当众调戏良家妇女,不是找打就是找骂,还能讨了好去?他已经可以想象出崔居挨了一顿臭骂之后,是怎么一样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第四十九章 高水

崔居说话声音挺大,那位娘子回答的声音极小,崔向离得远,听不分明,只是依稀可见娘子低头含羞,随后快步疾走,还不时回望崔居一眼,眼中含情脉脉。
崔居回来之时,一边挠头,一边嘿嘿傻笑,还一脸古怪的扭捏表情,滑稽之极。不管崔向如何问他,就是不说娘子对他说了些什么。
崔向无奈,只好向高闲求助,让高闲逼问崔居实情。不料高闲一口回绝:“出家人不过问在家人的俗事,尤其是婚姻之事,一问就是犯戒。”
算了,吃饱再说,崔向不理崔居,开始埋头吃饱。
偌大的僧堂坐满了僧众,只怕不下两百余人,僧人们都低头进食,除了吃饭的声音之外,无人开口说话,当真是食不语,让平素没有正形的崔居也是一脸凝重,小心翼翼地吃东西,唯恐弄出声响。崔向后世常在寺庙中过斋,知道规矩,比起崔居可就坦然许多。
饭后,几人又重新回到高闲寮房,还没等高水催促崔向讲故事,高闲却抢先问道:“二郎,被人当众污蔑为贼人,也算是奇耻大辱,最后你怎么又轻易放走那个女子?”
崔向知道高闲是明知故问,双手一摊:“她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打不得骂不得,又能拿她如何?倒是你,老和尚,比我还记仇,修行不够,心性太浅。”
高闲才不接崔向故意挑衅的话头,继续说:“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将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看看那个女子为何非要陷害你?”
“不查了!”崔向很肯定地说道,“对方有备而来,准备十分充分,肯定早就跑远了。再说就算查又能怎么样,又没有真凭实据,幕后之人拒不承认,我岂非自讨没趣自讨苦吃?有这等功夫,还不如好好进学来得有用,更何况,我不是还赚了一个香囊和八两二钱银子么?也不算吃亏。”
高水眼露赞许之色:“二郎与我佛颇有缘份,心性远非常人可比,遇慌不乱,事后又不计得失,不如入我佛门,假以时日,必成一代高僧。”
崔向一脸正容:“入佛门非我所愿,入红尘也非我所愿,只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也。”
这话是大实话,他可不是心甘情愿来到唐朝的。
忽然又想起什么,从身上拿出香囊,将里面的银子倒了出来,推到高闲面前:“法师,这八两二钱银子,捐了香火钱,不明之财,留着总是让人不踏实。”
高闲不置可否,看也不看银子一眼,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崔向,半天才说:“你不是要讲故事来听,怎么还不开口?”
原来老和尚也惦记着这件事件,看来人的好奇之心都不小。崔向忽然自嘲起来,他什么时候成了曹学正了,故意卖关子不说,还摆出一副“你想知道你就问,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态度。
微一定神,崔向缓缓说道:“从前有个高人,他箭术高超,十射九中,经常自夸。有一天有一个老翁路过,正好看到他射箭,见他差不多百发百中,只是微微点头。高人不服,问老翁是不是也懂射箭,老翁摇头,从背后的担子上取出一个葫芦,拿一枚铜钱盖在葫芦之上,用杓盛油,离葫芦三尺,缓缓将油注入葫芦之中,一杓油倒完,铜钱丝毫不湿。最后老翁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崔居回过神来,不再在一旁偷偷春思,开口问道。
“无他,唯手熟尔!”崔向说完,故意打趣崔居,“等你经常找陌生女子调笑,久而久之就习以为常,到时就成了油腔滑调之人,也是无他,只因为习惯了做坏事的原因。”
崔居脸一红,神情就有些不自在:“我刚才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就想试上一试,不成想那位娘子比我还要大方,不但主动说出她的姓名,还告诉我她住在何处,让我前去寻她……难道她不知女子唯含蓄为美?失算,失算,本想调戏娘子,反被娘子调戏,丢人,丢人!”
连高闲和高水也不禁莞尔。
崔向笑得很温柔:“有美当前,你怎能踯躅不前?有没有对娘子说出你姓谁名甚,家住哪里?”
“我哪里敢?”崔居脸红过耳,又露出扭捏神情,“当时我一时匆忙,没有看清,等她一说话我才偷偷看了一眼,太丑了,别说人面桃花了,连烂桃都不如!”
崔居脸上犹有愤愤不平之意。
这一下,连两位高僧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崔向强忍不笑:“说起来,桃花运一说,还是我们崔家先人所创,不过桃花运可不分姓氏,只落到真正的有情人身上。你既然有志于佛门,何必又主动招惹娘子,真是自讨没趣。”
崔居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二郎说得极是,我现在也是追悔莫及,红粉骷髅,说得一点不错。”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的一首《题都护南庄》一出,就成为千古绝唱,尤其是他与诗中女子之间离奇的爱情传奇,更让此诗传唱一时,桃花运一说也因此应运而生。
崔护,正是博陵崔氏中人。
三人又说笑几句,高水在一旁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说道:“刚才二郎所讲的故事倒也有趣,浅显易懂,又昭示熟能生巧的道理,极为难得。当时二郎将香囊之中的银两倒在手中,是否正是借机以手掂量一下份量?”
本来崔向一直以为高水法师虽然是高闲的师弟,也不过是寻常僧人,并未对他多加注意,此话一出,顿时令他大吃一惊,对高水立刻刮目相看。
单是他能说出“熟能生巧”四个字,就可以看出此人颇有智慧,因为熟能生巧正是出自欧阳修的《卖油翁》,是宋朝以后才有的成语,他只凭他刚才讲的故事就能总结出来,也是心思敞亮之人。而且他观察细致,能够看出当时他耍了小小手段,若是银两在香囊之中,不好估算出精确份量,所以他寻个由头将银两倒在手上,正是有借此时机得出具体分量之意,竟然被高水识破,如此看来,高水此人,也是有些眼力和心机。
能够用手掂量出银两的精准份量,说来还要感谢以前的那个笨崔向……

第五十章 疑惑

因为笨崔向实在是笨,连日常的算术都不会,出去买些东西,算不出来应该找他多少。不过笨崔向也有一股犟劲,他记不住如何找兑,却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就是将银子剪成一钱两钱的小块,再买东西时,直接拿正好的钱,不用找。他天天称量,天天在手里掂来掂去,终于练成一手好功夫,就是将一块银子放在手上,不用秤,就立刻能知道是几两几钱,绝对不差分毫。
不过,其中的玄妙之处可不能说出,崔向想了一想,就将以前的笨崔向当成他,老老实实地将以前的糗事说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脸的憨笑相伴,不由人不深信不疑。
崔居也隐隐约约听过崔向以前蠢笨之事,不过他见识了崔向在文渊阁的手段之后,再体会了他在龙兴寺前的智谋,始终无法将眼前这个要么笑得很灿烂,要么一脸的老实诚恳的崔向,与想象中那个笨笨的连一首诗也记不住的笨二郎,联系在一起,在他眼中,崔向不管是憨笑还是阳光一笑,都有一丝阴谋、玩味的味道在里面。
高闲和高水两位法师却是连连赞叹,对他现今智慧大开赞不绝口,尤其是高水,再次开口劝崔向出家,被崔向婉言拒绝。有件事虽然羞于启齿,但崔向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真要出家,父亲是什么反应先不用想,二叔绝对会二话不说就要找他拼命。
崔居还有一事不明,又问崔向:“二郎,你怎么会想到那个小娘子,会记不住香囊里面装的银子有几两几钱?”
崔向尚未开口,高水却呵呵一笑,主动替崔向答道:“那个香囊不是凡品,至少要值十贯钱,而且那个小娘子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十贯钱的香囊用来装银子,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况且如这样的大户人家,从来不知民生艰难,就算能记得几两银子,至于精确到几钱,她们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崔向赞许的目光看了高水一眼,心中有些奇怪高水法师身为出家人,怎会对世间俗事这么了解?或许是未出家之前,他就算不是官宦之家出身,至少也是大户人家。
高水被崔向微带怀疑的目光一看,微微一笑,低头不语,脸上波澜不惊,犹如入定而去。崔向摇头笑笑,不再理他,又对崔居说道:“你身上可曾带有银两?可记得清楚几两几钱?”
崔居一愣,低头一想,连连摇头:“大约有五两银子,具体数目却记不清楚。”
“正是!”崔向虽然不是出身豪门之家,家中家产也不丰厚,但也清楚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之人,即便是一个奴婢,在她们眼中,几钱银子根本不会放在眼中。但对于一般百姓,几钱银子相当于几十文钱,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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